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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就非要选择在这一天袭击了我的丈夫,使他回不了凡尔赛宫?”
“您非要将两起事件混合在一起混淆视听。各位有没有考虑过,或者这根本是相互独立的?王储妃谋害了国王,只是她没有想到,就在计划成功的时候,会突然有人袭击王储和她!”
第133章 无用功()
路易大概没有想到,所谓“给食物”的频率只是一天一次。他肚子咕噜咕噜叫着,声音大到连旁人都听见了。
“乖乖,你是有一整天没吃了?”
“呃,昨天中午才吃了点。”那还是在他们狼狈地逃出树林之后。
“现在就饿了?”他们的“狱友”,自称艾迪的小农民,难以置信地摇头,“你可真是穿上绅士装连身体也变成贵族了。”
本纳里奥也在忍饥挨饿。他虽然不是贵族,但为了保证战斗力,国王在伙食方面会尽量不亏待他的士兵。
他盼着食物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送吃的当然要开门;他尽可以埋伏在门边偷袭,冲杀出去,掌握主动权。
艾迪正是经历充沛的时候——自被关进来后他不是吃就是睡——几乎一刻也坐不住,一会儿找他们海聊,一会儿从谷堆顶上爬到高高的送气口边上,津津有味地往外瞧。
“瞧瞧瞧瞧,那个傻大个又偷懒啦。”
“啧啧,别冲这边撒尿行不?我可一点也不想看——咦,还挺大。”
“哎哟,看不出来啊,这灰发小子还有个小情人。”
“诶,好神气一个军官,领着这么多人马回来了。”
本纳里奥一愣,手脚麻利地爬到艾迪身边。一看服制,他就知道:“是一个上校(xx)。得让他注意这里——”他四处乱瞅,捡起一个马铃薯就朝窗外砸出去。一发落到了上校脚下,他就又捡一颗,这回中了肩膀。
艾迪猛地大叫:“你这是干什么?惹恼他可不是好玩儿的!耶稣基督啊!他气冲冲地过来了!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总之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跟我无关!”
他连滚带爬;瑞士老兵则潇洒地跳到地面。
“殿下,我们的机会来了!”
门咣当一声打开,上校满面涨红,咆哮道:“是哪头小畜生扔的东西!”
他身着长尾红袍,像只煮熟的龙虾,举着双螯挥舞。身后跟着一排排鸦雀无声的士兵,光是气势就是压倒性的。
本纳里奥自觉底气十足,丝毫不惧怕,只恭敬地问路易:“殿下,您认识这个人吗?”
也不知是帝王家的王八之气还是脑袋缺根筋,路易也十分淡定:“我没有印象。”
不过这也正常。从来都是认识王储的人多,挤破头想被王储认识的人更多。本纳里奥定定神,站军姿,大声报出部队、军职和名字,而后郑重介绍:
“这位就是如假包换的王储殿下!如果你们不认识,最好立刻、马上找你的上级军官来,否则将会遭到国王的惩罚!”
“王储?”上校先是一愣,接着爆出一阵大笑,“他要是王储,我还是法国大元帅呢!”
“很难,”路易忍不住说,“爷爷只会封亲近贵族。像你这样的,最多只能做到中将。”想了想,他又补充,“也许以后我可以劝劝他。”
上校一愣,脸色乌云一样黑了下来:“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别想瞒过我。”
“我没想瞒过谁。”路易说,“我就是想见见达弗里或者扎赫曼。”
“闭嘴!你从哪里打听到这些名字的?小心我用间谍的罪名砍你的头!”
“那么把我送到法庭也行。”或许巴黎法庭的法官能听进他的话,让他见见法务大臣莫普。
上校抿着嘴,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眼睛里阴郁一片,眸光动摇着。他仿佛在思考权衡着什么。最终,他冷哼一声。
“军队的事,那些只会写文书穿长袍的人什么时候管得了?你这个冒牌货,要是再嚼舌头,我连审判都不必,直接送你上路!士兵,把这两个人捆起来扔进去!”
在敌人众目睽睽之下,本纳里奥的突袭冲刺计划也发挥不出作用;他破口诅咒着被按倒在地,两手反绑。路易没有挣扎,只是叹了口气。
“还是关到仓库里。”上校下令,转头又往后边瞧了瞧。在人群中,有一个双手腕绑在一起的囚犯,被持□□的士兵看押着。上校不屑扔了个白眼,“这也是个假冒王储的蠢蛋,一起关进去。”
那人被推推搡搡地弄进去;代表希望的仓库大门再次发出沉重响声,锁了起来。
“唉呀~~”那人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气定神闲、从从容容地往里边走,“我的难兄难弟们呀,里边应该还有容纳我的地方吧?”
本纳里奥就懒得理会他,冲谷堆背后大喊:“艾迪!快过来帮我们解开绳子。”
那边艾迪期期艾艾地探头:“你得保证再也不做什么惹祸的事了!”
