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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看在朗云眼里,就是他得了趣味,正回味悠长,想着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她刚要上前给他一耳光,质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却看着一个醉汉攀上了他的肩膀,磕磕巴巴地问:“林公子,今天的乐舞……怎,怎么样?”
林慕遥强忍着不适,扯出一个笑容:“曲调婉转,舞姿曼妙,很好,很好。”
听了“林公子”这个称呼朗云就僵在了原地,听到后面林慕遥的赞美,她本来要迈出的步子也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她看着林慕遥夹在那一群浪荡公子中左右逢源,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是啊,他是林公子,国公府的林公子,不是林校尉,不是那个她可以指着鼻子骂的林慕遥。
冷夫人的义妹可以对被家族除名的落魄公子林慕遥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甚至倾心相许,吃醋拈酸。可是对国公府的林公子,她却没有那个资格。算来真是天意弄人,两人初识,林慕遥只是个前途渺茫的低级武官,不说是一无所有,也比她强不到哪儿去。两人刚刚好上,他就又回了边疆打仗,虽说盼他短时间内回来希望渺茫,可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喜欢上别人。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可以谈婚论嫁,却是天地翻覆,他被林家接回去当他的大公子,前程也比过去更加广阔。
有钱有权有地位,外加容貌个性,朗云想不出他有什么不能左拥右抱,尽享繁华的理由。他整个人像修仙的凡人机缘巧合尝了仙丹,从此御剑飞上九霄,仙风道骨地在云霞之上俯瞰着她。
而他眼里的她,是不是有如蝼蚁般渺小?
朗云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提着糕点的手一下子松了,徒留吊着糕点的绳晃来晃去。看着林慕遥似乎扭了头要看过来,她立马转过身去,连流出来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小步跑到街角,缩成一团。
然后,背靠着窄窄的石墙,低下头,任泪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朗云这边是因为身份和感情伤感,到了冷澄那里,就纯粹是尊严问题了。
那日里冷澄跑马跑了一里多地,自以为很厉害勇敢,得意洋洋地下了马,要牵着马昂首阔步地走回去。结果刚磨磨蹭蹭爬下来,就听得裤裆处撕拉一下,“声如裂帛”。
他低头一看,裂缝了。
因为要骑马,他特意从衣服包里选了任倚华口中质量最不好的那一条裤子,抱着糟蹋也不要糟蹋好货色的心情换上的。没想到,这条裤子居然能破成这样。只不过做了几个踉跄爬马的大动作,竟然——开裆了。
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他愣是牵着马小步小步地挪回去的,一步一步走得尴尬不已。到最后马都瞪着大大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喷喷鼻子,对他慢的如蜗牛般的步子表示抗议。
他一半是气,一半是怕丢脸,连军营都没回,冒着多挪几百步的危险牵着马回了自己的官署。刚进官署,就听到别人在议论:
“你说,冷知州闲着没事前去军营干什么呢?他个读书人跟那些大老粗在一起有什么好说的?”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说不定是前两天被我们吵得气昏头了?还是特意去那西北军的地盘,抬高他们身价,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得了吧?他再怎么说也是文官,还是正途出身的文官?他会为了那帮泥腿子的面子给我们难堪?我觉得冷大人既然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应该还没那么傻。估计还是少年人的心性,不肯服输罢了。想给那帮人看看,他们能做到的,冷大人身为文官也能做得到。”
“切,他要是这么想的,我倒是真怀疑他是疯了。那帮武人可是能骑马射箭杀人的,这些血腥的,上不得台面,需要蛮力的事,我们文官怎么能做?再说了,他去做,就能做得成?唉……。”
“听说今天冷大人去学骑马了?不过看他那身板,不一定能学的成吧。”
“哼,刚去几天就学这学那?我也赶时兴,学句他们武人的粗话,可别步子太大了,扯着蛋!”
听了这句话,冷澄下意识看了自己身下裂开的裤裆,脸顿时就黑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哄笑,不乏拍案叫好的声音。
冷大人,想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任重道远呐。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情海生波人怎当()
冷澄黑着脸进了官署,溜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着生闷气。过了半晌才有精神起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床上的衣服包裹。
没好气地扯开早上匆匆忙忙打上的结,翻开一堆衣服后总算找出了一条看起来还算耐磨的裤子,继续阴着脸准备换。
这时候偏偏下属听到他回来,本着关心他生活的目的,随便叫了个自己家的丫头给他送点宵夜过去。
门外轻轻柔柔的一声:“知州大人,陆同知叫奴婢来给大人送点吃的。”
听得女子声音,冷澄顿时就慌了:“你你你——你别进来。”他已经脱了个干净,正把腿往裤管里塞,这时候要是有人进来了,他堂堂五品官员当着女人的面遛鸟,体面何存?因着这层顾虑,他声音惶急的像是要被男人占便宜的良家少女,羞恼怒都占全了。倒是把门外的侍女吓了一跳,托着盘子往后退了几步。
他匆匆起了身,继续穿裤子。不想欲速则不达,越急越出错。踩马镫他踩空过,穿个裤子他却因着动作太急,往上提的时候拐了一下,被自己地上的鞋子绊了一跤。
冷大人整个人摔到地上,呈俯趴的大字形,带着没提好的裤子。
外面女子听得响声,急切地询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冷澄忍着痛爬起来,觉得腿部凉凉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我晚上吃的很饱,不想吃什么宵夜了。麻烦你了,还是先回去吧,代我问你家大人好,哎呦……。”
那女子忧心忡忡:“大人你……。”
冷澄近乎崩溃,口不择言不吃宵夜了,你能不能别在我门口站着了,三更半夜的这样好吗?”
