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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杨小虎上了马,老妇人笑着招呼道:“既然你的家里人来了,不妨一同来我家。这左近也没人家,寻常找人说说话也没有,正好你们来了热闹些。”
杨小虎拨马之际只是微微一笑,这便向着来路扬鞭而去,蹄声得得转瞬去的远了。
老妇人乐呵呵的回了屋,先是将桌椅搽抹干净。本是干干净净的地上也洒了水清扫了一番。收拾利索后老妇人便将做好的饭菜上了桌,还特意拿出自家酿的酒来摆上桌面。
正当这时,院门外进来一半百老者。老妇人在屋里回头看了一眼,便乐呵呵迎出了屋。
“老头子,一会要来客人了。”老妇人笑着说道。
回来的正是老妇人的丈夫,老者手上提着两只兔子,身上背着箭囊长弓,看样子是个猎户。“是啊?没说是哪里来的人?做什么的?”老者一边向屋里走,一边开口问道。
老妇人跟在身后笑着答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后生,看样子是个军汉。”
老者闻言身形一顿,回身道:“军汉?难不成是去平凉探听消息的?”
老妇人不仅问道:“探听什么消息啊?”
老者已是急切道:“快快与我收拾一下,我们躲进山里?”
“哎呀,老头子。这是做什么啊?”老妇人听到丈夫口气不善,心中不免惊慌起来。
老者气道:“即是军汉,必然是来谈听消息的。若是说了便会得罪平凉那边的人,不说怕是大难临头啊。”
老妇人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奔进了屋中。老者站在院外呼唤道:“带上干粮就成,别的都不要了。”过了片刻,老妇人拎了个包袱回到院中,老两口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沿着一条荒僻小路急急向山里奔逃而去。
大奎听了杨小虎的禀告,当下命令大军全速前行,一时间铁蹄翻飞隆隆震耳。五千人马只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杨小虎所说的农舍门前。
等杨小虎再次来到农舍院门外,只见院门大开,院子里的地上还有两只死兔子。除此之外竟是不见人踪。
“有人在家吗?”杨小虎站在院门前高声呼喊,刚要迈步进门。
“站住。”大奎一声呼和,翻鞍下马走到杨小虎身前道“即是主人家不在,我等自然不便闯入。”
“可先前来时明明有人在家的,老大娘还邀我一起吃饭。”说着杨小虎又忙补充道:“那个老大娘也邀请你了。”说着一指农舍又道:“你看屋门都开着,那屋里桌子上摆了酒饭。那自然是用来款待我们的。”
大奎叹息道:“传令下去,大军退后三百步原地休整。”
杨小虎见状嘟着嘴去传令了。
四野青山秀水,偶闻鸟叫虫鸣。如此山清水秀之地,所居百姓自也是良善之家。
大奎只想着见到了百姓细细打探平凉镇的情形,扰民的事情大奎是万万不能做的。
平凉不过是一个小镇。镇上总共才两千多口人,但却驻军一万有余。
傲敦从前就是庆阳街上的一个泼皮,平日里惹是生非坏事做尽,曾因伤及人命吃了官司被打入大牢。元庭有法度,蒙人杀汉人杖责二十,汉人伤蒙人腰斩。可惜这傲敦偏偏酒醉之下打死的是兰州知州的亲戚,这下惹了麻烦。
后来天下大乱,扩廓帖木儿与李思齐张良弼互相心存芥蒂,直至互相攻伐。三人中张良弼实力最弱,一时兵力不足故此将牢中囚犯开释充军。傲敦凭着一股狠劲,慢慢熬成了军中校尉。后来因作战勇猛立了战功,又被提升为偏将。按说这傲敦是张良弼的部将,张良弼一死树倒猢狲散。庆阳城破之日傲敦拉上一彪人马携带大批珠宝逃出庆阳城来到了平凉镇。
对平凉镇傲敦是了如指掌,因为这里就是他的老家所在。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不假。无论是山贼草寇还是残兵败将哪怕是光棍流浪汉,只要肯投军傲敦一改来者不拒。短短一月间,傲敦麾下兵马由原来的六七千发展到近万。居安思危乃是至理名言,傲敦不光有勇而且有谋。心知盘踞平凉并非长久之计,故此广纳兵员厚储粮草。只要明军来剿,能战则战不能战就带着手下躲进山里。
