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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你们俩都是我的老将了,你们的为人我都清楚。”玛丽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你们的工作几乎每件都是完美完成,我心里一直是感激的。只是你们现在的身份,主要还是属于我的私人幕僚,而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太委屈你们了。我的想法是,如果你们有意愿的话,先培养一下接班人,把优秀的经验传承好了,再慢慢从幕后到前台,光明正大地享受属于你们的荣誉,如何?”
雅诺暗自吃惊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丝了然。
他和夏尼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来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当然了,培养接班人不是短时间的事。少的五年,多的十几年也可能。你们斟酌着依照自己的情况决定,不需要着急。你知道,我是从不干涉个人问题的,但到了一定时候,人确实要开始考虑今后的生活,无论是打算单身还是结婚。奋不顾身地工作只适用于年轻时候。”
雅诺听着她体贴的话,又有些疑惑了。这番话,到底是出于一个政客的不忧虑,担心掌管内外两条路线的情报头子走得太近,而采取的温和□□行动;还是真的在担心两个机构后继无人;或者——是出于对朋友下属的关心呢?
出于私人情感,他希望是后者;然而他明白,前两者的她,才能够为这个国家掌舵。
“我明白了,陛下。我会认真考虑的。”
目送雅诺的背影,玛丽露出些许担忧的表情。
扪心自问,她也分不清内心的真正动机——她在人生中有多个角色,这些角色相互融合,早就没法分开。
她只希望自己表达得足够委婉柔和,不要寒了对方的心。
崭新的军事机构总参谋部,和其他重要部门一样,都设立在凡尔赛镇上。
虽然几年前民间曾有过关于国王夫妇重返卢浮宫的议论,但由于没有后续动作,这些议论就如同风过后的尘土一样沉到泥地中了。
虽然巴黎的首都位置无可动摇,但王后对于居住在巴黎中心似乎不太热衷。
曾有人议论:巴黎人见不到他们的王室,又怎么会信任和重视他们?
这确实曾经是巨大的忧患;不过,如今随着王后的积极施政,她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巨大的存在感,甚至被反对派形容为“笼罩在法国人头上的巨大阴影”,这种忧患就不值一提了。
在有线电报和铁路连接了凡尔赛镇和巴黎火车站后,城郊这点距离更显得无关紧要。
因此,凡尔赛仍然毫无悬念地占据着政治中心的位置。
像总参谋部这样的新部门,总会经历结构不完善、人员编制混乱的问题;但越是有问题,就越容易有出头的机会。
如拿破仑·迪·波拿巴这样的上士,如果还在阶级森严的部队中,他所写的东西,是很难送到王后面前过目的;但在总参,因为人员不足,他几乎身兼数职——他担任的是情报员,然而因为军旅出身,而时常被抓去编写战情报告或战后总结。
“本次对荷列联军作战中,值得注意的还有图利普伯爵所使用的线列加散兵线战法。据伯爵本人报告,该战术是吸收了美国独立战争中的经验后改进形成……
“法国人热情浪漫,不适合向英国那样以古板的阵型迎敌;在大炮的火力掩护下,以线列队求得突破,以散兵队求得灵活性,反而更能发挥出郎巴尔型枪的优势……
“实战证明,该战术值得全军借鉴学习。现总结战法如下:”
他抽过另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几个圈作草稿。正边想边写,门外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路。
正是战争时期,总参谋部忙里忙外,人来人往,从没有安静的时候;为了安心撰写报告,拿破仑特意找了个清静偏僻的里间。吵得这么厉害的动静,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王后要莅临了!”
“什么?!”
鸡飞狗跳中夹杂着几声呼喊,拿破仑一下弹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想了想,又折回来把乱糟糟的桌面整好,便转身往外间走。
他的上司正准备随罗尚博伯爵出门迎接,见他出来,眼睛一亮。
“快快快,待会儿你在这边站好。”
他指着靠近门边的一个显眼位置。
知道这是看重他的意思,拿破仑也不客气,说了一声谢谢,就站了过去。
罗尚博率领一干部门领导出去之后,大厅里还满是窃窃私语声;但王后的卫兵一进来,众人就都闭了嘴,低着头恭候。
拿破仑虽年轻大胆,此时也控制不住急促的心跳——来的可是法国最有权势的人!
他一直在撰写的征服欧洲计划,虽然打算。
现在会不会就是那个时机?
