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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副官办事果断,很快带来了一个浑身油污、身材高瘦且带着一副污迹斑斑眼镜的中年男子:“报告参座,那是木炭车,是这位高工程师发明的。”
高工程师大概第一次见到东北军的中将,有点微微腼腆地笑笑:“龙将军您好,鄙人高国恕。”并礼貌地伸出手。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脏兮兮的油污,连忙要收回去。龙云峰却毫不嫌弃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高先生,你好啊。这木炭车是你的发明杰作啊,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高国恕略有点感动道:“龙将军,是这样的。我们四川全省公路有五万八千多公里,但是汽车只有不到三百辆,且四川缺乏石油燃料;加上日寇和西方列强勾结起来对我国的封锁,所以我们非常缺少油料,导致汽车无法开动,全省交通极为不畅。无论军用还是民用,都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所以,我就和我的工作同事们琢磨将普通的汽油汽车改造成木炭车。木炭车就是燃烧固体煤炭燃料产生煤气推动发动机工作,从而让汽车能够行使。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的木炭车在几个月前试制成功了,除此我们还陆续研究成功了桐油车和酒精车并投入了实际使用。这也算是我们为咱们国家的交通事业和抗战大业做出了一点微薄的贡献吧。”(注:高国恕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历史上的抗战时期,日军对我国西南大后方进行铁笼般的封锁阻杀,导致我国油料进口陷入断绝状态。高国恕专家和众同仁奋勇苦干,相继研制成功了木炭车、桐油车、酒精车,用以取代汽油车。在一次试验过程中,木炭车发生煤气爆炸事故,大火将高专家的面部严重烧伤并烧掉了他全部的头发和眉毛。这些在中华民族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候被研制出来木炭车、桐油车、酒精车,恰如我们中国人不屈不饶的顽强精神。它们在燃烧的长江两岸战场上和险峻的军用公路上,满载着抗战物资、国军将士,冒着日军飞机的疯狂的轰炸和扫射,顽强而颠簸地为了中国抗战的胜利而奋勇前进。在此,希望大家记得高国恕以及像他一样的那些在抗战艰苦岁月中为祖国努力不屈的中国科学家们。)
龙云峰肃然起敬地看着高国恕,心里感慨不已。此时的中国只有东北产油,东北政府运输进关内支援国民政府的东北石油绝大多数被征为军用油,其中还有大量的石油国府高层私自拦截侵吞,继而贩卖进黑市或者国外甚至日军而中饱私囊;因此关内国统区用以民用的石油极少,导致民用交通基本陷入了瘫痪,像四川这种西南边陲地区更加不用说了。心头感叹着,龙云峰“按照惯例”道:“高先生,您真是位了不起的中国科学家,我对您的爱国心和顽强的科研精神十分敬佩。好了,您和您的家人收拾收拾,准备去东北吧。东北的科研事业在等待着您,我们会给你提供充足的资金、最先进的器材和任何研究条件,您和您的家人在东北也会过上衣食无忧的安康生活的。我知道您很惊讶和意外,不过这不要紧,您只管在我们的安排下去东北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也都交给我们。”
高国恕先是一头雾水,继而听的张口结舌:“不是的,这个…龙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是四川人呐,而且这里我还有亲朋好友和同事学徒,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呀…”
