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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测算出的敌军的准确距离非常关键。非信息时代,只能靠肉测。
有一种常用方法,叫“拇指测距法”,就是伸直手臂、四指收拢、竖起大拇指,通过左眼和右眼的视差估算距离。
“既然国王陛下住了进去,现在的杜伊勒里宫肯定灯火通明。”格里包瓦尔很有信心。
“您要炮轰杜伊勒里宫?!”
“可以炮轰宫殿周围的守军嘛。”
贝尔蒂埃还是摇头:“说不定瑞士近卫军或者贵族骑兵队就在附近埋伏着。奥地利卫队被伏击全歼的消息到处都流传着,您应该也听说了吧?一旦被近身,再怎么厉害的炮也发挥不了。再说了,假如只射中守军还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枚炮弹射中了王宫呢?这是要让王后再背上‘谋害国王’的罪名吗?”
第255章 两座宫殿()
“只要国王还在我们手里,王后的部队就不敢造次。”
得知贝尔蒂埃部重创前去狙击的骑兵队并开拔巴黎,艾吉永挥手让传讯的下属离开,转头便告诉政治盟友、法务大臣莫普。
和三位王室血亲一样,以保护国王的名义,他们也住进了杜伊勒里宫。
在法院一同被围困的贵族的选择完全相反。一待瑞士近卫军对法院的搜查结束,他们就避之唯恐不及地以各种理由离开,生怕卷进这一摊浑水之中。
这是一个风中流着血腥味的夜晚。承平已久的巴黎人对刀兵已经有些陌生,因而更加恐惧。敏锐的人联想到曾经延绵数年、重创法国的投石党之乱,并衷心希望这不是一场动乱的开端。
“我希望他们攻打杜伊勒里宫,这样事情就结束得更快了,”艾吉永冷笑,“局面将完全变成国王对王后,而我方人数占优;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将会倒向我们。”
莫普默默点头。
“聪明的人就要懂得现在投靠;等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就太晚了。”
话音刚落,他的男仆就前来通报:罗昂主教求见。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众所周知,罗昂可称不上什么聪明人。
他瞧了莫普一眼;后者面色如常:“只要有个开头,那就是好事。大家假如看到我们连罗昂这样的人都能够加以照顾,就更愿意来投效了。”
这个道理艾吉永当然明白。当下换了一副和煦的表情,让罗昂进来见面。
罗昂原先有些忐忑;他曾经是杜巴利“情妇党”的一员,“恶灵附身”案也是在艾吉永的授意下办的,办砸之后被拒之门外,沉寂多时,之后才想办法讨好王后。如今看到王后大事不好,他又拿到了一件要害东西,不由得又盘算着倒向另一边。
见艾吉永面带微笑,显然春风得意,他内心大定。
两人聊了一些一别多年的“旧情”,罗昂察觉出鼓励之意,拿出了投名状。
“这是?”艾吉永接过对方送到面前的一张纸,没察觉什么稀罕之处。这是一封信,乍看是一个外地人到巴黎的游览之后所思所感,分享给母亲听。
“这是约瑟夫二世的信,真正的笔迹。”
艾吉永手指尖一紧,莫普已经急迫地开口:“真的?你怎么弄到的?”
“百分之百是真的。至于我怎么弄到手……是一个朋友给的。”
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隐瞒了真正过程。说来也是巧合——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气势汹汹地跑到拉·莫特夫人家里讨说法。莫特夫人虽说把他当傻子愚弄,但到底是怕他的——罗昂家可是真正的大贵族,她那淡薄的王室血统如果济事,也不至于沦落到骗钱为生。
她便立刻拿出从约瑟夫二世那儿顺手牵羊的手稿,又是一番花言巧语,教他怎么把手稿用出价值,再诉了一番苦,将责任往她丈夫身上推一推,终于将他打发走。
罗昂揣着手稿,如获至宝,当晚就来送敲门砖。经过这次上当他也多了个心眼,给艾吉永的只有中间一页稿件,价值最高的一页——有约瑟夫本人签名的最后一页,还放在家里。如果艾吉永没有诚意,他还可以转身去找别的“买家”。
看着艾吉永双眼里跳动的光,罗昂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艾吉永和莫普交换一个眼神,都明白对方目光中的深意。
不是没有王后里通国外的真正罪证吗?有了约瑟夫的字迹,要多少就有多少。
罗昂满意地离开了房间。这是他成为朝廷边缘人物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希望,第一次获得了当权者本人的承诺。想象着今后光明的前途,他忍不住哼起莫扎特新近做的小夜曲来——有富贵的家庭又赋闲在家的好处,就是无论音乐会还是歌剧,他总能跟上潮流。
一个侍者匆匆从走廊另一端迎面跑过来,一不留神擦了他的肩膀;对方赶在他发怒之前,就忙不迭地低头连声道歉,没等他回答就又跑开,往艾吉永的房间去,将他的主人单独请了出来。
罗昂本想发作,但认出此人很早以前就跟在莫普身边,是他的心腹,便没再说话,只心中暗自好奇,有什么事值得这样急切。他故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
“什么?包围了艾吉永的房子?!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
“郎巴尔夫人手下纠集了一些流氓地痞,一些无所事事的穷光蛋,闯到郎巴尔家把她救出来;然后就拥到了他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艾吉永家人没法出来报信。我奉您的命令派人盯着那边,一得知情况就来报告了。我们两家相距不远,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套裤汉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有些担心……”
莫普默然。为了防止引起多余的关注,两人事前就约定好不转移家属;但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派人盯梢,假如艾吉永家人有异动,他也好马上行动。想不到异动真的有,却和他想象的形式大相径庭。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假如直接告诉艾吉永,就可能暴露他的不信任;而现在肯定不是决裂的好时机。
莫普抬头朝四周看看,只见到罗昂在走廊另一端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听到了吗?这个距离大概听不到吧。
无论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
“得告诉艾吉永,让他调派人手保护我们两家。记住,是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举着火把经过我们家面前,被门房注意到,你派人跟过去,才发现暴民包围了艾吉永家,明白吗?”
