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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渠为郡王,调曹氏率兵进入晋西北,打击围困大同的虏兵。
*
官厅偏厢房里,林缚负手身后,看着悬挂在北面墙壁上的地图。
陈芝虎北上动作很快,赶在冀西虏兵东移的机会,找空档进入京西。陈芝虎进入京西后,就给封授燕西侯,是比崇州伯高三级的郡侯爵。陈芝虎所部与入关的宣府军会师,约有三万精锐,编为西路勤王军。这是朝廷最后拼凑出来的一支重兵集团,兵部尚书周宗宪给委为督帅重任,直接掌握西路勤王军。
随着叶济多镝所率三万余骑主力东移,西路勤王军也移到京畿南边备防。蓟镇军生死不明——很多人在程庭桂所部被击溃后都意识到蓟镇军难逃覆灭的命运——朝廷轻易不敢再将西路勤王军投入会战。
虽说叶济多镝所部楔入冀东,但临渝、蓟州、昌黎等城,还有蓟镇军残部两万余人分城据守。
当前情形下,朝廷在燕冀的兵力不比虏兵少,甚至部署得当,还有一战之力,但蓟镇军主力在辽西覆灭后,东胡人能从辽西输入多少兵力来,这个还不得而知。
“梁家为自身利益,集兵屯于平原一线是肯定的,但北面的局势没有好转之前,不能指望梁家会带兵进来打……”
高宗庭从去年到淮东报信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在烧了火炉的室内,他身上还穿着狐裘子卸寒,愁眉不展的站在林缚身侧,盯着地图分析当前的形势……
“……梁成翼不会让曹家从潼关出兵借道河中府东进,朝廷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调曹家从西北出兵围困大同的虏兵——曹家也不会拒绝出兵,但眼下曹家的兵马都聚集在潼关等南线,要等他们调兵从北面进逼大同,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根本就赶不及——围大同时,燕西诸胡仅派少量骑兵参与,此时见有大利能争,必然能增加兵马南下晋中。曹家与燕西诸胡相抵消,总之燕冀的战事,是不能指望曹家的……”
高宗庭评价梁家意图的语气颇有不敬,但看林缚没有吭声,黄锦年底气不足的问道:“长淮军能有两万精锐从晋中借道进入冀西;再者淮东军两万戎卒北上,能抵虏兵两万精骑,局势便能改观……”他这时候就担心林缚见形势恶劣改变调淮东军北上勤王的主意,没有淮东军两万甲卒,北面的形势还真不容乐观。
“我已派人去崇州传令,”对黄锦年的担忧,林缚安慰道,“崇州方面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大约还有两天时间,勤王诏与我的手令就会传到崇州。靖海水师会先一步有所行动,将高丽水师从渤海口清除出去,运兵船随后也不会耽搁两三天的工夫!”
高宗庭看了林缚一眼,又看了黄锦年一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如今奢家在西线对徽南方面的攻势又急又猛,虽说长淮军仅调两万精锐北上,还有一万精锐南下渡江防备邓愈在徽南撑不下,但西线真能十足的把握能守住?
在这种情形下,林缚怎么可能将淮东的兵力抽空来支援北线?能调一万精锐过来,就谢天谢地了。
很显然,蓟镇军在郝宗成的指挥下,方寸大失,大溃之时,根本就没可能去消耗东胡人的实力——在信路中断情况,一时间还无法知道辽西战事的结局到底是怎样,但可以知道,从辽西进关的虏兵,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不比上一次,东虏破关进来还抱着打劫的心思,熬到春暖花开,东虏就会退兵离去。这一趟,东虏的野心显然更大,叶济多镝所攻陷并重点布防的几座城池,显然在山水地势上,需要关键点。
在针对津海方面,叶济多镝不仅控制涡水上游的卫津塞,从卫津到霸州一线的骑兵就部署有万余,所筑的几座营垒,也明显有将津海排斥在外围的意图——东胡人已经从三年前的燕南诸战里吸取了充足的教训,林缚想从津海方向再用奇兵很难。
北地形势恶化到这种地步,淮东军一万精锐填进来,加上已经先期抵达津海的两千精骑,能让整个局面能有多大的改观?
