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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巴德伯格伯爵都在不失时机地向未来国王推销他理想中的莫斯科…基辅铁路计划;亚历山大非常感兴趣。
不过年轻人的新鲜感去得极快。在卢森堡下了火车、转乘马车后,小贵胄又将注意力转到了护送他们的雅诺·德·鲍蒙身上。
“你叔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关系好吗?你们长得是不是很像?化妆真的能让人认不出性别吗?听说他的剑术非常厉害?”
以语言巧妙地应付好奇的探询,这对雅诺来说不是难事。不过,或许因为对方的年纪可以做自己的儿子,他那道隔离外人的界限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
“我是叔父养大的,不过他从来没跟我提过父亲的事;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他亲生儿子呢。”
看着少年吃惊的模样,雅诺大笑起来。
“开玩笑的。据我所知,叔父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任何特别的女性。”
返回法国之后,叔父有时穿着女装,有时又会穿男装。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他已经精神分裂了,或者脑子错乱了;然而接触许久的侄子觉得,这知识因为他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曾经历过的人生。无论男装还是女装,在他眼里,或许都如同包装盒子的彩纸,并无区别。
叔父不与女性交往,似乎也不打算结婚;亦从没有劝雅诺结婚生子。
“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骑士家族,没有继承人也无所谓。”
在这一点上,叔侄两人的精神世界是相通的。
雅诺期待的婚姻,是与心爱女性的结合。发现无法实现后,他很早就断了结婚的念头。只是,时间对人的感情总是会产生无法预计的影响;不知不觉中,那种曾消失的期待又悄悄回到了心底。
单从能否自主决定婚姻来看,雅诺的处境比眼前这个年轻的王族强许多。对有责任心的人来说,权力也是枷锁;对他所效忠的王后来说应该也是一样。越是戴着镣铐的舞蹈,便越是迷人;后世的历史学家也会为这样的课题着迷吧?
车队是在黄昏时进入杜伊斯堡的。
亚历山大从车窗观察着这座首次造访的城市。无论街景还是人群都称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他的是它今后的命运。
这座讲德语的城市,将会成为法国的领土。曾经颇负盛名的商业之都,在法国王后的规划下将成为依托鲁尔区煤矿而存在的工业之城。
眼前看到的一切,或许很快就会变成另外的一副模样。那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是反抗起义的鲜血和烈火,还是黑色燃料与白色烟雾组成的繁荣景象?
不只亚历山大一个人在看,欧洲的当权者们也都在看。
因为还没有完全停战,杜伊斯堡虽然已经不在前线,但夜间仍然戒严。
休息的地方被安排在法军营地;以安全的名义,俄方人士被禁止离开营地。
法方的雅诺自然不受此限制。他安顿好使团一行人后,独自悄悄离开营地,拜访了隔壁的战地医院。
“希望你还记得我,美丽的姑娘。”
他拜访的对象是克里夫公爵的妹妹,乔西安·克里夫…马克。世界上只有不超过一只手的人明确知道这对兄妹原是并无贵族血脉的平民——雅诺就是其中一个。
“你是……我记得。你是改变我和哥哥的命运的人。”
乔西安只见过雅诺一次。当时她身患疟疾、奄奄一息,没有余力仔细观察突然出现在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后来,终于明白一切的她,还特意去回想此人轮廓。原本应该只是模糊不清的记忆,却在再次见到对方之时完全复苏。
雅诺颇有些意外。他优雅地点头致意。
“聪明的孩子。”
“您来见我,是为了再次改变我的命运吗?”
“某种意义上是的。我来代王后询问你今后的打算。如果你打算找一位好伴侣,作为家庭妇女渡过余生,她不会反对。不过如果你希望全力钻研医学,她也会给予大力帮助。”
乔西安极美丽的眼睛微微睁大。她早就猜到,哥哥与克里夫夫人结婚之时,王后就决定放她自由了;只是没想到除此之外,那位女士还愿意给予她更多恩惠。
回想起来,她和哥哥虽然都是被王后利用的人,但从中获益也不少。这一切都是以两人的“听话”为前提;但这个世界上,“听话”换来的不一定是奖励,更多时候是无视、甚至是变本加厉的剥削迫害。
“我不会结婚。”乔西安很快回答。暗中恋慕她的众多男人如果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大为伤心失望吧?
