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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就在屋内圆桌围坐了,王西元当先开言道:“众位,我等受朝廷委派招降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此行凶多吉少,相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本官一介文弱不精武事,还望大家群策群力,共谋一个周详的计划。”王西元身为本次招安的使节,当先发了话。
大奎等王西元说完,续道:“不管如何安排,须得探明虚实。”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表示赞同。大奎见众人无有异议,便吩咐道:“洪五听令。”
洪武起身抱拳道:“属下在。”
“你带精干士卒十人乔装先行到中庆城打探,一是查探地形地貌,而是查探元兵守备情况。一有变故不得涉险,速去速回。”
“属下遵命。”洪武领命,当即出了房间。
大奎环目望向众人道:“司马楼主已有计划,但却不完备,我们等到洪武回来自当另行商议。”大奎一顿才道:“孟歌,盘步。你二人带五十士卒护送司马楼主及吕冰燕姑娘回返,先将吕姑娘送回大寨,然后你们去顺元城与田风,周凯等人会合。”
孟歌盘步闻言不由的一愣,孟歌急声问道:“张大人,我们要与你同进退。”
盘步更是扬声道:“至此危难之际,盘步岂能弃义父于险地?”
大奎冷着脸道:“正因为是身涉险地,我才不能让你们一起跟来。”话声一落,孟歌还要争辩,大奎伸手止住其话头,温言道:“中庆城相距顺元,不过千里之遥。我们若是从中庆城退出,该退往何地?”
孟歌与盘步相顾无言,大奎续道:“你们到顺元城安排一切,准备接应。招安一事一旦不成,我和王大人自然会退出中庆赶往顺元。你们是顺元人,自然对顺元十分熟络,由你们行事本官才放心。”
孟歌与盘步再不推却,当下起身道:“尊大人令谕。”
大奎点点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等到洪武打探回来,我们再行商议细节,大家散了吧。” 短短片刻间,大奎就已经全盘计划完毕,众人各自散去。
眼看大家便要天各一方,吕冰燕心中莫名失落,司马燕却也是义父失魂落魄的模样。
二人结伴回了属于她们的院子,路上吕冰燕开口问道:“司马姐姐,张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马燕笑了笑道:“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吕冰燕思虑良久,依然未解其意……。
五天后,洪武回来了,并带回了详尽的中庆城图。外城内城的各个街道,各衙门所在及其兵力部署等等消息极其详尽。洪五带的人不愧是密探出身,此行果然不辱使命。
大奎等人再次聚会,对洪武提供的消息细细揣摩研论,终于定下了计策。
大奎吩咐洪五带百名士卒先行,车马队伍次日启程。
月明星繁,夜凉如水。
大奎一身锦袍腰悬长剑,独自一人行走在村中街上。身为招安副使,总责武备之事,故此夜间巡查也是职责所在。迎面遇到一队巡夜兵士,兵士上前见礼,大奎颔首示意兵士继续巡视。
又走了一段,大奎来到了司马燕及吕冰燕所住的宅院,门前两名兵士上前见礼,大奎笑道:“二位辛苦。”兵士诚惶诚恐,大奎笑着推门进了院子。
按说此刻已是入夜,女眷的宅院自然不能轻易任人出入,但大奎心中尚有疑问,故此需向司马燕请教。
司马燕的房中亮着灯,大奎见到灯火心中一喜。有灯火就说明司马燕还没入睡,没入睡就不算是打扰。大奎来到门前,举手刚要敲门,门竟开了。
司马燕俏生生立在门边,大奎不禁脸上一阵发烧。虽说此来是为公事,但毕竟已是入夜,自己独身来人家女孩子房间,怕是有瓜田李下之嫌。
“张大人请进,小女子恭候多时了。”司马燕一语惊人。
大奎心中一动,但仍是迈步进了房。自己身居武功,步伐何其轻盈,司马燕一介女流又不会武艺,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到了门前的?带着心中疑问,大奎进房落座。
“司马楼主好耳力啊。”大奎笑着道。
司马燕亦是轻声一笑,关了门才道:“小女子哪有那般本事,都说门缝里看人会把人看扁,实则不然。”说着,司马燕来到桌边在大奎对面落座。先是倒了两杯茶,其后以手支腮定定的看着大奎。
大奎不由得心中发毛,此番又是夜深人静,又是孤男寡女。而对面的美人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是要闹什么妖?
“咳咳,司马楼主。张某此来是想问些事情,还望楼主赐教。”大奎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司马燕依然是目不转睛,娇俏一笑道:“张大人有话尽管问,奴家知无不言。”
大奎强自定住心神道:“不知中庆城的谭豹要如何联络,除此人外还有何人能有所依仗?”这个问题大奎在心中纠结了许久,他不明白为何司马燕迟迟不肯明说,若是司马燕明日随孟歌盘步离去,那么大奎到了中庆城岂不是盲人瞎马,总不能寻人便打听谭豹是何许人吧。
司马燕轻轻一笑道:“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跟你们进城。”
大奎闻言当即回绝道:“不行,城中无异龙潭虎穴,楼主岂能自投罗?”