也许林缚仅仅是想守住津海,燕京能守住,他的勤王大功也不会减北半分;燕京守不住,津海还要守住才行——这也许是林缚所打的算盘吧?
高宗庭心里暗暗揣测着。
这时候,吴齐走进来,走到林缚身侧,说道:“郝宗成、张希泯等人逃入临渝关,随他们逃回来,仅有四百余骑兵;从辽西方向,有大量虏骑尾随而来……”
吴齐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场内的气氛一时间冷到极点,谁都懒得在这时候再多说什么。
郝宗成、张希泯几乎是只身逃入临渝关,而且距辽西最后会战的时间如此之短,辽西战局是怎样的结果,实在不难想象——根本就不能指望郝宗成率领下的蓟镇军能在辽西拼掉两三万东胡人的精锐。
若是宁津也失陷,宁津不仅将成为东虏从辽西向燕冀进军的前沿基地,宁津所积储的粮草,更将支撑虏兵长期在燕冀做战。
此时海冰还没有消融,临渝关挡不住虏骑,大量的虏骑可以直接绕过临渝险关,走海冰南下……
“探马都收缩回来吧,没有必要真牺牲人手了,”林缚平静的吩咐了一声,又看了看林续文、黄锦年,“我有些累了,先回岛上休息了。”
朝廷的驿骑已经是失灵,这时候很大程度是淮东探马借着夜色在冀东地区穿插传信,但是随着虏兵对冀东地区的控制日益严密,淮东探马的牺牲很大——林缚这是下令要淮东探马全线回缩到津海来,不再去关注津海外围的形势变化,眼下是到了咬紧牙关守住津海的时候了。
崇州进入三月,地气转暖,草木萌春,行人穿夹袍、夹袄就能御寒,不过北地天气仍寒。
集结于崇城港、鹤城港待发的长山营甲卒,在三月之前,每人又发了一件棉衣。
靖海水师全线回缩到内线不说,工辎营也调两万后备兵员集结在鹤城、江门、崇城等地集结。淮东从二月中下旬,大规模向民间征集寒衣。观音滩船场从二月上旬就开始削减造船产能,不断从船场借调工匠,补充到军械监。
几乎是在林缚前往津海协防的同时,淮东所属衙署的工作重心就进行全面的调整,转而为北上勤王做准备。
等不得勤王诏令传来,靖海水师就有一部先期北上,会同登州水师,与在渤海口出没的高丽水师激战,势要在大军从海路北上勤王之前,将高丽水师清除出去,扫清北上的障碍。
三月十二日,勤王诏与林缚的手令最先送达崇州。
留守崇州的秦承祖奉命召集包括海陵通判吴梅久等官员在内的淮东在崇州的主要官员,传达将由他亲率淮东勤王军北上支援津海、林梦得留守主持的命令。传信快马在崇州、在淮东大地上奔趹传令,也通过快船向海虞、暨阳、江宁等地传信,要求海虞军往东江一带收缩,防备奢家的浙东水军会趁机袭扰。
即使是悲观的气氛,淮东也是一时间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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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欺君
奢家将兵力压在西线,从婺源到淳安,不到两百里地,集结精锐兵力超过五万,此外还有杂辅兵三四万人。
在新安江上游的塘坞集,便是浙西都督府行辕治所。
以塘坞集为中心,奢飞熊在外围不到二十里方圆的姜家集、齐溪、白际寨、落凤山等地建造六座营垒,分驻三万精锐,保持对北面昱岭关的攻势。
