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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全传-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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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个急劲儿,往后稍微一退,一把就把脖鬃抓住,照着这马的耳朵根,吭的下就是一拳。疼得这马是唏溜溜地乱叫。大伙一瞧,说:“大员外,您真可以!”老程往前一揪这匹马,说:“黑儿呀,跟我出来。”就见这匹马老老实实随着老程走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唏溜溜地乱叫。大伙一瞧,说:“大员外真有两下子。”老程说:“你们帮着给我把它归置归置。”有人过来,换了个新笼头,卡上嚼子,缰绳交给了老程。老程才撒开了脖鬃,把它拴在桩子上。马夫过来用水刷,拿细沙土给揉了,干刷子打了,拿剪子把门鬃、脖鬃、尾鬃给剪齐了。老程一看,这个爱。尺寸够战马的尺寸,头至尾,蹄至背,全都是黑紫的地儿,可是浑身全是大大小小的点儿,分青、黄、赤、白、黑五色,故此这马的名称叫“斑豹铁骅骝。”紧跟着备好了鞍鞯,佩上双镫,挂好了銮铃,大家一看,又多加了一份儿的威武。尤俊达笑着说:“您瞧不错吧。您骑上它走一趟吧。”老程点头,把马拉到街上。大伙跟出来,有人递过来鞭子,老程认镫上马,在后胯上叭的一鞭子,这匹马哗楞楞……一溜烟往东就蹚下去了。出了东村口,围着庄外跑了一个绕儿,由西村口回来,到了庄门前,吁!老程勒住了马下来,说:“兄弟,你瞧见了没有,这马骑得怎么样?”尤俊达说:“好。咱们该学马上功夫了。”打这儿起,尤俊达又把马上功夫的意思,一一教给程咬金。老程这才明白,里为裹,外为削,踹镫是出马,扣镫是停马,人也灵、马也灵,没有几天,人也学会了,马也是个战马的样子了。老程可就对尤俊达说:“兄弟,你教我的招数,我老觉着透俗。是练过斧子的都会,这是挨揍的招儿,不行!”“依着您怎么样呢?”“我打算憋它几招特别的,是人没有的招儿。”尤俊达说:“我没听说过,您自己憋吧。”老程说:“憋招儿,得有个清静地方才行。”尤俊达说:“这容易,哥哥,咱们到后花园找个清静地方去。”说着,把程咬金带到后花园的东花厅。老程进来一瞧,嗬,很雅静的这么三间厅房。花梨、紫檀的木器,多宝阁摆着的是古玩、玉器,桌儿上摆着樽罐、掸瓶。老程说:“兄弟,这屋子怎么这么些东西呢?”“哥哥,我一生就爱古玩、玉器,这都是我多年来搜集的。”“哦,那就是了。”“您困了就在这床上睡,渴了、饿了,您拉这上门槛的绳儿,前面就知道了,有人来伺候您的吃喝。这斧子,给您立到窗户这儿了,我等着瞧您怎么憋这个特别的招儿!”老程说:“兄弟,成啦,你好儿吧。”尤俊达说:“瞧您怎么憋吧,我走了。”老程住在花厅里,渴了喝,饿了吃,困了躺在床上可是睡不着,一想:我怎么琢磨出几手特别的招儿呢?如是这么一说,可就是好几天了。这天晚上,尤俊达在中院儿都睡着了——他睡觉的屋子,就隔着花园子一堵墙儿。忽然把他惊醒了,就听后院里,有人喊着:“冒……瞧,劲儿绕……”又听:喀嚓,啪啦,唏里哗啦……,尤俊达说:“这是怎么了?……”赶紧穿鞋下地跑出来,这时候家里人也有惊醒了的,过来说:“二员外,您听后院,这是怎么啦!”“跟着我,咱们快瞧瞧去吧!”大伙随着来到后院,一瞧程咬金正抡着大斧子,把一座假山石劈裂了。尤俊达说:“哥哥,您这是怎么啦?”老程说:“兄弟,这斧子的招儿,我憋上来啦。还告诉你说,我憋了好几天了,做梦都是这一档子。”“噢!真的吗?”“那我还冤你不成吗

