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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阿娇弓身拜下,相如又急忙拦住,笑言:“天下除了皇上,谁又能承得起皇后这一拜呀?皇后折煞微臣了。”
提起刘彻,阿娇泪眼闪烁,抬头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满月:“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我才是我,才是彻唯一的妻子!”
阿娇虽傲,却如此痴情。相如看着文君的脸色也不禁黯然:“皇后之痴情,相如不及,相如汗颜。”
“如此花好月圆,阿娇却孤寂若斯。不知司马先生与文君夫人能否陪我到长门宫小憩一会?”阿娇诚恳道。
“皇后之命,不敢不遵!”
长门宫比东宫略小一些,却依然显出精巧华丽的气象来。
阿娇回府后,立即跟上几个殷勤的丫环。
阿娇挥手:“你们不要跟上,各自歇息去吧!”
相如携文君跟着阿娇,一边走一边听阿娇介绍深幽的长门宫,把偌大的宫殿仔细地看了个遍,连寝宫也没放过。
文君随相如回府后,仍不住地叹息:“陈皇后真是太可怜了,皇上也真是太够断情绝义的了。”
“是啊,可惜陈皇后没有文才,不然也要写一首《白头吟》了。”
文君的脸际腾地泛起一片潮红,正欲想着话儿来反唇相讥时,仆人进来道:“司马先生,外面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相如看了看疲惫的文君,“你就告诉他,我和夫人累了。若非急事,就请改日再来吧。”
“这……”仆人迟疑着,“老爷,那几人还抬着一担礼物,是陈皇后送来的,说有要事相商。”
“陈皇后?她会有什么事呢?”相如赶忙拉着文君往客厅走去。
一阵寒喧后,客人终于说出了来意:“司马先生,陈皇后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欲请汝帮忙作赋,道出其悲怆的处境和苦涩的相思。今特奉上千两黄金,权作润笔之资,为先生与夫人取酒,请务必收纳。”
“这可使不得!”相如慌忙站了起来,“皇后之命鄙人自当遵从,只是我才疏学浅,恐难写出让皇后满意的文章来。何况,何况相如有冤在身,岂敢再受如此重金?”
“这,这可叫我为难了。如果先生不收下,奴才回去没法交代。”
“润笔费用,光明正大。”文君见来人着急,不禁也急道,“相如若写出长门赋,或许会让天子回心转意也未可知。”
“夫人,你这不是怂恿我当一个‘刀客’,帮人写赋卖钱吗?”
“那又怎样?”
“对,对。皇后说了,文章无价,这润笔费用太少,还望不得推辞。”来客伤感地低声道,“皇后知道司马先生蒙受了不白之冤,但司马先生可知否,‘巫蛊’之案,皇后亦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何也?”相如惊异道。
“皇后请楚服作法,原是祈祷能与武帝白头偕老。没想到……”来客伤感地摇头道,“此案已结,皇后亦是有口莫辩,不提也罢。只望先生早日赋成。”
文君听得前额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想不到这宫中……如此复杂。长卿,你就赶快为陈皇后写一篇赋吧。”
在《长门赋》中,相如以细腻曲折的笔触,如泣如诉地刻画了曾经受宠的阿娇被废黜的经过,刻画了阿娇在凄冷秋窗中的悲凉处境和凄苦心情,有自咎,有期冀,辗转徘徊。夜长如梦,阿娇时而抚琴排遣,时而遥瞻帝宫,时而涕泪纵横,时而中庭踟躇……
阿娇读完《长门赋》,不禁掩卷饮泣,只觉得字字句句道出了她的心声。反复吟咏,忍不住连夜谱出了曲子,泪流满面地对月弹唱。
相如文辞缱绻伤感,阿娇曲调催人泪下。一时间,三千宫女竞相传唱,伤感动人的《长门赋》风靡京城。
第178章 淡泊心境()
又是一个月夜,阿娇遣退众人,一人独坐素馨花园,面对满地落花,悲伤之意顿起,于是纤手一挥,樱唇微起,哀怨动人的《长门赋》便从指间、唇间溢出,在琴歌声中,阿娇心中所有的委屈倾吐贻尽: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一曲唱毕,阿娇累了,轻叹一声,抱起琴准备回宫,忽听一悲怆的声音道:“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
阿娇转身,心中一惊,手中之琴掉于地上,发出铿然之声。
彻,我为之日思夜想的人,我为之柔肠百转的人,你,你终于来看我了!阿娇一阵晕眩,几欲跌倒,武帝忙扶住了她。
“司马相如作的吧?”武帝的眼中也含着少见的泪花。
“司马先生作的赋,贱妾作的曲。”阿娇第一次放下了骄傲的架子,第一次称自己为贱妾。
“嗯,这赋写得太好了,情真意切,扣人心扉。”武帝道,“这赋和曲,皇宫都在唱,太过伤感,以后不要唱了。朕,今晚就歇这儿。往后,朕宠幸子夫时,汝不要再哭闹就行。”
阿娇心中动容,却暗自苦道,彻,恐怕阿娇永远做不到!我要你做我唯一的丈夫,我,也要成为你唯一的妻子。
其实,在这一年里,相如也象一个“陈皇后”,冷居“长门宫”。
好在印月在公孙弘面前以死相逼,终求得其放过了相如一马,令蜀郡府想法补回了相如将刘泽礼金充作军用的登记证明。
于是,公元前128年秋,相如复官,被任命为郎。
相如三度为郎后,心境已至为开阔、平淡,生活也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
在这样的日子里,相如开始品味起这种生活的安谧恬淡来。
连他自己有时都感到疑惑,没想到自己何以能做到如此平淡如水、激情消歇。
“文君,我对功名利禄仿若无闻。”相如拥着文君道,“我,是不是老了?”
