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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将士及镖师趟子手们静静望着大奎,皆是满脸肃穆一言不发。
大奎扬声续道:“中庆城于你我,不亚于龙潭虎穴,此番我等受太祖皇上差派来此招降梁王,可谓凶多吉少。进则青史留名,退则身败名裂。为天下一统,为百姓安乐太平,整装出发”一席话声传五湖,可震山岳。
司马燕撩开轿帘望着大奎英姿勃发的气派,眼中顿显柔情一片。她认定了大奎,而大奎真真是人中豪杰也。
车马队伍从新整装,一路上偃旗息鼓,此刻却要亮出大明的气派。
每辆车马上都竖了一杆骠骑,兵士们不再赤膊短褂,而都是军服严整毡帽飘樱。
“吴涯何在?”王西元喝问一声。
吴涯连忙策马赶到前队,来到王西元近前抱拳施礼道:“属下在。”
王西元由袖中掏出一封烫金帖道:“此乃大明安抚使前来中庆城的告知文,你持此文前往中庆城,面见梁王投。”
吴涯正愁没有机会表现一番,此刻接过烫金帖郑重放在怀中,再次向着王西元与大奎抱拳施礼道:“属下定不辱两位大人使命,吴涯先行一步。”说完向着中庆城的方向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出发。”大奎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出发。
百名兵士扮作旗手高举虎牙大旗在前,旗帜迎风招展,当先两杆大旗一:大明云南安抚使,一大明江南通政使。旗幡队伍后,大奎与王西元皆是官袍玉带,并驾齐驱,身后一乘软轿,再后是两百精兵护卫着车马队伍。
按理说王西元应该坐轿子,无奈司马燕随行不便,中庆城之行还要多多仰仗这个女流之辈,王西元也是没有办法。大奎与司马燕早已计议妥当,进了城自有司马燕安排布置一切。司马燕的能为,大奎还是颇为信任的。
要说司马燕有何异心,大奎觉得万万不会。当初孟歌盘步回来时,带回的情报与司马燕所说基本一致,在石坳村大奎与司马燕春风一度,司马燕将此行目的和盘道出。她去象鼻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大奎,借大奎的手杀王福。
如今目的达到了,就要看二人如何配合得当了。王福在中庆城养尊处优,要动他并非易事。一旦招安成功,王福便不能再动,这也是司马燕最担心的事情。
中庆城在望,城郭高大巍峨,城上元兵戒备森严,并且城垛间每隔数丈便有一门城防炮。此城若是强攻,非数十万兵士难以为之,况且要在攻城器械十分完备的情况下。
队伍行进间,远远只见城门大开,一队骑兵奔出城,向着招安队伍迎面而来。
虽是炎炎夏日,带队的元将依然浑身甲胄,以示庄重。
“来者可是朱元璋派来的使节?”元将骑在马上,言语傲慢无礼至极。
大奎心中不由的火大,王西元却是不温不火策马到了队伍前,向着元将拱手道:“本官大明云南安抚使王西元,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哦,好说。我乃是梁王驾下万户府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奉梁王之命特来相迎。”哈丹巴特尔说着调转马头,喉中发出一阵‘呕喽喽’怪吼,同来的骑兵闻听吼声齐齐掉转马头跟随其后。哈丹巴特尔远远扬声喝道:“明使跟我进城吧。”
这等做派,那有一点迎接的意思,分明就是领路的,就算是领路也没有先走的道理。
王西元忍辱负重,号令队伍进了城。一路行来都有元兵防贼一般的盯着,大奎骑在马上有些不自在。多年未曾见过元人了,此刻见到元兵倒兴不起仇恨之意了。
哈丹巴特尔安顿大明使节及亲随,连同车马队伍在驿馆落脚,告辞后再就没了踪影。
吴涯也到驿馆与众人会合后,大奎反倒安心了。
若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真的有心对他们不利,就根本不会放他们进城。如是就在城外一阵炮轰,再加上骑兵的冲杀,片刻间便可将大明使节团一举消灭。如今大家已经安然进城,便说明其中还有回旋余地。好在驿馆中条件优越,众人沐浴更衣,只等着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的接见了。
谁知一等就是三天,梁王哪里竟然毫无动静。驿馆之内随意出入,也没有元兵把守。
如此一来大奎心中觉得有些玄妙,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样?