“至少,如果找不到愿意让我继续事业的丈夫,我是不会结婚的。救死扶伤是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
不是玛丽故意给乔西安出非此即彼的难题,也不是乔西安自寻烦恼。有头有脸的人都不会让妻子去工作,这是这个社会的习惯。乔西安是贵族,在这一点上受到的桎梏比平民要多。
雅诺毫不意外地点头。
“我会向陛下传达你的想法。”
被称颂为“公主天使”的女医生忙又开口:“但是……我想留在杜伊斯堡。”
“反正杜伊斯堡很快也会变成法国领土,”雅诺毫不遮掩地说,“留在这里也一样。不过,这是我个人建议:最新的医学发现和最好的医生都在巴黎。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医治尽量多的人,那么在哪里都无所谓;但如果你想为人类研究出更进步的医学技术,还是得回巴黎。”
乔西安再一次吃惊了;这次是为眼前这个人。
他的这番话,不单认可了她为事业放弃婚姻的决定,更是把她放在了与男人一样的位置——认为她和男人一样,能够站在医学前沿,推动医学技术的发展。
连乔西安自己都不敢这么想过。
“我会认真考虑的。”女医生郑重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这次会持续更到完结
为表诚意(断自己后路)先申请榜单为敬(。)
第339章 第339章 赌徒()
“缪拉上校向您报到。”
才二十多岁的高大军官以挺拔的身姿行了个军礼。开战以前; 这个年纪的平民很难升到这样的军衔;即便是开战后军功爆发、又是王后嫡系,也不是人人都能抓住机会的。足见这位军官绝非无能之辈。
乔西安的目光落在对方年轻英俊的脸上; 微微点头致意;后者的脸颊唰地红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对方是那位口耳相传的“公主天使”还是因为那匹配得上外号的美丽面孔。
不过,缪拉报到的对象并不是女医生; 而是他的顶头上司、因右眼被击中而在杜伊斯堡接受治疗的杰尔吉将军。
医生是稀缺资源; 巴黎玛丽王后医院出来的医生更是稀缺中的稀缺。像是换药包扎一类的事,由护士或助理代劳就行,不过对杰尔吉这样的重要人物,乔西安还是要自己动手才放心。
她一边熟练地给绷带打好结; 一边向杰尔吉投去不太赞同的目光。
“将军; 我说过要好好休息,不能操劳。”
“只是吩咐一些事情,”对任何人都散发十足阴气的杰尔吉只对这位女医生没半点脾气,“很快就好,不算违背医嘱。”
乔西安怀疑地看她一眼; 才带着助手离开。
见缪拉的目光仍粘着女医生的背影不放; 杰尔吉冷笑一声。
“要想追到她,你还差得很远。”
她实际上只想好心提醒、刺激一下对方的好胜心; 不过配上独有的冷笑声; 加上平常说一不二的权威; 倒像是在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
缪拉脸红到了耳根后面,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先好好挣军功吧。”杰尔吉淡淡地说,“俄国使节团明天出发; 你带队将他们护送到黑塞尔去,直到跟俄军交接为止。这次行动的意义你应该清楚,要是那个俄国小王室出了什么问题,你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指望了。”
“是,长官!”
“你或许觉得,法俄已经签署停战协定,这一路又都在我军占领区,应该不会出问题。”杰尔吉警告,“但是,越是掉以轻心就越容易出意外。这是我在战场上活下来总结的经验。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记住,今天我要是没有对你说这番话,出了事,我也有领导责任;但现在我已经说了,那么出了事,责任就都是你的了。”
缪拉打了个激灵,以更为响亮的声音回答:
“明白,长官!”
话虽然说得严重,但杰尔吉对缪拉能力的评价不低。
缪拉是王后特别关照过的人物——两年前,王后暗中点名将他从地方部队调到中央来,充入奥地利近卫军。很快,杰尔吉就发现这个小年轻在骑兵指挥上颇有天赋。
有时候,杰尔吉会觉得王后识人的本事近乎诡秘;一个远在香槟的普通猎骑兵,是怎么被王后注意到的呢?思来想去,她只能归结于王后那张神秘的情报网。
从杜伊斯堡开始增加护卫,这也是法俄双方共同商议后的结果。同样是法占区,安全水平还是有所不同。举例来说,杜伊斯堡实行宵禁,而更前方的帕德博恩或卡塞尔都还必须全天戒严。
看着随行的骑兵队,两位俄国公使心中自然会跟本国军队有一番比较;至于结论,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第二天清早,杰尔吉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战报。
“大使的队伍在帕德博恩附近被袭击?”杰尔吉皱着眉,“是劫匪吗?”
以当前形势,正规军与正规军之间的大战是不太可能有了;但历来越是这种特殊时期,就越容易有盗匪纠结闹事。一方面大量人员流离失所,成为劫匪的来源,另一方面社会不稳定也给了罪犯可趁之机。
不过,即便只有一个连队的规模,那也是一支正规军,再怎么有组织的大股盗匪也不会如此自不量力才对。
果然,传信兵摇着头,“不是的,长官,”他一把抹掉额头的汗,“是普军!普鲁士的布吕歇尔一支骑兵攻击了缪拉连队!双方一接触缪拉上校就派来了求援信使。目前后续情况不明!”