从浙西进入徽州,地势上给白际山、浮玉山脉天然阻隔。邓愈以徽州城为中心,重兵塞昱岭关等险塞、要隘。浙闽军兵马虽众,战力也强,但硬着头皮打了半年,硬是不能打下徽南。
除塘坞集的浙西大营,奢飞熊在西边百里外的婺源县也布有重兵两万余人,保持对江西浮梁县的攻势。
奢家在西线的部署,虽说是集兵于一处,但利于对徽南、江西两地同时用兵。无论哪一方向先打开缺口,都能够让浙闽大军长驱直入,挺进中原,夺得大片膏腴之地。
行辕大堂里,奢飞熊坐在四周围着红锦锻的楠木公案之后,面色沉郁的听诸将汇报昱岭关的战事。
“我再率人上去,昱岭关骨头再硬,也要将它啃下来。再战不成,宁可都督削去我的将职,我绝无怨言!”王徽声音激亢的要立军令状。
王徽原是会稽守将,降了奢家之后,也知道没有退路,要想在晋安武将里露出头脸来,需要十分的卖力才成。这数月来打昱岭关,都是王徽所部,消耗甚大,但好在奢飞熊都及时给他补足兵员,没有借机削弱他的意思,令他心怀感激,越发想挣下克陷昱岭关的首功。
昱岭关不是从浙西进入徽南的唯一通道,王徽甚至费尽心思,从昱岭关城的东侧,辟出一条越山小径,输兵到昱岭关城的北面,对昱岭关进行南北夹击。但是不攻陷昱岭关,大量的物资就无法从浙西往徽南输送,更谈不上攻打邓愈重兵防守的徽州等城……
“王徽将军尽心尽力,大家都有目所睹,”奢飞熊心情再坏,也要安慰为奢家尽心效力的将领,说道,“眼下紧要的是防备邓愈从徽州支援昱岭关。昱岭关就三千守军,再顽强,多耗些水磨工夫,也能攻陷下来,急躁不得……余将军、田将军,你们也调派些人手,支援王徽将军。因为部署,王徽将军率部顶在前面,但不能让王徽将军一人损兵折将,从今日起,你们各抽两千精锐,交给王徽将军统一辖制,轮番攻打昱岭关!”奢飞熊如此吩咐浙闽嫡系余文山等将,决定这时候将浙闽精锐压上去攻打昱岭关,婺源那边也要加大压力。
王徽自是感激不尽。
这时候门外通报长史田常过来了。
田常原为明州府兵备佥事兼两浙提督府参军事,早年暗投奢家,是两浙郡兵在昌国中计覆灭的罪魁祸首,奢家得浙地之后,田常以都督府长史一职成为奢飞熊统御浙地的重要助手,田氏也有多人出任要职。
奢飞熊在浙西领兵作战,田常在会稽坐镇,确保明州、会稽等地的粮秣源源不断的走钱江输供浙西数万大军征战所用。
田常此时来塘坞集,诸将脸上都有疑色,不晓得他亲自赶过来见大公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今日议事便到这里,诸将都遵嘱照办就是……”奢飞熊将诸将遣走,让人将田常请进来。
“都督,浙西战事如何?”田常走进来作揖行礼,开门见山的问浙西战况。
奢飞熊脸色如常的摇了摇头,说道:“还需要几日时间……”
“长淮军大部、淮东军已然动身北上勤王。除江宁守备军外,在扬子江一线,朝廷能抽调的兵力仅东阳兵、长淮军一部约万余人以及孟义山的宁海军……”田常说道,“方家再次派人来问,都督走不走方家埠?”
奢飞熊脸色凝重,问田常:“方家可不可靠?”
“方振鹤与卑职私交二十载,心性相熟;他若给董原所用,瞒不过卑职的眼睛,”田常说道,“再者,都督派轻兵夺下方家埠后,大军再跟进之,又能有什么圈套?方振鹤能狠下心用方家百余口人帮董原下套不成?”