“明白了。”
“不能去攻击杜伊勒里宫。”朗巴尔平静地指出,“那会让我们变成谋逆的罪人。只能想办法把敌人从宫殿里引出来,在一个不会牵扯进国王的地方战斗。”
“所以我们就来到了这里。”克里夫公爵愉快地点头,“说真的我也一直很不喜欢艾吉永那个老头。主要是那长相。真想看看他知道自己家被包围时的表情。”
“……别转移话题,”朗巴尔叹气,“你看,连我们这些本国人做事都顾虑重重,你这个外国人就更不应该卷进来了。营救我是一回事,但卷进王后的事,会给一些心怀歹意的人口实。”
“我太感动了,”时常有人赞叹,克里夫的笑容就好像太阳神阿波罗,“你在为我担心。”
“我担心的是玛丽的名声。我可不希望她身上再多加一桩解释不清的事。”
“噢。哦。”
“……所以,你现在最好——”
“滚蛋?”
“我才不会用这个词。”
“但就是这个意思?”
“……”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但如果现在离开,我在世人眼里的‘完美情夫’形象可就毁了。这儿是法国,这儿是巴黎。为爱做的任何事,在这里都情有可原,不是吗?”
“这里很危险。”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必须留下。”
见朗巴尔还是皱眉,克里夫摊手:“你觉得‘经过危急一刻,克里夫公爵已经压抑不住爱情的心,向朗巴尔夫人求婚,而她也激动地接受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将这对未婚夫妻分开。’这个故事听起来怎么样?”
朗巴尔咋舌:“这样我们就成未婚夫妻了?”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路边找个教堂结婚。这附近就有一个。至于证婚人,眼前到处都是。”
“你可真是……”朗巴尔掩嘴而笑,“真是想得出来。未婚夫妻就够了,别的免谈。”
“遗憾。”
无论想要营救王后,或是想要扳倒王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巴黎的中心那座辉煌古老的杜伊勒里宫。
玛丽却正走在截然相反的方向上。在雅诺几人的保护下,他们连夜向郊外的凡尔赛赶去。
“艾吉永声称我被软禁在杜伊勒里,目的很明显。要戳破他的谎言,证实我的身份,难道还有比凡尔赛宫更适合的地方吗?事发时值守凡尔赛宫的是维勒鲁瓦公爵连队,他们保持中立,对我有利。”
雅诺提出过顾虑:“凡尔赛宫贵族众多,中间说不定就有艾吉永的支持者。如果他们准备对您不利,我们岂不是一头撞进陷阱里?”
“那儿肯定会有艾吉永的爪牙,但也有我的支持者。舒瓦瑟尔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他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以他的能力,掌控群龙无首的凡尔赛宫不是问题。”
“凡尔赛宫还有阿图瓦伯爵。即便是个吃喝玩乐的年轻纨绔,他也还是国王的弟弟。如果他听信谣言,站到您的对立面,舒瓦瑟尔的话也未必行得通。”
“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
在天际微白的时候,玛丽的马车才到了凡尔赛宫前的广场上。透过一扇扇窗户,她看到大部分房间都点着灯。这一夜的消息大概让许多人难以安睡。
“岗哨加强了,”雅诺张望一会儿,报告道,“不只是卫队,还有别的部队进驻,但不知道是哪方的人。”
他打发一个下属去打探消息,请玛丽坐在马车里等待。在敌我情况不明时,不宜露面。
冷不丁两人两骑从后边绕过来,经过旁边。雅诺几个人面不改色,作出悠闲地说笑的样子,暗中戒备。
走在前面、穿着大红色猎装的青年正是他们先前提到的阿图瓦伯爵;后边跟着他的男仆。
阿图瓦的目光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下,不甚在意,随着马往前走。走了十来步,忽然又打马调头,返了回来。
“我好像见过你。”他对雅诺说道,“你是跟在王后身边的人吗?”
