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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训练。”沐槿衣微微颔首,略微狭长的眼眸最后撇过那身影一眼,抬手掠一掠颈间一绺过长的发丝。
“可眼下情况紧急,怕是等不了太久。”唐云氏斟酌着。“半个月。”
见沐槿衣不答,她干干地笑道:“我也知道是紧了些,只是——”
话未说完,不远处咚得一声钝响已然划破夜色,紧跟着是一道尖细的小嗓子明显失控的怒吼:“*!”
唐云氏看一眼沐槿衣,见后者正一脸淡静地望着窗外,她默默叹一口气。“还是一个月吧。”
早知道这么辛苦爬墙出去又摸黑开车回家找老爹哭诉得到的竟然是一样的答案和新鲜出炉的两口老血——这又是何苦呢!
唐勤之背靠在软枕上,一旁的陶瓷罐子里是他新咳出的血,那深红的一滩看在唐小软眼底当真是如受火焚。“爸爸,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跑回来……”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太奶奶说的虽然是事实,可你从小养尊处优,全身上下都是富贵病,让你去寻找陵墓,爸爸也是万分放不下心啊。”
唐小软看着老爹自从患病后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眼眶都青凹进去了,心中无比愧疚,嗫嚅着道:“太奶奶说有个沐姐姐可以保护我,可是我还是害怕,唉,要是光找个什么法器的也罢了,偏是要我去盗墓,墓地里……墓地里会不会有鬼啊?”
“什么姐姐?”唐勤之微微一怔。“姓沐?”
“对啊,太奶奶说是她的一个什么道友,功夫了得,说她会陪同我一起去寻找夜郎王陵墓。”唐小软道。
唐勤之嗯了声,似是想说什么,可一阵急猛的咳意又袭了上来,他脸色大变,蓦地抓住一旁的陶瓷罐子又咳了起来。
唐小软苦着脸看着老爹如此的受罪,良心大受谴责,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太奶奶先前的说话,千年的诅咒,唐家子孙代代的应咒,男的咳血身亡,女的就多发疯癫……算了,去就去吧!她蓦地便下了发狠的心思,不就是盗个墓,不就是上个山,也许路上会有些危险,可是有两个堂兄在,还有那个太奶奶口中功夫了得的沐姐姐,总归是有人保护自己的吧!再者,自己身上流着的也是唐家的血,如果这个千年的烂账不去消解了,先不说老爹的身体日渐式微,以后保没准自己也应了咒呢?或者以后她的儿子女儿去应了咒呢?光用想的就够堵心了。
“爸爸,我决定去了,你别担心,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太奶奶说的那个什么法器,打碎它,把你的怪病治好。”唐小软拉着唐勤之的手,犹如指天誓日般发起了宏愿,一张小脸满是紧绷绷的真诚与孝心。
唐勤之叹道:“小软,你不必勉强自己,横竖这件事也只是老祖宗口耳相传,谁也不能保证它的真实性。爸爸不忍心你去冒这个险。”
“没事,有哥哥们和沐姐姐陪着,我不怕。”唐小软故作无谓地抻了抻脖子,眼珠子左右一转,转眼一只雪白的小手便伸到了唐勤之面前。
唐勤之老脸一紧,了然地抽了抽眼皮,本还想说两句类似爸爸很感动之类的话也瞬间吞咽了回去,哭笑不得。“小软,你这孩子……”
“出门在外尤其要多些钱财傍身,爸,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咱们整个唐家去卖命。”唐小软理所当然地道,五根手指举在唐勤之眼皮下动静有序弹钢琴一般抖动着。她本生性乐观,一旦决定了去寻夜郎王陵墓,心下不再纠结,情绪便立刻定了,这一定就导致她直接将未来的这场盗墓之旅当成了云贵之地n日游,旅游最不嫌少的是什么?那就是钱呀!要钱找谁呢?那当然是她家日进斗金的财神爷老爹。
“行行行,回头我让小孙给你账上再转五十万。”唐勤之自然明白宝贝女儿的脾气,“你看看还缺什么,自己去多多添置。”
“开什么玩笑,是太奶奶要我去盗墓的,还能让我自带干粮?”目的达到,唐小软果断起身准备出发。“我不管,我要再问太奶奶要一份盗墓基金,她不付给我我就不干活。”
于是经过再次八小时的长途跋涉,唐小软便再次响当当地来到了高门大院的太奶奶家。为了表示她不是逃跑只是回去收拾细软的态度,她特意拉了一个巨大的拉箱,满满一箱子的衣物鞋子,背后的背包还背了她的笔电。
“软软,我就送你到这里吗?唉,你要去云南几天啊,我会想你的怎么办?”便宜司机方清浩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给我爸做事,不去也没事。”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烦人的啦。好啦,车子你开走吧,记得帮我加满油,顺便送去维个护。”
方清浩对唐小软娇娇软软的小嗓音一向没辙,可一想到要跟她分开不知多久便心下着急,见她脚一抬便进了大院,忙厚脸皮地跟了上去。“天太晚了,我再开回去可都半夜了。”
唐小软一进大院就见她“二爷爷”正在一棵树下颤巍巍地打着“太极”,抬眼见她站在门口,竟一反常态堆了满面的笑容,主动上前对她嘘寒问暖,甚至想要伸手在她脸上摸一摸,唬得她赶紧退后一步,正好便撞在跟上来的方清浩身上。她顾不得发火,忙喊一声:“二爷爷好!”