“解绳子有什么难的。”新囚犯潇洒一声笑,双手抖了抖,不知变了什么法术,粗麻绳就松开来,落到了地上。他冲本纳里奥一笑,“没办法,年轻时候被女孩子逼婚太多,逃出经验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路易走去。其他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他三十出头,年轻英俊,精神奕奕,有一双深邃的蓝眼睛,笑容是最受女性欢迎的那种,微微的忧郁,却又像阳光。他罗马人一样的黑色卷曲短发凌乱地散落,却意外地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磊落。
“我尊贵的殿下呀,”一边说着,他解开捆绑路易的绳子,“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狼狈相?”一身布衣可又挡不住高贵气质,新囚犯膝盖一弯,行了个礼。
路易湛蓝的眼睛闪着光:“芳芳!”
“各位先生、夫人。”艾吉永行了个礼,“原本我想,在国丧期间,法兰西无主的情况下,不适宜妄自怀疑一个人,也不适宜采取过激行动。但有人一再无视国家的需要、无视王室的稳定,非要以一己私利阻挠议事,那么我也就不得不出手了。”艾吉永公爵一手搭靠在圆桌上,另一手打了个响指。
门口一个待命已久的军官走进来,向众位权贵行李。
“先生们,想必我不必向您们介绍他了,”艾吉永的视线从黎塞留、孔代、孔蒂等人脸上划过,又转向三位夫人,“请容我向三位介绍,想必您们在宫中也见过,这位是警察总督,达尔比伯爵。”
“达尔比伯爵,请向我们说明一下,你在库宗小姐——也就是死去的那位侍女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玛丽抿着嘴,没有表态。
达尔比点点头,往前一步,从坏中掏出一封已经开封信来:“经过仔细搜查,我们从她梳妆盒的隔层里,搜出了她的遗书!”
“哦?可怜的孩子。自杀的人不能上天堂,想必她一定是经过了痛苦的内心煎熬才选择这条路。遗书内容是什么?”
“她指控王储妃殿下逼迫她在国王的饮食中下毒!因为良心不安,她才决定自杀!”
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134章 遗书()
如果说英国是现代警察的起源,那么法国就是近代警察的起源。
——当然了,中国古代的司法制度是另外一套体系,没有可比性。假如单论其完备程度,比起同时代的欧洲,也算是“早熟”的。
一词本是法语,原形是拉丁文politia,意指“公民、管理、市政”;17世纪以前,维护治安的工作主要由军队进行,由各地自行组建的纠察队(guet)辅助;太阳王路易十四有感于巴黎需要一支统一管理、职能专一的治安管理队伍,于是组建了警察总署,由德·拉·雷尼出任第一位总署。
总署手下有44位局长(c长(urs)和其它警员,在巴黎16个警区划地而治。巴黎的措施很快在法国全国推广开来,各大城市都出现了警察机构。
如今警察总署分为五个部门:日常警务、法警、密探、财物,以及国家安全。其中日常警务有消防、救援和治安。刑侦部门还没有出现。
所以,这封信出现在警察总署达尔比伯爵的手上,让玛丽颇感意味;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艾吉永做事滴水不漏;让看似公允的第三方呈上证据,看起来更可信。
达尔比伯爵首先把遗书递给蓬切瓦公爵;他郑重地看过之后,传递给另一位。
玛丽端坐着,警惕的目光随着那张微黄的纸张转动,仿佛致命武器就藏在其中。她的眼睛没有漏过一个人的表情——有的急迫、有的不解、有的愤怒、有的冷淡。要是她有解读微表情的本事就好了,或者就能读懂他们心中所想。
当遗书将要送到她面前时,她没有去接。
“这种伪造的东西,我连碰都不屑一碰。”
“伪造?”艾吉永眯起眼睛,“您连看都不看,怎么知道她是伪造的?”
“既然我没有做它宣称的任何事,那么它就是伪造的。无论是谁想要诬陷我,最好都要记住,全知全能的主,在看着你!”
艾吉永嘴边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他原先还担心这位总有出人意料表现的王储妃真的能举出个破绽来呢;现在看来,不过是负隅顽抗地嘴硬罢了。
“任何罪犯都会说证据是伪造的。众位阁下,您们觉得呢?”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蓬切瓦先开口:“要定罪还太草率了些。”
孔代和孔蒂点头。他们不是笨蛋,其中的蹊跷各有感觉。
黎塞留紧抿着嘴,一语不发。自从察觉到艾吉永脱离自己的掌控后,他就仿佛一下老了几岁,几乎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一双眼睛雾霭沉沉,隐藏着难解的心思。
普罗旺斯伯爵则义愤填膺:“证据摆在眼前!玛丽,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你怎么敢!”
