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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看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有了底,又道:“我此来是奉了密旨,节制振武、朔方、漠北军事,与阉竖做最后一搏,恐刀剑无眼惊了公主,故而想请公主移銮驾往丰州一游,这也是践行了几年前的旧约嘛。”
李晴道:“我若不从呢。”
杨昊笑道:“我相信公主会以大局为念的。”
李晴呵斥道:“你这个人愈发无礼起来,凭你也想摆布我,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绝不做你的傀儡。”
李晴骤然翻脸,摔了茶碗冲出帐去,薄莱、东方兰眼看着她走,丝毫不加阻拦,李晴冲出中军帐,眼见着金韬吟、唐羽两个女官领着二十几个花衣卫,排列在外,人人手臂上挎着一个包袱,又惊又疑的样子。在她们身后列着一队甲士,面冷如铁,人人手按刀柄,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取了这二十几个花衣卫的人头。
花衣卫里的每个人都是李晴亲手挑选出来的,朝夕相处,早已情同姐妹,危难时刻,她们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纷纷围上来询问安危,言辞恳切,问的李晴眼圈都红了。一人问她:“他们说公主已经答应移驾丰州,让我们收拾行李跟来,公主若不肯去,我们宁死也不从命。”众人附和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金韬吟斥道:“你们一心求死,要置公主于何地?”她哽咽着说道:“当初我们盟誓相伴公主到死,今日身陷敌营,无论受怎样的羞辱折磨,你们也要护着公主,岂可全自己忠名而弃公主于不顾。”
众人忙改口称是,李晴擦了把泪笑道:“你们这些傻瓜,哪就到山穷水尽的田地了,杨大帅是我的故人,回鹘破国流兵四起,他是顾念我的安危才请我移驾去丰州,原本是保护的好意,怎么被你们说成了生死别离?你我姐妹经历了这许多苦难,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听了这话,众人都喜悦起来。李晴安抚了众人一番,又折身还回大帐,冲着杨昊说道:“你果然够手段,我服了你,你要报仇冲我一个来!何必株连我的侍从?”杨昊冷笑不答,李晴顿了顿,换上了一副笑脸,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的好心好意我领了就是,你不是说备了酒宴嘛,我饿了。”
杨昊闻言丢了手中公文,爬起身来,拍拍衣襟,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个手绢递给李晴,一边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我本是一片好心好意,硬是被你说成了居心叵测。这真是要冤死人不偿命哇。”
他吩咐薄莱:“领公主侍从去洗簌,完了,一起赴宴。”
李晴道:“你的大营里就没一个女人吗?”
东方兰望着薄莱“扑哧”一笑,薄莱的脸立即囧红了。
李晴望着拖着两条腿离去的薄莱,回望杨昊,讥讽道:“你狼子野心啊。”杨昊从她手中夺回自己的手绢,回身斥责东方兰道:“嘲弄侮辱军中大将,自己出去领三十军棍。”
东方兰吼了一声是,卸了腰刀皮带就望外走,李晴喝道:“慢着!此事因我而起,何须连累别人,杨大帅你要打就打我吧。”
杨昊道:“公主说笑了,您是天潢贵胄,这板子哪敢望您身上招呼呢。”即喝令左右道:“公主懿旨:东方兰的三十军棍免了。东方兰,你还不谢恩。”
东方兰遂跪拜谢恩,扎了皮带,挎了腰刀,仍肃立在案前。
杨昊靠近了,低声问李晴:“你看他像不像以前的杨开?”
