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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宫禁的威严,绅士不敢耍横,礼貌地道个歉,带着扈从把黑女人硬是拖走了。
这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米娅身上。
幸好她一直没有在大门前现身。她的那个大仇人,既然能够跑到巴黎来买通警察,自然也能想到她逃跑之后会来这里告状。就是现在,周围这些建筑或灌木的背后,都可能躲藏着他的人手,贪婪地盯着金黄色的荣耀之门,等待她的出现……
她打了个冷战,只希望自己能缩小再缩小,谁也看不见。
不行,得换一种方法。
吃过不算早的早饭,路易逃跑一样地离开餐桌,去开他的议政会。
昨晚他在玛丽的邀请下做了一些尝试,但结果不尽如人意,中途只好气馁又羞愧地放弃,背对着玛丽不说话,这么过了一个晚上。
他受过相关教育,但对□□仍然懵懵懂懂;在把妻子从朗布依埃接回来后,他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但顾虑到她的感受,又担心自己做得不好,结果迟迟不能开口。
昨晚听到玛丽的话,他真是喜出望外——那时他有多高兴,结束时就有多郁闷。
而且跟以前晨勃时一样,□□仍然很痛。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听别人偶尔提起,都说过程相当享受。他得找个亲近又信赖的人问问。
玛丽猜出他的匆匆离开的原因,自己也不禁有些脸红。后世的她一直保持单身,连□□都不太感兴趣,一度被传闻是拉拉,还曾自我怀疑是无性恋。所以,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将这些有的没的甩出去,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番整装,她离开凡尔赛宫,准备前往她的研究基地。詹纳医生受到舆论质疑,正需要安抚;她准备亲自给他送上定心丸。
由卫兵开道的马车从依次经过大理石广场、王室广场、荣耀广场,驶出荣耀之门,忽然她听到一阵喧哗。
她抬起头,透过开放的车窗,看到队伍最前端的骑兵猛拉缰绳,马蹄高高地撅起,差一点就踩到了前方的瘫坐的一个女人。女人大概是突然冲出来的,被马的冲劲吓得坐倒在地,此时反应过来,便一骨碌爬起来,高喊:“圣佑庇护!”
玛丽一愣。这通常是在教堂一类的宗教场所、或者神职人员面前,才会用到的话,即寻求教堂或神父的庇护;假如对方愿意庇护,则无论此人遇到什么危机——被追杀、抓捕、殴打之类,实施者都得停下来。当然,这全靠自觉;要是加害者毫无信仰,根本不把圣堂神职看在眼里,说不定会连庇护者也一锅端。
这个女人用在这儿,是精神错乱,还是别有意图?
玛丽心念一动,下令:“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第168章 东窗事发()
玛丽的命令才刚发出,车队前就出现了新的不速之客——这次是穿着制服的几个巡警。
看见米娅已经被王后卫队的人控制住,巡警们不敢造次,领队眼珠一转,向卫队露出笑容。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她是巴士底狱的逃犯,叫米娅,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追捕她。实在不敢让这个女人再惊扰了王后陛下,我们现在就把她羁押回巴士底狱。”
卫队不吃他这一套:“王后陛下要见她。有什么事你跟陛下说去。”
几个巡警也只是奉命抓人,不只其中利害,见这状况就不再多话,站在一旁等待。
玛丽朝那头瞥了一眼,目光在被带到眼前的女人身上打量。对方没说话,眼里却满是冀望,巴巴地盯着她。
——这女人必定受过良好教养。普通人碰上这种情况,肯定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怎么会谨记下位者不能先于上位者开口的规矩?
玛丽预感到,这会是一个不寻常的故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娅,陛下。”
“你刚才为什么要喊‘圣佑庇护’?这里有神父吗?”
“因为在我心中,您就是圣女;看见您,就如同看到了穷人和受难者的庇护所。”
先拍马屁,再提请求。不笨。玛丽不动声色地评价。
“警察为什么要追捕你?你犯了什么罪?”
“我唯一犯的罪,就是没有乖乖承受强加在我身上的诸多迫害,没有对发生在眼前的罪恶选择视而不见!”
“这么说,你是含冤入狱的?”
“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要揭穿一个伪君子的真面目,想要为一个无辜被谋杀的人找回正义和公道,想要让真正的凶手获得惩罚!”
米娅眼眶发红,泪水因激动而上涌。这番控诉在她心中盘桓许久,却不得不被压抑着,直到今天才一口气喷薄而出。
父母双亡之后,她被姑姑带到了皮卡第;姑姑在埃佛瑞蒙德侯爵家中帮佣,经过女主人的同意,她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侯爵夫人性情温和善良,因为膝下无子女,一直对她颇多照顾,甚至教她读书写字,教导她淑女应有的仪态和谈吐。后来姑姑去世,她作为贴身侍女,一直跟随侯爵夫人。
一切看起来平静又祥和。
直到一个月前,侯爵夫人突然病倒,呕吐、腹泻不止,全身乏力,时常昏迷,三天之后去世。
“医生诊断为霍乱,”米娅握着拳头,“可我亲眼看到侯爵往夫人的食物中下毒!夫人是被她的丈夫毒死的!”
