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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作为围栏,大山作为望楼。”相如惊呼,“车马奔驰,声响如雷,震天动地啊!”
前后左右四方追捕,遍野驰逐,沿山岗,顺溪谷,人马车辆如云雨铺天盖地。
活捉貔豹,打死豺狼,拳击熊罴,脚踢野羊。
皇上年轻气盛,勇猛丝毫不逊于侍卫,弃车上马,带队登上峰峦重叠的山巅,驰下沙石堆积的水边,又一气奔赴峻岭险峰。
一个个人影跨越沟壑,涉过溪水;捶击飞廉,刺杀猛氏,射中封豕,追逐轻快的飞鸟,践踏狡猾的野兽,吼声如雷,欢呼声震天,行动快捷更如闪电火光。
好一幅天子狩猎图!
其场面壮不可描,威不可述。
看得相如热血沸腾,打马在山峦间往返奔驰,远眺狩猎场地,兴奋得痴傻般疯狂。
直急得葛云大呼小叫,相如亦尚不得知。
狩猎场面何时完毕,相如亦不得知。
平阳府外厅,精瘦的平阳候曹寿背着手在府内踱着方步:“宴席准备如何了?”
“回王爷,”平阳府管家忙躬身道,“厅内的三十桌早已准备停当,厅外露天的两百桌也快就绪了。”
“好啊,这个我们就别操心了,出去看看。”平阳公主刘倩拉着曹寿道,“我皇弟好久没来过了,若不是今天打猎说不定也难得来家中!”
“嗯,不过,不过这花销还挺大的。”曹寿心疼着银子。
“花费虽然多些,但皇弟给的报酬更可观的。”平阳公主真有些无语,自己这男人怎么在皇上面前也那么吝啬。
一条小河从西向东蜿蜒曲折地流过,将整个终南山色全部倒映在河水之中。平阳府,便座落在这终南山丈八沟处。
平阳公主望着漂亮的府院道:“这些,还不是我父皇赐我们的?取之于父皇用之于皇弟,也不吃亏呗!”
原来这河边还有一片片碧绿的农田,与终南山林相映成趣。因汉景帝喜欢这里的景色,于是稍稍违背了不事奢华的祖训,在此修了个小行宫。当他将女儿嫁给平阳候曹寿时,便把这个建筑和周围几百亩良田,全部赐给了女儿,成了平阳公主的府邸。
汉武帝今早上山狩猎路过时,一时兴起,说要在此大宴群臣,并留下一百名卫士帮助采购食物,准备宴饮。
听到外边马蹄声急促,夫妻俩便知是皇上狩猎归来,忙迎了出去。
“哈哈哈,今天我们的阵势当是空前的壮观,收获亦是空前的丰厚!”武帝还没等姐姐与姐夫行完礼便爽朗地笑道,“免礼了!看看最大的那一车猎物,全是我一人所猎!”
“知道皇弟最勇武了,早饿了吧?宴席已准备妥当,请皇弟吩咐宴饮程序!”平阳公主笑道。
“朕来了就是家宴,一切规矩就免了!倒是皇兄此来,不知可否打扰到你们的兴致了?”
“皇弟能来此一叙,当是给我姐姐极大的面子。”平阳公主拉过武帝的手,喜道。
“可不是吗?”曹寿也忙满脸堆笑,“皇上一到,我们平阳府就一下子增辉不少。”
“哈哈哈,那就好!”武帝随即对随行官员发号施令,“选些野物在外面烤了来吃,有上好的送点进来!所有文武百官,一律进厅就座,卫士们厅外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恩后各就各位,无不欢天喜地。
葛云蔫搭着脑袋坐卧在山石上,直到太阳偏西,饥肠辘辘,才跟着相如打马下山。
相如找了一处非常幽静的小店住下,店很小,倒整洁,名儿也起得雅致:悦来客栈!
大概取之于孔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之意”吧?
相如一见便喜欢上了:“就住这儿了。”
“好,我去写房。”
“今日观看了天子狩猎,已有一幅图画在脑中根深蒂固!”相如吩咐道,“我们就在这儿住上几天,我要在店里写《天子狩猎赋》,其势当不亚于《子虚》,汝不得打扰!”
“好!小的明白。”葛云算是彻底服了这个少爷,灵感来了甚至疯疯癫癫,挡也挡不住。
只是一边去柜台写房间还不忘一边嘟嚷道:“住上几天?谁不知道你写赋慢得急人,当年陪汝写《龙角赋》时说两日就成,结果竟在龙角山上呆了月余才成。这天子狩猎赋只怕得写上几十天了吧?”
葛云将银两望掌柜面前一放,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
“请问客官,你二人是要住一天吗?”
葛云一皱眉,你这破店,我倒是只想住一天哩。
“哦,那就是十天了?”掌柜高兴地道。
“一个月!”葛云没好气地叫道。
“啊?”掌柜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葛云并没开玩笑,忙收过银两,“好,好,我们对长住客官的服务特别地周到!”
