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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即便清军一时捣毁了这些营地,对于华夏方面来说也是极其微小的损失。须知道,关外地域广阔,海岸线漫长,从海东方向有无数的可能重新渗透进内陆。因此,清军实际上是防无可防的。若是清军一味以为夏军会卷土重来而把注意力依旧放在这些被遗弃的营地上,那对夏军可就是得大于失的好消息了。
“洪卿,枢密院对朝鲜战事有何评判?”当然,由于地理上的距离以及严谨的统治层级,郑克臧此时根本还不知道辽东的变化,不过辽东虽然还在郑克臧的视线之外,但南朝鲜方面的请求已经通过两条线分别传到了他的御桌前。“我军是不是应该立刻驰援呢?”
听话听音,接替调任兵部尚书的林升刚刚出任枢密院枢密使的洪拱柱微微一琢磨便冲着郑克臧言道:“圣上,据枢密院所知,清军在朝鲜不过万五之数,暂时还不至于攻克开城威逼汉阳,因此朝鲜那边其实还可以坚持的。”
洪拱柱倒并不是在阿附郑克臧,只是枢密院有一个大动作即将行动,因此夏军实在也没有额外的力量分心与朝鲜战事:“此外,据北国水师转呈西归浦镇守府报告,从倭国募征的第一批八百名浪士尚在训练之中,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投入作战??????”
郑克臧打断道:“大衢山镇守府训练的八百浪士什么时候可以交付长岛周藩、蔡藩?”
“同样还要三个月。”尽管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一样获得内藩地位,但洪拱柱依旧对这第一批浪士雇佣军非常关心。“而且据报周侯、蔡侯这边派去同时操训的族人颇为不堪,唯恐到时候不能很好统辖这些倭人。”
“族人不堪?这倒无妨,只要周正和、蔡元书还能保留原有几分本领就成了。”郑克臧并不怕日本人会反客为主,毕竟一个是人生地不熟,另一个是辎重后勤又都控制在华夏手中,些许倭人想要造反的话,一个手指也就按死了。“再说了倭人向来畏威而不怀德,一路上有巨舰重炮威慑,想来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圣上说的是。”洪拱柱顺势报告道。“只是周、蔡二藩还请求拨与一部分佛郎机炮。”
“稍后行文兵部,若是库房里还有,那就各拨大佛郎机炮一位、小佛郎机炮四位。”作为剥夺了几人安逸的爵位的补偿,郑克臧自然不会在第一次投入时就斤斤计较,更何况周、蔡也是聪明人,要的东西大都是郑克臧历来缴获的,根本用不着郑克臧花太多的钱。“除了这第一批浪士之外,第二批的操训也要加紧了,郁平那边可是眼红的很,已经提出来要给金兰和凌牙门也配属十个团的浪士。”
洪拱柱暗自咒骂一声,金兰和凌牙门的神策军名义上归枢密院调动,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是听命于总督蕃洋列国衙门的调遣,由此,那位前枢密院军律司郎中的算盘不猜可知,无非是用枢密院的人力、兵部的财力为自己部门捞好处。
既然对郁平有所不满,所以洪拱柱便故意给对方下绊子:“圣上,臣昨日遇到林尚书,林大人这边可是对神策军的军费走兵部的口子颇有微词。”
“神策军的军费到底是走兵部还是走总督衙门,朕还要权衡。”郑克臧很清楚洪拱柱的潜台词,不过他也不揭穿,只是淡淡说道。“但兵要先练出来,向南拓殖也是本朝大政,所以,枢密院这边还是要纲目并举。”
“臣明白了。”洪拱柱点点头,随即问到。“圣上,臣听说巴达维亚派人到了澎湖。”
由于泰西各国与华夏之间并没有正式的外交关系………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虽然都有独立的外交权,但在国家层面上却是与华夏不对等,而西班牙马尼拉省也不过是新西班牙副王的下属地方行政机构,因此上述三方派出的使节是不可能享受与东亚四国一样的待遇的,至于法兰西、丹麦这两家在华夏的商馆更多只是一个民间的商贸机构………因此华夏并不允许其具有领事权的商馆建立在大陆口岸。
“没错,不过尽管荷兰红夷有意再次跟我朝确认南洋、西洋的领地划分,但基于红夷非我族类,该要的提防还是少不得的。”郑克臧这已经是在直接警告洪拱柱不要插手兵部与总督衙门的矛盾了。“更何况西洋、南洋的情况复杂,与我朝敌对的,不仅仅是泰西诸夷。”
把自己绕进去的洪拱柱一时间冷汗直流,当即应道:“臣糊涂,臣这就去办!”
