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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近来可好啊?”嬴荡嘘寒问暖的说道,却也不痛不痒。
“谢秦王关忧,我王一向安好。”齐国特使拱手笑道。
秦王在朝堂之上踱步而走,侃侃而道:“秦齐两国虽东西而立,相距万里之遥,但寡人早已有同盟之心,齐王志存高远,寡人也是仰慕多时。”
“秦王谬赞!”
“寡人听说,齐国正在伺机谋取攻打卫国。”
“呃……这个……”齐国特使面色微变,犹豫不决,便又听到秦武王说:“贵国若是攻打卫国,秦国势必派兵相助,贵使请回禀齐王,不要因为秦齐两国相隔万里,就看得生分了,起兵之日务必速报秦国。”
“秦王如此盛情以互盟,齐国若是推迟就显得无礼了。外臣这就代我王谢过秦王之盛情了。”
嬴荡意气风发的长笑,却不知秦廷诸臣皆面色不安,但秦武王对此于是无睹,待得列国宾使退去,张仪实在忍不住便出列进言:“启禀王上,这盟兵伐交,乃邦国大事,机密之要,不可轻言于朝堂之上啊。”
“先生错了!”座上的秦武王淡淡的说道,一句“先生”让张仪心凉了半截,又听秦武王道:“寡人并非轻言,而是郑重与齐国特使承诺,秦国愿与齐国结盟,再说了盟齐这不是先生昔日之论么?同时也是寡人向卫国正式下的一份无文战书,宣战!”
张仪心中苦笑,却也劝谏的说道:“王上即位不久,秦国也因连年历尽几番大战,急需与民休养,与齐国倒也确是可盟,但千万不可轻言刀兵啊。”
秦武王一听大笑一声:“哈哈哈,我大秦自立国以来,寸土之地皆因何而来?因战得来,因秦剑所得!”
“张子,王叔、还有甘茂太傅随我来内殿。”说罢秦武王率先而行,张仪与樗里疾、甘茂面面相觑,没有多言便与秦秦武王来到了内殿,朝会便散了。
“伐交大策当然不可轻言与朝堂之上,诸位以为寡人轻率?呵呵……”秦武王一说,笑了笑自顾自的坐上了王座,此话一出让樗里疾等人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也心存疑惑不得其解。
“王上此话何意?”身为王叔,三朝元老的樗里疾不禁拱手问求解。便见秦武王言:“寡人生于西戎,未睹中原之盛,若得通三川,一游巩、洛之间,虽死无恨也!”
“王上意欲再伐韩国?”张仪惊道。秦武王思张仪之言,当即点头:“不错,寡人欲拔宜阳、通三川、临二周、窥九鼎神器。”
樗里疾心中焦急,连忙说道:“王上此刻伐韩,欲取宜阳以通三川之道,然宜阳路远而险,劳师费财,常言道唇亡齿寒,卫国、赵国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尤其卫国,势必发兵助韩,由此可见,此事实属不妥,王上还需三思啊!”
“就知道王叔你会反对!”秦武王摇头失笑。
“臣赞同!”
就在这时,另一道不协调的声音忽然出现了,赫然便是太傅甘茂,甘茂如此表态让秦武王心中一喜,果然还是老师了解寡人啊。
“太傅有些逢迎拍马了吧!”樗里疾心有不喜的说道。
“我王志存高远,若能成此大业,必能功载千秋,何须逢迎?”甘茂如此说道,时代变了,秦国也变了,甘茂知道该是他出头的机会了,张仪老了,樗里疾也不行了,而自己身为王者之师,深得秦武王信赖,又怎可能放过这样崛起的良机?
便见太傅甘茂面朝秦武王拱手一拜:“臣随时愿听从我王调遣,为军统帅兵出函谷,力克宜阳城,打通三川要道,为我王入东都洛邑疏通一切阻碍!”