司马燕幽幽一叹道:“只要有半分机会,我都会舍身前往,何况此行又有张大人保护。”
一丝疑云在大奎心中凝结,记得司马燕曾说与王福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其中有何曲折奥妙?能让一个人舍生忘死的,唯爱与恨而已。
大奎心中本就疑惑,为避交浅言深之嫌,故此一直没有开口相问。但此刻已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大奎却不得不问道:“楼主与那王福究竟是何仇怨?”
此言一出,司马燕即落下泪来,灯下观瞧真可谓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大奎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司马燕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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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分道扬镳()
王福纵横湖广,党羽遍布江南。 究其原因,其黑白两道通吃。
燕翅楼本为江浙行省金华府最大的酒楼,店主司马虹贺苦心经营之下,生意颇为兴隆。当时江南各地虽是四处战乱,系得益于方国珍坐镇江浙行省,倒也民心思安百业振兴。后来方国珍向吴王朱元璋奉表称臣,江南始一统。
次年,因女儿貌美,司马虹贺得罪权贵,惹下灭门之祸。恰逢王福带亲随到金华府公干,得知司马虹贺之事,便仗义出手救下了司马虹贺及其女儿司马燕。
司马虹贺一家除了自己和女儿,其余人等皆死于兵祸,为报答王福恩情,司马虹贺投身王福麾下。司马燕一介女流远行不便,遂留在了金华。司马一家变卖家财,王福暗中相助,司马燕凭借超凡智慧,以女流之身创立新的燕翅楼。
燕翅楼不再是酒肉窜肠之所,而成为了王福在江浙的眼线,更是令江湖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燕翅楼络奇人异士三教九流,奉王福令谕杀人,从不论善恶是非。短短数年时间,燕翅楼声名鹊起,风光一时无两。
大奎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咋舌,但随即问道:“司马楼主,那你说的谭豹与燕翅楼又是何等关系?难道说燕翅楼遍布江南?你与王福究竟有何冤仇?”
司马燕望着桌上的一盏烛火,痴痴地发着呆,过了半响才道:“我与谭嫣儿是金兰姐妹,而我与王福的仇却是因为你”司马燕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望着大奎,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恨意。
“因为我?”大奎愣了一阵,随即问道:“此事和我有何干系?”
司马燕把大奎看了又看,大奎顿觉心中不大舒坦,不由疑惑问道:“司马楼主为何如此看我?我很英俊吗?”此言一出,室内气氛为之一缓。
司马燕正在述说仇怨,经大奎一句调侃,心中倒全没了仇恨之意。
“大明皇帝平定江南之后,遍查百官廉政。王福贪赃过巨,现已逃亡云南,成了梁王的座上宾。而他当时逃脱明军抓捕时,竟将手下众人尽数抛弃。”一丝气恼又从司马燕脸上显现,大奎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又怎样?”大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司马燕怒声道:“王福早将金银财宝转移他处,却指认我爹掌管府库。朝廷追查脏银时,王福金蝉脱壳逃离牢狱远走高飞,可怜我爹含冤受刑而死。”说着,司马燕已是泣不成声。
“太可恶了,王福真真该死透顶”大奎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来到司马燕身侧,带着三分怜爱七分揩油之心,双手轻轻按在司马燕香肩之上。
“司马楼主不必过分伤怀,只要张某见到王福那厮,一枪做个了断给你报仇便是。”大奎劝慰着,将司马燕揽在怀中。许是女人天生眼泪多,司马燕就势扑在大奎怀中痛哭失声,大奎一直劝着,怎奈司马燕仍是痛哭不止。
窗外吹进一阵微风,桌上灯烛火苗晃了晃,又来一阵风,火苗仍是晃了晃。大奎暗暗咒骂:‘贼老天,你就不会吹得猛些?’一时情急,大奎气运丹田向着桌上灯烛猛一吐气。‘噗’一声灯烛熄了。
房内霎时陷入一片昏暗,月光柔和的洒进房来,一切变得似梦似幻。大奎怀中软玉温香,胸中欲焰高涨。只要能与司马燕水**融,那么中庆城之行便会多一分把握。陌路之人的求助和自己男人的危难,便是傻子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大奎相信司马燕更是明白其中利害。为了招安能多一条退路,更为了数百条人命,大奎只有牺牲自己保全大家了。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大奎直觉黑暗中,司马燕一双藕臂缠了上来,耳鬓厮磨中司马燕吐气如兰:“你帮我杀了王福,我就做你的女人。你有妻室,我做你的偏房,哪怕是作外宅也好。”
“司马楼主,你别误会。我张大奎岂是贪恋美色之徒,楼主的事便是我张大奎的事,但有力所能及,张某赴汤蹈火……。”话没说完,已被柔唇封了口。
大奎乃是八尺阳刚男儿,胸中自有七情六欲。与司马燕虽是相识不久,但真可谓**一触即燃。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传来,自有一番春色无边……。
