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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不说话，果然母妃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才特意领着他到这里，他该为有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母亲高兴，还是为自己过着一举一动被母亲监视的生活而悲哀。
“亏着是被我的人瞧见，你也不想想，就算你离着仪亲还有两年，就算那个丫头还不到八岁，在堂堂皇宫御花园里做出这种不收礼仪的事儿来，太子府里没人敢说你什么，要是被有心人见着到你皇爷爷那里嚼舌根，又该如何收场。”太子妃停了秋千，起了身，背对着宇懿德说着。
“母妃，皇爷爷也喜欢她。”被太子妃提起，宇懿德仿佛觉得怀里的那团温软回来了，就算是错觉，也是甘之如饴的错觉。
“你皇爷爷喜欢她？不过是看着她古灵精怪鬼点子多，偶尔兴起罢了，老人家病重的久了总要找点人来哄他高兴。皇子公主们都大了，成家立室离皇宫远了，突然出现了个小丫头当孙女来哄哄，兴头过了，她戚明鸾也不过是个商人家的女儿。”
“儿子知道她是商户家的女儿，可她救过儿子，那年如果不是戚家的人，儿子说不定已经被歹人绑去祸福不知。”这些话宇懿德始终没当着母妃的面说过。
“你还敢提当年的事情，要不是你玩离家出走，一走还走那么遥远，乖乖在太子府里，谁敢对你下手！”太子妃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这个儿子不知道那一年他的亲娘急火攻心差点卧病不起，“就当那戚家救过你，如今也封上了皇商，该还的都已经还了，你又跟戚家的那个嫡女走那么近做什么。”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今天戚明鸾送礼的青木盒子，是几年前我送你的生辰礼，你忘了，我不会忘，所以她才会知道你母妃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不是，小小年纪心机那么重，怕是在你皇爷爷面前也是如此得来的皇商之名。”
“母妃，你误会了。”宇懿德听母妃越说越远，是在忍不住要解释一二，可他也知道，母妃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听他的解释。
“误会？你后来还送给她什么？那一套青木盒子一共三幅，别以为你母妃没看见，另外两套你留给她了是不是？紫藤花下，她用笛音引着你来，你抱着她，也是误会？商户家的女儿，戚明秋看着还懂规矩些，被家人宠坏了的嫡女你现在看着新鲜，过几年长大了还不是一样无法无天，你没见你六叔家的宇懿寰吗，出了名的坏脾气，这样的姑娘家，要出身没出身，要品行没品行，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或许是头一次对着儿子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来，“你是唯一的嫡皇孙，你就不想想你的将来？”
“母妃！七七……明鸾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她还小，可是她是真的聪明，不聪明怎么会替戚家争得皇商名、得了两位神医喜欢收徒、还给她祖母和母亲挣来了诰命？”同样头一次听母妃如此不饶人的评价，还是在说他心目中的七七妹妹，懿德听得好难受，最尊敬的母亲，为何就不能接受他喜欢的七七，从来没有见过七七那样的女娃娃，有谁会有一双黑亮的聪明眼睛，有谁会小小年纪有那么多意想不到的想法，调皮的她狡黠的笑，“她虽然不到八岁，可儿子喜欢她，如果要说什么时候，大概还是她不满周岁的时候吧，马车上相处的几个月是儿子记忆里最快乐最轻松的日子……”
“懿德，你不用再说了。”太子妃仰望天空，这一次，必须断了儿子的念头，“收起你的心思，不论你现在娶不娶妻子，将来娶不娶妻子，再过多少年她都不会是你的良妻，有本宫在一日，你就想都不要想！”
