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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强弱并不重要,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他们的决斗邀请,事后虽有些懊恼,也觉得麻烦,但毕竟他们已经加入我麾下,怎能为了怕事就把他们推出去送死。”
阿尔的口才一点也不亚于他的法术,寥寥几句,听得希尔斯怒火中烧他扯动嘴角,拉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真有担待,路维斯阁下一定非常自豪,有这么一个儿子。”
眼看已经停手的两人打起嘴仗,前来劝架的席拉德赶紧插进二人当中。
“舅舅……”
这一声称谓及时遏住希尔斯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走向凯厄斯三人,并对他们摊开手。
凯厄斯先是一愣,随后大喜,从衣服内衬夹层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羊皮纸,感觉到上面附着有微弱的魔力,阿尔猜测那应该就是希尔斯提到过的红骑士契约书。每个入团者都要签署,一式两份,日后若毁约,红骑士的暗杀团就可以凭借另一份份契约上的魔法追踪。
奇诺和切尔西也拿出了他们各自保管的契约书递给希尔斯,他举起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三分契约书付之一炬。魔法写就的契约化作灰烬的瞬间,凯厄斯三人身上也闪过一道微弱的光芒,这是契约终止的证明,三人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自从两月前输了决斗后,他们还没有如此踏实过。
这打也打了,契约也烧了,该算结束了吧?
阿尔探究的目光瞥向杵在一旁的莫里森,接收到他无声的质询,大魔导师的双眼看向希尔斯,没得到任回音,莫里森这才开口。
“既然双方都无异议,那么我宣布这次对决平局。”
凯厄斯三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怎么是平局?
可两位当事人却都没出声,默认了莫里森的评判。
“舅舅,父王命我来请你和表叔参加他设在别苑的家宴。请快动身吧。”机不可失,席拉德赶紧跟进。
表叔?阿尔顺着席拉德的视线找到了所谓的‘表叔’——奥洛芬。冒用死去的瓦伦丁后裔与希尔斯是表兄弟,论辈分称表叔也不为过,只是席拉德的身份和眼下的场合,他这样说倒叫人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办?奥洛芬向阿尔投去询问的一瞥。
“你去吧,我随后就到。”这话没用塞特语,听得在场几人面色微变。
席拉德顾忌阿尔身份没多说什么,向红骑士佣兵招手,立刻有识时务的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首席,他们赴的可是家宴。”莫里森提醒阿尔,这宴席是不对外的。
“奥洛芬与我同族,既要沾亲带故,怎么能落下你我。你说是吧?”阿尔不傻,从希尔斯与席拉德的态度上,已推测出莫里森是布列加托皇室,而非瓦伦丁一脉。
莫里森笑而不语,双眼扫了一眼阿尔身后也发动法术离开了。
红骑士的佣兵没了首领也不骚乱,纪律严明的退场。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阿尔对一直跑过来的不参战人员打了个手势,霎时,所有人在白光中消失不见。
传送点设置在佣兵旅店内,法术刚一结束,凯厄斯就迫不及待的对阿尔表示愿意签订契约。
“协议?我不用那些玩意。佣兵团只是为了方便找人才组建的,我又不考这个建功立业,再说了,佣兵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炮灰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业界第一又如何?凯厄斯,你先后在两个冠有第一的佣兵团待过,怎么连这点也看不透。”捞过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干净的白水,阿尔一饮而尽:“我的条件依然不变,你们随时都可以退出,没有年纪或残疾的附加。只要不背叛我,你们在团里一天,我就庇护你们一天,我不是圣人,也不走善良阵营,只要别给我惹太大麻烦,通常我是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至于我的底线……”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阿尔忽然顿住,微微偏头,似在侧耳倾听什么。
“有事走开一会儿,你们自由活动吧。”
话音犹在,人却已经传送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参加战斗的几人疲惫地坐到自己的床铺上,迪亚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离开旅店,驾轻就熟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他钻入一个脏乱的死胡同,一脚踢开了看似结实的墙转,仅够一人猫着腰钻入的暗门在他进入后迅速合拢。
第二十七章 家宴(二)()
迪亚特在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抵达设置在地下水道中的夜刃据点。
这个从盗贼公会分裂的暗杀组织比夜枭更低调,入口设得隐蔽不说,连雇主也是通过中间人联系,组织成员全都有一份或光鲜或不起眼的身份与职业作为伪装。就拿迪亚特来说,他常年混迹各城镇,在佣兵公会也是熟面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夜刃一员。切尔西认识迪亚特,也是在加入红骑士之前一次暗杀行动中侥幸逃生,因而记得他的脸。
腥臭的下水道里吹过一阵冷风,迪亚特朝开启的木门躬身行礼。
“事情办的怎么样?”从门内走出的是一个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中年男人,衣着油腻,看起来就像菜市场里卖肉的商贩,而非统领一处分会的夜刃管理者。
“不辱使命。”
“这么容易?”搓了搓油腻的下巴,代号屠夫的分会首领让迪亚特将加入的过程详细说一遍。
“依你看……那位新晋首席的实力如何?”