如今的傲敦改弦易帜,奉扩廓帖木儿为帅,当初关川河之战便是傲敦的人马首当其冲。此番扩廓帖木儿远遁漠北,傲敦便在平凉偃旗息鼓,等到扩廓帖木儿卷土重来之际,便是他傲敦风云再起之时。
天遂人愿,今日来了两个贵客。
招待贵客自然要盛宴款待,傲敦手下众将齐来作陪。
厅中丝竹绕耳,佳人把酒恭候。
酒宴之上,傲敦频频敬酒,神色言语恭谨之极。这两位贵客一位是大明征虏前锋军副将孙迁,另一位赫然是苗疆毒王方九天。
“二位贵客驾临平凉,傲某荣幸之至。来来来,在下再敬二位一杯。”傲敦说着举杯就唇一饮而尽。孙迁随意的举杯应付了一下,方九天却是动也没动,青筋鼓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就这幅尊容寻常人看了怕也要做上三天噩梦。
“孙将军的事情便是我傲敦的事情,这里也没有外人。孙将军有话但讲无妨。”傲敦大手一挥,一派豪迈之色。
若论身量,其与孙迁真可谓是半斤八两。一样的高大威猛,一样的粗豪面相。
孙迁叹气道:“本以为除去了常遇春,明军便会就此失势。哪成想事与愿违,如今大元丢城失地一败再败。”
傲敦闻言也不禁叹息不已,谁说不是?若不是元军失利,他傲敦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这时,坐在主宾之位的方九天却是冷声说道:“那我们再除去徐达便是。”说着方九天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缓缓咽下。良久这才道:“徐达不死,我方九天也难以向梁王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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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惊天阴谋()
听到方九天要谋害徐达,孙迁的脸色一沉:“你们曾说除去常遇春,中原便唾手可得。 可如今常遇春已死,可又能怎样?还不是连兰州都丢了?”
傲敦没说话,只是自顾的又饮了一杯,方九天嘴角牵动冷冷一笑。
孙迁气道:“如今你们又要害徐元帅,如果徐元帅不在了,你们又要害哪个?明军中能征善战的文臣武将多了去了,你们还能都杀了?”
方九天直至此时才开口道:“孙将军,你莫要忘了。当初杀常遇春可是你孙将军做了内应,要不是你提醒,我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得手。既然上了同一条船,后悔是没用的。”说着方九天整整衣袖,这才续道:“我这里有天下至毒,也有治病良药。可偏偏没有后悔药”
“你……。”孙迁刚要发作,傲敦哈哈大笑道:“二位,且听我一言。”说着端起酒杯打着圆场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既然联手同盟,自然是要以真心待之。眼下大元虽是一时失利,但只要假以时日必能东山再起。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
方九天没动,孙迁气愤至极的端了杯子一饮而尽。作陪的数名元将也都纷纷举杯同饮。
这时门外奔进一名兵士,来到傲敦身后附耳轻言了一阵。傲敦听了兵士的话不仅哈哈大笑道:“果然如孙将军所言,明军只有五千人马便妄图征我平凉。”顿了顿傲敦又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带兵者是谁?”
孙迁微微一笑道:“我临来时,听消息说是徐达麾下的左路军汤和部。这汤和也是有些本事的,其与常遇春齐名,无论是智计武功,皆不容小觑。”
傲敦闻言神色凝重,思量片刻才道:“带兵的不会是汤和吧?”