正当众人彷徨无计之时,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差人送来了消息。中庆城要举办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邀请大明使节参加盛典。
在蒙古,一年一度都会有那达慕大会,而在云南虽然远离蒙古草原,但是这里的蒙古人依然保留着蒙古人的传统风俗,每年都会举行那达慕大会。而今年的那达慕大会提前了,而且是专为大明使节团准备的。
这一个消息让王西元与大奎有些吃不准,梁王把匝刺瓦尔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达慕,大奎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蒙古人的摔跤大赛。可这摔跤大赛与大明使节有何关系?难不成邀请大明使节上台去摔跤?
王西元闻此消息,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大奎适时安慰道:“此为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对我大明使节团示威,我们但去无妨。”……。
天高云淡,万里清风。中庆城的那达慕就设在城南的牛马市,或许是接近牛马牲畜才会让蒙古人有些家的味道。
整个诺大的场地被清空,四周有元兵看护赛场。闲杂人等皆被挡在外围。场地正北处搭建了一处看台,台上并列了数把太师椅。椅子间的茶几上各自放着茶具,椅子后是数名身着蒙族长袍的年轻侍女肃手而立。
刚到辰时上午七点,一阵号角声幽幽响起,一直闻名未曾见面的梁王带着侍卫来到了会场看台上。梁王一身淡黄蟒袍,生就一副儒生模样。若不知底细的,真会以为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是汉人。因为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根本没有蒙古人的粗矿外表,却是一副文弱相貌。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落座后,便即吩咐人有请大明安抚使节。
王西元与大奎带着数名侍卫来到会场时,参赛的博克们早已准备就绪。安蒙古人的习俗,在辰时运动,寓意着生机勃发。但王西元与大奎等人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大奎。因为中原习武者都是闻鸡起舞,至少比蒙古人勤快点。
大奎是第一次见到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本以为梁王把匝刺瓦尔密会是一副彪悍模样,哪成想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竟是如此文弱之人。
双方客套着见了礼,分宾主落座后,梁王把匝刺瓦尔密这才宣布大会开始。
大奎无心观看赛场上的比斗,却注意到台上就坐的连同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及两位元庭官员外,也只有五个人。大奎却看到了七把椅子,还有人没到?会是谁呢?
参赛的分成两队,每队十余人。个个赤膊灯笼裤,不同的是一队博克的脖子上系着红巾,一队系着蓝巾,借以区分彼此。许是天气炎热之故,所有参赛的博克皆是刺着上身,大奎从前曾听古都耶说过,博客要穿戴特殊的皮甲。
所有博客拍成两队,绕着场跳着鹰狮步,在外人看起来这些动作很滑稽,但在大奎看来不然。从他们的步伐上,大奎看得出这些人步伐稳健,且都是膀大腰圆之徒。摔跤之术重在一力降十会,此非虚言。
若是一个熊一般的外行与一个麻杆一般的高手对搏,胜负之数最多是五五之分。但若体壮者稍有技巧,那么胜负就很明显了。
其实不光是摔跤,汉人的武艺也是一样。不同的是练习武艺者要在手,眼,身,法,步五项勤修。借以达到快,稳,准,狠的目的。修炼武艺的目的就是强健体魄,以使自身在搏杀中占据有利地位。
大赛开始了,赛场上十余对壮汉捉对扑跌,场外专有评判者判定优劣。凡是连续被摔倒三次者便会淘汰出局。一时间场上呼喝连连,壮汉教力别摔,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摔跤讲究:腰似蛇行,脚似钻,手似流星,眼似电。技法上多讲究以巧破拙。
大奎看着场上争斗之态不由想起了当年在亳州大牢于古都耶学摔跤的时光,虽是粗茶淡饭,虽是遍体鳞伤。但在大奎心目中,那是自己有生以来难得的快乐时光。真挚的情感,倾囊的传授。这是男人与男人间的对话,是让大奎终生不忘的经历。
场上赛过一轮,所剩的博克有十一人。第二轮间歇一盏茶的时间再次捉对较量,这时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终于露出了心中本意,向着王西元问道:“都说大明军中武艺高强者不胜枚举,此次盛会对于贵使来讲自然是难得一遇。本王观贵使身后侍卫仪表不俗,想必各有其能。不如选出一位下场试炼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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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绝不言败()
“这……。 ”王西元闻听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所言,心中不禁有些为难。
倒是大奎笑着接言道:“既然梁王有兴趣,我等自然不便扫了您的兴。”说着大奎向身后问道:“你们谁愿意下场与梁王手下的勇士切磋一番啊?”
