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可不代表就不会有人继续喜欢骑士小说——就好像中国古代已远,可爱看武侠的大有人在。
本纳里奥就是其中一个。也不是像堂吉诃德那样痴迷入骨,他就是喜欢骑士精神,那种为了高尚的道德和荣誉,四处行侠仗义的故事,最对他的胃口。
把路易跟受阴谋家迫害的正直贵族联系起来毫不费力。他得承认,这么一路经历危机过来,他是真的有一种使命感了;尽管王储是这个国家第二尊贵的人,可现在他就是弱者,帮助他就是维护正义。再说了,危难时救了贵人一命,在小说里不都会伴随着赏赐和重用吗?
“咳,”他开始热心建议,“只有我保护您是不安全的,万幸的是,巴黎近郊就有瑞士近卫军和法兰西近卫军的营地。您觉得应该去哪个?”
“你有什么建议吗?”
“瑞士近卫军。一来我去过,熟悉那儿,二来他们同我一样是雇佣兵,只对国王和您忠诚。”
阿妮珂在满是绅士夫人的门廊外站了一会儿,秀眉微皱。她需要见到王储妃,但一个低级贵族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打扰。
郎巴尔夫人走过来,朝她微微点头。
“有新情况吗?”
夏尼夫人挑起眉毛。就像郎巴尔不喜欢她一样,她也同样看不上郎巴尔。无需多相处,阅人无数的女密探就能看出这个心肠软、好说话,十分不适合在政治圈里混;偏偏王储妃又对她另眼相看、亲密无间。夏尼夫人一点也不希望看到王储妃的决断力受这女人的影响。
对对方的态度,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郎巴尔严肃的神情说明:如果不是担心有紧急情况,她是不愿意来搭话的。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只能由对方传话,女密探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同她分享情报的。尽管大部分情报最终还是会经由王储妃之口流入郎巴尔之耳,但那是上级的事;下属不经过上级同意就泄露消息,是对上级威信的挑战。
装出仅有一丁点的恭敬态度,夏尼夫人回答:“瑞士近卫军出动去寻找王储了。”
“是谁下的命令?”这将直接决定这一动作是真的为了王储的安全,还是打着这个旗号掩人耳目、进一步危害王储。
“奥尔良公爵。或者说是他的儿子,沙特尔公爵,”提到这个名字时,夏尼夫人面无表情,“这也是我们新近才发现的。沙特尔和瑞士近卫军大将达弗里伯爵,都是共济会巴黎总部成员。”
第131章 瑞士近卫军()
法国国王雇佣的瑞士兵,大致有三部分。
其一就是瑞士百人卫队,守卫凡尔赛宫;其二是瑞士近卫军,驻扎在巴黎和近郊,任务和法兰西近卫军一样,战争爆发时战斗,平常辅助警察维护治安。其三是分散驻扎在法国各地区的地方部队。
瑞士近卫军编制1600人,但长期不满员——现在只有大约1200人。相比之下,法兰西近卫军3600人,有六个营,体量要大得多。在大革命中,同样是领受王家薪水,法兰西近卫军大多倒戈革命,参与了攻占巴士底狱的行动;瑞士近卫军则在杜伊勒里宫(革命爆发后路易十六一家被软禁的地方)守卫到最后,这么一对比,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在事发前,瑞士近卫军约300人被派到诺曼底执行任务,逃过一劫;其余900人种,约600人在杜伊勒行宫战死,或者投降后被杀,60人被俘后送到市政厅,被情绪激动的人群杀死;据推测约160人在监狱中因缺医少药伤势恶化而死,或者死在九月大屠杀中——历史上郎巴尔也在此次屠杀中遇难;只有不到100人侥幸逃生,被好心市民藏匿起来,幸免于难。
对郎巴尔来说,这曾经很难理解——竟然对外国的国王尽忠至死?不过在穿越之后,她的认识刷新了。同后代相比略显单薄的国家观念,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作为外国人,瑞士兵与当地人的关系并不密切,自然不会产生同情。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另一场战斗而已,假如牺牲,那也只是他们从踏上这条路之初就准备好的事。
瑞士近卫军当然也有一位瑞士统帅,即冯·巴赫曼(德裔贵族出身,显然)。他的直属上级就是老伯爵达弗里。
60岁的达弗里已经虽然四年前才升任大将,但已经在瑞士近卫军呆了48年。他的出身,代表瑞士雇佣兵中的一个典型现象——长期在法国服役的瑞士人在当地定居、结婚、生子,而法王乐意招募这样的后代。达弗里在凡尔赛宫出生,父亲是瑞士近卫军一名上校,母亲也是地方瑞士部队一个贵族军官的女儿。他说着地地道道的法语,身上却打着深深的瑞士烙印。在瑞士近卫军中,他有说一不二的威信。
假如这样的人物决定帮助沙特尔公爵,将会是非常大的威胁。
“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王储!”
