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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茵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越绞越紧:“是吗?那就好。”
贤妃本想凑趣,却不小心多了嘴:“听说前几日两人一起回冷侍郎家归宁了,还送了冷夫人去镇……”
文茵勉强笑笑,表示不介意:“倚华要去西北找冷大人,这件事我早就知晓,没什么好避讳的。”
贤妃有点好奇:“以前就见她来过宫里,既然姐姐和她感情甚好,又舍不得,干嘛不在她走之前,将她召进宫里说几句体己话?”
文茵蓦地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手都垂了下去:“哪儿那么容易呢?年节下的,我巴巴地请个外人进宫里,不但惹人闲话,说不定还得给她带来麻烦。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见不到就见不到罢。我又不比贤妃妹妹,家里人是正宗的皇亲国戚,怎么进宫都没什么说法的。”
贤妃打刚才就有一口气在,被点出来却也不服,索性不吐不快:“皇亲国戚也有皇亲国戚的难处,宫里没人说闲话,朝廷上就没人说风凉话了不成?不说别人,就说您那好姐妹的夫君,从前还不是一口一个“外戚误国”,我只想问问我们林家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儿,要让他孜孜不倦地在皇帝面前提点着?”
文茵也动了气:“难不成你们林家没做十恶不赦的事儿,就有理不让人说一点毛病?我姐妹的夫君不过是为国家,为皇上考虑。就是不小心带上了你们,也不是故意逮着你们没完没了地说。不就是因为吏部那点事上了书嘛,要不是你们家死活插手,也不至于被他和御史一起抓着错处!”
她两个互相指责。隐隐是要吵起来,倒把旁边随侍的女官唬了一跳。赶紧拦了自己主子,低声劝慰,连话都是差不多的:“娘娘今儿个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干嘛和贤妃(盈贵妃)娘娘这个样子?娘娘且消消气吧。这样做也不成体统不是?”
最先缓过来的是文茵,她低笑一声,扶了扶额头:“也许是刚才宴上喝了几口酒,酒量不行,怎么就醉了呢?一醉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贤妃却是无心装下去,自顾自地笑了两声:“罢了,贵妃娘娘你又何必这样?不过是几句心里话,说开了大家明白就算了。”
文茵刚刚眯上的眼顿时睁大了,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朦胧起来:“是啊。都是心里话。都是我们两的心里话,一个好姐妹走了不能送,一个家里人被怀疑只能忍。我们算什么?一群可怜虫!”
旁边不管是她的人还是贤妃的人。都吓得一声不敢出。
贤妃也痴痴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可怜虫,一群心里在哭脸上还得笑的可怜虫!”
庄严的国公府里,被勉强拉来的林慕遥神情不属。
林国公一拍桌子:“你在想什么?我问你,皇上把你调回来,却迟迟没给你什么官职,你就没什么想法?”
林慕遥木木答道:“没有啊。可能皇上还没想好让我做什么吧。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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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林国公痛心疾首:“毫无志向,你看看你回来这些时候,做了什么有用的事?算了,跟你说也没用,等过段时间我进宫。问问你堂姐,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位置好的官职。”
林慕遥想到那日里进宫所见苦口婆心的贤妃。心里有点难过,不由得出声劝阻:“伯父,你这又是何必呢?堂姐在宫里已是不易,您进宫一趟不跟她说些好事,让她高兴,非要拿我这点小事去麻烦她干嘛?”
林国公没好气道:“要不是家里的男人个个都像你一样顶不起事来,我又何必去找她?”
林慕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伯父自己也是顶不起事来的人喽?”
林国公拍案大怒:“你说什么?”
林慕遥干脆回道:“本来就是,若伯父自己有本事的话,早就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仗着姑母和堂姐的势,在各部里胡乱插手!”
林国公气得发抖:“小子,才去了西北几年,就敢跟伯父叫板了是吧?是秦霜寒给你的面子!你别忘了,自己是姓林的!”
林慕遥懒得再跟他多话这个姓什么的问题,转身就走。
林国公在他身后恨恨地摔了个杯子。响声清脆。
他一路回屋去,朗云见他脸色不好,就询问出了什么事。他一五一十说出来,本以为朗云定能站在他立场痛斥林国公,谁知朗云却未这样:
“这事儿自然是你伯父不对,但你那么说话也着实没规矩。好歹没有嘲讽自己长辈的理儿。”
林慕遥兀自不甘:“是他为老不尊在先。靠着妹妹和女儿横行霸道,有什么好光荣的。”
朗云蹙眉道:“这话儿说的就更过了。要这么说,我也是靠着姐妹的势才能嫁给你的,我是不是也该找地儿去反省反省?”