拿破仑暗自摇头。
现在呈上去,固然会让王后注意到他,但计划本身也会被看作是为出人头地而故作惊人之语,不会被认真对待。相反,假如自己在总参站稳脚跟、有了更大话语权,再提出计划,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
他的头压得更低,背却挺得更直。上司让他在这个位置,待会儿可能还会找机会引荐他,或者在王后提问时让他回答。他就照着安排,出个不大不小的风头就好了。
他当然做梦都不会想到,王后来总参考察,有一半是为了看他的——后世人来到这个时代,能有机会见到大名鼎鼎的拿破仑,谁会愿意错过?克里夫夫人是不方便来,等找到机会,她也是要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矮个子。
“其实不算矮。”玛丽心里嘀咕着。当见到与后世时常见到的油画相似的那张年轻面孔时,她就猜到了对方身份。对方的身高在此时法国男人中,算是中等偏上。
虽然对他还很好奇,但没必要表露出来。
她向罗尚博询问了几个军事上的问题,伯爵回答之后,又把机会让给了下属。玛丽不禁微微点头。懂得提携下属,是作为领导的优点。
没想到,这总参谋部上下都是一样“谦逊”;讲了几句,便有人点名:“这场遭遇战的战后分析,具体是由波拿巴上士负责的。上士,你跟王后大概讲一下。”
拿破仑双脚脚跟一靠,挺胸抬头行了个军礼。
第312章 初生雄狮()
和许多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一样;拿破仑·迪·波拿巴也曾幻想过与法兰西第一夫人见面的场景。
他想象着自己如何口舌滔滔;以精辟的见解赢得王后的赏识;从此后在前途的大海上扬帆起航,顺风而行。
当然,他也做过坏的想象——虽然王后没有刻薄之名;民间对她也颇多赞誉;但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要是不小心拂了这位权后的心意;被刻意打压,他在法兰西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就像每一个有所企图而因此患得患失的青年一样,他也常陷入时悲时喜的苦恼循环中。
昨天的他绝不会预料到,想象会在今天变成现实——至少已经实现了一半。王后驾到了,也准备听他说话了;至于后半部分将会是美梦或者噩梦,全看自己。
他尽力促使自己平稳地呼吸;很想知道王后心情如何;自己能不能再她面前面前高谈阔论;但视线只敢打量到王后精致的象牙白罩纱裙。
就他刚刚匆匆的几瞥来看;王后虽然眉目之间带着威严和审视,但总的表情是温和的。除此之外;她还不失亲切地建议,在倾听详细报告之前,不妨先找一个办公室坐下聊;并希望自己的到来不会对大家的工作造成太多干扰;其他人可以解散;不必在她面前拘谨地恭候着了。
王后不知道,现在大家对她的好奇心可比工作心要强烈得多;或许正是因为知道,才故意这样说。
总之;几位重要人物陪着她进了总参最大最舒适的一间会议室;拿破仑看了看,自己是跟随进去的人里,级别最低的一个。
“上士,告诉我你要说的话吧。坐着说就好。”
“是,陛下!”
这次法军与荷列联军的拦截反击战,拿破仑早有结论。对于图利普伯爵向参谋部推荐的散兵线打法,他相当认同。
“伯爵说,法国士兵在实战中,很难达到英国人或普鲁士人那种近乎机械般的程度。此外,线列阵太过死板,尤其是在敌人溃败时,不追击,则不能扩大胜利,杀伤更多敌人;追击则很难保持自身阵型,这使得步兵在进攻方面略显无力。
“援美志愿军带回来的消息,他时常关注美国战场的动向;在新大陆出现的独特战法给他很大启示。于是他开始在自己的军队里进行散兵训练,尤其是射击精度……”
玛丽面带微笑,暗自觉得有趣。原历史上,大革命的爆发使得法国原先的军队力量分崩离析,为了对抗欧洲诸国的围攻,一大批从没有摸过枪的平民入伍;也正是因为缺乏训练,反而被逼出了散兵打法。拿破仑自己,也是改进和推广这一打法的重要人物。
看来历史自有其惯性。
拿破仑侃侃而谈,仿佛没有半点紧张,话语就像已经打好腹稿一样流出来,声音抑扬顿挫、富有感染力;这也让玛丽不禁感叹,真是个天生做领导的材料——不是说只有外向型的人才能做好领导,但越是混乱的年代,出色的演说家就越容易快速推销自己。
等拿破仑表现完,玛丽点点头,对总参谋长罗尚博说:“不妨考虑考虑,如果散兵线确实有利于战斗力提升,不妨向全军推荐。以参谋部的名义,但先不要强制推行。”
罗尚博应下。
“你叫什么名字?”玛丽转回拿破仑,明知故问。
年轻人脸上难掩兴奋之色,扬着声音报上全名。
“好。那么对于被调到总参来,你有什么想法?”
拿破仑一愣,忙答:“这是我的荣幸!”
玛丽默默看着他还略显稚嫩的脸,揣测这话应该不是违心的。对这个年纪的低级军官,进总参就是一步登天了,哪还能想到这是玛丽防他的一招呢?
虽然人人都知道拿破仑是在大革命后的持续动荡中、法国面临内忧外患夹击之下,个人能力加时势造就出的英雄,而如今法国既没有革命,拿破仑即便再有野心和能力,恐怕也做不到推翻现在的波旁王朝自己称帝;但明知道他有那样的“历史”,还不做防备的话,就不是玛丽的风格了。
早早将他调到总参部,既让他离开了士兵、防止他获得一线指挥权,又能发挥他的军事才华。玛丽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
于是她满意点头。
“那么,对法国这次采取的战略,你有什么看法?”