大奎身后站着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五人相互望了望倒是板凳道:“属下愿往。”大奎点了点头,板凳当即快步下了看台向场中行去。
对板凳的身手大奎还是比较放心的,身后五人中若论武艺,当属狗剩最好。但若论身板结实力气大,还是要数板凳。大奎的三百亲兵每日的勤奋操练岂是白练的?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在兵士中可是出类拔萃的。
闲暇时,大奎也曾教过兵士一些摔擒之法。若是对高手来讲,他们不是对手,但上场比试摔跤,倒是可以一较长短。
比赛再次开始,大奎满心的轻松自在。果不其然,板凳三招两式便将对手接连摔倒三次,顺利胜出。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似乎十分有兴致,命人取了一只匣子来。侍从打开匣子后,只见珠光宝气耀人眼目。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呵呵笑道:“二位大人,此次比赛须得有些彩头。这匣珠宝便权当赌注吧。博克夺魁者当受此赏赐。”说着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命侍从将木匣合拢放在了茶几之上。
人家既然说是下注了,那么自然是想豪赌一下。大奎心中不禁暗骂:“这些鞑子久在云南,悠闲惯了。平日里定是赌狗斗鸡,纨绔奢靡。如今竟然拿人作赌。”
见王西元与大奎都不说话,梁王把匝刺瓦尔密不禁有些温怒问道:“怎么?二位竟不给本王这个面子?”言下之意竟是要逼赌。
王西元思量片刻才道:“哎呀,我等来的匆忙,未曾备办赌资,还望梁王恕罪。”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闻言不禁轻蔑一笑道:“你们身为明廷的高官,身上就没点值钱的玩意?”此话已是十分明了,摆明了有讥讽嘲笑之意。
此次招安,目的是招降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断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开罪了他。王西元被逼的没办法,伸手由脖颈处的衣襟中拿出一块红色玉坠来。摘下玉坠后,王西元笑道:“此玉名为血石,有防身健体之效。物事虽简陋,但还值些银两,权当赌资吧。”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见多识广,哪里会不知血石的妙处?此物乃是无价之宝玉中极,带在身上有祛病延年之效。
“哎呀呀,本王冒昧了,大人莫怪,呵呵呵。”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笑着接过血石攥在手里,看样子是不打算撒手了。金银有价,血石无价。这小小一颗血石,却是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的意外之喜。
场上再次开赛,经过上一轮较量,剩余的六人分成三对陷入缠斗。
板凳的对手是个颇为古怪的家伙,其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然却在头顶留着一个茶壶盖般的发式。此刻板凳与这茶壶盖二人斗鸡般躬身互视,俱是全神戒备蓄力以待。这时场外一声鼓响,二人便似两头发狂的公牛般撞在一起。同样是双臂外称相抗,这在跤术中称之为‘牛角式’。