“怎么会老呢?你还不到五十啊!”文君柔声道,“只不过你的心境已经超然于官场,这是好事,但并不是说你老了!”
“五十了,该老了。”相如叹道。
文君却道:“公孙弘到六十岁和七十岁才两度拜为博士,人家都没说老哩!”
“公孙弘?”相如陷入了沉思,“对,是公孙弘这小人让我看透了官场的险恶,平淡了心境!”
几年来,公孙弘阴险的一面暴露无遗,特别是主父偃和郭解的惨遭灭族,董仲舒被徙于胶西的遭遇,让相如耿耿于怀。
公孙弘曾几次上奏不合圣意后,便专心捉摸武帝心思,迎合奉迎。
在朝廷议事,他常提出要点,陈明情况,供皇帝自己取舍,从不固执己见和违逆圣意,武帝非常喜欢他这种驯良守礼之德,认为他口行敦厚,善于言词,有文彩,熟悉法令与各种公务,很快便升任他为左内史。
公孙弘所奏朝事,都一一符合帝意,起因是他巧用“心计”。
有一次,他和主爵都尉汲黯商议,为一事二人分别上奏。面见皇上,他等汲黯上奏完后,窥伺上意,据上意再取决自己的立场态度,然后才上奏章。他这种表里不一,前后矛盾的做法,遭到一些王公大臣的非议。
汲黯尤其反感,当庭诘责公孙弘:“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
武帝随即问公孙弘,弘答道:“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
武帝听后,认为公孙弘说得有理,更加“益厚遇之”。
公孙弘为人意忌,外宽内深,表面伪善,暗中报复。
公孙弘与中大夫主父偃在建立朔方郡一事上有分歧。汉武帝采纳了主父偃的意见;主父偃又常常当着天子面与其争论,争得面红耳赤,使他难以下台。
于是,公孙弘表面上与主父偃往来,暗地里寻机报复。
公元前127年,主父偃为齐相,有人上书告发他受诸侯重金,因此,诸侯子弟多以得封。后来,齐王刘次昌自杀,汉武帝认为是主父偃索金所逼,大怒,严予审治。主父偃承认受过诸侯贿赂,但不承认齐王自杀与己有关。
公孙弘乘机进言,说齐王自杀的首恶是主父偃,如不处死,将无以服天下。
汉武帝本想不杀他,给与其免职归里的处罚,但听了公孙弘的进言后,信以为真,便下令灭了主父偃的全族。
公元前127年,大侠郭解被捕获。郭解亲手杀人案皆发生于朝廷颁布大赦令前,按律应无罪释放。公孙弘却主张族灭郭解一家。理由是:“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解不知,此罪甚于解知杀之。当大逆无道。”郭解遂遭族灭。
公孙弘忌妒博士董仲舒,特别是在研治《春秋》方面,其成就远逊于董仲舒。正巧,胶西王刘端矫纵无赖,数害官吏,肆行不法。公孙弘便向皇帝谏言:“独董仲舒可使相胶西王。”汉武帝便把仲舒徙到胶西。
公元前126年,公孙弘升任御史大夫。两年后,公孙弘又奇迹般地升任为丞相。
见皇上对公孙弘如此看重,相如的心却愈加平静了。
匈奴之战胜多败少,西南夷逐步安稳,现在已是太平盛世,大家都乐得个清闲。
相如携文君时不时往来于茂陵司马府和京城二地,常常称病不予上朝。
第179章 被幽默的东方朔()
“夫君,如果你对朝廷的事没了兴趣,那就辞官回乡吧?”文君试探着问。
“对官场的心境不同,但并非对朝廷之事没有兴趣!”相如爽朗地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着意将自己放到局外,以期适时地写赋劝谏皇上。”
不久,相如又接到一项新的任命。
这次武帝将他由郎官改派为孝文园令,从长安调到了二十里外东南方向的霸陵,管理汉文帝陵墓。
文帝陵寝位于霸水边上,依山而建,是一个清静幽雅的好地方,而文园令也是一个清闲的官职。
这样一来,相如不但可以远离长安的扰攘喧嚣,真正做到旁观者清,而且还可以与文君游山玩水,修身养性。
文君看到相如如此高兴,也不知不觉跟着他笑逐颜开。
于是,他们即日便告别葛云、琴心夫妇,以及已任郎官的司七,还有也成了官太太的青苇,赴任霸陵而去。
这种日子果然惬意。
相如携妻常常漫步于霸水边,他们边走边絮絮而谈,脚下是软绵绵的青草,不远处的南山一片黛青。
文君显出了少有的开心:“夫君,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赏心悦目的风景,真赶得上安汉了。”
“是啊,文君。这多象一个世外仙境呀!”