第145章 狗献子虚赋()
武帝在宴会上边饮边论功行赏,一个个官员和侍卫陆续得到赏赐,又陆续退去。
叩头喊出的谢恩,还有脸上的笑意,无不发自内心。
奖赏的虽不是升官晋职,也不是奇珍异宝,不过是象征性的黄金或一句赞赏的话,但毕竟是皇上的奖赏,大家已经喜不自禁了。
“杨得意!”武帝想道今天的猎犬表现极佳,就赏些黄金和狗粮吧。
杨得意并没出现在席前,厅内一片沉寂。
“随时都屁颠屁颠的狗官,不想要奖赏了?”武帝皱眉道。
“杨尉丞本来是要与皇上同乐的,”太监所忠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忙凑前道:“只是皇上最宠爱的那只御犬今天不离其左右,所以他就不敢进来了。”
“嗯?”武帝一愣,随即大笑道,“叫他带狗入席。”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东方朔忙起身拜道,“如果狗监可以带狗入席,那我们的马监张尉丞也可带马入席了?还有我们的牛监羊监……”
朝中三公的丞相窦婴、太尉田鼢、御史大夫赵绾也齐齐跪下道:“人犬有别,犬,岂能与臣子们同席?望皇上收回成命。”
“平身!”武帝皱了皱眉,“这是朕的爱犬,岂是凡犬?”
“那也是犬啊!”东方朔据理力争。
“这犬,其机智、勇猛不下于你。哦,还有忠诚!”武帝揶揄道,“而这忠诚度,你,就不及这犬!”
“冤枉啊皇上,臣对圣上的忠诚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呀。”东方朔吓得一打哆嗦,赶忙叫屈道,“臣不但忠诚,还可以陪皇上解闷,还可以为皇上献赋,皇上的御犬,应该,应该不能了啊?”
“今天狩猎,我的爱犬功劳比汝如何?”武帝不想在这事上纠缠。
东方朔忙道:“臣不是来狩猎,臣是跟着皇上跑的,故,打猎臣不及犬。”
“行,犬比你能干太多了!今日,朕正是为狩猎有功者行赏!宣杨得意与犬进厅。”
“宣杨得意与犬!”所忠尖声唱道,幸灾乐祸地看着东方朔悻悻退下。
杨得意进得府内大厅来,果见一只健硕的御犬跟着他一会前一会后地摇尾跑着。
这只御犬是皇上的最爱,浑身黑得发亮,没一根杂毛。
那犬见着皇上,紧跑两步,欢喜得“汪汪”吠了两声。
“赏狗粮每犬两袋!”武帝看着狗比看着下面的臣子还乐。
狗前腿跪下,摇尾谢恩。
然后折回头跑到杨得意身前,立起身来,硬是从杨得意胸怀衔出一卷绢布来。
那犬高兴得围着杨得意转了个圈,跑到武帝面前,摇着尾巴将嘴中衔的绢帛硬往其手上塞。
群臣愕然,所忠惊慌失措。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呀,小臣一时照顾不周,让御犬掏了绢帛去。”杨得意似乎吓得魂不附体,早已跪在了地上,向皇上磕头不已,“小臣罪该万死!”
武帝不理臣子的惊慌,拍拍狗头,接过绢帛。
“哈哈哈,东方朔,你说狗不能献赋?你看看,哈哈哈,朕这御犬献了好长一篇赋来!”
“真的?”东方朔刚惊诧出声,其他臣子也齐齐地惊咦一声。
武帝随手指着年龄最小的郎官枚皋道:“枚爱卿,你将这赋诵来!”
“微臣遵命。”枚皋忙接过从所忠手里传过来的绢帛。
“《子虚赋》?”枚皋望望杨得意,如此大赋,难道皇上没读过?心想定是这小子故意献给皇上的。
“愣着干嘛,快念。”
“楚使子虚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
“王车架千乘,选徒万乘,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
“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余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
“于是乎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交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段之桡旃,明月之珠旗,建于将之雄戟,左乌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
众臣见皇上时而渴望之态,时而激情之状,时而两眼迷离,时而如痴如醉,知其竟然尚未读过《子虚赋》,都大气不敢出。
武帝正沉浸在赋中壮丽恢弘的狩猎场面和想象奇绝的意境中时,枚皋的诵读声戛然而止。
好半天,武帝回过神来,厉声道:“怎么就不诵了?”
枚皋大急,忙跪伏道:“皇上,微臣正诵读时,被东方大人把绢帛夺了去。”
“东方朔,你好大的胆子!”武帝是真的怒了,“狗献一赋,就是如此华丽之作!你,是嫉妒写不出这等佳赋?”
“皇上冤枉呀,赋是绝世佳作!但微臣并非嫉妒!”东方朔忙匍匐在地,“微臣见皇上手舞足蹈,心驰神往,怕皇上精神猛然受到刺激,于皇上身心不利,故夺了来,想让皇上歇一歇再诵!”
“你,你,东方朔,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武帝的兴致可不愿被这东方朔给扫掉了,“哦,看来汝果然跟我的狗一般忠诚!朕就暂恕你无罪,你接着诵读,诵不好朕绝不轻饶。”
“微臣遵命!”东方朔忙站了起来,“皇上,微臣刚才还有一实情没说,这枚皋啊,一点感情都没诵出来,可惜了这等好赋!所以微臣想抢来诵与皇上听。”
“罗嗦什么?快诵!”
