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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么说。学生是国家的未来,他们……”
“如果连为这个国家的……”
……
“诸位诸位,”没想到会议一开始就乱成这样,坐在潘光旦上首的一个身穿长袍马褂,戴着小圆眼镜的老先生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我们今天来可不是讨论学生运动的。我们是为了汉语拼音的推广,为了整个中国文化事业的发展。如果大家在其他事情上的分歧,可以会后再谈。”
“南开先生说的是。”叶元龙赶紧表示赞同。这位老先生就是南开中学和南开大学的创始人,教育界大名鼎鼎的老前辈,现任西南联大校委常委的张伯苓。本来,这一次的会议并没有想过会请来这么一位大人物,只是张伯苓在两个月前被推举为国民参政会副议长,拖了两个月后,不得不从昆明赶了过来。这样一来,叶元龙等人自然就不敢不请。毕竟,在座的可说都是这位老先生的晚辈,而且张伯苓
倾尽家财地创建了南开教育体系,对中国教育的贡献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
“对于学生运动,我们在座的都有各自的理由,恐怕就是争上一年半载都争不出个结果。不过文化的推广却刻不容缓,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些事还是会外再谈。大家以为如何?”叶元龙又接着说道。
“叶校长讲得很有道理,只是……养殖业的推广是否也刻不容缓呢?”最先质疑秦卫的那名女教授依旧有些不依不饶。
“问得好。这个问题我可以给出答案。”秦卫抢在叶元龙之前笑道:“养殖业,确实是刻不容缓!”
“荒谬!”女教授顿时就是一怒,在她看来,秦卫这话根本就是故意顶撞她,“难道秦教授以为,养些鸡鸭什么的,比得上文化推广和传承这样的大事吗?或者,你还想让我们这些学校的教授和学生们一起去帮你养那些家禽家畜不成?”
“呵呵,我当然不会撺掇着大家把那么多学生带去养鸡养鸭,毕竟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要不然为什么叫他们‘学生’呢,大家说是吧?”秦卫依旧笑着:“可是黄教授你刚才说的我同样也不赞同。在目前而言,养些鸡鸭什么的,谁说比不上这一次的拼音推广重要?……你先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在座的诸位肯定也都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些疑问,甚至可以说是质疑。……不就是鸡啊鸭的什么的吗?大家都是读书人,为什么要去讨论那些臭哄哄的事情?……”
“养鸡养鸭确实是有些不太干净,可鸡肉的味道真的不错,那云南的汽锅鸡老夫就很喜欢吃。所以,家里也还养着几只呢。”张伯苓突然笑道。
“呵呵,南开先生说的是,”傅斯年也笑着附和了两句,接着又瞪了秦卫一眼:“不过秦教授,你也不用这么讽刺我们,以为我们耳背听不出来吗?我们虽然都是教书育人的人,可也不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赶紧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傅先生,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心眼儿太多,反正你刚才的指责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讽刺诸位。同样也因为我很清楚养殖业现在还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重视,甚至可以说,当今世界,除了个别牧业比较发达的国家,都对养殖业并不重视。所以,刚才黄教授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并接受,绝没有任何鄙薄的意思。”秦卫很严肃地说着,同时又看了那个女教授一眼,眼神很同样郑重。
“好好好,你没有讽刺我们,那你说说,你这个推广养殖业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自己随便刺了几句就惹来了这么一大通,傅斯年苦笑之余,又接着问道。
“什么是养殖业,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我如果说到‘上规模’的养殖业,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不是别的,是畜牧业!对不对?”秦卫道。
“这是当然。养殖业如果想上规模,就需要大量的牧场和草场,畜牧业成为养殖业中的第一大单位也是理所当然。另外更正一下,我不姓黄,我姓王!秦教授你弄错了。”女教授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显然是刚才秦卫的态度让她感到舒服。
“抱歉抱歉,这全怪沈主任他发音不好,我一定敦促他回去好好学习一下汉语拼音。”秦卫朝对方微微鞠了一躬,顺便推卸了责任。
“哈哈……”
众人一阵轻笑。会场上的气氛轻松了下来,就连被秦卫拿出来当替罪羊的沈重宇也是摇头失笑。
“这个年青人有意思。”张伯苓微笑着对下首的潘光旦说道。
“不只有意思,我看他今天恐怕还有大事……不然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讲。”潘光旦也道。
“那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
“刚才黄,啊,不,王教授说的没错,畜牧业草场和牧场,所以,这种行业很容易形成巨大的规模,因为大都是在草原嘛,广阔无垠的环境可以供养足够多的牛羊。”秦卫又接着讲道:“可是我们现在的环境显然不适合推广畜牧业。那我为什么要讲到养殖呢?因为养殖并不只是养牛养羊,我们还可以养别的。……不先说鸡和鸭,我们先说别的。……四川是什么地方?西部大省,水域资源丰富,chóng qìng附近就有长江和嘉陵江两条大河。这么丰富的水资源,我们为什么不养鱼、大规模的养鱼?……大家可别告诉我,说什么现在河里的鱼有的是。那是在推卸责任。河里的鱼再多,也比不上我们有计划、有规模的养殖。何况河里的鱼抓起来也费功夫。……我有一种技术,名叫网箱养鱼。这种技术很简单,只需要将由网片制成的箱笼,放置于一定水域就可以进行;甚至你就地挖个水池也行;只要能保持水的活xìng……这种养殖方法实行高密度jīng养,曾经有人做过实验,64平米的网箱,投入185公斤鱼苗,5个月之后,收获1390公斤成鱼,折合每平米20多公斤,亦即亩产1点5万公斤左右。”
“你说多少?”