林慕遥嘟囔道:“这事儿跟咱们的事儿不一样。”
朗云一笑,梳着少妇发髻的她多了些宽容忍让:“有什么不一样?不外乎是踩着别人的苦楚,享着自己的福。谁又比谁高贵些?你又不是女人自然不清楚宫里的女人过得是什么日子。以前我只是心疼阿茵,讨厌你堂姐那些出身高贵的人,现在想想,不都是一样么。笼中鸟,天天吃好喝好,可不知什么时候,主人生了气,就不知道要受什么风吹雨打了。”
ps:
先交代点支线内容,一个长着替身脸的女人又一次受到打击,剩下两个吃醋的互揭伤疤……
第二百七十七章 干戈几曾化玉帛()
喝一杯倚华带来的君山银针,躺在熟悉的锦缎被褥上,享受着刚生起炉火的温暖,冷澄来西北这些天,第一次感觉日子美好的如在梦中。
躺在他身边的是小丫头,小丫头再往右才是倚华。冷澄看看熟睡的小女儿,再看看触手可及的醒着的美人媳妇儿,满足地长出一口气。
倚华伸手去捏他的脸颊:“瞧你那点出息,怎么,没有我们在就不会活了?瞧你把这官署弄得,啧啧啧,跟个赶考的穷书生借住的荒废寺院似的。”
冷澄也不反抗,伸了个懒腰任她掐来掐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收拾置办东西这活儿,我是一点儿不会。没娶你的时候,我还偶尔上点心。后来你进了门,家里都是你做主,哪怕一个绣墩儿也是你拍板,我都习惯了你的安排。突然来到这个地方,什么现成的都没有,又没人给我做主,我能怎么办?”
倚华嘲笑道:“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太后娘娘,说一不二似的。要不是你买的东西都不堪入目,又算不清帐,我才懒得管你。”说罢她掐得更紧了。
冷澄被掐得脸都皱起来,笑着求饶:“好了好了,我是废物,你聪明,你是当家的掌柜的好吧?你可别懒得管我,你来了这还懒得管我,那我这日子更过不得了。”
倚华放了手,似笑非笑:“算你识趣。虽说笨了些,可好歹没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出来。”
冷澄听出话意,叫苦不迭:“你还想着那些没用的呢?我都跟你说了,你没来之前,官衙里除了个打更的老头,再没别人。”
倚华眼波一荡:“本来是打算这几天把整个屋子翻一遍,看看有什么相好的留下的东西的……。”
冷澄无奈道:“有什么好翻的?无外乎那些东西……。”说道东西,他眼神一暗,“虎符”二字闪过脑海,立刻急急地解释起来:“诶。不对。我把话说在前面。这是官衙,不是新宅子,要是你真翻到什么东西,那也是前头知州家眷留下的,跟我可一点关系没有。”
倚华娇嗔道:“不错嘛,还有点脑子,知道攀着别人撇清自己。”
冷澄起了脾气,把任倚华的胳膊往外推:“任倚华,你别没完没了啊?”
倚华大笑,侧了身对上冷澄薄怒的脸:“生气了?”
冷澄低头看女儿:“没。”
倚华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信你没别人,不为别的。你要真有女人,也不至于大冷天的放着袜子不洗,搁水里不管都快结冰了哈哈哈……。”
冷澄被她笑得又是尴尬又是恼火:“任倚华!”
倚华一面抹去笑出来的眼泪,一面抑制着笑声:“我们……我们说点别的吧。你都做什么了快过年的让人家成天来要钱?多大的数目啊?差不多就给了吧,人家也不容易……”
冷澄从鼻子里哼一声:“他们不容易,我就容易?差不多就给?军中过个年,张口就一千两还没得商量。还来还去还到八百,府库里总共就那么点钱,他当我是铸钱的还是开矿的,能给他变出八百两银子?钱都给了他,日后要修城墙什么的,工钱拿什么付?更不提城被围的时候了。”
倚华有点担心:“若是军中要过年,向你要钱倒也有些道理。人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大过年的你连酒肉都提供不好。也太让人寒心了。”
冷澄叹了一口气:“那也得我有钱才行。我若是有钱不给,那自然是我丧良心。可我实在是没钱,就这还得留下点给以后备着呢。我算了好几天,最多最多我只能拿出三百两……”
倚华还是害怕:“三百两和一千两差的多呢,你就不怕那些兵士来找你的麻烦?”
冷澄见她为自己担心,心里一动,忙虚张声势安慰她:“他们敢!真当我这里是他们军营呢,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好歹是这里的知州,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耍横?”
倚华一双美目盈盈闪烁:“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谁巴巴地去人家地盘找罪受的?我还以为你真想去行军打拳做大头兵呢?”
她的笑容映着透进来的阳光,越显得娇滴滴,光滟滟,耀花人眼睛。冷澄看着面前人的容颜,只觉心里一软,连话里的嘲弄都当没听见。径直去抓她的手。
倚华略微挣扎了一下,就放任他握住了。脸微微向内转,睫毛低低地颤动,被冻红的脸颊错眼看去,像刚刚成熟的果子,忍不住让人想品尝一个。
冷澄动了情,往那边挪了挪凑了凑,呼吸都急促了些。会意的倚华笑了笑,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纯洁无辜模样。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浓情蜜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胡副将的大嗓门:“冷老弟,我来找你了。咱再谈谈过年的事儿呗!”