李晴脸色顿时寒若冰霜,“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
自把李晴诱进大营,杨昊心中再无牵挂,他召见谢搏之:“你们保全阖城百姓的心意我已知道,朔方王家被那个老婆子荼毒数十年,已然名存实亡。我若再立王崇生,只恐唐氏余党不服,朔方城内仍不得安宁。如今回鹘新亡,草原大乱,他国内贵族多有迁往河西、西域的,一石激起千层浪,若不趁此机会收复河西,只恐朔方以西再不属我中华矣。你们都是大唐的忠臣、功勋,切不可以一家之私而坏大义。”
谢搏之道:“虽然如此,王家在朔方经营数十年,门生故旧遍地,势力盘根错节,非王家人出头,谁能收拾河西?大帅兵锋虽强,可占据一时,却难保长久安定。”
杨昊道:“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只是事在人为,精诚所至,百年老树何足惧,就是整片的森林也可以再为良田嘛。”
谢搏之道:“大帅既然执意要废黜王家,谢某无言以对,想谢某蒙先帅知遇之恩,不敢眼见王家子孙蒙难而不救,请大帅赏我自尽。”
杨昊道:“你想死,我可以留你全尸,只是你这样死了不觉得亏心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与王家的缘分已尽。前者你与王东川统军围困唐老太,致使王崇安暴毙,你说你是无心,王家人怎么看,将来要是反攻倒算,你说的清吗?再者,你伙同王东川把宜春公主送到我帐中来,如今公主日日哭泣,传到朝廷,天下人又会说你什么?说你身为大唐臣子竟卖主求荣!你不怕死,也不顾名声了吗?也不顾你一家三百口人的性命了吗。也不顾及你谢家在西北上百年的清誉了吗?”
谢搏之闻言,以头抢地,嚎啕大哭。杨昊离座搀他起来,劝慰道:“我奉旨节制振武、漠北、河西军事,做的是匡扶社稷的大义之举,你为我效力就是为国效力,他日功德圆满,你亦坐莲台。”
谢搏之闻听这话,喜从心起,忙拭干泪水,向杨昊再拜道:“明公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谢某肝脑涂地,供明公驱使。”
杨昊搀他起来,即任命为朔方节度副使,兼领灵州刺史。又任王东川为都知兵马使,兼领乌海刺史。王东川闻言大怒,摔杯在地,扬言道:“小儿欺人太甚,我与他势不两立。”即命子侄各统家兵去捕拿谢搏之家眷。谢搏之之子谢翔得到父亲的密报,封锁前后大门,身披重甲率甲兵抵抗,一时矢飞如雨,战况正烈,忽闻城破。原来西门守将楼船也因兵败乌海,被唐氏罢黜,幸得谢搏之保举而复出,阳为王东川心腹,阴拜谢搏之为宗师,这日接到谢搏之的书信,虑及城终不可守,遂开门归降。
肖恩清率左右两厢主力万人蜂拥而入,以吹枯拉朽之势扫荡顽抗之敌,擒获王东川以下各将校四十余人,并王家阖家老少三百余口。
肖恩清押着王东川来见杨昊,王东川披头散发跪于马前,杨昊责其戕害旧主,出卖公主,王东川叩头自辩道:“旧主之死纯属意外,与某何干?至于公主,可恨那老婆子要害公主,微臣食君禄分君忧,岂敢不效命,故而率逆子家童死命救护公主出城,而今正逢可汗大纛,国家有福也。”
杨昊撇撇嘴,讥讽道:“你这话我却听不懂了,你救的是大唐公主,该送去向大唐皇帝请赏,带她我营帐来作甚?”
王东川张口结舌,道:“不是大汗索要公主吗?”又瞪着谢搏之道:“是你让人传话要公主的,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谢搏之,我与你共事多年,你可不能阴我啊。”
谢搏之冷笑道:“我是亲口跟你说过,还是有书信催你要人。公主千金之躯,岂可随意出城的?”
王东川怒极而笑,强挣着站起来嚷道:“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要我死啊,罢了,罢了,怪只怪我没向你那样一开始就做狗!杨昊小儿,小人得志,今日杀了爷,明日不知谁杀你!谢搏之,卖主求荣的东西,你迟早不得好下场。”
上将军肖恩清喝道:“军中执法何在?任凭这条疯狗恶言侮辱大帅吗?”