“哎呀,高先生!四川人和东北人一样都是中国人嘛!您的燃料研究事业不管是在四川进行还是在东北进行,又有什么区别呢?至于您的亲朋好友和同事学徒,您以后通过电话和信件还是能再联系他们的。”龙云峰说的很亲热很诚恳,也很轻描淡写。他扭头命令道:“好了,韩副官,高先生就交给你了。”
“龙将军,您怎么能这样…”在高国恕的“抗议声”中,韩少校和两名膀大腰圆的东北军宪兵很有礼貌地将他“架”了下去。很快,高国恕一家人都会被“请”上东北军的空军飞机,最后被送到东北。龙云峰这么“蛮不讲理”只因为张学良曾交代过,不管在任何地方遇到任何人才,都要不择手段地弄回东北。
沉静在又挖了一个人才的喜悦中的龙云峰和众军官们一起乘着军车驶向长宁的火车站。
大批当地的川军民团士兵和少部分先行抵达这里的东北军官兵正在城内来回匆匆,忙碌地执行着各自上峰给的命令;机场的附近就是长宁的铁路和公路干线,而眼前的景象让龙云峰险些气炸了肺:数十万的当地四川百姓在公路铁路两边的荒野郊地上背着沉重的行李、赶着牛车马车、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艰难而异常缓慢地离开家乡;旁边一队队凶神恶煞负责督促的川军民团士兵恶狠狠的喝骂声和人群里年老体衰的老人或者与亲人失散了的小孩子的哭喊声交响成一片;乱哄哄的人流中,甚至还有一伙伙川军的散兵游勇在乘机勒索搜刮着难民们的腰包,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和哀凉;而停靠在铁路上的一列列火车和在公路上飞驰的一辆辆汽车上却坐着浓妆艳抹的妖艳女郎和神情悠闲自得的公子哥,以及装着金银珠宝、衣物绸缎的大大小小的包裹皮箱和各种各样的家具。一看就知道当地的官员在利用职务之便忙着运送自己的妻妾家小和转移私人财产,而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在这兵临城下大难之际,居然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只知道自己逃跑!一群什么东西!”龙云峰气的脸色青紫。他怒不可遏地拔出手枪对天“呯!呯!呯!”地开火,同时怒吼道:“给我把那些破坏秩序的兵痞无赖统统抓起来!就地正法!出了问题我顶着!”
“是!”得到命令的东北军宪兵们立刻纷纷扑上去,毫不留情执行命令,顿时AK突击步枪的射击声响成一片。人群中“乘机捞钱发财”的溃军乱兵们顿时吓破了苦胆,纷纷抱头鼠窜。
“龙司令、楚将军,欢迎!欢迎!”大概龙云峰的愤怒发泄的如此干脆利索,或者是他身上的中将服过于显赫,一个尖嘴猴腮、破烂军服不修边幅的猥琐家伙带着几个队长头头们忙不迭地慌忙跑来,连连点头哈腰,“在下是长宁县县防民团副团长汤有才,欢迎二位将军前来…”“你们是怎么撤离老百姓的?简直是一群饭桶!”龙云峰没等他说完便怒喝道,“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怎么回事?你们县长呢?你们团长呢?”他在大发雷霆的时候还挥舞着冒着青烟的手枪,直让这些民团地头蛇们心惊肉跳。
汤有才顿时一头热汗,支支吾吾道:“在下也在全力努力中…县长前天就去成都了,我们团长正在忙…”“一群贪生怕死的混蛋!身为父母官,关键时候弃民逃跑,真是禽兽不如!”龙云峰怒喝着命令道,“给我把所有的火车和汽车上的那些官老爷们的坛坛罐罐以及那些阔太太、娇小姐、大少爷都给了扔下去!赶下去!所有的列车优先运送妇女、孩子和老人离开!半小时内做不到,我要你的脑袋!”
“是!是!是!在下这就办!这就办!”汤有才连连抹汗。
“你们团长呢?”龙云峰又问道。
汤有才顿时一脸躲躲闪闪:“我…我不清楚…”“呯!”龙云峰一枪将一颗子弹贴着汤有才的头皮飞去。顿时汤有才一脸煞白:“龙、龙将军饶命呀…团长在、在…在红花楼…”
龙云峰险些七窍生烟:“给老子把他拖过来!”
很快,一个外表比汤有才更加猥琐龌龊的黑瘦男子衣衫不整地被一个班的东北军宪兵给押了过来。当心惊胆战的他看到面前赫然伫立着的是一个国军中将时顿时面如死灰,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龙云峰看着他厉声道:“长宁县以南不到六十公里就是第一前线!你身为长宁的县防民团团长不知枕戈待旦,居然在此危急时刻还有心思花天酒地!留你何用?拖下去毙了!”