香菡急急地解释:“大人和夫人在里屋里呢,诶,那个,这位大人,你别往里闯啊,你慢点走!”
胡副将态度无谓:“大下午的,光天化日,有什么不能进的?读书人家,就是规矩多……冷老弟,冷老弟!”
两人的声音里还夹着不高不低一声切,倚华或许没听出来,冷澄一耳朵就知是谢羽那死小子。
噼噼啪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澄低声咒骂了一句,从床上起身下地,一脸寒霜地拉开门,声音里多了几分戾气:“胡大人到底想怎么样?要是钱的事,在下只有一句话,三百两,不二价!想多要,门儿都没有!”
他气势十足说了这一番话,正对着他的却不是胡副将那张粗犷的脸,而是背后双手展开,拦着小谢与胡副将二人的香菡
香菡倒被他唬了一跳,讷讷道大人我知道了,三百两,不二价。听清楚的小谢冷笑:“三百两够干什么的?原先不是说折半吗?一千两折半也有五百两呢!”
香菡似是要挽回自己没守住门的错误,怒气冲冲反驳道:“你说折半就折半,说五百两就五百两?又不是你的钱说得倒轻松!”
小谢起了逗弄的心思:“是,不是我的钱。可也不是你们家的钱啊。现在大家的钱都在你——家——老——爷手上。我们只不过要回我们该要的那份儿罢了,他却推三阻四 ,还克扣,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香菡怒道:“我们家老爷才不是这种人!”
小谢见她生气,自己反而兴致高昂:“别别别,你家老爷是你家老爷,不是我的老爷,少跟我用我们这个字儿。我一不是冷家的奴才,二也不用陪着你——家……。”
倚华眼珠一转,立刻出声打断:“好了。香菡,没事闲着跟外人争什么?争输了还能显着大度。争赢了回过头想想反倒没什么意思,白白浪费唾沫星子。”
香菡兀自不平:“夫人,他就是胡说,就是信口雌白……。”
小谢嘲讽:“信口雌白?我看是信口雌黄吧。”
倚华对着香菡嗔道,态度却是亲近:“傻丫头,让你多看点书你也不看。你看人家都比你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事。还好心好意给你纠正。你就不能高风亮节点?”
香菡听出话里藏的机锋来,偷笑了一场才嘻嘻哈哈地应了,退到一旁。
小谢被气得全身发抖:“你们……你们这些女人。”
被忽略在一旁的胡副将皱起眉头,冷澄干脆就站到前面,把倚华和香菡护到后头:“有话好好说,觉得自己是爷们,就别吓唬女人,我看就你小子这样,也就只能觉得自己是爷们了!”
香菡忍不住要鼓掌欢呼:“大人说得对!”
胡副将依旧和稀泥:“别别别。冷大人您别这样。这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还是继续说钱的事吧,这样,四百两,四百两怎么样?”
小谢继续抖:“五百两!一两都不能少!弟兄们都盼着过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呢!”
冷澄语气冷冽:“三百两,多一两都没有!”
小谢不甘道:“书呆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刚说到一半就被胡副将捂住了嘴,“闭嘴,现在官衙里他一人独大,你想到最后三百两银子都拿不到手?”
小谢呜呜挣扎,满眼悲愤。
冷澄烦躁道:“看来是谈不拢了,来人,送客!”
香菡怯怯道:“大人,张叔李叔被您派出去了,咱这儿没人送客了,要不我……。”
冷澄瞪小谢一眼:“不用你,胡大人,算在下拜托你了,你赶紧带着这位走吧。我还是那句话,加钱是不可能,但三百两肯定没问题。还望您能通融一二了。”
胡副将叹了口气,抓住小谢想先把他拎走,却被倚华叫住:
“胡大人,等等。”
胡副将眼神一亮,倚华轻摇手中拿着逗女儿的玩具,眉眼弯弯:“官中的钱就是官中的钱,我就算是有心想替大人说话我家这位也不会同意的。不过——。”
胡副将急急问道:“不过什么?”
倚华掩口而笑:“不过私下的钱我自己倒是有一些。这样吧,我自拿五十两出来贴补兄弟们,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胡副将低头想想,觉得五十两虽说少了点,但是也好歹是份钱,还是人家私底下的体己钱。这冷夫人虽说话刻薄了些,但人能做得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当下就要点头应允,却被小谢钻了空子。
小谢挣开胡副将,嘴角一抹冷笑:“小恩小惠,想收买人心么?五十两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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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女史想收买人心,被小谢一眼识破。可是小谢啊小谢,你跟她撕破脸皮,对你可是没什么好处的。人艰不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将心比心有何难()
倚华倒是不惊不气,话里话外还在逗小谢:“那你说说多少够?”
小谢本想说狠话,撂下句“你就算搬座金山银山来我也不稀罕!”,可是想想那些翘首盼望过个好的不得了的大年的兄弟们,只得妥协道:“还是那句话,我要五百两,一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