但板凳此刻确是有些处于下风,不在技巧不在力量,而是因为衣饰。对手赤膊上阵,经过两番角逐已是浑身大汗,身上滑不留手。板凳几番抓握都失了手,须知摔跤之术重在抢中抓握,其次才是技巧与步伐稳健。
茶壶盖厉喝一声,双手擒住板凳右臂,突然进步肩撞。背身倚靠随之一式‘过肩摔’,竟将板凳整个人从背上轮了过去。
王西元在看台上见到板凳遇险,不由不禁一阵心悸。他虽不懂武艺,但却着实为板凳捏着一把汗。那血石可是王西元的家传宝物,一旦失却叫他如何去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
说时迟那时快,板凳身在空中突然一拧身,双腿交剪竟绞缠住茶壶盖的脖颈,一时间身体悬空不曾落地。远远只听板凳一声厉喝双腿互绞,再次拧身发力。茶壶盖受不住大力,竟被板凳生生拧倒在地。
此番较量,二人同时倒地。竟是平分秋色,但大奎坐在台上却是眉头一皱,他看到的是板凳右臂被擒,那茶壶盖过背之时板凳凌空拧身,竟是被那茶壶盖生生拧断了右臂。二人倒地只时,身躯仍是缠在一起,板凳双腿不敢稍有懈怠,茶壶盖脖颈受制,被勒的面如酱紫呼吸不畅,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评判见状急忙上台奋力分开二人,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板凳放开茶壶盖,缓缓的起身。大奎见到他的右臂低垂,显然自己所料不差。板凳能站起身,而那茶壶盖却被勒昏了。毫无疑问,板凳再次胜出。
王西元长舒一口气,大奎却仍是眉头紧皱。果不其然,这次较量过后六人剩下三个,也就是说有人要再战两轮。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早已看出此中蹊跷,当下故作大度道:“哎呀,你们的勇士果然不错,竟能战到此刻,呵呵呵”接着梁王把匝刺瓦尔密续道:“两位使节大人,不要说我把匝刺瓦尔密欺人,你们的勇士可以稍事歇息,到最后一轮再行较量。”
王西元巴不得板凳能歇会,闻言点头附和道:“梁王宅心仁厚,本官感佩之至。”
大奎也道:“都说梁王人好,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呵呵呵。”说着在茶几上端起了茶盏问道:“不知梁王可否让本官给我的侍卫送口茶?”
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倒也大度,点头道:“可以,大人自去便了,胜负岂在一口茶上?”
坐在梁王把匝刺瓦尔密身侧的一名元兵武官闻言不禁有些心急,但碍于场面确是不好开口。他已看出大明一方的跤手到了强弩之末,如果再有变故,怕是胜负未知了。
大奎端着茶下了看台,来到了板凳身边。
板凳站在那里已是额头见汗,左手捂着右臂肩头,虽是身受重创痛入心扉,但仍是一脸刚毅。
“大人。”板凳咬着牙躬身见礼。
大奎笑了笑,问道:“手臂如何了?”
“该是骨错了脱臼,不妨事。属下还能再战。”板凳言辞不见一丝的软弱。
“这样了如何能再斗?”大奎心中痛惜,递过了茶盏。
板凳单手接过茶盏,道了声谢。大奎没言语,左手按在板凳右肩处,右手握住板凳右手臂,身形一抖只闻‘咔’一声轻响,竟是将板凳被卸脱的右肩接了回去。
板凳一声轻哼,随后试了试右臂,惊喜道:“大人,我好了。”
“你的右臂不能再用力了”大奎温言劝道:“见势不好就认输,此番输赢无关大局。”
板凳笑道:“不妨事,不就是一条胳膊吗。”大奎闻言一愣,只听板凳续道:“此番比斗赢的是气势,输的是大明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