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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排的工匠——包括唐吉牛在内的铁匠、木匠们,还有明爷和司徒雄带着的船匠们,甚至福建来的那些造房屋的工匠都来了——还想办法搬了块石头垫屁股底下坐着,腿上则放着一块四周钉了木条的木盘,里面装满了沙子,用树枝在里面学写字。
后面的卷烟工场的女工们可就没准备这些了,只得盘腿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着白木板上的字儿,一边伸手指在草地上划拉着学——这也不怪楚凡,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句,晚上教大伙儿认字儿,居然会涌来这么多人,所以只为工匠们准备的写字板肯定就不够用了。
“长度,简单的说,就是一个物件有多长……比如,我们去买布,跟伙计说,扯三尺的布,这个三尺就是长度……对,长度是用丈、尺、寸来表示的,房梁长三丈五尺,就是说房梁的长度是三丈五尺……跟着我读,长~度~”
楚凡拿着根长树枝,点着那俩大大的字儿耐心地教着。
“长~度~”
底下的上百号人跟着朗读了出来,让楚凡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的底层人们对文字那种敬若神明的崇拜感,使得他们在有机会学习时,那种专注和热情简直让人感动。
他是被感动了,而站在一旁的孙和斗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教人认字儿还能这么教?
他们,以及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无论是从私塾开始,还是延请塾师开家学,无不是从《蒙求》、《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这类书开始习字,再大一点便是《千字文》、《声学启蒙》、《千家诗》这些。
所以他们原以为楚凡来教,多半也会从“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或是“人之初,性本善”开始,谁知道这位小师叔做事如此不拘于常理,上来竟是这“长度”!
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孙和斗立刻反应过来了:本来嘛,教这些工匠认字儿的目的,不就是让他们能看懂图纸,在营造时不用口口相传便能知道零件的大小尺寸,又不是要他们写时文制艺,学那些劳什子干嘛?
果然,楚凡教的汉字都是和工匠日常所用息息相关,“长度”之后便是“宽度”、“高度”、“丈”、“尺”这类词,每一个词他都会细细解说,比如教到宽度时,他提出了不规则物体的“最大宽度”和“最小宽度”,教到“高度”时,他指出了船坞的深度也是高度,从底部算起。
不过教了十个词以后,楚凡换了内容,当楚凡把那个大大的“1”写到白木板上后,张子玉眼睛一下瞪大了。
他对于数学特别痴迷,所以知道阿拉伯数字这种比汉字数字更加简捷方便的计数方式,也听说过泰西有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计算的秘法,却不得其门而入,以致于平日计算时不得不依靠算筹和算盘。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好奇,所以当他看到楚凡在白木板上写下阿拉伯数字教给这些工匠后,他立刻激动地难以自抑,差点儿没忍住冲上去求教如何用这些阿拉伯数字计算了。
楚凡刚教完十个阿拉伯数字,准备休息一下时,张子玉再忍不住,冲上去对楚凡说道,“小师叔,这泰西计算秘法你知道?一定要教给我!”
楚凡刚点点头,却听南山上锣声响了起来,他只得对张子玉说了声“放心,我肯定教”后,便转向了孙和斗道,“公宰,劳动你一下,继续教这些工匠,就像我刚才那样教,我去看看谁来了。”
把教鞭递给孙和斗后,楚凡匆匆来到了营寨,带上闷蛋儿的护卫分队,径直朝东北角的码头而来。
来到码头后一看,却原来是六大家的船到了,领头的是林三娃的管家江宣景,一个精瘦的南直人。
他这次是给楚凡送制弩工匠以及制弩的原料来的,楚凡看了看火把下陆续下船的那些工匠,和唐吉牛他们三个北京来的工匠比起来,这七八个人看起来更落魄,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
一问之下楚凡才知道,这是杨天生通过他的官场朋友,从南京弓弩院里弄出来的工匠——比起北京来,南京的这些将作部门更加凄惨,平时没什么活儿不说,还被那些上官们管得死死的,平日里做点儿私活糊口都要分润一大半出去,难怪看上去这么凄惶。
“姑爷,这次随船而来的,还有十张床弩的原料,弩臂都是老木了,装上就能用……弦也是干了很久的牛筋,扎实得很……杨老大说了,先紧着这些用,等他在其他地方收罗到更多原料再运来。”江宣景开口就叫上了姑爷,让楚凡心里暖暖的。
说完江宣景又嘱咐那些工匠,说什么“遇到贵人了,天下再没有比楚凡对工匠更好的了”、“要懂得感激”之类的话,说的那些工匠连连点头,过来要给楚凡磕头却被他拦住了。
码头上正吆喝着往下下床弩原料,楚凡的心却不在这里了,透过漆黑一片的海面,他久久凝视着东方五岛方向。
繁花似锦的番岳山上,那位绿色的小精灵,可还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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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生铁真的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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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随着拳头大小的铁锤敲击,崖洞外面的泥封纷纷脱落,一些黑沉沉布满了蜂窝的“煤块”也随之滚落。。xshuotxt
王登海愣了一下,停止敲击泥封,蹲下身仔细观察起那块还在微微冒烟的“煤块”来。
这都是啥玩意儿呀!
