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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紧张的将双手抱在胸前,呼吸竟还算匀称,看似闲庭信步,却是惶恐不安。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会将双手插在胸前,做出防卫姿态。高涉远远的看着这个女人,他现在还不能动,因为胭脂虎需要时间将营养粥送到邓本殷手里,试吃也需要时间。奶妈显然也是经过打扮的,水红色衣衫在夜风中微微飞动,显得身段玲珑纤细,在昏昏灯下隐约看到一双西湖水含烟似的杏眼,闪动着一种挑逗式的魅力。邓本殷接受这个女人做奶妈,恐怕也不是奶妈这么简单吧。
高涉突然有一种想要下去见她的冲动,不过他随即忍住了,自己又不知道人家的切口(暗号),万一她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天王盖地虎”,那就完蛋了。
在蟋蟀吱吱的夜晚,高涉焦急的等待罗三炮的信号。如果邓本殷喝下了那碗粥,罗三炮就会跑回柴房,将柴火摆成三捆,失败就会摆成四捆。高涉不需要看到柴火,他只需要看到胭脂虎慌乱的跑出来就可以了。
蟋蟀还在鸣叫,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奶妈走了两圈,觉得苗头有些不对,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还没人看到自己,迅速扭头要往回走。
忽然!
“站住!请问您是哪位?”
这个声音即严厉又有些客气。奶妈定睛一看,却是司马副官秦维。司马副官那是领导司机,虽然地位不高,却能靠近上级,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职位,还很容易得到领导赏识,正如她自己有可能得到邓本殷的宠幸一样。
“原来是秦副官,奴家心情烦闷,在这附近走走。”奶娘娇媚道。
“原来是您啊,卑职见这附近有人影闪动,就跑过来看看,不想撞见姐姐。”高涉赔笑着说。
奶娘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藏在暗处,应该不会被发现,那个所谓的人影应该就是递纸条的人了,想到这一层,白痴都知道自己再呆下去肯定要暴露,至少也要换一个见面地点。她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奴家这就要回去了,天黑路暗,亲夫关可否送一程?”
奶妈这是要留个见证,高涉正想怎么拖延时间,她这么一说倒是省去不少借口。“天黑路暗,还请姐姐抓住马鞭跟着秦某。”
高涉磨磨蹭蹭将马鞭递过去,将把手送到奶妈手里,自己抓住鞭尾,活像个盲人,一探一探的,半天才走出百米。
在邓宅的另一边,胭脂虎浓妆艳抹,用麻木的舌头将一勺稀粥都喝了下去,一股淡淡的甜味在舌根环绕,仿佛渐渐化去了舌头的酥麻。秦知味做菜后味无穷,起初不过是甜味,片刻之后便化作一缕甜香之气,口中久久不散,鲜嫩得让口水不受控制的向外流淌。
邓本殷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脸色隐隐发青。近日的局势越发让他担忧起来,人民军第四旅在雷州半岛搞起了演习,每天枪炮声充耳可闻,就在这种时候,他的干儿子又不安分,前些日子竟然用各种理由拖延,拒不率军返回海口。如果自己不赶快好起来,恐怕不用别人动手,这两个家门不幸的崽子就能把自己撕碎咯。
虽然只是巧合,不过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一声尖叫!
邓本殷一碗稀粥下肚,顿时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蓝色六团罩甲(方领长罩衣,前短后长,实际上不是甲而是一种便服)的方领子上一片殷红,底下的丫头奴才吓得面无血色。尖锐的嗓音高声喊着“郎中!郎中!”
大奶奶一听老爷出事,三步并两步往那边赶,邓本殷的宅子就像一个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人声喧哗,火光四乱,罗三炮自觉好笑,大大方方的在路上走,径直跑到柴房,倒头便睡。
大奶奶拭泪满腮,哭着喊着摇晃邓老爷,就像怕摇不死他一样。
“大奶奶,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老爷怕是中了毒了,要赶紧找郎中,揪出凶手啊!”管家急道。
胭脂虎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如果邓本殷中毒,那么她就是第一嫌疑人。“奶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那碗粥可是我先吃的,如果有毒,那不是先毒死我吗?”
“哼!”管家冷冷一笑,“你试吃之后再将毒物投入碗中,掩人耳目也不是不可能啊!”
胭脂虎嚎啕大哭,眼泪虽看不到多少,声音确实是够大的了。只见她连滚带爬抱住大奶奶的腿,哭诉道:“奶奶!我真的没有啊!不信可以搜搜我身上,哪里会有什么毒药啊!”