知识水平需要经验积累,青涩的拿破仑还没达到后来令整个欧洲闻之色变的高度,不过玛丽不介意先榨一榨他的利用价值,看看整个战略有没有什么需要查漏补缺的地方。
她的问题一出,众人目光都有微妙变化。这样大的话题,就算是一个元帅、将军来回答,也要多加斟酌;拿来问一个低级军官,几乎让人搞不清是赏识还是刁难。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拿破仑竟然也没有怯场,只略思考了几秒,就开口了。
“陛下,目前法国的每一步部署,都是相当好的。现在奥地利已经正式宣战出兵巴伐利亚,普鲁士在德意志南北两线都要作战,不只兵力不足,补给也很难维持。至于它的盟国,荷兰自顾不暇,能指望就是英国和俄罗斯的援手了。俄军虽然善战,但长途跋涉,对他们不利,而且普鲁士还得防着俄国趁虚咬它一口;相比之下,我们更要警惕的是英国。
“英国如果参战,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从荷兰登陆,先帮助它平定内乱,再与荷兰联手攻击奥属尼德兰,切断法国补给线;但是,考虑到英国在美国独立战争中元气大伤,他们更可能采取第二种方案,即发挥他们强大的海军优势,从海上封锁我国。”
原历史中的拿破仑战争期间,法国在特拉法加海战大败于英国,使拿破仑的侵英计划挫败,而影响后世各国的海权论,正是马汉基于这场海战的研究而提出的。
对当下的法国来说,海权的争夺关系到的不是一场战争的胜败,甚至可能关系国家生死。
法国现在是粮食净进口国,战争号吹响后,与敌国之间的交易自然取消,而盟国如奥地利自身也需要大量粮食;于是,自新大陆购买的粮食变得非常重要。
包括美国和法国殖民地在内,美洲大陆幅员辽阔、土地肥沃,是优质供粮地。美国刚刚结束战争,百废待兴,乐得与法国签订大宗贸易协议。
但再怎么多的粮食,都得从海上运过来;而英国拥有全球海军,是可以从外部掐住欧洲大陆海上要道的。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英国海军甚至有能力封锁远隔重洋的北美大陆,更不用说这家门口的欧洲了。
“所以,我认为,不只是陆地上的部署,海上力量的部署也不可不重视。”
罗尚博原本在认真听拿破仑说话,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张口想要打断,却又不敢在王后面前失仪。
“陛下,我建议,”年轻上士丝毫没有感觉到伯爵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应该将海军战略和战术管理职能统一合并到总参来,才能真正统筹规划、总揽全局。”
此言一出,不只罗尚博,其他人脸色也都有些难看。
海军部原先是艾吉永管理,艾吉永叛乱不成出逃,籍籍无名地死在荷兰。海军不像传统力量顽固的陆军,既没有多少名将,也没有几个世家;王后一接手,就顺顺利利地将海军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些年她虽然任命过几位海军大臣,但只不过是她的代理人罢了。
拿破仑说要让总参插手海军事务,简直就是从王后的嘴边抢肉。
罗尚博几乎不忍心再看,心里叹息着,这个年轻人刚才好不容易在王后面前表现了一把,现在怕是要前功尽弃。也不怪他;一个从科西嘉岛来的低级贵族,哪有渠道了解权力中心的风向?
“年轻人还是经验浅,”罗尚博假意责怪道,“机构变动哪是这么容易做到的?即便这个陆军参谋部,也是陛下花了很长时间布置出来的。”
玛丽心道,看不出她的总参谋长还挺护犊子的。
“有想法还是好的,”玛丽接话,“我会考虑的。”
拿破仑也说:“感谢陛下倾听,这个建议我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不太成熟。”
就在罗尚博为他的乖觉松一口气的时候,没想到年轻人居然还有话说:
“下面这个建议,才是我请求陛下慎重考虑的。”
罗尚博一口气提到胸口,忍不住拿眼瞪向把拿破仑安排在这个位置的下属。后者满脸无辜;他也没想到拿破仑这么不知足——王后在眼前,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玛丽却挺有兴致:“说吧。”
“我国虽然海岸线很长,但与英国、西班牙相比,劣势也很明显:我们的海岸线不连贯,被西班牙挡在中间,北海线和地中海线完全分离。这对海上力量的调动很不利。”
“你的建议是?”
“占领西班牙。”
玛丽忍不住睁大眼睛,再看周围一张张仿佛要在地上找碎掉眼镜的脸,又忽然觉得有趣。
这个主意不是他的首创,只不过以拿破仑的身份去这么想、这么说,称一句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要不怎么是拿破仑呢。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报告一下:以季节来划分本文进城的话,现在就基本上是秋天,成熟期收割期了。应该有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