“母妃，我知道戚明鸾出身在商户之家，而我是皇家唯一的嫡孙，身份差距是摆在那儿，懿德不求母亲肯接受她将来为我正室……”如果说懿德还抱着一丝期待，他还试着退一步，如果等他十五岁时必须定一门亲事，那就定吧，接受母妃觉得认可的为正妃，再过几年七七及笄定亲时，也能娶进府，名分高低不过虚名，他定会最宠爱他的七七的。
“侧妃也不行，本宫说了，收起你的心思，不论是正妃、侧妃还是侍妾，本宫都不会点头的。”太子妃的决绝断了懿德最后的希望，“如果你非要坚持，那就等你登上九五之尊、本宫百年归老，到时候你想纳几个妃子就纳几个，没人再管你。”
“母妃！”懿德单膝跪地，“是懿德的错，惹了母亲生气，还请母亲放宽心，别伤了身子。”
“戚家的那个戚明鸾，以后不准你再提！”
母子间的谈话，结束的并不愉快，究竟是为什么，这是从皇宫回到太子府的懿德一直在想的问题，终于是将心里话在母妃面前说了出来，却最终造成了最坏的结果，九五之尊、百年归老，一向缜密稳妥的母妃竟在皇宫大内说出这几句大不敬的话，懿德惶恐亦心寒，这一年的元宵，注定是他最想记住又最想忘却的一天。他可以做最大程度的让步，可母妃是最大程度的不让步，连最末的侍妾都不行吗，一个皇嫡孙，自己的命运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算哪门子皇嫡孙。
懿德忘记了，他愿意在他的母妃面前让步，不求正妃之位只求能让他的七七进门陪伴，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了解的七七妹妹，别说侍妾、侧妃了，愿不愿意嫁入皇家都是未知数。
另一边，经过元宵节一堆烂桃花的狂轰滥炸之后，孙凤终于说动了大哥在祖母和爹娘面前说出早有意中人的事儿，干脆早点成亲算了，断了那一堆人的念头，至于宇皇塞来的一堆相亲名帖的行为，下次见了亲爱滴宇皇老爷子，看姑奶奶不讨回一个说法。
“宇皇真这么做了？”戚老夫人正襟危坐，戚候儒、许氏、戚少成和戚家嫡女戚明鸾都在，听完元宵宫宴上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戚候儒头一个置疑起来，皇家人有点癖好吧也正常，你要直接赐婚吧也能理解，可这塞名帖当媒婆的事儿，奇葩的宇皇啊。
“你少打岔。”戚老夫人一个白眼，戚候儒熄了火，真是一根筋的儿子，就没抓住现在的重点！“成儿，告诉祖母，是哪家姑娘，人现在在哪儿，祖母要求不高，人好就行，冉眉，你说呢？”
“成儿能有自己的意中人当然好事，依着成儿的眼光，姑娘家的品性是不会低了的。”许冉眉高兴得很，别人家儿子到了十七、八岁的，生了俩娃的都有，成儿既然有了意中人，那他们戚家直接上门提亲就是，成亲急了些，也能先定下亲，免得宇皇直接一道赐婚令，就什么都晚了。
第82章 我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
“她叫韩滟，家是……”戚少成说了一半，面露难色，“其实我还没问过她是哪里的人，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噗，咳咳。”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口，连带着昨个元宵宫宴回府后又一顿胡吃海喝之后堵在胃里的汤团又继续起反应了，孙凤想过很多个大哥的意中人会是什么样、他们是如何认识的等等，结果大哥倒好，一问三不知，如今她倒是不确定，这到底是一段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的良缘，还是大哥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大哥，那未来大嫂现在在哪儿你总知道吧，我们去他们家里摆放，或者把人请来做客，早定早了，夜长梦多啊大哥。”
“你这孩子，说话没个遮拦，越来越放纵了。”许氏一点小女儿的脑门，什么时候才能有女儿家的矜持，说话也太随便了，虽然都没说错。
