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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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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

    陆昱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林教官,他晕过去了。”

    “把他扶到宿舍里去。”林教官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陆昱霖,吩咐旁边的学员。

    “我来。”谭敬廷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背起陆昱霖朝宿舍跑去。

    谭敬廷把陆昱霖放在自己床铺上,朝他脸上喷了一口水,陆昱霖苏醒过来。

    “啊呀,我的妈呀,我的手快断了。”

    “来,我来替你揉揉。你呀,可能是中暑了。”谭敬廷给陆昱霖按摩起来:“现在头还晕吗?”

    “好多了,谢谢你,谭大哥。”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林教官叫我把这些罐头给大家伙分了。”一个学员兴冲冲地跑进宿舍。

    “来,高金明,这午餐肉罐头给你,马维民,这糖水桔子归你了,杨博仁,这菠萝罐头给你,这个金枪鱼罐头,谁要?”

    “给我。”

    “好嘞,接着。”

    “这烧鹅……”

    “杜学谦,别分了。”谭敬廷按住杜学谦的手:“你们也是,都好意思吃得下去,那个叫玉蓉的丫头来军校两次,小霖子就遭两次殃,不是被饿肚子,就是被罚做俯卧撑做到晕,你们倒好,他每次倒霉的时候,就成了你们享福的时候了,这合适吗?”

    大家伙听谭敬廷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很惭愧,纷纷把分到的罐头又递了回去。

    “弟兄们,我们以后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生死一线间,我们一定要众志成城,同舟共济,不该幸灾乐祸,坐视不救。你们说,是吧?”

    “谭兄说得对,我们这些学员以后都是生死弟兄,不应该为了蝇头小利而置兄弟而不顾。”

    “说得好。”不知何时,陈主任出现在学员宿舍里:“我们黄埔军校生不应是一盘散沙,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应该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同生共死。如果在战场上,靠单打独斗,孤军奋战,那是必败无疑啊!我们一定要牢记黄埔军校的校训:亲爱精诚。”

    “我们一定谨记校训。”

    陈主任来到陆昱霖面前:“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陆昱霖连忙坐起:“没问题,陈主任,我休息一下就好。”

    “好,剩下的七十六个俯卧撑,你明天还给林教官。”

    “是。”

    “陈主任,这都做晕过去了,还做呀?”杜学谦连忙过来向陈主任求情。

    “军令如山,我们身为革命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林教官没有更改命令,那么这两百个俯卧撑就一定要完成。军中无戏言。”

    大家伙都感受到了陈主任话语的分量,也明白了身为军人的职责。

    军事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体能,地形,战术,射击,投弹,格斗,泅渡,通信,爆破,炮击,驾驶,救护,潜伏,破袭等科目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经过一年的训练,陆昱霖已经壮实了不少,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蜕变成行动敏捷,思维清晰,雷厉风行,智勇双全的神枪手。

第五章 迁校南京() 
今天正好是休假,陆昱霖回到了家,陆太太见儿子回来了,连忙吩咐厨房加菜,不一会儿,满满一桌的丰盛菜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望着这些丰盛的菜肴,陆昱霖闭上眼,闻了闻扑鼻的香气,咽了咽口水。

    “妈,我都已经半个月没尝到这些珍馐美味了,今天我可以敞开肚子,一次吃个够了。”

    陆太太不无怜惜地望着儿子:“哎,干嘛去遭那个罪,好好吃顿饭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妈,我就这么一说,你又来了,其实我们军营里伙食还不错,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只不过是想胖婶的手艺了,解解馋而已。”

    “少爷从小就吃我做的饭,当然习惯了,少爷,你爱吃就多吃点。”

    胖婶把一大盘脆皮烧鹅放在陆昱霖的面前。

    “胖婶,我最爱吃你烧的这道菜了。我先尝一尝。”

    陆昱霖夹了一块烧鹅放进嘴里,嚼着味美多汁的烧鹅,频频点头:“就是这个味儿。“

    胖婶见陆昱霖吃得高兴,站在一旁会心地笑了。

    胖婶是陆家的厨娘,二十多岁就到陆家来帮厨,夫君是镖局的镖师,因为有一次押镖时与山贼交手,不幸掉落悬崖摔死了。当时胖婶刚生完虎仔没多久,陆太太和陆老爷看她可怜,就让他们母子二人一直待在陆府。胖婶的厨艺不错,每次陆府家宴亲朋好友,就是胖婶露脸的时候,曾经有一家广州著名的酒家想用高薪挖走胖婶,胖婶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因为,她早已把陆府当作自己的家了,陆府上下都是她的亲人。

    “哎,爸妈,你们都吃啊,别看着我一个人吃啊,爹,你也尝一口。”陆昱霖把烧鹅夹到父亲和母亲的碗里。

    “霖儿,最近军校里有什么新闻啊?”