听到郎巴尔的话,阿妮珂暗自哼了一声,大有“这还用得着你说”的不屑。
不只沙特尔公爵,普罗旺斯伯爵也在尽全力寻找。后者甚至不需要像沙特尔那样赶尽杀绝——他完全可以暗中把路易软禁起来,或者扔进巴士底狱,给他戴上铁面具,不许同外界通消息;如此拖上两三个月,“代理”国王就手到擒来了。
“所以,我和维耶尔神父,都希望多派些人手。原先大家都是各自派人寻找,但现在军队出动,那规模就不一样了——虽然说瑞士近卫军只出动了一个连队,但100人可不少。普罗旺斯伯爵透过艾吉永或者鼓动阿图瓦伯爵,也可能调动军队。我们需要更多人。”
“那就用王储妃的卫队吧。”
阿妮珂将那句“请您向王储妃转达”咽下去,皱眉问:“王储妃的卫队也才30多人……”
“不,我说的是奥地利卫队。”
“奥地利卫队?”
玛丽虽然独自进入法国,但绝不是空手来的——理论上,父母给的嫁妆,就是让女儿提前带走部分遗产,因此玛丽的嫁妆也相当丰厚。除了金银细软之外,各种杂役也一并到来:厨娘、车夫、铁匠、皮匠甚至钟表匠,一应俱全;此外还有一支奥地利卫队。这不稀奇;莱辛斯卡王后是波兰废王的公主,她嫁到法国时,也带了150人的波兰卫队。
问题就在于,历史上的玛丽在出发之前当然知道会有这些陪嫁,但这个穿越而来的玛丽,根本没有那段记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人几乎只有闲置的份儿。
等玛丽从郎巴尔口里知道以后,不免后悔没有早点利用起来。然而在路易十五眼皮子底下,杂役还好说,奥地利卫队她是不敢用的——军队无论何时总是敏感的。
“今后便再也不必顾忌国王了。”郎巴尔说,“我立刻派人把指挥官叫过来。”
“慢着,”夏尼夫人怀疑的眉头就没解开过,“不需要请示殿下?”
“不需要。”郎巴尔淡淡一笑,“这件事上,王储妃给了我权限。”
“……”
在天黑之前,路易和本纳里奥终于设法弄到了两匹马,赶到了瑞士近卫军的一个营地。
和后世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颇有些渊源,此时瑞士雇佣兵用的旗帜也有大大的白色十字;底色则是黑、红、黄、蓝相间的波浪射线。
站在营地前熟悉的旗帜下,本纳里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任务终于又进了一大步。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守卫大门的士兵将长矛伸了出来。
“我是瑞士卫队第三小队下士本纳里奥。”老兵双脚一靠,挺起胸膛,声音响亮,“我身后的,是法兰西尊贵的王储殿下!”
两个卫兵狐疑地对望一眼。
“王储?”
“对。王储的车队遭到敌人袭击,我们与车队失散。我护送殿下一路逃脱歹人的追击,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把你们的指挥官请出来,他肯定认得出殿下。”
“哦。”卫兵还是一副冷淡样子,“我们不能把上校请出来,不过可以带你们进去找他。”
本纳里奥不悦起来:“你们让殿下去找他?”
卫兵耸耸肩:“没有别的办法。”
本纳里奥转头看看了路易,后者点点头。
“那好吧。”
于是,两个卫兵找了两个人替岗,便带他们一路进了军营。绕过营房,他们来到一座低矮建筑面前,打开一扇门,挥手请让他们进去。
“这是你们上校的地方?”
“没错。”
“为什么有一股潮味?”
“因为刚刚翻修过。你们到底进不进?”
路易好像浑不在意:“本纳里奥,我们进去吧。”
他走在了第一个。
只跟了三步,瑞士老兵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一个仓库!
“砰”一声,身后的厚实木门忽然关上;本纳里奥两步冲到门边时,外边“咔哒”落了锁。
“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他狠狠撞着门,“你们这是对未来的国王不敬!”
门外只有一个幸灾乐祸的回答:“上校离开前下了命令,最近有人冒充王储的名字招摇撞骗,假如有这样的人上门,一律关押起来!”
第132章 骗子()
“很抱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能及早发现他们不对劲。”
“我也没有发现,所以我们扯平了?”
“呃——”本纳里奥颇有些无措。他们平常见多了贵人,可没真正说过几句话;见路易这么随和,他反倒不太适应了。不过,骑士小说写过——这种对等级比他低的人特别和善友好的贵族通常是可敬的正派角色。主人公通常还会效忠于他。噢!
他正畅想着接下来美妙的剧情发展,昏沉沉的仓库深处传来一声响动。本纳里奥几乎是弹起来,把路易保护在了身后。
很快他听到了连串的脚步声,既轻又闷。一个男人从从堆积的麦子小山后面转过来。他的戴着一顶滑稽的黑色三角帽,衣服白得发黄,小腿歪歪斜斜地用布条绑腿,穿着没有根的麻布鞋子,脸上油腻发黑,一看就是个普通农民。
“嘿!”他熟络地招呼,“你们也是被骗来的?”
