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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伯、柳西林偷了先手,打得陈韩三监视府衙、楚王府的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冲进楚王府,但陈韩三的兵马反应速度也快,这会儿工夫就整顿来围打楚王府。
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交待事情,柳西林分派部将各率百余精锐去堵楚王府的南北大门,防备陈韩三兵马趁这边没有防备突然打进来。
待守住南北大门两个要点,再请楚王元翰成召集王府卫营将卒上护墙墙头防守,防备陈韩三的兵马翻墙攻进来。最后又将王府内仆役男丁都聚集起来,与张玉伯的衙卒hún编,跟柳西林身边百余精锐作预备队,随时做好补漏堵缺的准备。
最后就是将王府内的家眷、女待都集中到王府最中间的院落,即使外面的护墙失守,也要做好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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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用盐破冰
陈韩三当然做好将张玉伯的知府衙门及楚王府第一时间拔除的准备,还早就在知府衙门及楚王府周边驻扎了四营兵勇,但奈何在公开叛投之前,不能真个的将知府衙门及楚王府围个水泄不通,而张玉伯、柳西林的反应速度更快,先一步冲杀出来,率部避入楚王府,与楚王府合兵一处,据楚王府死守。
陈韩三得部将报告张玉伯先一步率部逃进楚王府,恨得咬牙切齿、捏拳砸墙。
“如此看来,东海狐也是跟我们玩将计就计啊!”马臻说道。
“操/他娘的,淮东就两万兵马过来,他们能玩到天上去!”陈韩三发恨道。
这时候部将请求增兵去打楚王府,陈韩三沉吟着不应声,马臻劝道:“这时候不能为强攻楚王府浪费太多兵力……”
陈韩三用兵老道,心里自有计算。
虽说楚王府卫营微不足道,但奈何随张玉伯从淮阳回来的三百兵卒都是精锐,楚王府周遭地形复杂,让张玉伯与楚王府兵合一处,一时间也是易守难攻。
这时候要派兵马去强攻楚王府,再加上城墙上的守戍兵力,城里少说要留六七千兵马才能保证不出乱子。那他拉出来夹击淮东的兵力可能就不到一万三千人,加上周知众率部夹击淮东军的意志未定就能十分的坚定,这一战胜负就是五五之数啊,实在险得很。
陈韩三顿感头皮发紧,唾骂道:“东海狐这狗贼果真是jiān滑得很!”
林缚只派三百精锐进城,这时候与楚王府兵合一处,就牵制他六七千人不能投入战场,不能不说高明之极,叫陈韩三心里极不舒服。
不用马臻劝,陈韩三也知道他不想冒险决战,眼下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只留少量兵力堵住楚王府的南北两门,他尽可能拉更多的兵马出城去与周知众合兵夹击淮东军。
周围百余里,除刘妙贞所率淮阳镇主力全速赶来之外,并无其他兵马接近;九里山离徐州北城才十数里的距离,陈韩三留三千兵力在城里,他率主力出战,即使有什么不对劲,退回徐州城也快速。
率主力先与周知众合兵先将刘妙贞部击溃,大局就抵定,楚王府那里几条小杂鱼,挣扎不出多大的浪花出来。不要看只多出三四千兵力,却能多出好几分的胜算,求胜当求稳,这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去赌五五之数的险胜。
不想冒险出战的话,第二选择就是不管周知众所部,陈韩三率两万兵马死守徐州城,先将楚王府的杂鱼解决掉。