“深不可测。”越是相处迪亚特越是看不透,他虽不是法师,但加入夜刃也有十年,期间一直跟随佣兵四处跑,法师见的不少,可没一个像这位。法术学的杂不说,魔力也深不见底,从未见过魔力枯竭的时候。最诡异的是影子里的黑影,充满了邪恶之息。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恶魔,而且不是普通的恶魔。
“其他探子和你的汇报一样。看来,日后必定会成为像路维斯那样的大人物。”屠夫的脸在微弱的烛火中若隐若现,“你回去吧,短期之内都不要主动联系。”
“没有别的指示?”迪亚特心头闪过讶异,高层分派了许多人接近塞特,目前就只有他成功加入,如此大费周章却要按兵不动?
“阿尔塞特聪明着呢,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手下。”
想起阿尔的警告,迪亚特身体不由瑟缩。自己出身夜刃的事并未隐瞒,阿尔肯让他加入,必然是算准了会将所听所看到的情报汇报给夜刃。迪亚特特别在意阿尔之前没有说完的‘底线’。
忧心忡忡的他离开据点暗道,从开在桥墩下的另一处秘门刚跨出半个身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尔·塞特!他在这里作什么?难道是跟踪我?
头皮发麻的迪亚特赶紧缩回阴影里,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份隐身刻纹。先不管有没有有,用了再说。
蹑手蹑脚走出,让他惧怕的法师浮空在静谧的内护城河上,无声无息,安静得好像一片云朵投射在水面上的阴影,目光紧锁在岸上某处。
顺着阿尔的视线,迪亚特看到了一名红骑士成员将几枚钱币抛入乞丐脚边,心里不由奇怪,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城市里上演,有什么好看的?
正想着,就看到阿尔拢在袖中的手作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然后几枚钱币就凭空落到他掌心里。
这举动着实让迪亚特吃了一惊。堂堂南方议会的首席,还不至于和乞丐抢这点小钱,那几枚钱币有什么来历?
“你还想在那里待多久?”蓦地,阿尔转头看向迪亚特藏身的地方。
知道自己暴露了,迪亚特从桥墩跃到旁边的木桩上,及时有隐身刻纹,他依然能感到阿尔的视线随着自己移动。
他是怎么看见的?还是刻纹没起作用?
“我原本没怎么在意,可你偏要用刻纹,如此近的距离我又怎会感觉不到魔力波动。”
迪亚特后悔不已,如果自己不是心虚怕被发现而用了刻纹,只怕阿尔也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流浪汉或窃贼吧。
“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想管,只要不要危及我和佣兵团,我是不会过问。不过,其他人未必有我这么大度,下次出来闲逛最好找一个借口。”
嗯?这句话什么意思?
虚汗直流的迪亚特眼睁睁看着阿尔从自己眼前消失,随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不对劲。直觉告诉他,有危险,而且这威胁就来自身后。
猛地转头,位于桥墩下的暗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与阿尔金瞳一样标志性的白发,西希莉娅!她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她一直跟在我后面?这、这怎么可能,我竟然毫无觉察。她全部都听到了吗?镇静,不要慌,如果阿尔要处理我,就不会用‘下次’这个词。
“他说的没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动作,我可没那么大度。”
清冷的女声飘进迪亚特耳中,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迪亚特懊恼自己小看了其他两名塞特人。尤其是这个表面看是瞎子,动作却比正常人敏捷得多的女人。
西希莉娅没对迪亚特做什么,几个轻盈的腾跃,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漫无目的他直到天黑才返回旅店,发现三名塞特人均不在,于是迪亚特就跑到隔壁,想从其他人嘴里打探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
“他们还没回来?”
“谁知道干什么去了,你要想在塞特长待就少管他们的事。”凯厄斯坐在床边擦拭双手剑,经过阿尔的改良,新附魔没有战意是不会发动,免去了日常保养的不方便。
今天心情好,凯厄斯多说了两句:“我告诉你啊,虽然团长是奥洛芬,但真正管事的是阿尔,他虽然不太注重细节,可是很有原则的。惹恼了他,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奇诺清咳一声,凯厄斯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这个披着吟游诗人外衣的家伙是夜刃的人,又岂会不知塞特的幕后操控者是谁。谁知道他加入是有什么目的,万一心怀不轨,和他交流太多难免引起阿尔的不快。
“你刚上哪儿去了?”为避免做的太明显,凯厄斯转移话题。
“四处转转,顺便到酒馆里逛了一圈,依我看,佣兵公会今晚就送来来函文。”迪亚特的回答让原本佣兵出身的三人停下手里的事。
凯厄斯:“这么快?”