“什么糊涂不糊涂就不要说了。”郑克臧才动了洪磊不久,自是不好再动洪拱柱,因此才貌似宽容的挥挥手。“事情有轻重缓急,帮神策军操训兵员或可以先搁一下,但若是那桩大事出了岔子,洪卿,朕就不多说了??????”
武成四年六月初三,驻扎在南阳的夏军骠骑军第一、第二师并铁骑军第二师、飞骑军第四师等骑兵部队忽然星夜北进,仅仅三天便出现在郑州城下,一举切断了开封守敌与洛阳清军之间间的联系,并且迅速扫荡周边各州县,形成了夏军主力即将大肆北伐的架势。
面对郑州、开封等地雪花般的求援信件,鲁南和河中的清军立刻做出反应。
六月初七,鲁南清军自徐州、归德西进,并于五天后进抵兰考附近,与开封守军形成掎角之势。
同日,河中清军也自荥阳东出,对郑州附近的夏军形成夹击的势态。
鉴于清军已被调动,掳走郑州、许州两地三千余户万余口的夏军骑兵迅速退至许昌一线等待后续援兵。
六月十八日,河中清军与鲁南清军会师郑州,旋即联兵南进,与夏军隔汶河对峙。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北京城里的康熙已经对夏军的行动产生了怀疑,但清廷一时还无法判断夏军出击目的具体为何,只好放任两军在河南前线形成对峙。
六月二十二日,留守淮安的清军副都统尔康台派遣的报信快马抵达北京。
清廷这才获悉华夏沿海各省已经征用八百余艘大中小型海船备用,显然一场新的登陆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可是面对夏军即将发起的登陆作战,清廷内部却对登陆点的判断争论不休,根本无法确认夏军的目标到底是朝鲜、辽西亦或是登莱、京畿方向。为此,清廷一方面在环渤海沿线加强警戒,一方面通知朝鲜收缩兵力以防遭到突袭。
就在清廷上下风声鹤唳之际,夏军北国水师于六月二十五日、六月二十六日,连续两天派遣包括巡航船、信报船在内的多条舰船驶入渤海湾并炮击庙岛诸岛及沿海的烽燧,似乎为夏军可能的登陆指明了方向。
六月二十七日,狼终于来了,然而出乎清廷意料的是,夏军的目标是鲁东南。
是日,有三万多夏军先后自日照湾、琅琊台湾、灵山湾、胶州湾登陆,旋即席卷兖州府的沂州、青州府的莒州、莱州府的胶州、平度州、登州府的莱阳等地。
守土有责的清山东巡抚雅努此时正在莱州府防御夏军可能的攻击,结果发现夏军已经从背后登陆。迫不得已,雅努只能督率抚标及旧营制绿旗兵五千自莱州府南进,试图收复从夏军手中收复平度等地,但却一战被夏军打得大败。
丢盔卸甲的雅努连莱州城都不敢进,便直接逃回了济南,但这就苦了手中无兵的莱州知府万国朝。鉴于城内兵马大多都被雅努丢在了平度一役,自知无能守城的万国朝便横下一条心,亲自手刃了城中正白旗的城门领,然后攘携城内官绅一同投降了夏军。
见到莱州易手,满洲正红旗的登莱海防道苏集便收拢三千多绿营、乡勇、团练死守登州府城并城外刀鱼水寨。远道而来的夏军看到清军已经严防死守便放弃了强攻,只是在清军视线内有条不紊的掠走人口及一应物资,只留下一座登州裸城??????