“你?”张仪看着甘茂,注视着这个一手提拔的人才,张子在秦国提拔两个新秀大才,一个是可为帅才者魏冉,另一个则是出将入相皆可堪大用的甘茂,甘茂大才却不料如此势力,这是张仪万万没有料到的。
实际上,后来的魏冉又何尝不是如此。
“怎么?相国以为甘茂领兵打战不行吗?”甘茂淡淡的说道,知道当即秦王不喜张仪,说话的语气也与秦惠文王时期大不一样了。
张仪讥讽一笑,道:“太傅大才,死守武关,楚军不得入,丹阳之战又大破楚军,太傅统兵,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摧枯拉朽,当然可以。”
“好了,都别吵了!”秦武王一发话,张仪也不再多言,秦王又道:“寡人有此决策绝非心血来潮,宜阳城是我大秦东出要道之上最大的阻碍,犹如鲠在喉一般,宜阳不拔,我大秦就永远只能归宿在崤山函谷关内,何况宜阳城乃天下仅次于荡阴城的铸器重城,寡人拔了宜阳,我大秦便能列装韩之强弓劲弩,不弱于卫国,百利无一害。”
“王上想过卫国、赵国必然出兵助韩,而韩国也会化友为敌,三晋抱团,再加一个楚国,秦国有能敌四国的兵力?目下秦国又有准备旷世大战的国力?”樗里疾质问道,卫国继承了魏国的领土,说今天的卫国是三晋也没有错。
“嘿嘿,敌有四国之盟,寡人也有齐国,这便是将才寡人在朝堂之上为何与齐国特使明示其盟约,目下时局,四国中的卫国、楚国、赵国、韩国,也就只有卫国有点实力,但也不足为虑,齐国便能够卫王喝一壶的了,征伐若起,卫国哪还有时间顾忌寡人攻打韩国?齐国迫境卫国之际,我借他卫王个胆子?”
说罢,秦王又道:“秦齐之盟乃强强联盟,三晋宋楚之盟,弱者抱团取暖罢了,何足道哉?大战不仅仅只是拼国力,更要审时度势,运筹帷幄,该出手时就出手!嘿嘿,只要运作恰当,山东列国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寡人去东都走一遭也奈我不何!”
“赌国之举,国之大患啊王上!”樗里疾痛心疾首的说道。
“王叔不要说了!”秦武王显得不耐烦,当即道:“甘茂听诏!”
“臣在!”只见甘茂不理会张子、樗里疾怒而不语的目光,便是面朝秦王拜,聆听王诏。
“寡人遂发兵五万,甘茂挂帅,向寿副职,出函谷,拔宜阳,打通三川要道,临二周之境,取九鼎神器!”
……
第058章:张子离秦()
——
甘茂身为秦国新王的老师,深得其信赖,而今武王下此命令,张子知道秦国再无自己容身之余地了。
思来想去,不禁在心中悠然长叹,世道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秦武王显然也不会在用张仪之国策了。
秦惠文王的驾鹤西去,秦武王亲甘茂而疏远张仪,张子而今虽然仍旧是身居秦相之位,但不得秦武王所用却是事实,实际上嬴荡早就想要罢免了张仪的秦相之位,只是张仪待秦国居功至伟,没有理由便罢其相位,影响过于恶劣。
而秦国朝中的大臣们也看出张仪失势,一些与张子不对付的朝臣便是借此机会不断出恶言中伤。
而今世道,张子只能在这萧条的秦相府买醉,昔日那个叱咤风云,谈笑间退一国之兵的鬼谷门徒张仪已经不再,而今张子已是心灰意冷。
“相国,有客求见!”秦相府邸,一个侍从前来禀报,此时此刻的张仪匍卧在案几上借酒消愁,英雄迟暮的一面未免让人感叹犹怜。
“世道如此,还有人对张仪感兴趣?”张子自言自笑,又道:“便请君入府吧,张仪倒想看看是哪位高人。”
当张子看到了所谓的高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顿时懵了,醉醺醺的脑子陡然间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位寻常士子打扮模样的人不是卫峥又是何人?