营务处军法厅主办张十三出班来,奏道:“王东川阴谋反叛朝廷,罪不容诛,请大帅令,削首示众。”
杨昊道:“依军法行事。”即拨马进城,张十三乃将王东川并部属三十六人,家眷中成年男子二十二人,成年女子十六人,尽皆斩杀于地。又要棒杀幼子幼女,张伯中道:“罢了,政治之争,祸不延子孙也。”
张伯中去后,军法厅协办胡荣誉问张十三:“军师为何突发善心?这人杀是不杀?”
张十三反问他:“你说呢。”
胡荣誉翻翻白眼说:“大帅没让杀,按律可不杀,军师说不杀,那就不杀了吧。”
张十三白他一眼,说:“你即知道,反问我作甚。”
鉴于灵州破败不堪,杨昊巡城之后,仍回城东大营,议立王崇生为留后,谢搏之为副使兼灵州刺史,肖恩清为都知兵马使,在城外设东西大营,在灵武城内设北大营,对灵州形成夹持之势,内外官署除唐氏及王东川故旧一律废弃不用外,王氏子孙择优录用,其余各家子弟亦照此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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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献宝()
杨昊在灵州一连住了十三天,内外安顿停当,这才移师夏绥,夏绥现有郑华泰的绥德军四厢近二万兵马,粮草不济,杨昊住了五日,遂移师进驻小长安。
小长安现在已经发展为一处大城,居民有三万之多,只是四周围墙尽皆被拆毁,故地重游,杨昊不慎感慨,他游故地时不忘把李晴也带上,李晴穿着窄袖子的胡衫,裹的身材曲线毕现,披着斗篷,跃马扬鞭,显得潇洒飘逸。杨昊与她并辔而行时不让东方兰跟着,东方兰只好与金韬吟、唐羽两个跟在身后二十丈外,其余侍卫和花衣卫着挎刀跟随在后。金韬吟、唐羽与东方兰并辔而行,将他夹在中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日日游山玩水,花衣卫们发现公主慢慢变了,最初几日她出巡时还有些不情不愿,心不在焉,很快的整个人就开朗起来,她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虽然有时喜怒无常,哀乐随性,有时她又情绪低落,自顾哀伤,谁的话也不理,谁的面也不见,有时则会兴奋的半夜里爬起来招呼众人饮酒歌舞,有时她又会闷闷不乐,一个人呆坐半晌无语,懒洋洋的做什么也没劲。
众人中金韬吟追随李晴最长,见证了花衣卫的起起落落,也见证着公主由天真烂漫而多愁善感,由单纯的懵懂少女变成郁郁寡欢的哀怨少妇的整个过程。她对众姐妹说:“公主好像年轻了十岁,又回到了天真浪漫的从前。”众人试着寻找促成这种变化的原因,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金韬吟一直含笑听着,小口地抿着茶水,始终不发一言。
她们说累了,还是没找到原因。这时唐羽说:“我们之中谁跟公主最久,她一定知道原因。”众人这才想起金韬吟,把她围住,闹她,给她打躬作揖,恳求她指点迷津,一解心中的疑惑。金韬吟被她们缠的没法,只好说:“今天的话我们也就私下说说,谁要是传出去,我可是不依的。”众人七嘴八舌地发誓说绝不外传。
金韬吟这才说:“我看呀,咱们的公主是见春思春,春心萌动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事后诸葛,各表自己的先见之明,这个说:“这事我早看出来了,自打那杨昊逼主子出城,我就猜他心怀不轨。”那个说:“不是心里有鬼,他一个大帅,那会天天缠着咱们主子,这男人不管官做多大,都是一个德行。”还有人说:“难怪呢,我说主子突然变得跟先前大不一样了呢,原来是心让人给偷了去,养活了又装了回来,这有心的人跟没心的人哪能一样呢。”
嗓门最大的那个咋咋呼呼地嚷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咱们何不帮主子玉成此事,你们看这些年主子都过的什么日子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着,唐羽忽然觑见帘子外面有个人的脚,心里咯噔一下,忙不动声色地掀帘子走了出去,正见到李晴气鼓鼓地站在外面,俏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真个是阴晴不定。唐羽忙含笑抱住她,往外推。到了门外,李晴怒斥道:“婢子无礼!谁让你们在背后嚼我舌根子的,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舌头统统割下来?”