东方朔声情并茂地诵读起来:“阳子骖乘,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蹴蛩蛩,辚距虚……
“于是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襞积褰绉,郁桡溪谷……
“于是楚王乃登云阳之台,怕乎无为,詹乎自持,芍药之和具,而后御之……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何名为夸哉?……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东方朔诵毕,众人稍事沉默,便啧啧称叹,为东方朔的精彩诵读,更为赋作的华丽气势。
“奇赋!奇赋啊!”好半天,武帝才概叹起来,接着大声叫道,“杨得意!”
其实这杨得意也是粗中有细之人,不然何以能陪伴两任皇上而得宠?
他自知自己一个粗人,若自个儿拿着赋献与皇上,只怕皇上不接不说,说不定还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待,甚或当成自己在皇上面前显摆:“皇上,我一个狗监,给你献赋来了,看看是我的赋写得好还是你的写得好?”
若皇上一旦这般地想歪了,自己不但官儿保不了,还可能是灭九族的大祸!
因为这赋毕竟是其他人在说好,到底是好是坏,他一个狗监可拿不准!
而且,即便在其他人眼中是好赋,又偏偏不合皇上的口味呢?
于是杨得意便想出了这一万全之策,训狗代为献赋!即便惹怒了皇上,最多也是个管狗不力的过错,还轮不上罪。
刚才见皇上被赋作而震撼,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心道这司马相如果然不同凡响,随手写一篇赋,就让皇上有如此大的反应,终没让他太过为难。
不过皇上的心情可是说变就变的,杨得意心中还是不免忐忑,听到皇上叫他,忙匍匐在地:“小臣杨得意叩见皇上。”
皇上心情大好:“杨得意,你献的好赋!”
“小臣不敢做这等事,是那狗强行叼走了小臣的绢帛。”杨得意不懂赋作,怕落得个欺君之大罪,急得声音发抖。
“如此说来,是狗献赋于朕?”皇上乐了。
“是,是。小臣学识见识都很有限,哪敢献赋于皇上!”
东方朔回味着皇上“狗献赋于朕”那句话,终于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
皇上绷着脸瞪了他一眼,东方朔赶紧敛住笑。
但紧接着,皇上也绷不住了,也呵呵地笑了出来。
厅内的人再也用不着憋了,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朕平生第一次得此等好赋!真是有幸啊!”
“皇上是说那篇文章好?”杨得意惊喜道。
“岂止是好?是空前绝后之奇赋!”武帝高兴,“来人,奖赏杨得意一千金!”
“不妥!”东方朔忙又站起来谏道,“今日在场之人最高才得十金赏赐,这狗只献了一篇赋而已,就赏给杨大人一千金,这不是让众臣子寒心吗?”
“哼,给我下去!”武帝喝退东方朔,又对众臣道,“我得此奇赋,奖千金给杨爱卿,你们会寒心吗?”
“臣等不但不寒心,甚至还觉得真是不多!”其他臣子可不敢像东方朔一般去拂皇上的美意,人家皇上要奖赏多少,关我屁事?立即便有诸多臣子奏道。
“好!好!”武帝满意地点着头,随后又皱着眉摇头道,“这说明,还是爱犬忠诚,爱犬不欺朕呀。东方朔,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你能献赋于朕,狗不能。如此奇文佳赋,你怎么不早点献上来,真不如狗也!”
那狗见皇上对东方朔发怒,也立起来对东方朔“汪汪”地怒吠几声。
“冤枉啊皇上,小臣以为皇上早就看过此赋!”
“就知道左一句冤枉右一句冤枉,把赋呈上来!”
东方朔忙把绢帛呈与皇上,皇上又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遍,叹息道:“可惜啊可惜,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
众人一愣,这皇上还真不知此赋是谁写的呀!竟以为作者是已过古之人。
杨得意忙道:“此赋乃是小臣同乡司马相如所作,比小臣大不了两岁哩。”
“当世之人所作?你的同乡?”皇上踱着方步走了出来,绕着杨得意转着圈,“你说他叫什么?”
“司马相如!”杨得意不知皇上何意,忙道:“臣所言句句属实,此人作赋太厉害了。他现在尚在成都。如果皇上叫他以此犬作赋,他立马可作出一篇《忠犬赋》来。”
“《忠犬赋》?”众臣们心里骂道,“这狗监只知道声色犬马!”
“哈哈哈,如此富有才华的司马相如来作《忠犬赋》?朕不允!”
“吾皇英明!”众臣齐道。
“司马相如蛰居乡间,太可惜了!传朕旨意!”武帝威严道,“所忠,杨得意,朕派汝二人即刻赶赴成都,宣司马相如进京面圣!”
“臣遵旨!”
第146章 以赋为旨()
“朕很烦燥。”
“臣早就看出来了。”
“早看出来了?那你再看看朕何以烦燥?”武帝不屑地盯着东方朔道。
“圣上是做皇上做累了。”
武帝很想去踹东方朔两脚,这家伙太会一本正经了:“皇上累,你们做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