“被骗?”
“哇噢,你们这身打扮可真像那么一回事!我光知道贵族老爷戴帽子、绑腿,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了。本来最好还要有一顶假发,可那玩意儿真难找。我还以为至少我的神态能唬过他们呢——你们知道,就像这样,”他左右摇晃着,脑袋高扬着,一副神气活现的表情,鸭子一样地走了几步,转了个圈,“贵族老爷不都这样走路?”
“……”
“让我看看你们的衣服——我主在上,这料子真滑。”在本纳里奥来得及发怒前,他的手指已经离开了路易袖口的花边衬衫,“假发也像是真的。”
“我认为假发本来就是假的。”路易打趣道。
“哦当然,但你这像是真的假发。我原先想把毛刷上的毛拔下来缝在一起凑数,可终归舍不得;再说那毛也太硬了。你们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除了衣服太脏了点,裤腿和皮靴上的泥水太多了点,看起来还真像是王储和……嗯,和他身边的军官。这制服可真棒。就是——”他大笑起来,“就是缺点武器。你怎么就没配一把刀?”
本纳里奥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把价值不菲的军刀在他们离开森林时扎在了袭击他们的熊身上,拔不出来,只好抛弃了。
“置办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你绝对想不到的天价。”路易笑起来有些稚气,这似乎很得对方的好感。
本纳里奥不会放过任何疑点:“你是怎么进来的?”
“和你们一样,被关进来的呗。”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配合此人下垂的眉毛,便立刻显得苦难深重了,“真不该听那个男人的话,假扮什么王储。”
“咳。”本纳里奥看了王储一眼,后者做了一个谦让的动作。路易很有自知之明:与平民打交道、探消息,不是他的长项。
“这么说你也是被坑了。”瑞士老兵也一样夸张地叹气,“要是没遇见那个男人就好了,在……嗯,在什么地方来着?”
“你们我可不知道,我就在镇口。”
“我们是在镇尾。”本纳里奥摇头,“但怎么说呢,那个男人未免太有说服力,难怪连你我这样聪明的头脑都上当了。他对你说的话跟对我们说的一样吗?”
“他对你们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承诺金银财宝呗。真不知道我怎么就信了。”
“毕竟他给了每人1里弗尔呢。还说就算我们被识破了,也不会被关起来,因为这都是什么该死的测试。结果我们现在在哪儿?大骗子!事成之后说要给的50里弗尔恐怕也是泡影了。早知道我就听其他人的劝了。他们觉得不靠谱,拿了定金之后就悄悄跑了,根本没来。”
“可不是嘛。”
“对了,你的口音有点奇怪。外地来的?”
“今年才来。”
本纳里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话;消息大致已经清楚了:有人在用金钱诱惑普通人,让他们到处假扮王储;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让真的看起来也像假的。
“不过你们放心,”那个农民乐呵呵地说,“这些兵痞子还是会给食物的。就是不知道要关多久。”
老实农民也是太久没有个人能说话了,抓着本纳里奥聊了好一会儿;等谈兴淡了,才跑到稻草堆边休息。
本纳里奥凑到路易身边,压低声音:“殿下,看来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见到高级军官,证明我们的身份。”
路易皱着脸:“希望如此。”
“殿下还有别的担心?”
“我就是隐约觉得不对劲。你想,就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人假扮我,又能怎么样呢?总会有人认出我的。这只是拖延一点时间,又不能真正杀了我。”
本纳里奥不由得点头。
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刻,时间正是最宝贵的东西。
“三天。”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玛丽怒极反笑,“至少一个月!绝不能再让步!”
艾吉永冷笑:“殿下,我知道您迫切渴望丈夫的平安,也知道您想为丈夫争取希望,但法兰西的国家大事是不能等的。假如法兰西没有国王,您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英国的舰队很可能明天就会出现在诺曼底,普鲁士的军队很可能就会压到洛林边境。三天以后,王储如果还没有消息,就让普罗旺斯伯爵代理。必须如此,没有商量余地。”
玛丽的表情同她的敌人出奇地相似:“听起来可真是吓人!实际上呢?你告诉我英国三天之内就能得知我国的变动,议会讨论,做出战争决定,从各港口调集战船,集结好士兵,准备好充分的补给,发动一场跨海侵略战争?艾吉永公爵,不要说三天,假如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能做到吗?至于普鲁士,腓特烈二世要是不担心奥地利会趁本国空虚时侵入,一意孤行地要侵略法兰西,那我佩服他的勇气。”
艾吉永心中暗恼。如果是别的宫廷女人,光是听他一阵吓唬就会妥协了——像是那三个法兰西长公主,刚刚还吓得脸色煞白。谁能想到,王储妃偏偏不是那种只知道八卦和时尚的人。
“王储妃,需要我提醒您,国王之死,与您还有未曾厘清的关系吗?谁都知道,只要国王去世,您丈夫就是新国王,而您也不必再与他离婚!”
“而我就非要选择在这一天袭击了我的丈夫,使他回不了凡尔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