他心中忿忿不平地想着,就为了烧这些“煤块”,耽搁了他一炉的木炭——煤炭本身就是用来烧东西的,公子却把它拿来烧,这不是有点儿多余吗?
他却一点儿没想到,木材也是拿来烧东西的,不也用来烧木炭吗?
心里埋怨,王登海手上却没闲着,三两下敲开泥封后,把那些“煤块”扒拉到了独轮小车上的藤筐里,推着朝他的打铁炉而来——再怎么埋怨,王登海也不敢在心里对公子不敬。
他不过就是个在沙河两岸苦苦挣扎,为了给地窝子里的老婆孩子挣口吃食,什么活儿都愿意干的普通铁匠;如今,正儿经的帐篷也有了,帐篷里大米够吃一个月了,身上衣裳都是崭新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更不用说,自己又干回了老本行,每个月2两银子的工钱拿着,这可是当初在辽阳城都不敢想的美事儿呀!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这位强迫他烧“煤块”的楚公子给的,他怎么敢对这位观世音菩萨般的大善人有半点不敬?要知道,比起沙河边上还在死命挣扎的那些乡亲们,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不过推着独轮车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瞎指挥——这打铁可是他祖传手艺,什么时候该放炭,什么时候该鼓风。什么时候该淬火,那都是有讲究的。怎么能乱来嘛?真是的!
等他推到打铁炉边时,眼前一幕让他既愤怒又疑惑——楚凡和两位木匠正蹲在打铁炉旁,在装一个用牛皮和木板加工成的鼓风物件,他原来那个简陋的鼓风拉杆则被放在了一旁。
王登海看了看后终究还是没吭气——这要不是公子亲自动手,光那俩木匠的话,他早冲上去动手了,这可是他爹传给他的打铁炉,凭什么让他们乱动!
许是看到了王登海脸色铁青。楚凡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王师傅,你原来这鼓风的太旧了,跑风漏气的,我让他们打制了一个新的鼓风机,你试试看。”
公子都这么说了,王登海还能说什么?
把“煤块”添到炉子里,点火,王登海试着拉动了那“鼓风机”的拉杆,手上立刻感觉到不同来——比起老拉杆来。这个感觉更费劲儿!
不过效果却是极为明显的,炉子里一下便红亮了许多,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撩得王登海心猿意马起来——这“煤块”、这“鼓风机”果然有点儿门道,难不成公子说能化开生铁竟是真的?
请另一位铁匠帮他鼓风后,王登海试着拿起夹钳夹了一块约莫一斤的生铁块,小心翼翼地伸进了炉膛。
刚一伸进去,他心里便是一惊——这“煤块”的火力竟是如此猛恶!
比刚才鼓风时不同,他现在距离炉膛更近了,那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撩得他眉毛胡子都有些蜷曲了——一直以来他站着加热铁块的这个地儿竟是站不住了!
有门儿!
看到火力强劲,王登海心中大喜。哪还顾得上眉毛胡子被烧焦呀,目光炯炯地盯着炉膛中那灰白色的生铁块。一霎不霎。
渐渐地,生铁块从灰白变成了通红。最后王登海手上一松——那生铁块竟是真的融断!
身后一股大力传来,王登海猝不及防,被拉得往后一仰,差点坐到了地上。
他顾不上看是谁拉了他一把,两眼却是直直盯着炉膛中那红亮的生铁块——应该说已经不是生铁块了,而是变成了两滩生铁水!
“化开啦!真的化开啦!”王登海狂喜地喃喃叫道,又想冲上前去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着,扭头一看,原来是楚凡楚公子。
“公子,你真把生铁给化开啦!……天老爷呀!太厉害啦!”眉毛胡子都烧光了的铁匠激动地嘴唇直哆嗦。
“王师傅,”楚凡看他失态,淡淡一笑道,“这生铁块可是你化开的,不是我……整个过程,炼焦、点火、鼓风都是你自己做的哦,记着了吗?”