猛然间,会议室几乎同时蹿起了十几个人。这其中就包括张伯苓、傅斯年、马寅初等人。而除了这些激动得有点儿太过的,其他人也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卫,仿佛他的脸上长出了花儿。
“没说多少。”秦卫耸耸肩:“其实这还是少的。因为那一次的试验并没有使用鱼饲料,鱼都没长大,五个月才半尺来长,而如果用新发明的鱼饲料,那么,五个月足够鱼儿长得一尺半。也就是说,如果养鲤鱼的话,每平米的产量能够再高两到三倍,亩产能够达到三到五万公斤左右。”
“你,你这是天方夜谭吧?”王教授吃吃地看着秦卫,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诸位面前,我敢胡说八道吗?”秦卫笑道。
“鱼饲料?你刚才说的是因为这个吧?”马寅初问道。
“没错。”
“这种饲料……怎么弄?”马寅初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人家秦卫搞出来的,属于人家的机密,可他同样也知道这对目前局势的意义……亩产数万公斤,哪怕只是鱼,当不了主食,也依旧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现在缺粮食啊。
“呵呵,我知道您的意思,放心,既然我是首倡者,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秦卫笑笑,“不过相比起这个,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再聊聊鸡鸭,以及猪的饲养。”
“也有饲料?”众人都很敏锐,直接就抓到了秦卫所说的这些话的重点。
“没错。”秦卫笑得很得意,“不仅有饲料,而且还是经过很多试验,并且得出了相当改进的产品,比如鸡饲料,从小鸡仔儿到出栏,只需要45天,亦即一个半月。而猪饲料,人家也取了个名字,叫:四月肥!”
。。。
第38章 向法国人要资金()
“四月肥?”
“就是说,从猪崽儿开始,四个月就能出栏了?”
“一般农户养的猪,怎么也得养个一两年吧?”
……
“如今**已经退至武汉附近,纵然我们在武汉会战之中能够得胜,湖广一带也很难再成为我们的大粮仓。那么,在国统区,我们就只剩下了四川一个比较稳定的产粮大省。可就算是四川产粮多,还要不时的接济周边,比如陕西、甘肃、贵州、云南、广西以及前线。因为这些地方目前大都不能实现粮食自给,都需要zhèng fǔ补助。这对整个国家,对整个抗战形式而言是非常不利的。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身为大高院校的领导者,身为一批受过高等教育,视野开阔的人,我们应该主动去想办法解决……不要给我说什么zhèng fǔ,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对那里的人和事感到厌烦,虽然我们还在拿着他们提供的薪水……”
“哈哈哈……”
秦卫的话再次引起了众人的笑声。大家突然发现,这个在一开始让大家有点儿看不顺眼的家伙其实还是很有趣的……当然,这是在秦卫刚才所提出的推广养殖业,并且表示愿意无偿将各种饲料配方拿出来之后才有的观感。这年头,大公无私的人还是很让人喜欢的,至少不会有人将之视为傻帽儿。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zhèng fǔ,反而找这么一个机会,在诸位面前提起这些事,我相信大家心里应该也有了一个猜想。”众人笑过之后,秦卫又接着说道:“不错,我的想法就是借用各大院校的学生。当然不是让学生们停止学习来帮忙,而是希望能借用中学生、大学生善于学习,能够有效接受新事物的思维,而除此之外,就是借用大家的身份……读书人嘛,尤其是大学生,在国人面前都很自然地受着高人一等的目光……所以,由大中院校带头推广,我们的阻力将小得多。因为大家拥有相当的公信力。”
“这话有道理。大学生在普通老百姓中间确实享有极高的公信力,由大学生出面推广,阻力会小的多。但是小秦教授你想过没有,饲料的配置都需要些什么?肯定不只是找些东西往桶里一搅和就成了吧?”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发言的段锡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跟傅斯年是老同学,也是当年běi jīng“五四运动”的学生领袖之一。大游行的时候,傅斯年是总指挥,他则是其中一路的负责人。“火烧赵家楼”和“痛打陆宗祥”正是他这一路动的手,当然,他当时也很冷静,是阻止过动手的匡互生等人的,只可惜没能拦住。不过在五四运动最困难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展现了其为人的沉毅勇敢,敢作敢为敢当。后来,他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伦敦大学、柏林大学、巴黎大学学习。回国后任武昌大学历史教授、广东大学历史系主任。1930年起任国民党zhèng fǔ教育部次长、南京国立zhōng yāng大学代理校长,现在则任zhōng yāng训练团教育委员会主席,兼国民党zhōng yāng执行委员。