“张兄近来过得不大如意啊。”便见卫峥笑意使然的说道。
但张子却笑不出来,当场唤退了仆从,旋即引其入书房,确定没有第三人之后,这才面朝卫峥一拜:“张仪拜见卫王!”
“生分了。”卫峥如此说道。
“师弟请坐!”张仪哑然一笑,伸手示意,待得双双入座,张仪当即出言:“师弟你是卫国之主,只身入秦境,更入秦国相府,你这胆子啊……”
张仪真的被吓的不轻,他万万没有想到卫峥竟然出现在秦国,这是何等凶险?
“只为十二年前的誓言,彼此援手,共担危难,张子有难,卫峥岂能视而不见?”卫峥如此说道。
此话一出,张仪久久不能释怀,一时间忍不住怅然泪下,欲言,却又不知何言以对。
“谁能料到,惋惜张仪这一介卑贱之躯的竟是互为敌者!”张子此话道出了无尽的心酸,佐士秦国二十余年,舍生入死,为主谋国,最后却是落得如此田地。
卫峥目视着眼前的迟暮英雄:“张仪,当今的不世大才,以天地为棋,列国为子,布局天下,呼风唤雨,一言便能百万雄兵,恕卫峥直言,以张兄之才何故落到在这幽静府邸借酒消愁的地步?”
张仪闻言失笑不语,悠然一叹,殷殷的说道:“走也未尝不可,只是在这秦国有了年岁啊,若一走了之……于心不忍,心里有了事儿也就洒脱不起来了。”
“张兄啊,你我虽互为敌国,却也师出同门,亦为知己,听我一言,走吧。”卫峥说道:“这秦国本是张子呼风唤雨之地,可目下时局却是山雨欲来啊,谋求功名者,纵横者流,皆审时度势,因时用势,及早抽身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离开秦国,来我卫国吧。”卫峥诚恳真挚的说道:“卫峥不求张子事卫谋国,只是不希望看到一代不世奇才不得善终啊。”
“来到秦国的,先走的是犀首公孙衍,再走的是魏章公子昂,而今张仪也……”四端之心,人皆有之,心有恻隐,张仪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而今先王驾鹤西去,新王不得其用,又面对卫峥如此诚邀,甚至以身入敌国,世间又有几个有这份待遇?
……
翌日,咸阳宫。
例行朝会之际,张子仍旧以秦国之想入朝,只是而今张子再无昔日那般风采了。
“诸卿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座上的秦武王朗声说道。
末了,便见张仪面朝秦武王拱手一拜:“启奏我王,盟齐伐韩大策王上既然决议已定,张仪便再为王上献最后一策锦上添花之计。”
“最后一策?相国此言何意?”樗里疾敏锐的听到了张仪话外弦音,心中顿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一旁的魏冉也若有所思,却也不语,而秦武王也不为所动,秦廷百态尽显于此刻。
张仪见此情形,并未回应樗里疾的质问,而是面王说道:“能够侍奉王上,辅佐大秦,张仪三生有幸,然力有不逮,仅此一策胸中已再无良策可献于王上,不敢尸位素餐,故今日献策之后,便请辞相印。”
“相国为我大秦二十余年殚精竭虑,如此一走了之,天下人岂不说寡人行的鸟尽弓藏之举?”秦武王如是说道,显然面对张仪有意离去的举动,并不想落得这样的坏名声,意思便是不想放张仪走,便是不用你,也不能离开秦国。
秦武王也知道自己却是不妥,便安慰道:“相国年岁不小了,重返山东路途道远而险,稍有不逮,寡人于心不忍,不若就留在秦国颐养天年吧。”
“多谢王上挂怀!”张仪洒脱的一笑,旋即转而郑重之色,道:“王上若行此前大策,非张仪离秦不可!”
