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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东军即使在夜间,也能通过传令兵,将作战单位细化到哨队一级,也就使在前阵厮杀不间断的情况,陈渍还有轻松自如轮调前阵的战力。
这种特点,加上陈渍的指挥风格,使得淮东军的攻势有如涛浪一般,从黄昏时展开起,一直到月至中天,一波接一波的不竭涌起,攻势就没有中止过。
浙闽军的防阵,即是坚如堤岸,在如此高强度、又延续不竭的冲击之下,也渐有坚持不住之势。特别是随着邓氏宗族子弟及八闽精锐老卒在前阵的伤亡不竭扩大,就恍如堤岸给涛浪不竭冲淘而空一般,没能挨到凌晨,隘口外围的防阵终究拖到岌岌可危的一刻。
“叔公,这仗没有体例再打了!”一员髯须虎将把滴血的兜鍪夹在腰侧,疾步跨上山岩,在邓禹面前双膝跑下,忍住心里的哀思,呐喊哭嚎,“非是嗣宗不尽心,非是嗣宗贪生怕死,要是还硬着头皮再打下去,不消比及天明,邓氏也将不复存世!要是邓氏尽灭此战,四叔、七叔、老三、五、七、十一、十四,他们会死不瞑目!”
“四叔、七叔、三、五、七、十一、十四,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有脸回来、乱我军心?”邓禹狠心将手里的马鞭抽出去,看着长孙嗣宗脸上的血痕,心揪痛,喝道,“来人,将这无胆的逆孙拖出去砍了!谁敢乱我军心者,谁敢擅自退却,定斩不饶!”
邓禹要斩长孙以安军心,都从血战中轮撤下来休整、衣甲染血未干的诸将都上前劝阻,道:“嗣宗绝非怯战之人,实是看将卒伤亡如此之惨烈,而心有不忍。”
“昔时与李卓相抗,伤亡何等惨烈也,我邓氏将星如林,何曾出过这等没骨气之人?”邓禹呵斥道。
“外围压力太多,田麻子在左翼打得又太软,不克不及替我们分担压力,是不是往隘口退一退,缓一口气再?”诸将又问。
这时候谁顶去,都要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淮东军的攻势如此凶猛,任谁看了都有些心寒。
在奔守花亭之时,除邓禹所部在隘口结阵外,约有六千戎马来不及收缩过来,都往左翼的坡岗收缩结阵,实际形成威胁淮东登岸戎马右翼之势。
但奈何淮东军一登岸来,就将攻势直接放在隘口之前,仅在右翼部置少量防兵结阵。奈何浙闽军左翼没有冲击淮东军右翼防阵的决心,入夜之后就打得极为软弱,叫邓禹所部血战到现在的将领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怎么退?”邓禹苦涩问道。
邓禹不是不知道前阵的伤亡,就要将邓氏子弟的血都放光失落,可是现在前阵就靠着一口气吊着,而淮东军还有余力,他们稍退、淮东军只会打得更凌厉,彼涨此消之下,稍退就很可能一泄千里。
再者,外围的将卒往隘口后撤,只会叫隘口的防阵变得更拥挤、更密集。外围没有城墙的遮挡跟呵护,一旦叫淮东军有机会大规模的投掷火油罐,他们密集而拥挤的阵列,将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面对淮东军的作战特点,不管多大的伤亡,邓禹都只能将己部的防阵往外撑开,而不是给淮东军往内线挤压!
邓禹舍不得将长孙嗣宗问斩以定军心,只是一鞭子抽过去,差点将邓嗣宗的战甲抽散,喝斥道:“个逆孙,给我去前阵。要么将敌军打退,要么叫他人将的尸体抬回来,邓氏没有这种孬种货!”将长孙嗣宗及诸将都赶下山岩,叫他们去前阵厮杀,守住阵脚。
诸人退去,唯有一名须发夹白的中年人留在邓禹身边,望着燕嘴矶西麓的河汊口,压低声音对邓禹道:“淮东水军的战船已经占据溪口,邓氏子弟十之三四亡于战场,邓公亦对得住文庄公了,实在无需要断了邓氏的血脉!东海狐虽是一代枭雄,做事也不拖泥带水,但也非亡人家、灭人族之辈,即是王学善也得全族,邓公何必固执?”