但这时候陈韩三已经派骑兵夹击孙壮部,周知众得信就很可能已经率偏师主力从魏庙坡开拔赶来,陈韩三要是这时候不果断率主力出城而战,周知众所部很可能在半途中会给刘妙贞迎头打个大溃。
陈韩三不晓得那赫雄祁已经率一万精锐正在赶来徐州的途中,他只晓得周知众要是给淮东打得大溃,大燕很可能在解决东平问题之前,不会再派兵马赶来徐州。再者他将来投附燕胡,在徐州城下损兵折将的周知众以及袁立山焉可能饶过他们?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淮东军在击溃周知众所部之后,会与涡阳合兵,先来解决徐州的问题。
只要燕胡兵马主力在解决东平问题之前不再敢派兵马南下,林缚与董原合力,就能凑出五六万兵马来强攻徐州城——陈韩三才开始与诸将约定叛投大燕,要能一鼓作气,将淮东军击溃,军心就能定下来;要是反而陷入淮东军的围城之中,这军心士气真就难说了,说不定会有部将给说服反叛过去——陈韩三不敢冒这个险。
陈韩三当即命令部将率两营兵卒堵住楚王府南北大门,再者将楚王府周遭的民宅清空出来,为强攻楚王府随时做好准备,但这时不强打楚王府,东西南三城门仅留半营守卫兵力,其他兵力悉数集结到北城外,待周知众率部赶来,即率主力出城夹击刘妙贞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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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韩三派两千骑兵出城抄孙壮部,缠战片刻,李良即率部即从侧后赶来,淮东进入九里山西南麓的骑兵兵力一时增到三千余人。
骑兵宝贵得很,兵力不上占优,陈韩三也不敢硬打,出兵夹击,只是叫周知众明白他的心志,邀周知众率主力赶来夹击淮东军。
达到这个目标,陈韩三就鸣金令骑兵稍退,在荆马河南岸列阵谨守对峙,同时将步卒派出城来,接近九里山西南麓战场。
徐州城北、九里山南麓的荆马河虽然这时候已经冻实,冰层将有一两尺厚,人马来往无碍。但从河chuáng下去,形成一道宽约二十余丈、深数尺的天然冰壕。冰壕虽然不能阻止步骑通过,但多少能在敌军冲锋时扰乱阵形。兵马不退到徐州城里,选择在荆马河堤之后列阵,那是正确不过的选择。
此来,在荆马河南岸有一座小寨,离荆马河就数十丈之遥,这也是在淮东选择九里山为会战战场之后,陈韩三为己部兵马前进到九里山战场外围选择的驻营之所,以便以最近的距离压迫淮东军,始终形成夹击之势,防备淮东军有各个击破的心思。
周知众前翼骑队将领周繁看到陈韩三所部与淮东接上战,相互杀得有百余人落马,待淮东后续骑兵赶来才脱离接触,这才确信陈韩三投附之心不会有反复。
周繁率部在九里山西北麓踟蹰不退,盯住进入九里山的淮东军,但派快马赶往魏庙坡,报得周知众知道这边情形,要他率主力立即赶来会战。
驱赶将卒死战可以,但白白的拿百余将卒xìng命去yòu敌,即使最后得胜,对军心士气打击也会相当的严重,所以拿麾下兵卒xìng命yòu敌的绝户计,非陈芝虎这种狠角sè不能做出来。
即使如此,在青州战后,周知众也跟陈芝虎闹翻脸,死也不愿再受陈芝虎节制,其他军将也是避陈芝虎而远走,不想给陈芝虎利用去白白的送死。
只要陈韩三所部与淮东军接上战,又有百余将卒伤亡,周知众之前畏陈韩三反复的顾虑就会大减,要是再顿兵不前,事后也会给追究畏战怯敌的罪责。
再者周知众率部从北面赶来,与陈韩三所部,正好对进入九里山南麓的淮东军形成夹击之势,而不是陷入夹击的围困之中,这形势还有什么不够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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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孙壮、李良各率精骑为前翼,又有周普率三千骑兵掩护两侧,刘妙贞率淮阳步营主力拥千余辎重车先一步从容不迫的赶到九里山西南麓。