玛丽的视线攫住米娅:“你说的是真的?”
“我敢对上帝发誓!”
“你考虑过侯爵为什么要谋害他的妻子吗?”
“为了遗产。侯爵在外既养情妇,又喜欢赌博,结果负债累累。侯爵夫人嫁给侯爵时,带了许多嫁妆,一直自己管理着,没让侯爵染指。只要夫人去世,他就可以全部继承了!”
此时法国的遗产继承习惯相当复杂,土地和头衔遵照萨利克继承法,假如无男性继承人则由王室收回;其它财产则有了后世继承法的雏形。夫妻之间,有婚前财产和婚后共同财产之分;通常情况下,婚前财产只能由孩子继承,不过夫妻双方可以在婚前协议中另做安排。
——在后世中国,婚前协议俨然新兴事物,在欧洲却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发挥作用了。
“为什么不向当地高等法院求助,而是跑到这里来?”
“因为我知道那没用,侯爵平常就与许多法官来往,他们会帮谁,不需要猜都知道。我只好到巴黎来,没想到埃佛瑞蒙德侯爵很快猜出我的意图,竟然也收买了巴黎警察,把我抓住,把我的身份跟另一个案子的女犯人互换,让我成了个死刑罪犯!”
玛丽能感觉到,听到她血泪控诉的人,往米娅身上投去的同情眼神。
略一思索,她又问:“投毒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看到?”
“这……我也不知道。即便有别人看到了,他们恐怕也不敢做声。”
“也就是证人很可能只有你一个?”
米娅忙大声回答:“我偷偷把夫人吃剩的食物保存了下来,就藏在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
这还算有些眉目。真是聪明的姑娘。
玛丽正色道:“假如你所说属实,那么我会帮助你。但你冲撞王后车驾,必须受到应有惩罚,你明白吧?”
米娅大喜,连连行礼感谢。
玛丽吩咐博伊队长:“去跟那几位先生说,她要留在我这边接受惩罚,才能放回巴士底狱。到时候我会让卫队押送过去,不必劳烦他们了。”
博伊意会点头。
她又让热内安排米娅的食宿,让卫队派人看守米娅——既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防止她编造故事混进王宫生事。自己则仍依照原先行程,到凡尔赛镇走一趟。
平反冤案、维护正义是必要的,但政客推动一件事,往往有多重目的。玛丽已经在盘算如何好好地利用这个案子了。
假如案子证实,巴黎警察系统内部,恐怕会拔出很多蛀虫,少不得一番大换血。
如今法兰西是强干弱枝,虽然各地高等法院可以同中央扯皮叫板,但无论从人口还是经济来看,都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望巴黎项背。而巴黎的警察系统不属于巴黎市政厅,而是直接对国王负责。其权力范围很广,是后世城管、警察、武警的结合体,指责甚至包括路面清洁;重要性不言而喻。
玛丽少不得要在大清洗中想办法换上自己的人。
另外,这个案子完全具备了吸引大众目光的条件:贵族、婚外情、谋杀、逃亡、绝境、逆转……那些盯在人体牛痘试验的视线,轻易就会转移到这个新素材上。
夏尼夫人要忙活起来了——她要让这个传奇故事成为所有报纸刊物的头条,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米娅正是因为“挑选死刑犯”而逃过一劫,获得翻盘机会;只要引导得当,就能够让大众降低死囚试验的恶感。
此外,玛丽还有一个想法。
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让詹纳本人身上背负的指责一洗而空,获得大众的支持。
第169章 人人都是柯南()
“詹纳医生,假如把那些食物交给你,你有办法鉴定其中的毒物吗?”
简单陈述案件之后,玛丽迫不及待地发问。
米娅的案件相当有难度。
看见投毒的很可能只有米娅一人,而且埃佛瑞蒙德侯爵可以辩解称他投入的是别的物质,例如糖粉或盐末,或者是哪里听说的无害偏方;甚至直接否认,反过来指责米娅诬告。
何况当时医生也已经判断侯爵夫人得了霍乱;虽然医生可能是侯爵买通的,但以此时的医疗水平,将毒发误诊为普通疾病也很有可能——不知有多少无辜冤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之下,永无昭雪之日。
于玛丽自己来说,她也不会仅凭米娅的一面之词,就判断侯爵有罪。
至少得先确定食物中有没有毒。
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拿去喂动物,不过这样一来证据也就消失了。
所以,是时候引入一点科学的帮助了。
中国有宋慈、有《洗冤录》,而西方至今还没有出现对应的人物和书籍。如果詹纳医生成功鉴定出毒物,说不定他将会成为现代毒理法医学第一人。
詹纳医生沉吟片刻,只回答:“我可以试试看。”
“有什么思路吗?”