“明鸾说的在理，我们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不求女方家大富大贵，二不求女方家财万贯，娶妻娶贤，人好就好，我们戚家又不缺什么。”戚老夫人则是急不可耐，一副巴不得立马见到孙媳妇的样子，“候儒，给成儿定亲、成亲该准备的东西都可以准备起来了，他住的院落要不要修一修，媳妇进门，院子总该大一些……”
“祖母。”戚少成见着戚老夫人的样子实在是倍感无奈，再不打断她老人家，都能说给将来的曾孙子准备婴儿房了，“祖母，不是成儿不愿带滟儿……额……带她来见您，只是她同我一样，除了知道我的名字外，并不知道我的家世背景。”
“恩？”戚老夫人的美好幻想被终止于此，看着谦和有礼的戚少成甚是疑惑，“这是何道理？你们两个既然相识，又怎么不知对方家世，连对方家世都未问过，她又何来是你意中人一说？”
“祖母，这个……”对于戚老夫人一连串的问题，戚少成颇显为难，孙凤对自家祖母如此有逻辑的一番推论非常之佩服，再看着向来云淡风轻的大哥脸上头一次出现踌躇的表情，他跟未来大嫂间，到底是怎么情况类。
“成儿啊，那位姑娘，现今何处，可在京城中？”许氏略思索了一番，她是相信成儿的，并不会随意胡编个人出来，可能是那个女儿家出身贫寒或者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不愿意让成儿知道罢了，为了早日能娶进儿媳妇，看来还得再努力一把。
“回母亲，她正住在洪福客栈中。”
“洪福客栈？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姑娘怕是注定要进戚家的门，不然偏好巧不巧的住进萧姨娘家开的客栈里。”戚候儒乐见亲娘抱曾孙的愿望越来越近，既然知道人在哪里，事情不就好办多了，“成儿，这样，你去把那姑娘家接到戚府上来住，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银子兜兜转转的还不是在自家人这儿。”
“这未过门的姑娘家，先住进公婆家里，说出去像什么样子，成儿可是要正儿八经的娶媳妇的。”许氏嗔了戚候儒一句，孙凤也白了单细胞老爹一眼，你当是你娶小老婆啊，接进来就完事儿啊。
“那、那要不，我们去客栈？去客栈……提亲？”戚候儒摸摸脑袋，无非两个情况，人家来，要么他们过去，为什么亲爱滴冉儿还是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看着自己，也是哦，哪儿有直接跟姑娘提亲的，总要当着父族长辈的面儿，备足了礼才行的。
“娘亲，我跟着大哥去客栈看看未来嫂子可好？”孙凤主动请缨，你们大人在这里讨论半天实在满足不了她天生膨胀的八卦心理，“既然不能直接接了人来住，爹娘也不适合过去看，那就我去咯，有我跟着，大哥去见未来嫂子，也不算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叫于礼不合。”
“咳咳。”戚少成不自然的咳嗽两声，言下之意，若是没有这个七妹跟着，他戚少成去见韩滟就是于礼不合的私会？想起与她的相遇……咦，脸颊子怎么觉得烫烫的。
“行，就这么定了。明鸾啊，一会儿就收拾收拾跟你大哥去看看祖母我的未来孙媳妇啊。”戚老夫人当下拍板，照她的意思，其实巴不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跑过去一回，“你办事儿，祖母放心的，行了行了，赶紧着去吧。”
“额……”什么叫做挖了坑自己跳，就是孙凤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祖母面前受宠的地位在动摇，这连人还没见着，祖母就已经使唤自己跑腿都不带心疼的了。
“明鸾，来，到娘这儿来。”许氏也不反对小女儿跟着去，扮猪吃老虎的技能就是从她肚子里带出来的，“先回房换身衣裳，记着了，要穿体面了，别给你大哥丢面子，知道吗？”
“啊？哦，女儿知道了。”听着话挺正常，但配上许氏眼神中的含义，就值得深究了，作为抱着娘亲大腿快八年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呢。
回了绣楼，让小乔特意找了件缎布衣裙，比这天蚕衣粗糙一些、厚一些、颜色也暗一些，除了脖子上的项圈，发髻上只别了两朵绢花，手腕上的叮叮当当也褪了，唯有天生的粉嫩小脸蛋，依旧像瓷娃娃似的可爱。