大奶奶一听这话,倒是止住了哭,现如今不是找出谁是凶手,而是把老爷治好!邓本殷的家丁护主心切,把郎中连架带拽,硬生生给抬了进来。老中医伸手一抓,便知道邓本殷是吃错了药,话说是药三分毒,吃错药与服毒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
“老爷可是吞服了什么药性奇烈的东西?”老中医的问话让所有人不明所以,邓本殷的药品和膳食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有人试吃,混进去什么东西可就难说了。
正在所有人保持沉默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罗三炮吓了一跳,下药就下药,怎么会有人开枪?不过他随即忍住了好奇心,这个时候只要静观其变就好,跑出去只会多生事端。在罗三炮看不见的地方,开枪的人正是高涉,他的面前倒着一具娇艳的尸体,在鲜血渗出来的地方,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高涉冷静的将沾有雄黄粉末的小布包塞进奶妈的亵衣中,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确认没有脉搏之后,又看看自己身上,应该没有什么破绽,便叫喊起来。
很快,现场就被家丁包围起来,高涉大大方方的交出毛瑟手枪,说道:“带我去见老爷,我有要事禀报。”
高涉毕竟是副官,家丁们不敢动粗,便将他押送到大堂,大奶奶和管家已经被接连发生的事情弄晕了,上来便厉色喝问:“你开枪杀人该当何罪?”
高涉呵呵一笑:“今夜我看她在伙房游荡,觉得有鬼,跟了半天发现她居然想逃跑,我叫她不住,只好开枪了,不想天黑,打中了要害,请夫人明察!”
“逃跑?”管家嘀咕了一下,“你的话也不全然可信,来人,把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搜一遍!”
家丁们自然不敢怠慢,不仅搜了房间,连身上也搜了。高涉面不改色,任凭家丁搜身,内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道,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可千万别发现不了那些雄黄粉啊!
家丁对这具美尸上下其手,忽然摸到了那个带血的小布袋,这个东西老中医一闻就清楚了,雄黄!
“夫人!此物寻常人吞服并无大碍,若是让老爷吞下,必定口鼻流血啊!”老中医激动地说道。这些日子他顶着莫大压力给邓本殷调理身体,却是久治不愈,这个时候算是恍然大悟,既悔恨交加又庆幸不已,雄黄人奶,这哪里是进补,分明是下毒!
大奶奶一拍椅子腿!怒道:“给我仔仔细细的搜她的房子!”
“慢着!”管家喝道,回过头小声对大奶奶说道,“奶奶,此事不可声张啊!”
大奶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管家据理力争道:“奶妈是长公子献上的,此事若是坐实,那长公子就是弑父之罪!岂能不家法处置?他手握兵权岂肯束手就擒!不如就此作罢,我带人暗中调查,他日将长公子唤入府中,再做理会不迟啊!”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叫你去办,秦副官便受点委屈吧。”
啪!又是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惊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高涉喃喃自语道,做贼心虚啊!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邓太太气愤难平却忍住了愤怒,不曾想把事情闹大,可惜干儿子的内应心理素质实在太差,一看奶妈殒命,自己先逃跑了,这一声枪响就是他枪杀家丁逃跑所发出的。
大奶奶听着院外散乱的枪声,面无表情的坐着,大事去矣
一、刺客列传——罗三炮篇 (3)谜样的凶器()
“我们不带武器怎么杀人啊”
“我不是教过你徒手杀人吗?”
“可是杨家门卫森严,我们怎么进去呢?”
“搞刺杀连门都进不了,那搞个屁呀!”
“可是,教官,我还没见过杨宇霆”
“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他的照片!我说,训练的时候你咱没这么多废话呢?”
“那时候不是累得说不出话来嘛”
罗三炮郁闷的转过头去,再也不看这个满嘴疑问的优秀学员。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牛b之人必有怪癖。老祖宗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个可恨的人因为没人理他,所以可怜,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练功成痴的人要没点怪癖简直不正常。吴敬中,特训班里最能用脑子打枪的学员,进步之快让罗三炮刮目相看,只是这个人私心极重,满脑子走捷径,现在又加了一条,废话太多。
要说吴敬中也是冤枉,这坐火车几天几夜的,不说话还不给憋死啊!在他眼里,一句话不说整天闭目养神的罗三炮那才是个怪胎。
火车一路开到奉天车站,早有人举牌写着罗,吴二字。那接头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正是急躁,忽见那边走来一人,身材不高,却是筋肉结实,脚步轻盈却不虚浮,隐约间有股杀气传出,似乎就是要接的人。可当他将牌子举高,来人却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过。
难道他不识字?接头人突然脑洞大开,杀手多是江湖中人,怎会识字?都怪自己脑子不好使。这瘦子接头人立即回头,三步并两步,摘帽笑道:“二位,我们这旅馆环境优美服务周到,您二位要不要住店啊?”
“你那上面俩儿字是旅馆呐!服务周到啊有特殊服务没有啊!”
接头人傻了,这也太直白了吧。“先生您真会说笑,我们是正经生意啊。”
“那别介啦,俺们也不是正经银(人)啊。”
不是!接头人知趣的笑笑,回去继续等。
高个子走出几步,小声问道:“叔,那牌子上写的不是咱两的姓吗?”
“笨蛋,你怎么知道他没被人家盯上,到时候咱两个一块玩蛋。”
“那叔,你啥时候会东北话的?”
“废话,来东北做生意不会东北话,你找抽呢!闭嘴!”