那女子即刻被吓走:“奴婢不打扰大人了。”
冷澄挣扎了半天起来,提好裤子,颓然往床上一坐。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一张尴尬的脸配上桌子上快要燃尽的油灯,当真是凄凉无比。
人生至此,夫复何言。冷大人第一次那么想哭,被下大狱的时候他无所谓,被罚俸的时候他咬牙挺过来了。初露锋芒的时候所有人把他当眼中钉,他无所谓。自请降职来到边疆他也没觉得自己是从云端堕落下来的落架凤凰,值得为此一大哭。
可到了今天,他真得想哭。
他有点想家了。在家里也会把衣服弄破,可是会有倚华一边抱怨一边接过去乱缝,哪怕缝得歪歪扭扭也总算有她的心意在。在家里也会因为吵架,闹别扭等等的事捞不着饭吃,可是真到饿的时候,倚华总会递过来几块她珍藏的点心,就算真跟她撕破了脸,偷偷去厨房管朗云,碧罗她们要剩饭吃也没什么难度。在家里当然也免不了朝堂上的争斗和挤兑,但总是能回来一通大骂,还能顺便勾着倚华和他同仇敌忾,等两个人一唱一和冷嘲热讽完了,那口气也顺过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在家他可以从容行事,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不必死要面子活受罪,不会被个女流之辈吓得摔在地上,还连饭都没得吃!
冷大人吸了吸鼻子,开始做一件他以前一直嗤之以鼻的事。
跟任倚华打报告,其实就是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原原本本写在家信里。
若换在平时,杀了他也不干,不过在这个悲剧的夜晚,一贯以让人依靠姿态出现的冷大人,突然有点软弱。
软弱到想把很多事诉说给远方的那个人,不一定要她回复,要她同情,只要她知道就好,倾听就好。
只要他自己明白,有一个人在听着他说就好。
冷大人变软了,一贯对朗云耐心的很的林校尉却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从醉芳楼那天开始,朗云就开始躲着林慕遥。他进了门,她就去后院。他征得安人同意进了后院,她甩甩帕子就出门。他莫名其妙,只当朗云心情不好,赔尽了笑脸只换得冷眼几记。他送吃的,朗云顺手就喂了卿远,自己一口不要。他送穿的,朗云瞅了一眼,扔下一句尺码不对,他换了几次又多弄了几件朗云才满了意,然后——转手就送给了绯烟她们。他讲笑话,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朗云打鼻子里哼一声,“无聊!”
再一次被朗云无情践踏脸面的林慕遥忍无可忍:“朗云!”
朗云面无表情地走过。
林慕遥下了决心:“潘朗云!”
朗云扫了他一眼:“林公子,什么事?”
林慕遥强撑着气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我最近做错什么事了吗?”
朗云打了个呵欠:“没有。”
林慕遥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上去就抓她的手:“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朗云像甩不用的帕子一样甩开他的手:“林公子,我们男未婚女未嫁,请你放尊重些。”
林慕遥如遭雷击,气势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不是说好了,再等等么。伯父那里已经有松口的迹象了……你再等几天,我就是拼了再被除名一次,也会娶你的。”
朗云冷笑:“林公子说笑,国公爷是怎么个意思与我何干?你怎么样又与我何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与其到最后听你跟我说你娶不了我,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现在撩开手,桥归桥路归路,以免林公子你哪天想起来,怨我没早退步抽身碍了您的前程!”
林慕遥被她一番话气得青筋暴起,梗着脖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趋炎附势,背信弃义的小人?”
朗云继续笑,笑声里多了几分凄楚:“林公子说笑,等真到了那天你就明白了,你不娶我才是明智的做法。什么趋炎附势,背信弃义,不知林公子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这样说你的。一时起意,好聚好散罢了。”
林慕遥哑着嗓子说:“一时起意?你以为我对你是一时起意?”