“意料之中”奇诺一点也不意外。
“到时候谁出面?阿尔和奥洛芬都不在。”切尔西的话让两人都愣住。
“不是西希莉娅吗?”迪亚特话刚出口,敲门声就响了。
凯厄斯拉开门,门外站着几人,身着佣兵公会服饰,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烙着魔法封戳的大信封。
“塞特佣兵吗?”拿信的那人问道。
凯厄斯迟疑着点了点头,西希莉娅居然不露面,刚明明听到她回来了。
正犹豫要不要接,一只手忽然从侧面伸出,将佣兵公会使者送来的信函接了过去。
“这位是……”使者被西希莉娅悄无声息的步伐吓了一跳,跟着他一同来充当保镖的几名佣兵都将手按到了武器上。
“呃……她是我们副团长。”凯厄斯急忙解释,这才化解了现场的尴尬。幸好西希莉娅没什么出格的行为,否则他真不好跟阿尔交代。
第二十八章 家宴(三)()
纵横交错的窄巷里,衣衫褴褛的乞丐赤脚狂奔,沿途推翻了好几个行人。他边跑边回头张望,神情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慌不择路,乞丐跑进一条死胡同,发现路不通,他反身,对一直缀在身后的人大吼。
“不要过来!”
一直以飞行术追踪的法师双脚落地,丝毫不将乞丐的威胁放在眼里。
锵!
出鞘的匕首乌黑无光,刃口浮着一层淡淡的绿光。这乞丐衣不蔽体,却有一把让刺客艳羡的魔法武器。
“我警告你,这匕首可是涂有剧毒,哪怕只是沾到一丁点也会要了你的命!”乞丐挥舞了两下手里的匕首,绿芒随刀刃划过空气,带起两道无声的死亡警告。即便如此,法师依然步步逼近。
“呼……呼……呼……”
乞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不停地后退,直至后背抵到墙壁。
“咯!”一声轻得几乎觉察不到的响动从巷子另一头传来。老旧的砖石陡然垮塌了一肘长短的方形,法师在这猝不及防的变故中急速下坠。
“你怎么才出来?”乞丐对着来时路发出不满地抱怨。
从污黑的墙壁上‘飘’下一块阴影,一直等到下面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才将目光转向乞丐。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和以往一样,我在老地方等候,交接的瞬间它们忽然消失了。我担心暴露迅速撤离,这家伙一直跟在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我没办法才把他带过来。”
黑影上前几步,在开始亮起的街灯映照下显露真容——一名肤色苍白、满脸皱纹的老者,他身披灰黑色法袍,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徽纹或纹饰。
“东西呢?”
“不知道,应该在他身上吧……”乞丐站在陷阱边向下张望,黝黑的洞口没有一丝光亮,他摇摇头,这么深,又窄,他下不去。
“能不能用法术弄上来?”
“你以为魔法是万能的么?”老者冷哼一声,从长袖里掏出一捆银色丝线,一端系着手指粗细的金属弯钩。他将细绳放下,缓慢而谨慎,过了许久下面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绳索随之震动。老者皱巴巴的面孔略微舒展,开始收绳,就在弯钩吸附着几枚银币从洞口路出的一瞬,一个快得无法阻挡的阴影跃出,将距离最近的老者扑倒。
受到惊吓的乞丐急忙后退,借助着从街道透进的魔法照明,看清了压住同伴的竟然是一只野兽,半透明的躯体有青紫色的美丽的花纹。
虽然毛色古怪,但那体型绝不会认错,是豹猫!
乞丐再次亮出涂有剧毒的匕首,豹猫张开嘴,亮出满嘴尖利的獠牙威慑。
悉悉索索的声响从洞口传来,被压在地上动惮不得的老者与乞丐同时转动眼球,先前掉下去的法师从仅容一人的陷坑里浮了起来。金色的瞳孔让二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之前怎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法师。
无需开口,只是视线相交,战栗感便让皮肤生出鸡皮疙瘩。
青年微抬右手,沾在钩子上的银币瞬间消失,随后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当中。
“你这蠢货……”老者挫败地呻吟。
隔空摄物是极考验能力的法术,与投影一样被公认为高阶才能掌握的技巧,被那个粗心大意的笨蛋害死了。金瞳,如此明显的特征,他要还不知这个让自己失手被抓的是谁,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
空气产生细微的震动,阿尔投在地上的影子随之抖动,大恶魔圆满完成任务归来。
【吾主。】
【没人看到吧?】
【那家伙惧怕身份曝光,一直往人少的地方跑。】
【带上这两个,我们该赴宴了。】
阿尔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完全没入地平线,正好是昼夜交替的用餐时间,该上门拜访了。
骑马穿过整个下城,奥洛芬被带到一个有很大花园的建筑群,这里地势很高,可以俯瞰远处圆形的演武场。
在芬芳的花园里等了足足一下午,奥洛芬才见到这次宴会的主人。
与正式觐见不同,国王没有穿着繁复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