正要绕道走,上次拿恶狗看食儿一般的眼神看她的二伯却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脸没瞧见声音倒先到了:“小软啊,今早上你太奶奶才刚说起你,下午你就到了,真是好孩子。”
唐小软被这父子俩齐齐的一笑,鸡皮疙瘩迅速爬满了手臂,她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见刚才还空落着的庭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哗啦啦出来了六七个人,个个都拿看一件稀世古董的眼神盯着她瞧,蠢蠢欲动想上来摸一摸却又怕不小心摸坏了她似的。
“软软,你们家亲戚怎么看起来都好奇怪啊……”方清浩很爷们地挡在了唐小软身前,横眉怒目地瞪着周围自觉围成一圈的奇怪亲戚们。
“没什么,大概是都把我当成千年等一回的救世主了吧……”唐小软暗暗叹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 孤蓬澎浪惊魂飞(上)()
唐小软一觉醒来,赫然发现房内竟齐刷刷站了好几人,虽都是便装打扮,可一眼便能看出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高手。脑海里仍残留些许零碎梦境,她不禁心中惘然,迅速整衣起身下床。
南彩云推门进来,见唐小软一脸沉郁,眼神四顾一番上前笑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唐小软斜一眼身前站着的四名彪形汉子,冷冷一笑。“一觉睡醒就看见这么几个东西,你能舒服得了?”
南彩云笑道:“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嘛,你放心,他们只会乖乖保护你,不该说的不该做的甚至不该看的,一律不会违规。”
“保护?呵,我看是监视吧。”唐小软不屑地挑挑眉,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一个空水杯在手里晃了晃。“你放心,我还要指望你的人和我一起找到终点所在,在此之前,我会和你们好好合作的。”
“那这样就太好了。”南彩云微微一笑,“过几日,我们护法大人会亲自过来这里,届时会与唐小姐详谈,共襄盛举。”
“哦,护法?”唐小软眯了眯眼。“如无意外,她们应该这几日就会前往禁地了,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等着?”
南彩云微微迟疑。“这两日便会到了。”
“怎么,彩云姐姐连这点主都做不得?呵,我可还以为我是找对靠山了呢。”唐小软呵呵笑着,忽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身后的四名汉子立刻跟了上来。南彩云摆摆手,示意那四名汉子止步,自己则上前去亲自给唐小软开了门,领着她去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倒了温水给她。见她毫不犹豫便仰头喝了,她不禁莞尔:“你不怕我落蛊?”
唐小软自然地喝完最后一口才将杯子放下,擦了擦嘴。“你们有人质在手,没必要再耗费精神对我下蛊。我父亲他怎样了?”
“等过了禁地,护法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
“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南彩云抿抿唇,“对了,与你同行的那个女子,她究竟知道多少?”
提到沐槿衣,唐小软眉间一凛,目光穿过薄薄的一层玻璃窗缓缓落向远方。“她什么都不知道。”也知道骗不过南彩云,她既然能抓了自己父亲,可见其身后势力对自己的情况早已查探地一清二楚,那么沐槿衣的来头,对方必然也做过调查。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让她牵扯进来,或者说,不愿她被别人牵扯进来。
南彩云也果然是并不相信的。“她能抵御我的毒,足见她并非常人。不过,如今那姓蓝的女子带了她走了,只要她不再出来坏事,我也不会难为于她。”
“你不是她的对手。”唐小软挑衅地笑笑,鼻尖俏皮地皱起,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
南彩云一怔,不怒反笑。“你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实话实说罢了。”唐小软挑挑眉,“神谕罗盘在你们手上吧?”上次她们从禁地逃出来,匆忙间只拾得一个背包,她只当那罗盘是丢了,现在想来,十之*也是落在了这群人手里——他们必然也去过禁地。
南彩云笑道:“在护法手中。”
唐小软点点头,忽然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彩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别让那老头子试了,他老眼昏花,神谕是不会降临在他身上的。”
三日后。
另一边,沐槿衣眼见蓝婧不欲多说,也便不再多问,两人一路急走,很快便走入了一片尚未被开发过的原生态森林中。仰头望去,只见远处一座高山遮天蔽日,隐隐听到激烈的水流声,半空中飘着一团雾气,显然是悬崖瀑布。
这森林被高山瀑布所围,深处自然是一团雾霭,蚊虫滋生,十分潮湿闷热。为了防止被瘴气熏染,两人都戴了口罩,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穿行。
蓝婧抬头望一眼天色,轻声道:“趁着现在日头还好,得赶快找到隧道,这林子古怪地很,一会日头没了迷路就糟糕了。”
沐槿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斩落了蓝婧左侧一条藤蔓。啪一声响,一条竹青色的小蛇身首异处地掉在了她脚旁,断颈处正汩汩地涌出血来。
蓝婧勾勾唇,心中一暖。知道自己左眼视线有碍,槿槿一直很小心地走在她的左后方一步处,怕说得透了她自己难过,便用这样的方式默默保护着她。这丫头,虽是嘴巴闷了点,不善表达,可心思却是细地很呢。
“蓝姐,你怎么了?”被蓝婧眼中的笑意看的有点不解,沐槿衣忍不住问道。
“槿槿。”蓝婧快走了两步,莞尔一笑。“我在想,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一起退休吧。”
沐槿衣怔住了,足下却并未停步,只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退休?”