玛丽多少有些担心,詹纳还是有些年轻。米娅保存的食物可能不多,而无论做什么鉴定,都是要消耗证物的。要是证物消耗完,还得不出个结论,就糟糕了。
如果他没有头绪,她就打算向拉瓦锡求助;假如拉瓦锡都失败了,那就说明此时化学发展水平还不足以鉴定出这种毒物,她也爱莫能助。
唉,如果有一台光谱分析仪,那就十拿九稳了——这个时候的□□不像后世那样五花八门群魔乱舞,还大多是常见的天然提取物。
詹纳回答得很慎重:“我想,既然医生诊断为霍乱,而且周围人没有异议,就说明□□的症状确实和霍乱相似。在我有所耳闻的常见□□中,有相似症状的有几种,我可以一样一样地试试看。”
玛丽眼睛一亮,满意点头。
一回凡尔赛宫,她就找到了刚结束议政会的路易。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还没等她开口,就称赞道:“玛丽,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慈悲心的人了。”
身在法国,你就得适应这些文艺青年一旦开始夸人,就恨不得捧到天上去;玛丽只笑笑。
“你已经听说了?”
“我听说了。那可怜的孤女!她真是既忠诚又勇敢,不是吗?”
“是啊。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召开特别法庭。她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到凡尔赛宫求助,我们就必须得帮她。”
玛丽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郁闷。
原本她的打算是,仍然走普通的程序,仍然由高等法院办理,自己站在米娅身后,全程幕后主导。假如法官秉公审判还好,一旦有任何徇私枉法的动作,刚好可以把他们拉下马——现在法务系统基本上没有一个是玛丽的人,能拉下一个是一个。
国王特别法庭却不同,一来法官们没有了犯错的机会,二来主导权也落到了路易手中。
但路易兴致勃勃地要参与,她也没办法。
有些事,她还是得先提醒,免得路易出糗——热血上头,就容易犯错;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丑闻。路易如今的民间声望还不错,她可不希望被消耗掉。
“控告贵族杀人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我们至少得先派人查查她的身份。”玛丽温和地说,“她忽然出现,谁都不清楚她的来历;万一她是个疯子或者傻子,就不必开法庭了。顺便查证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被换了身份,是不是真的有警察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路易一愣,点头道:“要查,要查。”
“邪恶领主狠心杀妻,忠义女仆英勇为主。”
“杀人罪行令人发指,神父称凶手将会堕入地狱。”
“丑闻频出,法兰西贵族或成最大输家。”
念着一篇篇报道的标题,郎巴尔乐得前仰后合。
她刚去了一趟马赛,为公司疏通港口方面的关系,才回来就碰上了这么精彩的事。
玛丽翻看写给她的那些信,往郎巴尔那瞥了一眼:“就没有一篇不急着定罪的吗?”
“唔——这篇算不算:埃佛瑞蒙德侯爵是否真的杀人?动机或为婚外情。”
“好吧,至少带了问号。”
郎巴尔哈哈笑,翻起另一篇。
“这篇是要求立刻把侯爵送上断头台或者绞刑架的。哇哦,有一个小报建议教会给米娅‘圣女’称号。”
“就没有吹捧我跟路易的?”
“当然有。说你们慧眼如炬,是平民的守护天使。”
“那得等我们长出翅膀来。”玛丽把笔放到笔架上,忍不住一叹,“要是国王判侯爵无罪,恐怕我俩就要变成地下来的恶魔了。”
“还会判无罪吗?”
“目前我们听到的都是米娅的一面之词。要是最后查证是她在说谎,我总不能为了好名声而昧良心。”
“我听说收受贿赂的事已经基本查实?但如果不是心虚,侯爵为什么要贿赂巴黎警察抓她?”
玛丽坐直身子:“或许事实恰恰相反。侯爵夫人确实是病死的,但米娅不肯放过,威胁要告发侯爵,或许是因为她是偏执狂,又或者是为了钱。侯爵担心自己被诬告得身败名裂,四处防范,最后干脆下决心用隐蔽的方法把她永远处理。”
“呃……这只是一种可能。”
“因为犯罪心虚所以迫害她也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巧合,而招认收贿赂的警察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刑罚而指认侯爵。另外一种可能,侯爵身边某个亲近的人,用他的名义做这些事,嫁祸给他。让我随便举个例子:侯爵夫妇没有子女,假如两人都去世,遗产就归他的父系亲属了,一个堂弟、一个侄儿,等等。这不也是动机?”玛丽走过来,敲敲桌面那些报纸,“不要被大众的风潮给带走了。其实这些报纸,也只是在随大流而已,何尝进行过思考?”
郎巴尔有些不服,翻出一本杂志来:“我看这里面有一篇就分析得挺好。比如这个理由:侯爵平常都住在乡下,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到巴黎,这很反常。”
“太主观了。这可能只是巧合,因为这个冬天太冷,他到相对温和的巴黎来迎接春天;也可能某个侄儿用别的借口劝他来。”
“那么这一条:贵夫人得了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