“我……”邓禹吐出一字,哽咽了许久没能再吐出一个字。中年人望去,只见邓禹枯浚的老脸在月色下泪水纵横。
镇子也陷入战火之中,粟品孝率三千水军直接穿过燕嘴峡,绕到花亭溪的西麓,进入花亭溪,已经牢牢控制渡口。
邓禹脸迎风吹,待脸上泪痕吹干,下定决心一般,与中年人道:“杜公驰驱风尘而来,一片好意,邓禹心领了。但邓氏终是陷得太深了,只希望邓氏子弟在九泉之下,莫要怨老夫固执。杜公还是先离开吧,非受淮东所命而来,呈现在此地,要叫东海狐晓得,总是欠好。”
杜荣苦涩一笑,道:“我漂泊一人,在明州相别后,与杜氏也无干系,只是还念着几个故友。想着再不出来走走,怕是都见不到面了。”
“杜公还是莫要去江州劝文庄公了,”邓禹道,“即使是条绝路,文庄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只是可惜谁都不如宋浮生了一个好女儿!”到这里,叹伤连连,只是催促与双方都无干系、只是潜来上饶见故友一面的杜荣离开,待杜荣从西麓下去,才命令左右,“拿斩铁刀来!”
杜荣云游道士服装,见劝不动邓禹,只能事先离开是非之地。他也不想跟淮东军碰上面,转头看到邓禹披甲持刀下山岩,心里恍如给一股寒风吹过——邓禹不逃不降,披甲上阵,已经萌生死志。要么将淮东军打退,要么他就战死在沙场之上,给邓氏子弟一个逃命或投降的机会……
杜荣已经能看到结局如何,便不克不及担搁,往山林里钻去,将到山脚之上,就听着呐喊声涌上隘口,转头看去,正是无数淮东战卒正执火冲上隘口,浙闽军溃散如犬,再无抵当之力。
算着时间,在淮东军的冲击之下,占着地势,邓禹这部精锐竟连一夜都没能守住,奢家该要坠落、该是不克不及再支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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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穷寇不追
邓禹披甲上阵,但力挽狂澜已晚。''恰逢淮东军从后阵又推来四架三弓床弩,部将虽然冒死遮护,床弩射出来的巨箭连穿两人,直扎入邓禹的胸口才停下来。
邓禹在前阵战死,邓氏子弟抢出他的遗体而撤,浙闽军在花亭隘口的防阵即告解体,数千残卒“哗”的往岭山西麓逃窜。
陈渍在亲卫扈卒的蜂拥下,登上燕嘴矶。燕嘴矶曾是邓禹驻帐之处,虽悬于江面之上才五十丈,才是周遭最险峻之处。隘口的浙闽军大溃之后,邓禹还有数十亲卫在此顽抗,给歼灭后,就剩下一地血泊,白石也尽给染赤水。
陈渍临矶远眺,北面岭山纵横、绵延千里不断,南面、西面江溪流淌,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他站在矶石之上,顿生豪情,指着左右江山,与随行的顾问、军令官等人道:“那些个臭书的,看到这番河山,多半会吟个诗作个赋的应应景,老陈我搜肠刮肚半天,就给主公强逼认得的几百字,屁个雅词都想不到……”
水营从溪口登岸杀上来,从东麓围上来以歼溃敌,粟品孝在一队扈卒的蜂拥上,赶来燕嘴矶与陈渍汇合。
“大营有令传来,溃邓禹所部之后,不着用去追残敌,立即率部南渡,以截奢飞熊所部……”粟品孝道,又拿林缚签发的手令给陈渍看。
“这就不追了?”陈渍愣怔了一下。
对费尽千辛万苦打溃敌阵的将士来,追歼残敌、扩大战果,才是刚刚进入这场战事盛宴的阶段——隘口前敌军防阵刚溃,敌军伤亡占不过总数的两成,要想真正的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有效的组织追击,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另外,花亭隘口也是将浙闽军东线主力封堵在信江上游的拦截阵地。陈渍放过花亭隘不守,率部渡到南岸,即使有水营战船封锁花亭溪,禁止敌军西逃,但敌军越过花亭隘口,可以沿花亭溪东岸往北、往涌山、乐平标的目的逃窜……
大营此时命令放过浙闽军在北岸的残敌不歼,抛却花亭不守,而转渡南岸去拦截奢飞熊,一时间,陈渍难以理解。
林缚的手令素来简洁,没有太多的解释,陈渍看了两遍,还是困惑,问粟品孝:“是谁携主公手令过来?”