哪成想房门外不远处,吕冰燕呆立在自己的房门前,望着司马燕房中的灯火熄灭,粉面上划下两行珠泪。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句伤情的诗句,却正是吕冰燕心中写照。注:多情自古空余恨,出自清朝魏子安的《花月痕》。此恨绵绵无绝期,出自唐朝白居易的《长恨歌》。丰郎拿来拼凑一下,借鉴抒情而已,读者勿要深究。
第二日,天还没亮。孟歌盘步便带领兵士五十人,来到司马燕与吕冰燕所居宅院门前等候,岂料不多时大奎由院中仰首挺胸走将出来。
“见过张大人。”
“见过义父。”
孟歌盘步及众兵士纷纷见礼,却皆是满脸的疑惑。
大奎环目看了看,见到众人眼中疑惑,当下呵呵笑道:“此行需小心谨慎,本官与司马楼主秉烛夜谈,一夜未曾休息,哎~还真是有些累了。”大奎说着伸手捶着腰,刚要举步却又想起了什么,这才道:“司马楼主与我等同行,你们只需将吕冰燕姑娘及众壮兵送回壮家大寨即可。”大奎说着,一步三晃的走远了。
说来也难怪,司马燕虽是不通武艺,但却独具媚骨。这一夜下来,大奎使尽浑身解数,与司马燕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天亮,终于将其收服。
一路走,大奎不禁暗自摇头,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司马燕之流真可谓个中翘楚。自家的黄莺与之相比倒显得小家碧玉了。
吕冰燕带着百余名壮兵随同孟歌盘步走了,临走的时候对大奎留下一句话:“壮家大寨的大门随时为张大人开着。”这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却闹得大奎一阵脸红脖子粗。遥望伊人远去,大奎心中确有三分不舍。
队伍开拔了,王西元与大奎策马在前,后面不远是一乘软轿载着司马燕。再后是十余辆大车的车马队伍,精干兵士三百人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寸步不离的护卫左右。孟歌盘步一走,洪武前行一步去了中庆城。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又充当了侍卫,策马跟在大奎及王西元身后。
一路西去,数不尽绮丽风光琼山美景,路旁山林百鸟争鸣小兽奔走。大奎遥望远山叹道:“多好的山水啊,若无纷争战事,此处确是安居之所。”
王西元笑道:“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尔。纵是世外桃源,也难免兵戈所犯。”话音一顿,王西元续道:“云南自秦汉之时便多有纷争,此地人杰地灵多出豪杰。如今多事之秋,张大人须小心为上。”
大奎骑在马上呵呵笑道:“本官一介武夫,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倒是王大人需格外当心。”
“身为大明使节,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大明天下一统,王某死而后已。”王西元淡淡说来,其中的壮怀激烈却是让人感佩。不光是王西元,包括大奎在内,及身后同来的数百兵士,如今哪一个不是视死如归?
“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师灭虏酋。功业要刊燕石上,归休终伴赤松游。丁宁寄语东林老,莲社从此著力修。”王西元趁兴吟诗,却是南宋岳飞的一首‘寄浮图慧海’。词句慷慨激昂,令人扼腕。
又行两日,队伍到了阳宗湖。此处波澜浩瀚,远山缓峰。大奎见之不禁心胸为之开拓,临到湖边,大奎扬声赞道:“好山好水啊,哈哈哈哈。”
王西元点头嘉许道:“此处比之桂林的奇峰叠嶂别有一番风韵,美之美矣。”
大奎遥指湖水鳞波道:“恩,此水域广阔却风平浪静,养扁嘴是最好不过了。”
王西元闻言一愣,疑惑的问道:“张大人所说的扁嘴,却是何物?”
大奎呵呵笑着解释道:“哦,扁嘴是我老家的土话,就是鸭子的意思。”此言一出,不光王西元,连同身后的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及听到这话的兵士也都禁不住掩嘴偷笑。
王西元一路风尘劳顿不堪,加之身赴险地身心俱疲,此刻经大奎一句调侃,禁不住哈哈大笑。一路的担惊受怕仿佛随着这阵大笑远去了一般。
“于生死之地,存亡之时,张大人仍然能纵情山水肆意笑谈。王某感佩之至。”王西元骑在马上向着大奎抱拳一揖,看得出其意甚诚。
“哈哈哈哈,立马林岗豁战眸,阵云开处一溪流。”大奎扬声吟道。
王西元禁不住击节叫好,大奎吟的也是岳飞的诗句,豪迈处更胜王西元。大奎身后的狗剩等人久随大奎左右,很少见他吟诗,此刻见到大奎诗兴大发,狗剩插言赞道:“张大人好文采,但不知下句是什么?”
大奎闻言不禁破口大骂:“我他娘就会一句”
此言一出,众皆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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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云南那达慕()
过了阳宗湖,沿着驿道一路向西,转过一处山坳,居高远望已隐约可见中庆城的轮廓。
终于要到地头了,大奎勒马站在原地,车马队伍同时止步不前。
不等大奎招呼,王西元在马上已是开始整理衣帽。大奎策马冲上一座土丘回转身来,望着手下数百将士及苏州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们,扬声喝道:“生为大明军,死亦大明魂。”
随行将士及镖师趟子手们静静望着大奎,皆是满脸肃穆一言不发。
大奎扬声续道:“中庆城于你我,不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