    “哦,爹,我们学校要迁往南京了,我要去南京继续学业。”陆昱霖边吃饭,边把迁校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你也要去南京?”陆太太愣了一下。

    “是啊,妈,我们班大部分都去南京。”

    “这事,淑娴知道吗?”

    “我已经写信告诉她了。

    “写信?”

    “哦,我忘告诉你们了,淑娴两个月前已经回上海了,她被上海的震旦大学历史系录取了,她爹也已经回震旦大学任教。”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一个人去南京我不放心,要不,我让玉蓉跟着你一块儿去。”

    “妈,我住学校,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玉蓉一个人在南京住,我还不放心呢。倒是您,身边得有个人照顾,我看还是让玉蓉留下来照顾你们二老吧。”

    “霖儿说的有道理,这一年他基本上都住军校,回家过几次?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在广州,再远也有个照应,可去了南京之后,要是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没人照顾,可怎么行?”

    “妈,你看我现在这个身体,像是以前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吗,你摸摸看,我这手臂上,还有腹部,是不是硬邦邦的,都是肌肉,我现在啊,负重二十公斤跑个二十里地一点问题也没有。”

    “嗯,是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了。”陆轶翔欣赏地看着儿子。

    “身子骨倒是比以前结实了不少,好吧,就依你,不过,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回来。还有,有时间去上海找找淑娴,别光想着你的军事训练,把这么好的媳妇弄丢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经常写信联系。”

    晚饭后,陆昱霖来到玉蓉房前,敲了敲门,玉蓉打开门,陆昱霖把一枚奖牌在玉蓉面前晃了晃。

    “玉蓉,你猜,这次我又得了什么奖牌?”

    “是射击的?”

    “不是,再猜。”

    “是发报的?”

    “不对,再猜。”

    “是格斗的?还是游泳的?”

    “都不是,这些以前都得过了,这次是新项目。”

    “嗯,一定是战术。”

    “一点新意也没有,战术课我哪次输过?我不是告诉你,是新项目了吗?”

    “这我哪猜得着啊?”

    “是包扎救护。”

    “哎,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项目呢?包扎,谁不会,连我都会。不信,你坐着,我拿布条帮你包扎,保准扎得比你好。”

    “哟哟哟,口气还真不小,行,你试试,比方说,我现在头部受伤,你帮我包扎。”

    “行啊,我这就去找布条。”

    玉蓉打开柜子,从一个笸箩里找出一些布条。

    “怎么拿花布?这扎在头上多难看。”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你就凑合着用吧。你坐好,我来替你扎。”

    玉蓉手脚麻利地包扎起来,不一会儿,就扎好了。

    “行了,你自己看看,我扎得是不是比你好。”

    陆昱霖照了照镜子,吓了一跳,原来玉蓉把他扎成了兔爷,还带着蝴蝶结。

    “这什么呀,都成兔爷了,玉蓉,你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蓉笑着左躲右闪,陆昱霖一把抱住玉蓉:“看你往哪儿跑。”

    玉蓉羞涩地望着陆昱霖,陆昱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

    “玉蓉,我下个星期就要去南京了,二老就拜托你多照顾。”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也不知道,南京不比广州,在这里,我每两周就可以回家一次,在南京的话,我估计起码得半年吧。”

    “这么久啊。”

    “等我完成学业之后,如果我回广州的话,我们不是天天都能见面?”

    “那我等你早日学成归来。”

    没过多久,陆昱霖和谭敬廷等一些学员都到了南京,陈主任和林教官也一同前往。现在黄埔军校已经更名为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谭敬廷接到家里寄来的一封电报,看完电报后,谭敬廷便一脸愁容,他默默地走进宿舍,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走,谭兄,我们一起打球去。”

    陆昱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篮球。他看见谭敬廷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模样,连忙走到床前。

    “谭大哥,你怎么啦?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病了?”

    “唉,不是我病了,是我们家老爷子病了,他这一病,家里的生意也没人打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我三叔来电报催我回去。”

    “回去?你又不会打理生意,回去也于事无补啊,不过,令尊病了,你这个做儿子的理应回家服侍,尽尽孝道。”

    “说的是啊,都来南京快三个月了,还真有点想家,想我们家老爷子。”

    “那你这次得回去多久?”