不消说,这一身皮大氅,貂皮帽子的精壮中年正是罗三炮,旁边的高个子青年便是吴敬中。二人都识字,也认出了接头人,可罗三炮克制住了本能反应。一般人生地不熟的,看到接头人都会迫不及待的上去,如果是个圈套一下子就完蛋了,即便对方对不上暗号,把你抓回去折磨一圈也是个亏本生意。
既然你是来接我的,何必急于一时呢,两人装作没事,直接往外走,在车站旁边找了家面馆,先吃面再说。吴敬中这个时候真的是佩服不已,名为吃面,实际上是监视车站,那接头人接不到自己,肯定要着急,要么到处找人问,要么往回走。如果那个人已经被控制了,人接不到对方也会路出马脚。这个罗三炮果真是老奸巨猾,妥妥的江洋大盗。
“老板付账!”罗三炮一声吼,吴敬中扭头一看,果然是接头人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跟路边一辆车上的人说着什么。
吴敬中心中一阵鄙视,这东北方面接头的也真是傻缺,这年头汽车是个啥玩意儿,还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来么!不过看起来汽车里有个重要人物,否则也不会向他报告。
罗三炮打了个哈欠,说道:“别猜了,这是警务处长的车,没看见车牌号吗。这么张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高纪毅是张学良的亲信也是警务处长,显然负责接头的头头就是他了。如果杨宇霆发现,张学良绝对脱不了干系,这种幼稚的做法也就这公子哥脾气的张少帅做得出来。罗三炮看了看,似乎旁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便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唉哟!”罗三炮一头栽倒在地,“长官!行行好吧长官,我腿摔折啦。”
司机厌恶的翻了翻眼睛,又不好开骂,张学良这个人很有良心,平日都要他们善待民众,不帮忙不要紧,谩骂那就不好了。“高处长,有个男人摔倒了,想让我们帮忙。”
“笨蛋!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给他叫辆黄包车送他去医院!”高处长不高兴的说道。
吴敬中立即跑上去,趁着车窗打开,哀求道:“我叔姓罗,年纪大了,求长官带一程。”
高纪毅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们叔侄两个来东北做生意,买皮子的,你看这皮子卖三个大洋,愿孝敬长官。”
高纪毅既然来接人,自然也是知道暗号的,问道:“五个大洋卖不卖啊!”
吴敬中笑道:“长官,那可是太贵了。”
“不贵不贵,若真是扒了羊皮做的,十个大洋都不贵。上车,送他们去医院。”
司机一看上司这么说,也不敢怠慢,连忙将罗三炮扶上车。
高纪毅非常诧异,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吴敬中呵呵一笑:“干这一行,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怎么吃羊肉啊。”
高纪毅心中颇为佩服,也不再多问,说道:“二位且随我去谈正事。”
车子当然不是去医院的,终点是一处城郊小房,人迹罕至,可以算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高处长让司机去望风,几个人关起门来商量大事。对于罗三炮这种等级的杀手来说,杨宇霆这项任务简直容易的一塌糊涂,只需要在半路一枪就能搞定,步枪机枪,怎么打怎么有,那真的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过张学良交待的死法却让他们犯了难,为了照顾这位老将军,张学良建议让他意外死亡。
这就难办了,意外死亡?车祸?还是天上掉馅饼砸死他?罗三炮一想,肯定是张学良怕惹祸上身,丧失手下支持,所以想出这么个办法来。那年月汽车太少,用车撞死他倒是可以,不过谁都知道是张学良干的。
“要意外死亡也不是很难,只不过我需要一些协助。”罗三炮笑道。
高纪毅顿时来了兴趣:“还请高人明示。”
罗三炮大笑:“高人不敢当,这年头有的人嫖妓脱力而死,有的人喝酒醉死,有的人走路摔死,杨宇霆这么大年纪了,出点意外还不正常,他平时有什么嗜好吗?”
高纪毅脱口而出:“杨将军可是个正统的职业军人,除了有点好色,没别的不良嗜好。”
“好!这就没问题了,你回去这么准备”
东北的冬天来得很早,不到10月份就要下雪,气温低的可怕,偏偏在这个时候,张学良邀请杨宇霆讨论中东路督办公署的事情。这个传唤相当的令他意外,要知道平时张学良从不起这么早(那时候千娇百媚的赵四小姐已经在奉天当张学良的生活秘书了),不过杨宇霆一向以执父自居,常常训斥张学良不长进,如今人家长进一回,自己也不好不去,坐上张学良派来的车子就出发了。
话说张学良对杨宇霆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年张学良还很不争气,而杨宇霆以天下为己任,多次教训“学良世侄”。有一次某处长求见张学良不得,找到杨宇霆,杨怒道:“汉卿已承先业,还是这样懒怠,这怎么得了,我去告诫告诫他。”说着便带领那位处长来到张学良住宅问卫兵:“司令起床了吗?”卫兵答:“未起床。”杨宇霆竟直奔张学良卧室,敲着门喊:“我是杨邻葛,快起来,有公事需要处理。”张学良闻声,急忙披衣请杨入座,杨竟以长者的口吻教训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