    !”“我不信。”老程说:“你不信哪,你最得意的是使什么军刃?”尤俊达说:“哥哥要问,我善使一杆五股烈焰托天叉。”“嘿嘿,跟我比上,保管你是够活的吧!”尤俊达一听,心里暗含着高兴:你准要把我赢了,咱们生意就成啦。尤俊达说:“好了,瞧您的特别招儿啦。”老程说:“哥儿俩,走哇!”老程拿起了斧子,往外就走。大伙来到前院。老程说:“练斧子,练饿了,喝点儿酒,吃点嘛儿吧。”两个人来到前厅吃喝。直等到天亮,尤俊达命人把两匹马备好,挂好了军刃,出了门,哥儿俩各自上马。老程说:“兄弟,咱们在哪儿比试去?”“哥哥,随我来!”尤俊达在头里,老程是紧跟在后头。出了东村口,两个人往东南走下来,走出三里多地,来到一座宽敞地方,尤俊达说:“咱们就在这儿比试吧!”“嗬,这儿真宽敞啊!南边还有山,这儿叫什么地名呀?”“这山叫小孤山,此处叫长叶林,这里是东阿、历城交界之处。”“这大道的东南通到哪儿?”“这条道一直的通到沿海登州城。”“往西北呢?”“通河北凤鸣关。”“西南呢?”“西南通曹州,东北就通历城县啦。”尤俊达说:“哥哥,咱们俩比试比试吧。”“好了兄弟,你留神吧,你我分马。”两个人一分马,一个东边,一个西边,马的步儿跑欢了,绕了个圈儿,各自圈马回来。尤俊达抬右腿把托天叉摘下来,在掌中一合,往对面观瞧。一瞧老程拿这斧子的姿式,就是一纳闷儿。普通的战将在马上拿斧子的姿式,有秦王扯旗啦,太公钓鱼啦,控着斧头的是青龙吸水啦,背过斧杆的是停锋献纂啦……都是封住了门儿,差不多都是这几种姿式。一瞧他这使斧子的,可就不然了,真是别开生面。用双手攥着斧杆,把这斧子竖起来,搭在肩头上,拿自己的脑袋,挡着斧头,心说:他这是什么姿式呀,他这斧头,是扁着呢?还是立着呢?也不知道。我得小心谨慎,多多留神。又这么一听,他嘴里还嚷着呢:“冒……瞧,劲儿,绕……”心说:这是什么招儿啊!书中交代,这个“冒”就是程咬金的口头语,非喊“冒”不可。以后诸位一听“冒”,不用问了,就是程咬金露了面儿啦。这工夫两匹马碰了面儿,老程抢了个先手,用斧纂朝尤俊达的面门一点,说:“点。”尤俊达合叉往外一拨,斧纂过去。斧头下来了,说:“劈脑袋。”尤俊达用叉的中心杆一磕斧头,磕出去,老程的斧头又斜奔叉杆说:“削手。”尤俊达赶紧一抬右手,心说:嗬,好厉害!不留神四个手指头准没。敢情这斧子有来回,又回来了,说:“再削手。”尤俊达赶紧又一抬左手,也让过去了,跟着老程一反腕子,大斧子直奔尤俊达右额急削来,说:“掏耳朵。”尤俊达赶紧缩头,可是慢了,削在扎巾的三支软翅上,嗖!就给削去了。尤俊达吓了一哆嗦,心说:好险啊!差一差就叫他给掏上,我这个脑袋就揭了盖儿啦。这工夫两匹马将要错头,老程的斧子往下一划拉,一个海底捞月,说:“抹马。”就听嘭!给马脑袋抹下来啦,马也趴下了,尤俊达也掉下来了。老程说:“兄弟,对不住你,我先回庄等着你去啦。”这匹马直奔西北蹚下来了。到了家,下了马,大伙问:“你们哥儿俩不是比试去了吗,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二员外呢?”老程说:“他在后头慢慢儿走着呢,先给我沏壶茶来,我先喝着。”有人把茶沏过来,老程喝着。等了好大的工夫,尤俊达才回来。老程乐着说:“兄弟,你信服哥哥了吧,我这招儿憋得怎么样?”“招儿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儿缺德。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掏耳朵带抹马的呢。”“这是咱们俩有交情,我是先说的,给你送个信再掏你,如果要换个生人,在两军阵前交锋打仗,我是劈上了,才告诉他说掏呢。