“哈哈哈!世外仙境!”二人忽听一人开怀笑道,“汝之人,避世于深山中;如朔等,避世于朝廷间也。”
“东方兄!不知是哪股仙风把汝给吹来了。”相如惊喜道,“快,吾酒瘾发了,正愁没人陪。汝既来,正好一醉方休。”
东方朔亦是高兴,二人推杯换盏,东方朔道:“汝可知长安的庆虬之?”
“不知。”
“哈哈,这庆虬之亦善为赋,尝为《清思赋》,时人不之贵也。乃托以相如所作,遂大见重于世也。”
“唔,《清思赋》?是吗?”相如讶异道,“既是托吾之名,何以又知是庆虬之所作?”
“所以,这庆虬之高明之处就在于,待《清思赋》流传之后便着手想办法证明是自己所作的了!”
“唔,这人可是费尽了心思。由得他去吧?不谈这个。”相如转过话题道,“东方兄近日可过得如意?”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谁不是小心翼翼的?可我东方朔偏偏就不是这样。”想不到这东方朔更想醉,酒过数旬,其早已没了诙谐的话语,只有满肚子的屈辱,“我无非是想以与众不同的生存方式来搏得皇上的青睐,以献策于皇上,可是,可是皇上始终把我当俳优看待,不予重用。”
“东方兄,人皆以先生为狂啊!汝何不学学公孙大人,必当重用!”相如也醉了。
“哈哈哈,”东方朔仰脖又干下一大杯,红着脖子道,“公孙弘在朝廷上的最大贡献,就是巧言令色,唯唯诺诺,逢迎上意而已。他的宗旨是,只要是皇上不喜欢的,‘打死也不说’。我等,做得到吗?”
“哦,汝做不到?那汝就认了吧!重用公孙丞相,皇上这也算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啊!”相如带着讥讽道。
“雄才大略的当今皇上,为何要用公孙弘?”东方朔虽醉,心里却明亮着,“皇上即位后,一心要轰轰烈烈干大事,但他受到了多方掣肘。一路走来,太后、母后和权重大臣,动不动就指斥皇上。于是乎啊,皇上就偏要选出绝对听从自己命令的人。此前,所有的丞相都有爵位,现在,选出一个原来什么都没有的公孙弘,不怕他不听话。所谓‘布衣丞相’,不是看中他的才华,而是看中他的顺从啊。”
“耳根子是清静了,然而公孙弘也绝对不会启用不愿顺从他的人。”相如苦道,“董仲舒和主父偃等人都遭到排斥和迫害,而那些处于下位、因为才干和锋芒遭到公孙弘嫉恨,在还没冒出尖来时就被打下去、被折断翅膀而默默无闻的优秀人才,更不知有多少了。这对于皇上所追求的文治武功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极大的损失啊!”
“所以,还是相如兄看得明白,隐于深山比隐于朝廷清静多了,安全多了。”
“利弊相依,汝在京城,还能得到更多的劝谏机会。”
“嘿嘿,是吗?”东方朔似笑实哭,“我常常酒醉爬在地上唱曰,‘隐居在世俗中,避世在金马门。宫殿里可以隐居起来,保全自身,何必隐居在深山之中,茅舍里面?’我不过是想通过耍小聪明来营造出宽松的气氛达到政治目的,可皇上每每对我的直谏虽表示赞赏,却常常没当一回事。”
“也难怪,皇上实在是太能干了。大政方针都由自己拿主意,所以对辅佐大臣的任命,不十分挑剔,只是让他们忠实奉行文书罢了。但他对地方长官郡守的任用,却特别留心在意。也许,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吧,皇上只看重你的口才和我的赋作,但却偏偏不把我们用在正事上。”
“汝,尚还建节出使了西南夷,立下了丰功伟绩,而我,却没那福份了。”
相如明白,东方朔在朝廷上是受宠的,但也是失宠的。他可以耍尽嘴皮子,戏谑嘲笑皇上左右的人,也很受皇上恩宠。但是,这不过是为武帝本人增添一点乐趣罢了。
东方朔对自己不能担重任,不能施展才华感到非常苦闷。后来,东方朔上书陈述重视农业和战争以及强国的计策,责备自己唯独不得做大官,想求得出任大官。
东方朔就是东方朔,他直截了当,放荡不羁,满纸诙谐。他在《答客难》中设客提出问题来诘难自己,用职位卑下来安慰理解自己。又通过《非有先生论》来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