“龙将军饶命啊!卑职再也不敢了!”在那个民团团长魂飞魄散的惨叫求饶中,在场的民团队长头头们心惊胆战。
处决了那个严重玩忽职守的长宁县民团团长后,龙云峰举起望远镜眺望远方,心里忧虑不已:川东南的川军防线基本就是个空壳子,现在的日军只是在进行试探性进攻,因此前线的川军部队还能稍微抵挡一时,但等到日军正式大举猛攻时候,川南的川军基本会尽皆全军溃败。而东北军奉命往四川的调动增援行为,只会更加刺激日军尽快地发动对四川的进攻。如此看来,炸堤放水阻敌已经是避无可避的事情了;但是,此时川东南仍然还有大量的百姓尚没有来的及撤离。严重的危机和犹豫一起涌上了龙云峰的心头。
第九十五节长江流血(2)()
从长宁乘军车去宜宾的途中,龙云峰一直凝眉抿唇、默不做声。他一面认真地观察着沿途一路的军情、民情和地形,一面则深深沉浸在对脚下这片古老土地的百般复杂的思绪中。龙云峰原本是个性格外露、喜欢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人,但自从中了夜神影冢那一枪后,他便开始渐渐变得不苟言笑,整个人沉默、矜持而傲岸。
若要就此时全中国各方军队战斗力的强弱等级在龙云峰心里由他排个名,出自关外民风彪悍苦寒之地的东北军因拥有兵员素质和陆海空装备火力的双重巨大优势而自然当仁不让地位居第一;其次便是国民党中央军的嫡系部队了,尤其第五军、第十八军、新编74军等主力王牌,战斗力之强悍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再接下来就轮到“除了女人和金钱外无所畏惧”(冯玉祥语)的西北军和从万里长征加中央军反复多次的围剿绞杀中一路拼杀过来的中共红军,以及李宗仁和白崇禧二上将苦心经营的广西桂军了;而其他的各方部队在龙云峰看来都只能位列三流而已。
但是眼前的川军,则让龙云峰十分地感慨万千和难下决断。川军的装备极差,士兵脚蹬草鞋、背着斗笠、挎着老掉牙的“汉阳造”和“老套筒”,火炮重武器、交通、通讯、补给、卫生等设施保障基本是一样没有,后勤补给就是川军士兵背着的行囊和背包;而让身为现代德式军人的龙云峰最看不惯的是川军中陋习累累、军纪败坏,很多川兵是“吊儿郎当的双枪兵(破枪加鸦片烟枪)”。当初担任国军南京卫戍司令部参谋总长时,龙云峰亲眼目睹了从四川千里迢迢增援而来的川军第22集团军上下的寒酸和窘迫,“一个连仅有士兵八九十人,武器只有一挺轻机枪和五六十支步枪。有的枪使用过久导致来复线都没有了,还有少数步枪机的枪柄用麻绳系着以防失落。
武器之窳劣,难以想象”。在龙云峰看来,这种装备连一九二八年东北易帜前的东北旧奉军都远远比不上的川军投入和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的厮杀战争中几乎是纯粹的送死行为。但事实却令龙云峰震惊不已,装备低劣得还不如刚刚结束长征后的中共红军的川军部队在京沪战场上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居然毫无惧色,这些个头矮小解释的四川兵们在接到上峰命令后都毫不犹豫,前赴后继以血肉之躯硬扛日寇的钢铁战车;其中光是第二十六师在淞沪战场上的表现便令人啧啧称赞,在驰援“绞肉机”罗店的战斗中该师上下浴血奋战七昼夜,毙伤日军近千,全师参战前5000多人战至最后只剩不到800人;以饶国华中将为代表的川军将领们那视死如归的慨然报国精神也让龙云峰肃然起敬。
而此时自己脚下的长宁机场和其他四川各地的那些几乎在一夜之间便飞速修筑完毕的各个东北军空军机场也都是数万衣衫褴褛忍饥忍饿的四川民工们流血流汗,硬是凭着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和简单的原始工具完成的;沿途川江上,随处可见赤裸上身的四川航运船工们挥汗如雨、吼着悲壮的川江号子彻夜不息地积极运输着士兵、军粮、难民和各种军需民用物资驰援前线国军抗战。这一幕幕,都让龙云峰的心弦潸然触动。
“多好的老百姓!多么好的人民!真的要牺牲他们掘堤放洪吗?”龙云峰的心头越发沉重。
遐思中,汽车已经到了宜宾郊外的国军川南防卫总司令部的门口,接到消息的邓锡侯中将和一干川军将领都已经在门外等候着。见到龙云峰、楚奇明一行人下了车,邓锡侯率众人一边大踏步走过来,一边在被阴云层层笼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挚诚的笑容:“龙司令、楚旅长,还有诸位,欢迎欢迎!”