    “我也不清楚,我想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吧。得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如果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转,那我只能在他床边守着,这学估计也上不了了。”

    “那怎么行,再过大半年的,我们就从军校毕业了,谭兄,你要是现在辍学,那可就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要不,我打电话回去,让我爹给你家老爷子找最好的医生看病,如果家里缺钱,你说个数,我让我爹接济一下。”

    “这可太麻烦令尊了。”

    “哎,说什么呢,我们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爹一向古道热肠,他肯定会帮你的。我这就去给我家里打电话。”

    不一会儿,陆昱霖吹着口哨回来了。

    “一切全都OK了,我爹说没问题,你回去时,先去一趟我家,他带你去找广州最好的大夫,所有出诊费,医药费你都不用操心,我爹都安排好了,如果资金周转有问题的话,他也会帮你解决的。”

    “小霖子,你对我真好。”

    “你待我也不薄呀,我还一直记着你省给我吃的红烧肉呢。别说那些肉麻的感激的话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今天军校放假,陆昱霖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去夫子庙逛逛。夫子庙里很是热闹,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陆昱霖东瞅瞅,西望望,想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送给淑娴和玉蓉。

    他看中了一把美人梳,拿起来仔细端详:用这把美人梳来梳玉蓉的长辫子,玉蓉一定会喜欢。于是,他便买下了这把美人梳。

    他又来到了卖绢帕的铺子,拿起一条绣着兰花的帕子,在他眼里,淑娴就是兰心蕙质的女子,这幽兰最配她了。

    “店家,这块绢帕要多少钱?”

    “你真是好眼光啊,这种花样的我这里就剩这一条了,算你二十吧。”

    “好。”

    昱霖付了钱,把绢帕收好,准备回校。

    忽然,他看见前面人群涌动,有人在呼叫抓贼,陆昱霖连忙朝人群中扫去,看见一个家伙在人群中仓皇逃窜。急忙追了过去。

    那小偷跑进一条小巷,陆昱霖看了看地形,从胡同的左侧包抄过去,一会儿功夫就出现在小偷的面前。

    那贼忽见陆昱霖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啊呀,我的妈呀,飞毛腿呀。”

    “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那贼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半大小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我不交出来,你能把我怎样?”

    “不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陆昱霖使出格斗术,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给你还不行吗?”那贼拿出钱包,乖乖地交给了陆昱霖。

    陆昱霖朝那厮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滚!”

    那毛贼连滚带爬地赶紧溜之大吉。

    陆昱霖拿着钱包找到了失主。那失主感激不尽,从钱包里掏出钱想要酬谢陆昱霖,被陆昱霖婉拒了。忽然,他发现自己买给淑娴的绢帕不见了,着急地四下里寻找。他沿着刚才的线路走了回去……

    终于,在小巷的一个犄角旮旯里,这条绢帕还完好地躺在那里,陆昱霖捡起绢帕,掸了掸上面的尘土,揣在怀里,朝巷外走去。

    忽然,一个穿着嫩绿色旗袍的女子从巷口掠过,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那是淑娴的身影,可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这身影就不见了,陆昱霖连忙追过去,想探个究竟。

    他在小巷子里兜兜转转,忽然,他的脑袋被人用手枪顶着。

    “不许动,不许回头,否则打死你。”

第六章 游行请愿() 
这声音好熟悉,陆昱霖激动地叫了起来:“淑娴,我是昱霖啊,你不认识我啦?”

    “昱霖?你是陆昱霖?”枪从陆昱霖的脑袋上移开。陆昱霖转过身去,原来用枪顶住他脑袋的是淑娴的姐姐淑妍。

    “真的是你,昱霖,你比以前长高了,壮实了,也黑多了。而且还穿着这身军服,我一时还真没认出你来。”

    “淑妍,怎么是你?你怎么有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昱霖,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先进屋吧。”

    许淑妍把陆昱霖带进了一处带院子的民居里。屋里跑出五六个年轻人,为首的是一个黝黑的壮实的汉子。

    “淑妍,这是什么人,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那汉子警觉地上下打量这陆昱霖。

    “明峰,这是陆昱霖,我妹妹淑娴的男朋友,黄埔军校的学生。”

    “你好,我叫徐明峰。”徐明峰伸出手去。

    “你好。我叫陆昱霖。”陆昱霖也伸出手去。

    徐明峰想试一试陆昱霖,用力握着陆昱霖的手,陆昱霖也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所以也暗自较劲,用力握着徐明峰的手。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相见恨晚呢,怎么握个手都没完没了的。”淑妍在一旁看得仔细,知道这两男人在暗暗比试。

    听许淑妍这么一说,两人连忙松手,双方的手背上都留下了白白的对方的指印。

    “你好,老弟,我听淑妍说起过你。你怎么会到南京来的?”徐明峰给昱霖倒了一杯茶。

    陆昱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我们军校搬到南京了,现在叫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我同乡蒋光鼐和蔡廷锴的十九路军那里。蒋将军跟我们家还是住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呢。”陆昱霖颇有自豪感。

    “蒋光鼐和蔡廷锴将军都是有血性的军人,你去他们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徐明峰颔首表示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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