周知众所部也有三千余骑赶来与周繁汇合,约四千骑在九里山西北麓,死死的盯住淮阳军,周知众率步卒主力稍慢一些,也赶到十数里外的沙家集,当进入徐州城的道路给淮阳军挡住,只能先将沙家集周围三座村寨占了为营。
这也是陈韩三事先约定给周知众驻营的地点,周知众率部进入之后,也更感觉陈韩三合兵夹击的用心。
离九里山预设战场太近,很可能阵脚未稳就陷入乱战之中,离得太远,又有给淮东分而击之的危险——淮东军打夜战的本事很有名,不能不防,所以夹击之势要逼得紧。
等周知众率步卒主力站地阵脚之后,周繁等将率骑兵也稍退,不急于今日就决一死战。
九里山西南麓相对开阔,没有现在的村寨可用来驻营,两万步骑收住阵脚耗时也非一时半会。在两边都有敌兵逼近,根本不可能从容的伐木立栅造营,只能简陋的围车为营、束枪为营,以为临时野营,天时将晚,夕阳铺洒在雪地上。
刘妙贞戴着青铜面具,骑跨在青黑骏马之上,身穿两层厚甲,披着红sè大氅,胯间系腰刀,鞘柄玄黑,在夕阳下有如女武神。
刘妙贞眺望荆马河南岸的陈韩三所部驻营,而远处徐州城里有烟柱燃起,徐州城防给陈韩三控制在手里,给困在楚王府的张玉伯、柳西林等只能隔段时间燃堆火升烟,告诉城外城中的情形还没有脱离控制。
即使陈韩三主力在城外给打溃,其残部犹有退守徐州城的可能,楚王府就是确保最终能顺利夺下徐州城最重要的部署,但九里山战事的进展不能有如预期那般发展,刘妙贞最终要保证主力不能歼灭,只能且战且退,从徐州外围撤离,那陷在楚王府的张玉伯、柳西林等人则是必死之地。
在这种情况,柳西林还是主动请缨,陪张玉伯返回徐州城。
柳西林此前在徐州任职有一年多时间才随顾悟尘北上,对徐州也有感情,不想看到徐州城给陈韩三糟踏了。
刘妙贞与身边周普、李良等将说道:“陈韩三所部主力果然是出来了!”
yòu出来还不够,现在三支兵马粘得很紧,刘妙贞率部打周知众,后路会给陈韩三攻击;率部打荆马河南岸的陈韩三,后路会给周知众攻击,要没有有效隔绝周知众与陈韩三所部的手段,就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最好是能将他们yòu到荆马河北岸来,一个劲压着他们的阵脚往后退,这时候河冰咔嚓破开,那才好玩!”李良唾手而道,舌头tiǎn着嘴chún,馋得恨不得立即将陈韩三所部进入荆马河南岸的万余兵马立时吃下去。
“今夜他不敢来渡河来袭营,明日必会与周知众夹击我军!”刘妙贞说道,“到时还愁他不越河来?只是时机未必能这么凑巧,到时候怎么打,还要依势而为,不能拘泥。”
虽说资格,自然是周普最老,但林缚约定刘妙贞为主将,而刘妙贞随兄征战天下数年,善战之名也天下有闻,惯于领兵打前阵的周普自然也不会跟刘妙贞争什么指挥权。
这时候有数十人走来,为首之人麻鞋布衣。
刘妙贞为此行主将,但看这行人走来,也下马迎上去,问道:“葛大人,明日可有把握破开河冰?”
麻鞋布衣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淮东负责工造,是淮东旗下对杂学匠术研究最有心得的葛司虞。
淮东尤重工造,葛司虞的地位与孙敬堂、孙敬轩等人相当,军中指挥使以下军将都要视他为长,淮东此前借与陈韩三约定在九里山设伏兵的名义,葛司虞先一步赶来这里勘测水文地理,为破冰做准备。
葛司虞与女武神刘妙贞、周普等人见礼,说道:“看这天气,明天必是大晴,这河冰之上覆了一层雪,撒盐即化,依大人之策,破冰不是难事,只是时机难以掌握……”
“这便足够了,”刘妙贞说道,“诸军将注意束约兵卒明日决战不要踏上河冰就是!”