“此话何意?”秦武王疑惑不解,不仅仅是秦王,甘茂、樗里疾也分外不解。
片刻之后,张子解释道:“王上,年前离开卫国归来途中臣一直在想,目下说与王上听,张仪佐士秦国二十余年来,佐先王、辅秦国横强天下,得罪了不少人,更有三欺楚王之列,齐楚两国之盟破碎更是张仪一手促成,楚王恨我咬牙切齿,而齐王亦是恨我遂不能万段,我若离开秦国,哪国敢收留我,齐王便会攻打哪国,是故张仪意欲投靠卫国。如此一来,齐国便有了足够的理由攻打卫国,故齐国必伐卫国。”
说到这里,张仪顿了顿,补充道:“……两国一旦兴刀兵,互征伐,卫国、齐国的军队在混战当中势必无从回援,王上便可以利用这个间隙乘机攻打韩国,甘茂将军便能无后顾之忧,必能拔除宜阳而打通三川要道,大秦军队开出函谷关而直接挺进,兵临东都洛邑,周天子一定会献出九鼎神器,如此王上便可挟天子以掌天下户籍,成就千载不世的帝王功业。”
秦武王一听果然有些心动了,嬴荡还是秦国太子的时候就很不喜欢张仪,而今成为了秦王,更是想方设法也要排挤,只是张仪对秦国居功至伟,贸然罢了影响恶劣,秦武王虽然生性好武,但也不是完全的一个武夫只知道匹夫之勇。
而今张仪主动请辞,这就怪不得谁了,只是秦王还是有些疑惑:“相国所言虽说颇有道理,但卫王也不傻啊,他若不留你,又当如何?”
意思就是,你还得回秦国,到时候秦国收留你张仪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到时候不是让秦国为难?进退不是?
听此一言,张子心中更是苦笑,此时此刻卫峥怕是在咸阳宫外静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一旁樗里疾很想出言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亦是心里苦笑不已,王上啊王上,怎可出如此令人寒心之言?
张仪收起了心中的情绪,顿时笑道:“王上放心,当今卫国之主乃张子同门手足,我若投奔而去,于情于理卫国都会收留我的,否则便会为人所不齿。”
此话一出,让秦武王面感微辣,去也当作没有听见,张仪终是出了咸阳宫,秦武王也答应了他离开秦国。
……
第059章:再入演兵岭,号鬼谷先生()
——
张仪出得咸阳城,三日之间便踏出了函谷关,随行的还有三十车财货。
适逢春耕之期,正是家家户户繁忙时节,一出函谷便看到了一支马队,为首坐在马背上的人正是等候多时的卫峥。
此时卫峥眼中的张子忽如老了十年一般,片刻之后,张仪的车队在卫峥身前停了下来,后者看了看笑道:“张子来时只身入秦,回时满载而归,可谓名利兼得啊,天下安有几人乎?哈哈!”
“师弟休得笑我。”张子听得如此言语故作洋怒,却是不禁一笑,回看着轺车身后的钱财货物,失神的说道:“秦王感念张仪为秦出生入死,些许酬劳,倒也阔绰。”说着,张仪笑看着卫峥指了指身后的财货,又道:“这便是张仪佐秦国十八年赚来的,不少了,呵呵……张仪一介布衣寒士能居秦相邦之位,先有声名显赫于世,再有如此厚礼告老还乡,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哈哈!”
“张子果真洒脱依旧!”卫峥笑道,双双相视而笑,‘啪’的一声,卫峥挥鞭催马前行,众人便由此一同飘然而去,湮没在了函谷日辉的霞光之中。
此后,秦国与张仪再无纠葛了,而卫峥的出现也让张仪的命运由此改变。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张仪离开秦国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一辈子与公孙衍斗法,先后入秦,离秦,毕竟没有犀首的合纵,张仪的连横价值何在?又如何在秦国立足?由此可见,犀首的入卫早已说明张仪事秦时日无多。
说到底,合纵连横,既是互为敌者,又彼此依赖共生共存。
都说纵横者流势利之徒,但张子却为秦国舍生入死,而今离开秦国,这位不世大才却再无仕途之意,卫峥倒也不强求,而今卫国也不缺大才辅国。
张仪重归故里之后,带着秦武王赏赐的厚礼来到了卫国境内便悉数发放给了穷苦老百姓,而他本人则再入淇水山野,又回到了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