按道理说,夏军的行动既然已经曝光了,清军就立刻应该做出反应。然而许昌前线的夏军不断增兵,总军力已经超过十五个师,藉此压迫鲁南及河中清军不敢分兵挽救鲁东南。至于京畿的十几万清军也不敢轻易妄动,谁知道这是不是夏军的双重圈套,万一,主力东救山东,结果调虎离山成功的夏军又再来一次直捣中腹的登陆,那清廷岂不是要迁都了?
因此,清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军轻车熟路的迁走了莱州、登州、兖州三府境内七余万户五十余万口百姓。直到七月底,初步判断东海风期中的夏军水师已经不可能再从其他地方登陆后,清廷才匆匆调动五万大军从京津开赴济南。
八月十一日,清军收复了空无一人的莱州府;八月十五日,清军又收复了空空荡荡的平度州和莱阳县;八月十八日,清军又收复死域一般的即墨县城??????
505。一等精奇尼哈番()
你吃了我一个拐角马,我便要下了你的当头炮,由是,清廷在确认河南夏军仅是牵制的偏师之后,便勒令前线务必要歼灭或至少留下夏军一部来。
为此,清夏双方在整个七月间围绕汶河防线进行了十余次小规模的交手。
鉴于己方并未做好全面北伐的准备,无意浪战的夏军便随后选择了无视挑衅固守营盘的保守战法。夏军这边不想跟清军野战,清军那边自然也不愿意强攻夏军煞是坚固的营砦,然而一味对峙的结果只能是白白消耗宝贵的粮秣,于是在大战已经不可能的情况下,双方只能围绕着对手的粮道做起了文章。
说到奔袭敌后的粮道,那最合适的兵种自然是骑兵,而且根据南船北马的老皇历,拥有漠南、漠北蒙古提供马匹的清军显然要比来自南方的夏军更有优势。不过这话实际只说对了一半,从数量上来说,夏军的军马总数是出于绝对劣势的,单从质量来看,却并非如此。
夏军目前拥有四种类型的军马,最顶尖的自然是以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为代表的纯血战马。这些肩高几近六尺、重千斤的巨型战马无论负重能力还是冲刺能力绝非清军装备的蒙古马所能比拟的,甚至阿拉伯马的耐力也不逊色一向以坚韧著称的蒙古马,因此可以说完胜清军。只是这些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的种母马价值万金且长途海运容易死亡,因此尽管这些年郑克臧不惜重金向泰西各国求购,可是每年运抵的种母马不过只有寥寥的数对。好在经过十余年的繁殖,如今也形成了五千余匹的种群规模,每年能从中选出三百余匹适龄战马,初步满足了夏军部分高级将领及禁卫军骑兵部队的装备,只是还无力推广到全军。
夏军拥有的第二种类型的军马是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与蒙古马的混血品种,其肩高大致在五尺、五尺半之间,体重六、七百斤左右,虽然不如纯血马那样具有压倒性的数据优势,但胜在数量上有一定的保证………夏军在济县的马场每年能提供三千匹左右,而虾夷地、苦无以及兰屿等地的海岛马场也能提供近五百匹,基本上两年就可以武装夏军一个主战骑兵师………更重要的是,混血马的种群数量和虾夷地及苦无的马场还在不断扩大之中,相信再过几年后,每年提供万匹战马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三种类型的军马当然是蒙古马,凭着朝鲜在济县留下的老底子,夏军每年能获取四至五千匹适龄蒙古马,不过夏军并不把蒙古马作为骠骑军、铁骑军等主力骑兵部队的战马,而只是充当飞骑军这类龙骑兵部队装备的骑乘走马。
最后一种则是产自云贵川的滇马,这些个子矮小但耐力十足的小型马则是夏军目前最主要的驮马和曳马,主要装备夏军的炮兵部队及辎重运输部队。
马战、马战,自然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是马,夏军的主力骑兵部队虽然数量上及不上清军的八旗马队、蒙古马队、绿营马队,但正是靠着混血马的质量优势每每能以少胜多,在总体上跟数目更多清军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不过话又说回来,马战的巨大消耗,也让夏军方面头疼无比??????