“小孤山有溪与荆马河相通,冰下水流去向也合适,冰层下有活水缓流,流速也测过了,一天里程差不过两里,今夜就运盐上小孤山,凿开河冰灌盐进去,明日天亮之前就能使荆马河这一段河道变成盐河——此处几处冰层上需要撒盐及石炭渣的,就要刘将军夜里派人去做了……”
“妙贞省得,葛大人尽管吩咐就是。”刘妙贞说道。
这千余辎重车,除了少量米粮补给外,主要的都是白晶晶的海盐跟混了海盐的石炭渣,为行此策,林缚从山yīn等调来近两万袋盐急用。
以官盐计价,两万袋盐就值五六十万两银子,好在淮东本身控制着大片sī盐场,但两万袋盐差不多也将淮泗地区一年的用盐储备耗光,消耗实在是惊人得很。
这打仗是技术活,也是耗银子的活儿,但为顺利将徐州城拿下,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盐及石炭能消冰,刘妙贞等人也是闻所未闻,但看林缚带着大家亲自试验过,才确认这种破冰手段,绝对不是陈韩三能识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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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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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之别分明,就揭开之前假惺惺的面具。
天时将晚,大军决战要拖到明日,但是小规模的骑兵袭扰在夜里一间都未曾断过。
刘妙贞这次所率进入徐州外围的两万兵马,有六千精骑,周普、孙壮、李良等人,都是敢于打硬仗的一等一良将,作战形势大为可观。要不是不想以伤亡太大,不想后期的守战形势过于严峻,刘妙贞都有信心与周知众、陈韩三这两支敌军硬拼一场而取胜。
辎车围营,中间又用枪矛或盾车封门,装盐及石炭渣的袋子源源不断的从车上御下来。
这些盐一部分用牛马或辎兵拉到小孤山南麓的溪谷里,从荆马河上游溪流分数处凿开冰层往水里灌盐,将流经九里山西南麓的荆马河段变成盐河。一部分就尾随着小规模出击的骑兵队伍之后,借着夜色的掩护,不断的撒在荆马河的河冰之上。听上去复杂,做起来简单,每骑驼上两袋盐,扎几个洞在荆马河上来回蹓跶就是。
此外,还在特定的河段每隔一段断断续续的撒下掺了盐的石炭渣料;待明日太阳升起,石炭渣之下的冰层将会最快化开,将最先破坏河冰的结构,以便引起河冰坍塌性的破裂。
但黑色的石炭渣过于明显,陈韩三此人生性又颇为谨慎,故而不能大规模的使用,以免引起他的警觉,只能断断续续的撒。
当然,在荆马河的东段,还要确保有能供淮东军安全进入荆马河南岸的通道。
夜色晴好,九里山西南麓左右的雪地早就给踩踏得面目全非,夜风寒烈如刀,白天给战马、将卒踩得泥泞的大地,在入夜后不久就陆续给冻实。在紧挨、相距最远不过十一二里的三处大营周围,各家骑兵借着晴好的夜色而战。
通过不断的小规模的扰袭,不仅能打击敌军的士气,更能扰乱敌军将卒的休息。
战马铁蹄从冻实的大地踏来踩去,“嘣嘣嘣”的异响,以如密集的滚雷,就响在耳旁,没有一点心理素质,老卒都不敢安然睡去。
担心淮东军随时有可能发动的夜袭,陈韩三率主力出城后,入夜后也不敢将甲挂解下。
陈韩三站在荆马河南岸的小寨城头,盯着朦胧夜色下的大地,看着一队队淮东骑兵越过荆马河不断的进行袭扰。
陈韩三已派人跟周知众取得联络,夜色虽好,但周知众不敢贸然打夜战,约束骑兵也严,不愿在夜里厮杀——周知众手里的骑兵,多来自宣府及蓟镇降军,论及骑射甚至跨下战马,都不如淮东骑兵。白天的接战也证明这点,夜里缠杀,无非是徒增消耗,还不如谨守阵脚,养精蓄税,留待明天步骑齐出,将淮东军一下子打垮掉。
刘妙贞更能放手派出一队队骑兵派过不断的从各处跨过荆马河扰袭南岸,陈韩三身上的压力很大。
陈韩三虽率精锐进驻小寨,有寨墙环护,相对安全得很,不怕淮东军夜里强攻,但外面的束枪所扎野营,可没有那么坚固、牢不可破。
荆马河南岸小寨规模不大,本是徐州城外宗家所居的土围子,进三四千人都觉得拥挤,哪能让近一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