杰尔吉猛地坐起来。
自战事开打以来,大体上法军保持着战略优势,但不代表普军没有给他们造成过麻烦。
布吕歇尔是任何有眼光的将领都会严肃对待的一员猛将,经验丰富、英勇善战,尤其是骑兵,在他手下有如洪水猛兽。吃过此人的亏之后,法军通常会避其锋芒,以迂回切割、偷袭侧翼或后方为主,很少正面硬扛。
如今,率领150多人的一支连队,面对布吕歇尔的骑兵,还要死守一个绝不能出问题的人物;别说才刚参军两年的缪拉,就算换上法军其他宿将,恐怕心里也没有底。
“有敌军人数吗?”
“大约500人。”
眼睛一眯,杰尔吉的脑袋快速运转起来。
布吕歇尔的目的是什么?
法俄已经停战,这种时候布吕歇尔还明目张胆地攻击特使团,总不会是存心让普鲁士跟俄罗斯开战吧?杰尔吉宁肯相信他突然发了疯。
“难道说……”
杰尔吉的脸色难看得让眼前的传信兵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挥手让对方离开,叫来副官和参谋,吩咐前者做好出发准备,与后者一同匆匆赶往同在杜伊斯堡的北方司令部驻地。
“布吕歇尔还真是抓住了阿克琉斯之踵。”
北方司令部的参谋长拉法耶特在一声苦笑后迅速严肃起来。
决定性的黑塞尔战役之中,普俄联军溃败;给胜利方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就是原本已经大体摸清的敌军编制,现在又变成了未知。但推测起来,布吕歇尔麾下收拢的败部绝不止500人。
如果说是为了绕过法军防线,必须精简人数以避人耳目、快速行动,也解释得通。
但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性:布吕歇尔故意用少数兵力佯装攻法军不得不保护的特使团,引诱法军派出援军,而后在半路上伏击。
这固然不能改变战略局面,但在停战前能最后把法军咬下一大块肉也不亏本。至于俄国方面,只要亚历山大一行人安然无恙,自然还有办法交代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除派出援军之外,也必须让附近的其它部队做好策应的准备。拉法耶特战在标记着己方最新部署情况的地图前沉吟起来。
“报告参谋长。”
站在一旁的年轻上尉敬礼请求发言。他就是拿破仑·迪·波拿巴。在提议以贿赂宠臣的方式让普鲁士国王掣肘不伦瑞克元帅、为法国立下大功之后,他的肩章就换了;而更让本人高兴地是,拉法耶特此后便经常把他带在身边。
“说吧。”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停战已成定局,普鲁士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必定也要洗牌重来。假如这种时候,亚历山大到普鲁士去‘做客’的话,普方就能像法国一样,获得有利条件了。”
“劫持吗?”
拉法耶特皱着眉头陷入沉默。布吕歇尔豪勇、嗜酒、好赌,会有这种想法也不稀奇。
“如果那个普鲁士醉鬼意在埋伏,那么缪拉部队现在应该还只是被围困;如果目的是抢走亚历山大,那么缪拉大概已经挡不住了。”
离使节团最近的是帕德博恩,缪拉在事发时一定也会向帕德博恩守军求援。
最好的现状是,在帕德博恩守军的帮助下,意图抢走亚历山大的布吕歇尔受挫,为避免陷入首尾夹击的险境而撤退。
最坏的情况则是,埋伏的布吕歇尔将帕德博恩守军击败,趁机占领了帕德博恩。
他犹豫片刻。
“杰尔吉,虽然你还受着伤,但目前只有你去最合适。”
“遵命!”
杰尔吉早就预料到了。
自她受伤以后,奥地利卫队随她一同退到杜伊斯堡。新的人事命令还没到,她又还不适合出战,整支部队因此就处于无所事事的尴尬状态。
眼下尴尬反而变成了便利,再考虑地理位置和机动性,也只有她的骑兵最合适。
“不过,”拉法耶特意味深长地说,“‘公主天使’那边,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杰尔吉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如果贝尔蒂埃在,他当然也会极力反对杰尔吉带伤出兵;但目前他还在卡塞尔。所以,杰尔吉眼前最大的阻力,就只有这位备受尊敬、恪尽职守的女医生了。
乔西安就在杰尔吉的房间里,等着给她做例行检查。见她的伤员回来,她向助手点点头;后者无声地走出了门。
只与对方目光相接,杰尔吉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毕竟在战地待了半年,里里外外这番动静,乔西安一看就知道是军队准备开拨。
一边拆下绷带,乔西安一边平静地开口。
“将军以后打算公开身份吗?”
无声片刻,杰尔吉发问:“为什么要这样问?”
“如果你不打算公开,那么秉着医生的职责,我要阻止你出战。如果你打算公布,那么依照我身为女性的意愿,我不会阻止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一直是男人,此时因重伤不出战,即便有人吹毛求疵,觉得是怯弱畏缩之举,也只会怪你一个人;但如果你是女人,那么人们就会说,女人本来就娇弱,关键时刻靠不住是正常的。”
乔西安将油灯移得更近一些,观察着伤口的愈合情况,片刻满意地挪开灯光。
“这是世人的双重标准。但是,明知道不应该,我还是只能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