“确是主公手令不假,”粟品孝道,“另有军令在此前传往祁门,着胡乔中、虞文澄等将率部南下涌山。我想,可能是大营计划叫赣东戎马填入涌山以拦截溃败残敌……”指着花亭岭西麓,道,“看那边:邓禹所部给击溃,田静山等敌便无胆来战,看其情形,是要往横峰城退却。放邓禹残部北逃,也难成大患,率部退下东麓集结,更能吓得田静山等敌往东速逃。这一退一进,能叫他们在北岸浪费失落了两三天的时间,恰好叫长山军、崇城军的主力从东面追围过来!花亭溪这边,守或者不守,区别不大?”
“花亭这边摆空城计?”陈渍蹙着眉头,刚想到要点。
“应是如此!”粟品孝道,“浙闽军在横峰、青溪之敌,已成丧家之犬,即使他们有胆强过花亭隘,水军也能沿花亭溪拖他一两日。”
大营将令已下,陈渍也没有工夫跟下面的将领多作解释,即勒令往北追出的戎马回来,退回到隘口以东准备渡河。
邓禹从横峰西夺花亭时,除所部戎马外,还与从礼塘撤出来的田氏子弟田静山等部汇合西进。西进到花亭时,仅邓禹所部及时进驻隘口,而田静山等部被迫往北面的山岭收缩戍守。从黄昏起,真正受到陈渍所部猛烈攻击的,也仅是挡在隘口前的邓禹所部。
邓禹先进占花亭,占有地势之利,但也守不过一夜就给淮东军打溃,田静山等部更不敢来争花亭隘口,等不及天亮,即往横峰标的目的退却。
凌晨之后,陈渍所部开始退到隘口东麓,准备在燕嘴峡的上游渡江去南岸。
在田静山等敌将的眼里,淮东军退回到花亭隘以东整编,看势态却似趁胜要追击他们。邓禹所部给打溃后,横峰以西的浙闽军便像给打断了腰脊,再没有与淮东军在野外接战的勇气。除派少数戎马断后外,敌将田静山即率主力往横峰城奔逃。
敌军夜逃如溃,陈渍只可恨手里没有一支精锐骑兵可用,否则从后路追击士气解体的残敌,不定还能趁乱杀进横峰城里去。
昨日清晨,陈渍所部乘舟师进信江,在横山城外,与奢飞熊所部错身而过。
陈渍在水、奢飞熊在陆。
昼夜之间,陈渍所部两战接连攻下上饶城、花亭隘两处要点,惊走上饶守兵、打溃邓禹所部。两场战场前后相距一百三十里,离横山城更是相距一百六十里。
陈渍所部行动如此之迅速,除淮东军训练有素之外,占的就是舟师沿江而下、袭攻沿岸的便当。
从横山错身而过之后,奢飞熊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令所部往西急行,欲在淮东军拦截或追及之前,先一步抵达有路可南下的贵溪东境。奈何奢飞熊所部徒步而行,到陈渍打溃邓禹之后,奢飞熊所部离花亭隘南岸的莲池峰还有六十余里地。
六十余里地,也许只是半天的行程,但半天足以致命。
燕嘴峡上游的信江,算上江滩在内,仅阔四里。无需运兵船,粟品孝挪用八艘集云级战船,一次即能摆渡三到四营将卒。
到日隅时分,陈渍即率崇城军第一镇师六千精锐度过信江,在信江南岸、依莲池峰南麓的坡地结阵,封住奢飞熊西逃的道路。而奢飞熊所部前哨,刚刚能望见莲池峰的山头。
崇城军第一镇师留在北岸余部,包含逾千伤卒在内,近三千戎马,放过花亭隘不守,而是往西退守溪口,与水营依为犄角,以吓阻横峰之敌不敢西逃。
奢飞熊没有退路可选,看着前头算不上巍峨的莲池峰,听得探马回报北岸的战况,恨得要将王徽、田静山等人攥到跟前来拿马鞭狠抽一顿。邓禹死战花亭之时,他们竟然坐看邓禹所部给打溃,不敢去争花亭隘,以致失去所有的先机。
施和金劝道:“少帅,敌军据莲池峰南麓结阵,得地势之利,我部强攻,难以猝陷。以末将之计,当避入民寨固守,以待江州军来援……”
奢飞熊痛苦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来不及了,莲池峰之敌不克不及打溃,我皆要葬身此地,别无侥幸!”