朗云故作惊奇:“那是什么?患难之交?我明白,你当时没有家,恰巧又遇上一个没有家的人。同病相怜也是有的。也怪我自己耳根子软,经不起人家待我好。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又有家族了,又是国公府的公子了,你没必要再可怜我了,而我,也懒得跟你玩这情情爱爱的游戏了。”
林慕遥攥着拳头,指缝里快要渗入血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朗云:“同病相怜?可怜?游戏?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朗云眨了眨眼睛,像是疲惫的需要动动这一双眸子,才能看清面前人:“对。没错。我刚才所说,没有一个字不是我心中所想。”
林慕遥千言万语都被她这些话堵在喉头,只能苦笑一声,转了身踉跄而去。
见证了这一切,连插话都没机会的倚华总算能开了口:“伤人心的滋味,如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间自有温情在()
朗云逞强道:“现在伤心,也好过以后撕心裂肺地难过,与其不死不活地这么牵扯着,倒不如趁早分了,也就罢了。”
倚华摇摇头,出乎朗云意料的,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人默默地回了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养胎的任倚华越来越觉得任重道远。
本以为冷澄不在,自己又是第二胎,好歹能躲个清静。不想就是因为冷澄不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个“可怜见儿的”身上了。
安人的药还得天天喝,这回连陪着的冷澄都没有,自然就更没有往他喝的药里加料的“好事”了。倚华偷偷跟朗云说,让她帮忙喝两口,朗云死活都不干“那安胎药是安人花钱买的呢?我要是喝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让我还钱怎么办?”去诱惑香菡,香菡泪眼汪汪:“夫人你饶了我吧。”找碧罗,碧罗往旁边一躲:“夫人,这药闻着就苦……。”到最后还是绯烟够义气,可惜刚端起碗来就被安人叫走了,剩了倚华一个人对着黑不溜秋的药欲哭无泪。
其实喝药就算了,又不是没喝过,捏着鼻子往下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身材变臃肿,干脆就窝在房里不出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也自在。最忍不了的是,全家人,从安人到碧罗那个小丫头,都把她当成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笼,比起上次怀卿远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不许动,起不许起,想自己泡杯合心意的茶都不行。不是安人带着歉意说“澄儿不在,真是委屈你了”,就是朗云大惊小怪,“女史,别动,你千万别动,你要吃葡萄我给你摘,千万别去靠近葡萄架,那块有青苔,万一滑到了怎么办?现在大人可不在家,家里连个能担事的都没有,你要是摔了让我们这一屋子女流之辈怎么办呢?”
当最沉稳的绯烟都以“大人不在家,您不要随便走动”拒绝她要去院子里透口气的要求,倚华终于发怒了:
“成天左一个大人不在,右一个大人不在,这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他生孩子,他不在能怎么样?少了张屠夫,就得吃连毛猪吗?”
后面那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楞了。朗云掌不住先笑了起来:“女史这句话说得对得很,可是您别忘了,孩子您能自己生,可您这孩子却不是自己造出来的。您以为自己吃不了连毛猪,可您想想,屠夫不在倒是没问题,这做饭的厨子和端菜的人不在,您可是连连毛猪都吃不上。我劝您还是好好歇着吧,以为您都有了小少爷了,性情能好些,不想还是这个性子,真是……。”香菡,碧罗,绯烟赶紧随声附和,话里话外都带着大人对顽皮小孩子的宠溺。
倚华莫名其妙地被她们的情绪带到沟里去,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委屈起来,话里抽抽搭搭的:“他在的时候,他帮我管你们。他不在这里,你们倒都像长了一辈似的来管我,凭什么啊?趁他不在欺负我么?”
香菡听了这话有点害怕,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碧罗只觉好笑,刚要笑被绯烟一眼瞪回去。朗云是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诶,说您胖您还喘上了。没人欺负您,这家里您说一,谁敢说二?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欺负您?好了好了……。”
她态度放软了,倚华眼珠转了转,立马擦了那莫须有的几滴眼泪:“陪我去街上转转,马上、说一不二的冷夫人想出门了。”
朗云愕然:“任倚华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今儿还就告诉你,出门?你想都别想!”
倚华见计划不成,又做怒容:“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朗云嗤笑一声:“平常一口一个姐妹的,这会儿跟我摆主子款了?任倚华我劝你省省吧,这屋子里哪个非得叫你声主子的?我呢,从宫里出来的。绯烟和碧罗的身契都被你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香菡是自己愿意留的。你看看,都这样了,你还二五八万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等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把身子养好了,就让我们四个陪你去郊外踏青,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倚华哼了一声,像被人揭露了心事的闺阁小姐一样扭过头去。朗云洋洋得意,香菡、碧罗、绯烟都笑得尴尬。
卿远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娘和姨姨们吵架了?”
香菡俯身哄道:“没有啊,你娘和我们感情最好了,怎么可能吵架呢?”
卿远嘟嘟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