此言一出,与席的众元将纷纷交头接耳。
望着众人一脸的惊诧,方九天阴阴一笑,口中说出一句话却是语惊四座。
“不管来的是谁,管教他有来无回。”
傲敦仿若听到了天籁之音,连忙问道:“不知方大侠有何妙策?”
方九天了口酒,半晌才道:“平凉以西有崆峒山为屏障,我们可在此处设伏。”
傲敦本以为是什么妙计,听到此言不仅叹气道:“探子来报,明军已到了崆峒山。况且我军这时启程为时已晚。”说罢又自言自语道:“看来为今之计只能暂避锋芒了。”
方九天冷声道:“似你这般畏首畏尾,怎可成大事?”
傲敦望着方九天,却是无奈道:“我手下兵马虽有一万,但实则能打仗的不过五六千,其余的兵士未经操练却如何能上阵?”
方九天却是不以为意,开口道:“平凉以西有一处坡岭地界,那里沟壑纵横少有人迹,更有蛇虫野兽出没。明军来袭必经此路,胜败便在此了。”
傲敦不禁问道:“那里叫做南坡,虽是险僻难行却非设伏交战之地。”
方九天摇头道:“不是交战,此战不需大动干戈便可全胜。”
听到这句话,傲敦顿时来了兴致:“方大侠有何妙策?”
方九天这才道:“之所以我们闻讯之时明军已到了崆峒山,是因为明军来的皆是骑兵。骑兵日行五百里已是极致,领军之人深知兵贵神速,故此加速行军。而大军经过崆峒山没有遇伏击,势必心中放松警惕。如此一来必会长驱而入,路上不会稍歇。”说着顿了顿这才又道:“那南坡崎岖难行,明军要过南坡定会稍有延误。”
傲敦听得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那又怎样?”
方九天哈哈一笑,反问道:“长途行军,大战在即。你猜明军会怎样?”
傲敦闻言一愣,想了想才道:“明军长途奔袭而来,必然不会即刻开战。应该是寻隐蔽之处歇息休整,即是开战也会在次日。”
方九天点点头道:“即是休整,势必要饮水吃饭。想必来犯的明军轻骑而来,不会带辎重,吃饭也就是干粮罢了。而这喝水却是要就近取用。我们可在南坡以东的沟渠河道中下毒,如此一来消灭这五千明军即可不费吹灰之力。”
傲敦闻言大喜,方九天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筒道:“此物名曰**散,人若服用只需一个时辰便会浑身酸软无力,傲将军可将此药和在清水中,再以棉布浸泡片刻。使用时只需将棉布沁在河水上流即可。”
见到方九天手上的竹筒,傲敦不禁问道:“方大侠为何不用剧毒?”
方九天笑道:“若是见到河里的鱼虾都死了,明军又怎会用水?”
傲敦闻言恍然大悟,连忙端起酒杯道:“有方大侠相助,我大元复兴指日可待。来来来,我们一起敬方大侠一杯。”话音一落,在场众将纷纷举杯附和。
酒过三巡,终于落回正题。方九天望着身旁默默无语的孙迁道:“徐达的事情还望孙将军多多出力啊。”
孙迁闻言不解的问道:“我却如何出力,不是方大侠亲自出手吗?”
方九天再饮一杯,这才沉声道:“上次毒杀常遇春,方某一时大意险些失手。那常遇春有万夫莫敌之本事,所言非虚。那时其中毒已深尚能与我交手百招,听闻徐达武功深不可测,料想比常遇春有过之而无不及,故此再出手就需孙将军出力了。”
“啊?”孙迁闻言大惊失色,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方九天眼中杀机一闪,脸上却是一副笑意。:“如何使不得?难不成孙将军要后悔了?”
孙迁心思急转,深知这方九天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却是不敢稍有得罪。当下解释道:“明军二十五万,此时徐达若死怕是要有其他人顶替。据我所知,明军中有将帅之才的不下十余位,就算徐达死了,我也难掌军权。”
方九天不禁问道:“孙将军不是前锋军的大将军吗?据我所知你还是皇亲。为何不能执掌帅位?”