两军将领们互相逐一庄肃敬礼并友好握手。“邓司令,军情如火,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说客套话了。”龙云峰跟着邓锡侯一起大步流星地迈入指挥室内,不待坐定便直接开门见山道,“现在我最关心也是当前最重要的是,一、前线贵军各部队究竟还能撑多久?二、川东南那四市的百姓还需多久才能全部撤完?三、渡河江的第二道抗洪堤坝的建设以及其他抗洪事宜完成的怎么样了?”
邓锡侯脸上的微弱笑意立刻重新被愁绪给淹没了,他叹口气,指着摊在桌子上的一面巨大的川省军用地图艰难道:“龙司令啊,我们那些上报武汉军委会的电文…想必你也知道上面那些文字都是经过反复斟酌修改的。咳咳…既然你已经亲自来了,那我就竹筒倒豆子实话实说吧。昨天起,黔、滇二省日军三个乙等师团约四万兵力分别从高县、叙永、合江这三处要地正式大举进犯我川省,日前已经频频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进攻。本来防御前线的我军第44、第45两个军基本抵挡不了的,幸好贵方空军部队在昨天投入了对日军的空袭轰炸,加上贵军空降兵在鬼子的后方不断袭扰交通线和炸毁重要桥梁驿道,所以我军才能暂时继续保住并维持摇摇欲坠的防线。这些小鬼子的部队都很精于山地丛林作战,我川军上下是伤亡惨重呀…唉,最乐观地估计,还能撑到后天清晨。”邓锡侯越说越惨然,“龙司令,不是我川军将士畏战怕死,而是…而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们真的已经尽全力了…”
龙云峰看了一下手表,此时的具体时间是三月八日下午一时三十分,按照邓锡侯如此坦诚的说法,川军还能再撑一天一夜。
他点点头安慰道:“日军进攻的第133、138、140这三个师团的士兵清一色全是从日本北海道地区征来的伐木工人、护林民兵,且都经过重点作战训练,确实非常擅长山地战。贵军上下的英勇顽强早在京沪大战中,全国各界就有目共睹过的。邓司令,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需过分地自责,暂时的失利是不会影响到我们最终获得胜利的。那东南四市百姓的撤离工作和渡河江二线抗洪事宜做得如何了?”
邓锡侯表情略有点躲躲闪闪,一丝愧色慢慢涌上了他的脸庞:“渡河江二线抗洪事宜完成的还算好,王主席特地命令自贡和内江两地政府紧急调动了二十万民工,正在彻夜修筑防洪大坝和挖掘引水渠道;至于东南四市的撤民工作…这个、这个,唉,当地水路各个交通线都在超负荷运输,但由于时间太紧,到现在只撤走了不到三十万…”
龙云峰心头一紧,他扑在地图上用红笔慢慢勾勒出川、滇、黔三省交界的那片即将成为泽国的大片地区,焦灼道:“邓司令,我们预定的计划是:当边境贵军部队全线败退、防线崩溃导致日军大规模入川并且在我东北军增援部队无法及时抵达驰援的最后危急之刻,而迫不得已炸毁金沙江的屏山大坝放出长江洪流暂时阻击住日军并迟滞其入川进度。我们预计的洪泛区为屏山下游和重庆上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