放开王登海的胳膊后,楚凡正色道,“既然生铁化开了,那这工艺就得改改了,”他指着王登海脚下那已经烧得变了形的熟铁夹钳道,“不能再用铁钳了,得改用铁勺,手柄还得加长……这种熟铁已经不行了,还得再精纯一些,要保证生铁烧化了它都不变形才成。”
“有,有!俺马上打!”王登海还没从狂喜状态中恢复,手舞足蹈的冲到他那堆大大小小的铁块里,挑了一块出来。
他果然是好手艺,夹着这块熟铁反复加热捶打了好几次后,一个海碗大小的熟铁锅就成型了;再给这个熟铁锅加了一个长达七尺的铁柄后,一个熟铁坩埚便造好了。
端着这熟铁坩埚,王登海很快便烧出了第一锅生铁水,在楚凡一叠声小心的提醒声中,把生铁水淋到了沙模里的熟铁片中央。
一阵滋滋声响后,生铁水把两块熟铁片粘在了一起,王登海等生铁水刚刚凝固,便用夹钳夹起铁片,放到了铁毡上猛力捶打起来,等到铁块被击打的完全融合在一起后,王登海用水淬了火,把铁块放入熟铁坩埚再次加热到红亮,取出后继续捶打。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四五次后,王登海最后把铁块放入一大盆混杂着牲口尿液和脂肪的水中淬了火。
取出来擦拭干净后,王登海献宝似的把这块一斤多的铁块捧到了楚凡面前道,“公子,这铁料便和那鲁密铳铳管一般了……你把生铁化开,省了俺老王多少工夫,这般大小的铁块若是以前,俺都得打一天一夜才能打好……现如今三五回便打出来了!”
楚凡掏出怀表看了看,王登海这四五次的击打淬火,用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再比照他刚才说的,楚凡知道,灌钢法至少提高了七倍的工效!
不过楚凡还没完全满意,接下来的一番话,让王登海这打了一辈子铁的人都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粗具规模的牛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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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打之前,熟铁要加工成槽状,以便往里面灌铁水……这个不用打制,直接冲压即可。”楚凡说,孙和斗记录,不时还插嘴问那些新名词,比如冲压是什么,楚凡给他解释后,他也一一记录了下来——王登海他们才刚刚开始学认字儿,这记录的工作只有由三位徐门学子来完成了。
“锻打目前还是要靠人力完成,不过我想,很快便能造出风力锻打装置代替人力,这样的话工作效益还能增加一大截……铁里面的碳含量决定了钢材的韧性和强度,高碳钢可以用来制造兵刃刃口,硬度最高的更重要,日后咱们的各种刀具就要靠它了……不过这个现在无法通过测量得知,但并不是不可解决的……怎么判断钢材的含碳量?这就要靠公宰你和王师傅他们通力合作了……首先是生铁和熟铁原料的把控,这个由王师傅负责把关,成色基本要一致……然后就是每一次实验时,要详细记录生熟铁的重量比例,以及锻打和淬火的次数……这样的话,我们即便无法知道钢材中碳的含量,却能通过最后的成品知道什么用途的钢,必须通过什么样的配比和工艺获得!”楚凡越说越激动——由不得他不激动,通过这样的方法,早晚一天他能得到可以拉制膛线的刀头,到那时候,线膛枪还是梦想吗?
和楚凡的激动不同,王登海心中更多的是骄傲而又诚惶诚恐——楚凡任命他的这个钢铁组组长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楚凡说,日后牛岛上所有的铁匠都归他管他却是知道的;骄傲是因为自己一手一脚实践了灌钢法,而诚惶诚恐则是担心自己管不好铁匠。给楚凡丢脸。
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的月钱从二两变成了四两,而且日后铁匠们是该奖银子还是该扣银子都是他说了算——当然。他自己也有任务、也有奖惩,却是由陈尚仁和孙和斗他们来决定了。
孙和斗同样无比激动。在看了楚凡通过改良工艺让大名鼎鼎的百炼钢这么容易就造出来后,他更加坚信,这位小师叔是无所不能的了!
而且他不像张子玉那样只会待在书斋里埋头读书,他可是跟着孙元化经常出入兵杖局的,很是有些实践经验;可无论是他爹还是他,遇到工匠造出自己满意的东西后,除了叮嘱工匠照着做外,却从没想过把工匠如何造的过程付诸文字和数据!
孙和斗现在毫不怀疑。这套方法推广开来,加上工匠们能看懂操作流程,任何一个刚刚入门的铁匠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造出合乎规格的百炼钢!
推而广之,其他的将作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大大提高效益,妙!太妙了!
正是在这样的念头鼓舞下,孙和斗尽职尽责地跟着楚凡在牛岛上到处跑,把他对各个组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
短短两天的时间,牛岛上形成了以司徒雄为组长、明爷副贰的造船组;以唐吉牛为组长的兵器组和以王登海为组长的钢铁组。
各组之上则是陈尚仁为总管的基地总部,他除了负责整个基地的营建、运转外,还直辖卷烟工场;凌明则是负责军事保卫工作的副手;陈富贵是负责交通运输的副手;现在则多加了个孙和斗。总揽各组技术把关,以及教育这一块。
诸事粗备,楚凡决定返航——人手匮乏已经成了当前牛岛基地最大的问题。他必须回登州再招一大批人了。
五月初十,楚凡踏上了“曙光”号,在众人的欢送下扬帆起航。
站在甲板上沐浴着习习海风的楚凡,突然大大的打了几个喷嚏。
“谁在想我?”他嘀咕道,心中闪过颜如雪还有闲茶的模样。
可这一次他却错了,想他的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
北京刑部大堂上,此刻正上演一出会审的大戏。
大堂上首三张大案一字排开,后面坐着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三司会审了。
今天提审的是魏忠贤“五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