三个长公主眼睛噙着泪,声声谴责玛丽的心狠手辣。阿图瓦伯爵不过16岁,虽然顶着多个职位头衔,但哪经历过这种事,只瘫坐在座位上,又惊又疑地游移视线,不知该信谁才好。
两边各说各话,玛丽却是挂着一张扑克脸,巍然不动。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继续下去,永远也谈不拢。玛丽沉默越久,艾吉永一开始的胜利感就越是消磨,不安也越是蔓爬生长。原本他提出这个证据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一次将死玛丽,而是为了把她——他最大的阻力——排除出议事会。为免夜长梦多,他当即提议:
“是否有罪,应当交予新国王去决定。王储妃有谋杀国王的重大嫌疑,不应当再参与继承权的讨论了。我建议先将她软禁在她的房间里,等新国王登基后再处理。”
这句话说得相当公道,谁都不好反对了。
艾吉永召开卫兵,下了命令——后者显得有些犹豫。他们效忠国王,如今国王去世,首相却要软禁王储妃,该听谁的好?
普罗旺斯眉头一皱,冲弟弟阿图瓦使了个眼色。后者是瑞士卫队的大将,他的命令他们不得不听。
阿图瓦只是装作没看懂。
普罗旺斯眉毛倒竖:“查理!”
阿图瓦才不情不愿地起来照做。
两个卫兵满腹狐疑地站到王储妃身边时,玛丽忽然开口:“慢着。”
话音刚落,艾吉永的第一个想法是“终于来了”。他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这一刻他尤其希望对方忽然变成个哑巴。
“这就是您的目的了吧?将我赶出这里。”玛丽冷笑,“知道我对您构成如此大的威胁,以至于您要费心诬陷我,不得不说,我深感荣幸。既然如此,如果我不全力反击,倒显得是在侮辱你了。”
她站起身来,好像一朵独秀的玫瑰。
“达尔比伯爵,请把库宗小姐的家人请来。艾吉永公爵,好心提醒一句,我见过他们,所以不必费心找人假冒了。”
“哼,我从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假如你没有好的理由,难道我们就任由你胡闹?”
“殿下,”达尔比谨慎地问,“您想干什么?”
“很简单。既然这封信必定是伪造的,那么就不是库宗小姐写的;既然不是,那么她的家人必定能认出笔迹。”
艾吉永不为人知地勾起嘴角。难道玛丽以为在伪造信件时,他就没考虑过这个?信件原本就是模仿库宗的笔迹写成的,没人能分辨出来。
“达尔比伯爵,王储妃说得有道理。就照她说的做吧。”
待达尔比离开,看着玛丽笃定而平静的表情,艾吉永的疑心病又犯了。他卸下胜券在握地表情,思索起来:为什么王储妃敢这么确定笔迹不一样?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遗书一眼——
除非她在此之前就已经看过了。
背脊忽然爬上一道凉意。
王储妃先前派人搜查过库宗小姐的房屋。但由于遗书放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所以幸运地躲过了搜查,没有被她发现并销毁。
——他是这么以为的。
但假如发现了呢?
难道遗书被做了手脚?
他匆忙打开还在手里的遗书——传递到他手上之后,他本该假装从来没读过一样,认真地看上一遍,却被王储妃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才看一眼,他就觉得四肢沉重发软。
什么做了手脚?整封信都被调包了!
第135章 黎明前()
经过几百年的法医学积累,现代人对笔迹鉴定有更深入的研究;乍一看很相似的笔迹,专家也曾从细微之处分辨出到底是否同一个人书写;相对的,同一个人就算刻意使用不同的笔迹,但一些不自觉的写作习惯还是会暴露出来。
倒回18世纪,这当然还是做不到的。
那封遗书的原件玛丽看过,但她没有费心去比较笔迹;一来当时老国王还在病重,她没有功夫去做,也不想因为太多的动作而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何况,有一种方法能让笔迹完全一样——用库宗小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事胁迫她,让她自己写下遗书。以现有的侦查手段,她完全不指望能查到这样的细节。
从化妆盒夹层里发现了遗书的女密探问:“烧掉吗?”
“不。我想更好的利用它,洗去我的嫌疑。”
“那就调换吧。”
夏尼夫人亲自照抄了一份,用的是与平常自己所用的不同的笔迹。这可能瞒不过后世专家的眼睛,但放在现在足矣。
艾吉永公爵怨毒的目光只持续了一秒。他虽然也出身大贵族,但在凡尔赛宫中,大贵族太多,国王面前的一席之地太小。他一直空有抱负却没有舞台,直到被黎塞留公爵挑中。从感恩戴德、到反感不满、再到产生恨意,三十多年受制于人,他早已练就了在变故面前不动声色的本事——这一点即便是玛丽也赶不上。
他当然不会像那些愚蠢故事里的愚蠢反派那样,吃惊之下说漏嘴;而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将遗书整齐塞回了信封。
达尔比伯爵请库宗的家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还有操作的余地。
他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
调换家人是不可能了。
那么直接处理掉,让他们永远不能来指证。
但库宗家肯定还有其他手稿可以比对;就算一把火烧了,别人手中也会有库宗生前写的信。
那么只有让王储妃自己打消比对笔迹的主意。
这可能吗?
可能。
他知道,玛丽的骨子里是个政客,而政客是会做交易的。就看筹码是否合适。
借口会议时间过长,他建议大家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