蓝婧嗯了一声。“这几年,白轶一直有在帮我搞点投资,我在国外有个户头,里头的钱虽不算很多,可衣食无忧总是没问题的。”见沐槿衣沉默不语,她想了想,又道:“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沐槿衣摇摇头,蓝婧的建议,倘若是前些年她必然觉得很好,可如今心中却多了一道莫名的枷锁,竟连她对自由的向往也一并束缚了。唐小软……她怔怔地望向远方,思索的同时仍利落地一刀斩落一根略粗的、几近透明的蛛丝,一只足有小孩子巴掌大小的黑色蜘蛛险险地贴着蓝婧的肩膀掉下地来,被她一脚跺烂。
蓝婧听到她的动作,却并没有回头。有沐槿衣在她的身后,她没什么可不放心的。雾霭缭绕的密林深处只有她两人此起彼落的脚步声,踩着湿软的泥土,落叶沙沙作响,蓝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槿槿,你不愿意?”
沐槿衣摇摇头,又想起摇头蓝婧也看不到,于是低声道:“我不知道。只是,干爹那里……他会同意放你走吗?”
“不是我,是我们。”蓝婧不悦地纠正她,又耸耸肩,语气刻意地轻快了些:“我自然有办法,这些年我立功不少,再加上,小五小六也渐渐能独当一面了,干爹一向疼我,我这次再为他做件大事,到时候,他自然是有求必应。”
沐槿衣自然知道蓝婧口中的大事是什么,可不知为何对她的过度乐观以及对干爹的盲目信任,她心中始终隐隐不安。
“那女人的事儿我交给白轶了,杀个毒贩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哼,死丫头,你自己摸着良心说,算上上次唐家老宅的事,为你我欠了多少人情了?”
想起白轶那张平板的脸,一双利目满是多年杀手生涯造就的冷漠与冰冷,却唯独在望向蓝婧的时候会流露出丝缕的温和与宽容。沐槿衣想也不想便道:“大哥很关心你,我知道,他肯帮我都是因为你。”
蓝婧呆住了,唰一声转过身来,差点便撞上沐槿衣的鼻梁。“你……你这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沐槿衣也呆住了,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并没多想什么,却被蓝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想到,难道……大哥和蓝姐她……喜欢?是喜欢吗?就像唐小软对她说的那样,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处处小心在意,总是想着能与对方多亲近一些,为对方做点什么?从来在情情爱爱上半窍不通的某人自从被个叫唐小软的粘人精各种骚扰之后竟然无师自通地觉悟了,一双清澈澄净的眼瞳看得蓝婧一阵尴尬莫名,忍不住叫道:“你是不是听谁胡说了什么?”
沐槿衣摇摇头。蓝婧仍是郁郁,哼道:“你这死丫头,出门没几天倒学会八卦了,我和你说,我跟白轶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胡想。”
“怎么会呢。”沐槿衣淡淡垂眸,“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这份情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破的。”
“只是我们吗?难道你不是?”蓝婧被沐槿衣话里话外的始终不肯融入惹恼了,怫然道。
沐槿衣并未多作迟疑,双眸坚定地望向蓝婧。“我也是。”说罢,抬手轻轻压一压蓝婧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前行。
蓝婧被她推着走了几步,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沐槿衣刚才话中虽是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可怎么听着却都像是拒绝了她最先的建议,她不愿意去国外?还是说,她只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国外?槿槿她……有着她无法触碰的秘密吗?还是说,是有更想一起生活的人?她没再多说什么,以她对沐槿衣的了解,她不想说,纵然她再怎么诱哄威逼也是问不出分毫信息,只脑海里蓦然蹦出一个令她悚然心惊名字来:唐小软。眯了眯眼,她很快便压下了那令人不悦的念头,切,槿槿与那女孩才不过认识多久,怎么可能与自己和她十多年感情相提并论?
再往前走不远,赫然出现了一处岔道,一左一右。沐槿衣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右边的岔道上分明有着几排整齐的脚印,不由一怔:“有人也在寻找禁地?”
“也许只是这里的乡民。”蓝婧不以为然,“这隧道本就是他们的先祖凿出来的,他们知道也不足为奇。”
虽然蓝婧言之有理,沐槿衣却始终心存疑虑。两人决定跟着那脚印走,选择了右边的岔道。又走了不到半小时,眼前的雾霭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时间有着云破天开般的豁然开朗。蓝婧指着不远处被墨绿色的植物覆盖的山体下隐隐露出的一面约莫两米高的洞口,兴奋不已:“就是这里了。”
沐槿衣抬头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