时间进入九月份,入鲁清军已经收复了包括莒州、沂州在内的绝大部分胶东、胶南、鲁东南、徐东北的州县,只是夏军之前已经利用民船撤走了大部分被攘携而来的百姓,只有少部分因为风期的原因滞留在日照附近,不过随着夏军军输船队的冒险运输,这部分不足万余的百姓和剩下的两个夏军师很快也将撤退完毕。
九月十一日,在夏军主力巡洋舰的护送下,最后一批夏军撤离日照湾。第二天,慑于夏军舰炮威力的清军自日照县城出发,收复了彻底被破坏的夏军海边营砦,藉此象征着山东战事的结束。然而战事的结束却意味着朝争的开始,清廷内部关于是不是要放弃黄河以南的争论开始火爆起来,只是因为康熙对淮安、徐州等要点的意义有着明确的认识,再加上清廷无法壮士断腕般舍弃鲁西、鲁中、鲁南、豫东等地的财税,这才压制一部分朝臣的意见,继续控制整个山东,并以鲁东南沿海为清夏之间的缓冲区。
不过要保证鲁西豫东粮区不受夏军蹂*躏,就势必要加强河南前线的力量,因此清军很快就把南援兵团调往汶河一线。可是夏军预判了清军可能的行动,从八月底开始,边陆续向许昌方向增派兵力。尽管这些新建的师战力十分可疑,但是清军并不知道详情,只是知道夏军同样在增兵。
考虑到如此堆砌下去,一来对于财政上的压力太大,二来可能形成最终决战的势态,不敢轻易一搏的康熙不得不主动下令撤退,于是在鲁东南兵团的策应下,清军逐次后退至郑州附近,进而分别退回河中与鲁南等地。而夏军由于要消化鲁东南的成果,因此也顺势后退,到了当年的十月份,在华北降雪之前,双方恢复了原来势态,至此武成四年之役宣告结束。
五十多万人口的获得,对于华夏方面来说自然是不小的收获,而对于清廷来说,损失的就不仅仅是人口、赋税这么简单了。正当清廷内部一小撮最清醒的满汉官员为此长吁短叹之际,荷兰人的到来,不啻是给他们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这位尊敬的大臣,您说的没错。”diemen作为整个计划的倡导者,自然责无旁贷的出现在使团中。“联合东印度公司的确无法直接跟华夏,也就是你们说的反叛者方面宣战,但是基于敌人的敌人,可能是朋友的道理,我们来到了这里,希望在某些方面能给予一定的帮助。譬如,我们带来了最好的船匠,能为贵国制造不逊于反叛者的军舰,也带来了足够多的水手,能为贵国操纵并训练合格的海员,甚至还有泰西最精锐的雇佣兵,可以教导贵国熟悉火器战争,更重要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联合东印度公司无偿提供的,是的,我们不需要报酬,我们只希望你们能战胜反叛者,这样的话,联合东印度公司就能保证自己在(东印度群岛地区)贸易上的独占权??????”
等到diemen连同翻译的欧洲传教士从偏殿里退下后,躲在屏风后偷听的康熙走了出来:“卿等说说,这个红夷所言有几分真假?”
“皇上,奴才以为红夷怕是真的遇到了危机。”文渊阁大学士席哈纳躬身应道。“否则以夷人唯利是图的脾性,绝不可能有无偿赠送巨舰、派遣船匠效力这等作为的。既然如此,朝廷何必要拒绝,否则寒了外藩之心是一说,也绝了朝廷一大臂助。”
“臣只是担心,这会不会是红夷和海逆之间的双簧。”由于海路断绝,清廷已经处于双眼一抹黑的境地,因此有这样的猜测也不算是过分。“万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