“嗯,是这个理……”奢飞熊点了点头。
从浙西东进,沿新安江…钱江而下,最为便捷。
从淳安沿江而下往东便是桐庐县,桐庐县位于江南岸,给奢家所夺,是奢家连接浙东、浙西两地的要隘。
再往东是富阳县,富阳县在江北岸,是杭州的西南门户之地,为董原屯兵堵奢家从东线北进的重镇。在富阳县北面是临水县,也是奢家要从东线北进的必经之路,董原都派重兵防守。
除了富阳、临水这一条北进路线外,在临水县西部,还存在一条可以北上的小径。
这条小径大体是从淳安县沿着浮玉山东麓北进,不仅能绕过重兵防守的临水县,一直通到北面的湖州府安吉县,打下湖州府腹地;还能从安吉县西南的浮玉山北麓穿过,夺千秋关进入徽州打邓愈的腹后;或者夺独松关进打徽州府北境的宁国县。特别是独松关,是从浙西北进入江宁的陆上要道。
这条路线险辟,但董原也非没有防备,沿线置分水、印渚、方家埠、于潜等寨防守。同时这条路线有岔道与临水县相接,岔道交口就是田常嘴里所说的方家埠,这是条路线的重中之重。
浙闽军先手夺下方家埠,再出其不意的清除这条路线上的其他障碍也容易,就可以沿浮玉山东麓北进;但同样的,要是方家埠给董原从临水派兵夺回去,那先期深袭的浙闽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退路给截断,就将陷入异常凶险的境地。
在奢飞熊与田常在制定这个策略时,有两个关键点。
一是要等到江东郡腹地兵力空虚,先期打入的浙闽军精锐才能不受阻障的有大作为,才能将朝廷在南线的部署彻底打乱,减轻主力从正面攻入的阻力。
二是要浙东对富阳等城大肆用兵,吸引董原的兵力,浙西则以方家埠为跳台,袭夺临水。唯有打下临水,才能确保浮玉山东麓这条路线的侧翼安全,到时候甚至浙西兵马主力都可以通过这条路往江东腹地输送,一举将元氏在江南的根基打烂掉!
东胡人再次破关入寇,陈芝虎给调去勤王了,长淮军大部给调去勤王了,淮东军也给调去勤王了——这也是浙闽军向北突破的最佳时机——奢飞熊也晓得,再不打就没有机会了。
不仅燕京能不能守住,不管崇观帝能不能逃出来,或迁都江宁,或在江宁另立新帝,都将无法避免。在过去两三年间,元氏为维持京畿命脉,从江南等地抽税,支撑津海粮道的运转,每年差不多要投入几百万两的银子。
一旦迁都或在江宁另立新帝,元氏还能掌握的资源都将以江宁为核心聚集。
除了北面会有部分兵马撤到南边来,仅从津海粮道上每年节约下来的几百万两银子,就能够让江宁多养十几万的兵马。
到那时候,浙闽就将困难重重。
“调苏庭瞻集兵打富阳!”奢飞熊想了良久,终于是下定决心,签署手令交给田常带回去,“要苏庭瞻用出十二分的力气来!”
奢飞熊也无法再等,再过两个月就是江南的雨季,浮玉山东麓的小径在雨季将异常难行,说不定说到山洪或滑坡,整个小径都会给中断,必须要抢在雨季之前动手。
“是!”田常欣喜道,似乎能看到浙闽军袭夺临水,从浮玉山东麓北进,进入安吉、宁国后的情形!田常拿着奢飞熊的手令,当天就坐船沿新安江而下返回会稽,与在会稽早就准备妥当的苏庭瞻会合。
十五日,奢家在浙东的水陆兵马主力在主将苏庭瞻等人的率领沿江西进,攻打富阳、杭州等城……
到这时,从婺源到淳安到富阳,奢家在浙西、浙东所布的十万兵马都全部调动起来,分三路同时攻打江西、徽州及杭州三地,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卯足了劲要打出一个缺口来。
浙北河网密集,阻止不了奢家浙东水师的渗透,董原一脸忧愁的看着直逼杭州城下的战船。虽说他在浙北还有四万兵马可以调用,但老卒不过万余人,其他多数都是去年秋后新募兵卒。由于粮价飞涨,市井间的城坊户生活艰难。为稳定形势,董原被迫从城坊户里招募兵员。此时虽说有助缓和粮价飞涨的矛盾,但也使得所募兵员素质较差。又缺乏兵甲,训练也不足,这些新募之卒的战斗实在差强人意。
杭州城兵众墙固,不怕有失,但富阳是小城,城池低矮,又临着江边,容易给奢家投入兵力。富阳虽有六千驻军,但能不能抵抗住奢家两万兵马的轮番攻打,这时候还很难说。
董原更没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