乍一看见如此打扮的七妹，戚少成愣了愣，随即也释然，滟儿并不住他是皇商戚家的嫡长子，要是七妹还如往常般珠光宝气的招摇过市，吓着滟儿就坏了。
“小七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天生美人胚子。”什么跟班都不带，孙凤牵着大哥的手出门逛街去咯，孙凤听了大哥的话只有一脸坏笑，大哥从来都不说这样恭维的话，如今怕是自己为难未来嫂子吧，真是偏心，连大哥都偏心，重色轻妹的，人家要不开心的好不好。
唉，难怪都说姑嫂难处，想想自己赖了这么些年的大哥身边很快就有别的女子依偎了，大哥温润宠溺的笑容也不会只给自己一个人了，说不妒忌是假的。
“大哥，未来嫂子，多大了？长得美吗？”走了半响，孙凤开始后悔没坐马车，她现在也大了，总不能再厚着脸皮要大哥抱抱，被大哥牵着的小手觉得湿湿的，大哥在出手汗，足以说明看似镇定的大哥，内心正在万马崩腾。
“恩？”戚少成低着头看看自己的小七妹妹，抬着的小脸圆圆的，黑亮的眼珠子也睁得圆圆的，“大概15岁吧。”
“什么叫大概十五岁！”
“那个，我没问过。就看着比二妹大一些。”
“那你都知道什么？她都知道你什么？”
“她的名字，韩滟，我的名字，戚少成。”
“大哥……”
你强，大哥你真强，原本佩服大哥有勇气在这样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环境下自由恋爱的孙凤，彻底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能琢磨出来大哥与未来大嫂怎么认识的场面就是：你叫什么？戚少成，你呢？韩滟。就这样over了，一点浪漫狗血的场景都没有！一颗八卦的心，已经被冷水浇的没了热情，唉。
“小七，你说，爹娘还有祖母，会接受……她吗？”洪福客栈的招牌高挂于顶，戚少成的脚步，停在了门外。
“大哥，刚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见，只要你说你明日成亲，祖母今晚上就能帮你洞房布置好。”恨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是现在孙凤对大哥的感觉，比起担心爹娘祖母会不会同意这个姑娘进门，她这个妹妹更担心那个姑娘是不是愿意嫁给什么都不了解的大哥为妻，除了知道名字、除了长得不错的长相，仅因为这样就愿意嫁了，怎么想都很不靠谱。
“洞……房……”戚少成后悔问小七妹妹这个问题，她这是把祖母说成如狼似虎，还是把他这个大哥说得欲求不满，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家中长辈是看他到了你年纪而焦急，至于祖母，更多的可能是不想让自己被宇皇赐婚，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都是皇亲国戚，祖母最避讳的就是跟皇家有关系。
“成公子。”洪福客栈的掌柜认出了戚少成，照了吩咐明着不称呼大少爷，“韩姑娘还在房里头，午膳刚刚送进去。”
得，连掌柜都知道大哥的相好在这里头住着呢，还不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那韩姑娘，在几号房？”她可不想陪大哥继续发呆，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家吃饭饭。
“这位是？”萧掌柜是萧姨娘的娘家远亲，洪福客栈也是在萧姨娘嫁进戚家之后，才渐渐的多开了分店，最终也开到了京城。萧掌柜没有见过戚明鸾，可也早听说了戚家嫡小姐颇受宠爱，如今看着戚家大少身边的小娃娃，虽说穿的素了些，可那小手牵着呢，怕是八九不离十了，“敢问可是戚家的……”
“你就别管我是谁了，告诉我韩家姑娘在几号房，或者直接带我们上去。”姑奶奶没空跟你套近乎，你也别用疑惑的眼神看大哥，要不是大哥魂不守舍的，还用得着问你么！
“是是，韩姑娘住在三楼天字第二号房，小的在前头引路。”跟和和气气的戚少成接触久了，冷不丁的遇见任性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