不错,淮东军在杉溪上游藏下的水营战船其实不多,除已经进占燕嘴矶的三千水军之外,相信淮东军不成能再隐藏水面上的战力,也没有需要再隐藏。
可是,上饶防地解体就在眨眼之间,短短两天时间,就成解体之势,怕是这时消息都还没有传到江州。要江州获得消息后再组织水军通过鄱阳湖、进入信江逆水来援,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东海狐正率淮东军主力从背后全速追来,怎么可能给他们十天半个月、这么长的喘气时间?
上饶大败已经是定局,江西的形势已经卑劣到难以挽回的境界。
即使江州水军全力来援,叫他们有机会退到赣州或豫章去,可是淮东军打穿上饶防地之后,完全可以弃赣州、豫章失落臂,其主力直接从花亭北上,经浮梁、沿鄱阳湖东岸奔袭江州。
届时与从扬子江下游过来、驻守庐州的淮东水军汇合,淮东军主力就能够对江州形成包抄之势。而江州水军将给封在鄱阳湖之内,再没有进入扬子江的机会。
奢飞熊非贪生怕死之辈,此时犹在站在奢家大局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奢飞熊晓得父亲在江州与其组织水军主力过来接援、不如趁手里还有最后一支战力能用,干脆利落的抛却江西,渡江北上,汇合陈韩三,与随州罗献成结盟,以迎北燕戎马南下,或许还能给奢家保存最后一点根基不给东海狐从世间抹去。
父亲也许会做这样的决定吧?父亲总是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吧?
奢飞熊心里默默想着,心里也未尝没有将要给遗弃的哀痛。
北岸的王徽、田静山等将,已经吓破了胆,在横峰、青溪裹足不前,满心等着江州水军得信来援,然而从水路撤往赣州、豫章,奢飞熊只觉可笑。
心里越是冷笑,奢飞熊脸色越冷,下令道:“派人去北岸告诉王徽、田静山他们,淮东军拦截主力已经给我们吸引在南岸,他们要生,就立即给我往西打。等淮东军主力从后面追上来,绝没有他们的活路,不要想着江州能有援兵过来。即使江州派出援兵,也未必能赶在他们给淮东军主力歼灭之前抵达。还有,叫奢焦渡河过来……”
淮东军战船长要集中在燕嘴峡附近,信江上虽有哨船封锁监视,但少数人趁夜洇度过河传递信息,还是不难。
“少公子跟王徽他们突围去江州,或许更好!”施和金道。
淮东军在莲池峰南麓有六七千精锐结阵盖住去路,他们在军力虽然占优,但地利、天时、人和,都已经尽失。不克不及指望江州水军来援,要想在淮东军主力追来之半,从莲池峰南麓突围出去,施和金没有一点信心。
施和金想着,奢焦此时只身渡江来跟他们汇合,怕是九死一生!
“只管下令去好了。”奢飞熊意兴瓓珊的道,即走向前部准备强攻莲池峰的事情。
知道老将邓禹战死花亭隘的消息之后,施和金心头生有大劫难逃的预感。看着奢飞熊往前大步疾走的背影,施和金心想:难道少帅担忧王徽他们挟奢焦降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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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弃
浙闽军东线主力于四月十六日正式从夹河、钳口、礼塘防地撤出,奢飞熊于四月十八日率断后戎马抛却夹河防塞北撤。''淮东军则于十九日凌晨在杉溪上游掘开石坝、泄水冲击下游,使杉溪两岸以及杉溪河口正对的信江北岸没于大水、道路毁于一旦。
在上饶的水军主力在杉溪给大水冲没之后,奢飞熊于十九日夜率部跋涉抵达杉溪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