孙迁叹息一声,这才道:“大将军之位已被人顶替了,说来惭愧再者说,我这个皇亲非正统,血浓于水啊。”
原来扩廓帖木儿深谋远虑,心知明军北伐势在必得,这才由云南请来方九天对付徐达与常遇春。不光如此,扩廓还在江南各处广布眼线亲信,这孙迁便是其一。孙迁处心积虑结交孙潘,孙潘见到孙迁勇武义气,这才与之八拜结交并举荐了他。太祖皇上宠爱孙贵妃,即是孙贵妃代兄举荐人才,太祖皇上自然是不见怀疑的。由此一来,孙迁才得以飞黄腾达。
“哦?”傲敦听到这句话不仅问道:“前锋军中还有何人有如此本事?”
孙迁见问,目光中已是一片愤恨之色。口中咬牙切齿道:“张大奎。”
张大奎三个字一出口,本是安然坐在哪里酒的方九天不仅大惊失色,傲敦也是张口结舌。倒是有个不知深浅的陪坐偏将开口问道:“这张大奎是何许人也?”
傲敦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属下,不仅摇了摇头。
这偏将倒真是个好奇宝宝,见状续问道:“将军,都怪属下多嘴。但还望明示,我等也好早做准备。”
傲敦这些手下,多数是草莽之辈。除了打家劫舍最在行,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女人了。傲敦带了不足五千人马来到平凉镇落脚,短短不足一月便扩充军队至一万。由此可见其属下的驳杂了。
傲敦沉默良久才道:“本将军是由庆阳而来,庆阳城本是张良弼将军的辖地。就是那个张大奎独身一身潜入城中挟持了张良弼及张良臣两位将军。此人深处险地犹如无人之境,你们说此人本事如何?”
“啊?”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孙迁听到傲敦说这话,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情面也只是冷哼一声。这也难怪,若不是张大奎夺了庆阳城,他傲敦的大将军之位也不会旁落。
方九天见到孙迁面色不善,不由得轻轻一笑道:“那张大奎与我是老相识,孙将军还别不服,听我慢慢道来。”
庭到方九天如此说,众人目光齐齐聚拢而来。
方九天轻咳一声,这才道:“当年方某不过是一介浪荡江湖之人,承蒙王御史不弃王福逃到云南,被梁王封为御史中丞。收在府中做了上宾。那时的张大奎乃是王御史的死敌,故此方某光邀江湖高手数十人前往苏州。本想设计将其杀了,怎料此人武功之高乃我方九天生平仅见。中我剧毒尚能连杀数名高手,方某与之交手竟是不敌百招,且险些丧命苏州。”
这一番话说出来,满室皆惊。要知方九天乃是当今天下用毒第一人,距今为止还没听说他有仇敌,因为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都是在场所有人共知的。但凡与方九天结仇之人,必是死的很惨。
如今听说张大奎是方九天的死对头,都是不尽惊诧间又有些高兴。为何高兴?方九天在所有人眼里那就是瘟神一般的人物,此人不死难免叫人夜不能寐。每日共处,谁也不想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得罪了这瘟神,而得罪这瘟神的唯一下场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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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父子情深()
方九天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见到众人惊诧神色偏又言道:“后来我才知道,这张大奎是大有来头之人。 其师从天台山灵智上人,曾做过江北红巾军的神威大将军,官拜枢密院枢密使。在江北红巾军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等众人把张大的嘴合上,方九天又道:“后来江北红巾军被我大元四路大军剿灭,张大奎渡江到了江南,又被朱元璋笼络做了江南通政使,依然是位极人臣。此人不光武艺深不可测,更是手段毒辣。三年间查遍江南贪赃官员,更是将我大元在江南布下的耳目剿杀大半。此人的能为之大,心机之深非我等能妄加臆测的。”
孙迁在这时叹息一声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