唐羽忙赔着笑脸说:“要是搁在前两天,吓死她们也不敢乱说。如今是看家主心思活了,才蹬鼻子上脸的。公主要是真下了狠心,我回头把她们一个个都割了舌头,管叫她们嚼不成舌根子。”李晴道:“别打量着我给你们几天好脸色,就不知天高地厚,割人舌头我又不是没干过,你家主我年轻那会干的多呢。你到长安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宜春郡主的恶名。”
唐羽陪着小心说:“不用打听也知道,婢子听说那位杨大帅以前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任谁都敢惹,神通广大的,唯独见了家主就像老鼠见了猫,怕的爪子都麻了,让家主一句话就收拾的服服帖帖,光凭这份本事,可想家主当年的风光了。如今他做了契丹人的大统领,又是总统三边节制五军的大帅,可是见了家主不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吗。”
李晴笑骂道:“你这张嘴,以前怎么没见你溜过,这都是怎么了,世道突然都变了吗。”
唐羽笑道:“是家主您这个世道变了,奴婢们的世道敢不跟着变吗?否则她们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婢子又哪来的油嘴滑舌。”
李晴问她:“我变了吗,我自己怎没觉得呢。”
唐羽道:“家主变了,如同经了冬的小草,脱去了枯黄,萌发出勃勃春意了呢。”
李晴闻言变色,道:“婢子无礼之甚!去,自己打两百斤井水好好洗净你的舌头,等我来割它。”
前些天薄莱得了一件差事,大统领要他丈量小长安的土地,统计城中的人口商户,看起来,大统领想在这筑起一座城,薄莱自然知道这座城本来就是大统领筑起的,三年前它还只是一座军寨,因为交通便捷,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变成了荒漠中的一座大阜名城,如果在它的周围筑起一道围墙,再择险要处修筑堡塞,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你看近有山水环绕,外有沙漠为屏障,距离丰州、振武、麟州、夏绥、朔方的距离都只有快马两日的距离,而且这里不仅商贸发达,更兼四周有沃野数万顷,水源充足,将来若实行军垦,驻军一两万不愁粮草供给。
薄莱随杨昊南下时曾便道去看过雁荡川农场,阡陌纵横,沟渠密如蛛丝,虽说已经破败不堪,但那宏大的规模仍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怪不得当年大帅能以丰州一州之地周旋于群雄之间,愈战愈勇,终为河西之强呢。
自己是跟对了人,尽心竭力辅佐大帅,何愁不能光宗耀祖。
他是在勘察城外河流时,被大统领唤回大营的,薄莱心里不慌,这些天自己勤勉努力,可并没有磨洋工,心里有货不怕你问,怕你不问呢,一路上,他把这些天的工作成绩捋了捋,以备大统领问询。
不过大统领并没有问他统计人口、勘察地形的事,一见面,大统领就拿出一张图,图上画着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它竟然有八个车轮,长宽高都出奇地大,这样的马车,薄莱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看的眼都直了。大统领告诉他自己想要这样一辆马车,你马上动工,越快越好,为此他不厌其烦地向薄莱解释这部奇怪马车的每个细节,这让薄莱断定这部马车根本就是大统领本人设计的,否则他不可能对马车的每个细节都掌握的如此清楚。
最后大统领问薄莱什么时候能打造出来。
薄莱心里默算了一下,拍着胸脯说:“半个月,半个月后一定打造的出来。”大统领摇摇头,说:“太慢了。”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十天!”薄莱皱皱眉,说:“那样的话,就上不了漆了,好漆得刷三遍才见功效,时间太短,漆味重的熏死人,哪敢让人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