第256章 中枢()
雅诺此时贴着一把短络腮胡,皮肤抹成古铜色,微微佝偻身子,往人群中一站就能淹没在人群中,怎么也不像是跟王后能靠上边的样子。
无论何时回到巴黎,他都会做出不同的打扮,与过去的神父模样大相径庭。郎巴尔曾好奇地问过他,神父时期是不是他的真正样貌;他却笑着打混过去,不做回答。
阿图瓦竟能认出他来,实在让他都大吃一惊。
他只好含混地回答:“大人好眼力,我在陛下的厨房当过伙夫。”
“伙夫啊,”阿图瓦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还以为是马车夫。”
如果是别人,仔细看看雅诺乔装过后的脸,发觉许多不同,就自然以为认错了;阿图瓦却是个万事不太上心的,只凭着模糊印象,根本不记得什么神父,只是随口就问,哪知道歪打正着。
“那你们马车里坐着谁?”他又问。
“我有幸在王后的厨房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后,因为结婚离开了王宫。托莱利——他也是个伙夫——的表哥的福在德伯子爵家找到了一份工作,现在是他们家的男仆;今天听说巴黎出了大事,德伯夫人进宫来找德伯子爵,叫我们在这儿等她。”
“平常来访问的马车不都停到王宫侧面去吗?”
“夫人说现在有什么危险,找到人就得马上回去,不用停那么远。大人,我有些搞不明白,堂堂凡尔赛宫还能有什么危险?”
阿图瓦喃喃道:“这可真不好说。”
他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宏伟王宫。
“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夫人大概很快就要回来了。王宫现在被舒瓦瑟尔带来的女兵们封锁着,任何人不许进出。当然,我是国王的弟弟,总有例外。不管你的女主人是谁,”他冲雅诺眨眨眼,“请转告一句我的提醒:小心。”
“……到底是察觉了,还是没察觉?”
听着雅诺诧异地自言自语,玛丽推开车门,打开一个缝隙,朝那个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
从历史来看,阿图瓦不是那种有大智慧的人。但或许那放浪形骸的表皮囊下,也有一颗细腻的心呢?
很快,雅诺的下属带来相同的消息;一起前来的,还有几位穿着长军服、大三角帽,英姿飒爽的女兵。为首的红发美人,是玛丽许久不见的老相识。
“尊敬的王后陛下,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美人像个骑士那样半蹲下来,烈焰一样的红唇印在玛丽的手背上,“听说有人找您的麻烦?来吧,我们给那些不知好歹的男人们一些教训!”
卡特琳娜这次到巴黎,才待了不到一天。
当她终于决定接受政府的“招安”,向西班牙投降后,等待她的是死刑判决。
她的老对手“黑龙”透过私下勾结的一家商会偷偷贿赂了西班牙政府,要将她置于死地。
卡斯特路商会受托一直关注着这一边,一得知消息便立刻通知了郎巴尔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能直接写进冒险小说里:王后机密局的特工贿赂了狱警和刽子手,用一具女尸替换了她,将她救出来,并给她一个全新身份。
得知玛丽的身份,卡特琳娜当即表示,要到法国去效忠王后;只有一个要求——在去之前,她要把“黑龙”的头砍下来踢进海里喂鲨鱼。
或许是仇恨的力量,或许是因为目标不同——以往海上战斗,是以夺取对方船只、货物为目的;这一次却是完全以“黑龙”一个人为目标。
经过三个月的潜伏和三个月的围堵,卡特琳娜办到了。
欧洲海面大为震惊——半年时间,竟有两位名声显赫的海盗头子先后陨落。海盗岛上人心浮动,各自考虑起前程来。
这一切都被曾经的海盗女王甩在身后。先前向西班牙投降时,她身边的青壮大多一起投降,不幸被出尔反尔的政府军处斩;她的母岛上只剩下妇孺。她带着还愿意跟随的人来到巴黎,一些人去工厂当了女工,从此有一份相对稳定的生活;另一些则习惯了销烟和炮火,仍坚定不移地要随她打仗。
卡特琳娜也不含糊,张口就提出要组建一支女子部队。
海军大臣艾吉永暴跳如雷,声称这是他听过的最荒唐的事。即便从前有圣少女拯救了法国,但她的手下也还是男人。他放了话要坚决捍卫法国海军伟大高尚的荣誉,绝不能被莫名其妙的一帮女人玷污。
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在乎海军荣誉,只有本人知道;但在明眼人看来,这是防止王后势力渗透他的海军部的一次借题发挥。
玛丽没有正面对抗。
即便不考虑艾吉永的政治立场,纯女子部队在社会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于是,卡特琳娜和她的部下,成了郎巴尔公司的私设部队;由阿基坦总督出面,雇佣这支武装船队,协同当地舰队共同作战,母港就设在波尔多。
这些年,以图立普伯爵的地方军队为后盾,阿基坦已经完全是王后党的地盘;玛丽的多个改革措施,都是由阿基坦开始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