段锡朋在“五·四”的时候虽然是学生领袖,其跟**和国民党左派的关系却很差。起因也很简单,他曾于1927年1月发起成立了**,用以打击**和国民党左派。**的宗旨,就是反对联俄、联共、扶助工农,取消mín zhǔ主义。只是这样一个组织在成立后仅三个月,就被国民党左派和**发动的“四。二”大暴动所催垮。
当然,这并不是说段锡朋就是一个绝对的坏人。相反,段锡朋是个相当关注民生的人。比如,他负责的工作需要一百二十个编制,可他只用了六十人。有人劝他,反正是为国家办事,花国家的钱,何必苦自己呢。段锡朋回答说:“老百姓太苦了。”
他身居高官,克勤克俭,兼爱百姓,口头禅就是“老百姓也得活得了啊!”。段锡朋自己努力工作,兢兢业业。触及工作开销,他爱惜老百姓的血汗钱,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即使身体不好,也从不利用职权,开方便之门。可以说,段锡朋无论在工作方面,还是在生活方面,都是一个苦行主义者。即使这样,他还不忘周济比他穷的朋友。因此,段锡朋深得朋友的爱戴,同时在教育和文化界的威望也很高,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的会议也要请他来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要成立几家饲料加工厂,确实是需要一些机器。”秦卫并不知道段锡朋太多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位老兄在这一众学者教授里的地位很高,否则也不可能坐在傅斯年前面。所以,听到段锡朋的问话后,他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
“都是哪些机器,又大概需要多少钱?”段锡朋紧张地问道。刚刚秦卫的话让他的心里非常激动。因为通过秦卫的话,他找到了另一条可以大大缓解粮食压力的路子。虽然这个路子还只是一个画饼,可他相信秦卫没有说谎……敢在这么多学者教授面前说谎,除非这小子不是中国人,否则就别想在中国混了。而秦卫是不是中国人的问题,老蒋和戴笠可能会考虑一下,在座的诸位却是绝不会怀疑的。他们又不是特务。
“具体哪些机器我还不太清楚,不过钱嘛……”秦卫苦笑了一下,“我这些天不停地逮着军统要钱,可大家也看到了,就桌子上这些……这帮抠佬儿,真是小气到家了。”
“怪不得那些特务要来找你,你找他们要什么钱?”王教授奇怪地问道。
“我帮他们研发了一种武器,结果这帮兔……算了,这么多文明人的面儿,咱不说粗口。”秦卫耷拉着脑袋,一副上当受骗后的后悔模样:“这帮家伙,拿了武器,送上了前线,得了褒奖,戴笠也答应了给我奖金,可直到大家帮我出头,才给了三万法币……法币啊。我还以为就算数额不足,他们至少也能给些大洋呢。”
“什么武器?”
“这个大家就不要问了。”段锡朋打断了众人的提问,又看向了秦卫:“戴笠答应给你多少?”
“五……不,十万大洋!”秦卫伸出两只手,叉开了放到段锡朋面前扬了扬。
“我替你去要。”段锡朋沉吟了一下,“你刚才说多少?二十万大洋是吗?”
“二……?没、没错,二十万!”秦卫怔了一下,猛得一拍桌子,双手在又翻了一个来回,“就是二十万!”
“到时候给我做证。”段锡朋依旧绷着脸,“我倒要看看,他戴笠敢不敢欠我的帐!”
“我和你一起去。”傅斯年脸一扬,表示对老友的坚决支持。
“这……行吗?那可是军统。”激动过后,秦卫又感到了压力。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虽然在座的都是秀才的师父师爷,可再怎么说也只能算是“大秀才”,而戴笠呢,那可是大特务的头儿,特工之王。
“他要是敢不给,我就直接去找委员长要,看他到时候是个什么表情。”段锡朋冷哼道。在座的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军统最近搞出了什么武器送到前线,也很清楚那样武器在前线起到了什么作用。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把奖金提到二十万大洋的额度……当然了,这个数目确实有点儿大。可让军统出血总好过让zhèng fǔ东挪西凑。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一定要把这个饲料加工厂建起来。这也就是投资个几十万的事情,可如果真的成了,那代表的就是源源不断的肉禽蛋鱼,这对前线的将士们,对老百姓的生活而言又是怎样的一番好处?
“呵呵,委员长要是不给,我就去找孔祥熙,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我老头子的。”张伯苓也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倒不是怕军统,主要是嫌麻烦。”几个老人家的傲气让秦卫颇有些郁闷。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