这你就信服我了吧?”尤俊达说:“哥哥,我是甘心佩服了。我再问一问您,您共总憋出多少招儿来?”程咬金说:“这个招儿可分多少等儿呢,你问大招儿,是问小招儿呀?”“大招儿是多少?”“三百六。”“小招儿呢?”“那就赛牛毛啦!我都算不清我有多少着儿啦。”“那我就更不敢跟您打了。”这一下子,真把尤俊达给吓晕了。尤俊达吩咐好好地做一桌菜,把后园地里埋着的青梅煮酒刨出一坛子来。霎时间,酒菜齐上,摆满了桌案,老程说:“兄弟,今儿干嘛做这么些菜,还要喝这么好的酒哇?”“因为您的斧子练成了,给您庆贺,哥儿俩好有一比,好比是青梅煮酒论英雄。咱们开言吐语谈一谈,谁是英雄,谁不是英雄。”老程说:“好了,就这么办了。”“哥哥,来,我给您斟上。”“嘿,这青梅煮酒还没喝,就闻见香味儿了。”“那没错儿,这酒是清香扑鼻。”由这段青梅煮酒论英雄,这才引出来一段劫皇杠,后事如何,下回交代。

29拉伙计俊达论英雄 为报仇咬金劫皇杠() 
上回书正说到尤俊达、程咬金两个人在前厅上摆开了酒席,要青梅煮酒论英雄了。俩人一边儿喝着,一边儿聊着,尤俊达说:“哥哥,您来到我这儿,也这么些日子了,您看我象个干什么的?”“我呀!嘿,我瞧你是四不象。说你是做买卖的,又不象个生意人

    。说你是卸任的官员,你有时候又是野腔野调的。说你是庄稼人,又拿着种地不当回事。说你是土匪吧,我又没看见你做犯法的事儿。据我想,你的老上辈必是个大财主,你是个不务正业的财主秧子。”“不对,我们老辈穷得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垅。说出来您许不信,这份家业都是我奔来的。”“嗬,可以呀,我明白啦。你必是贩卖珠宝,发了一笔邪财!”“不对,我并不懂得做买卖。”“那个也许你做过官,搂来的!”“也不对,向来我就反对官面儿。”这么说吧,老程猜了有十好几样儿都不对,老程说:“我猜不着了,那么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呢?”尤俊达一阵狂笑,说:“哥哥,您别瞧您在外头跑腿,您算是白机灵了。我对您实说了吧,我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您信不信?”“嗬,可以呀,我输眼啦!你会是山大王。这么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一说,我听一听。”“我们绿林里,有个总瓢把子,姓单名通字雄信,绰号人称小灵官,胯下马,掌中一条熟铜钉钉狼牙槊,武艺高强,住家在山西潞州天堂县二贤庄。他自立为天下五路的都头领。他手下有四个分支:南路的头领,姓王名勇字伯当,绰号勇三郎;西路的,姓谢名科字映登,有个绰号叫神射将;北路的头领,姓王名宣字君可,绰号是绿袍帅;东路的头领,就是小弟我。”“嗬!小子,你可真成。”“嗐,怎么改口管我叫小子啦?”“我就这么叫了。索性你往下说,我明白明白!”“这么说吧,你想要入伙,做绿林的买卖,得先到二贤庄去标名挂号。他那儿有本绿林总账,给你上上名字,写好了一封荐信,把你派在分路上。比如说,把你派到西路去吧,西路上见着了荐信,再把你派到某山某寨上去。你要是在那儿做案做多了,官府上捉拿得很紧,不要紧,西路上再把你拨到北路上去。这么说吧,你是永久不能犯案。如果你打算要改行不做绿林了,也得到二贤庄去除名不算,还得焚香起誓,金盆洗手。单雄信把总账上你的名字给勾了,打下一道转牌,通知各路,以后就是别人犯了案,决不往出拉你。我们绿林,就有这份的义气。要是背着人私自再做绿林的买卖,要叫我们同行的人知道了,大家就把他乱刃分尸,决不容情,这是我们绿林里的规矩。”“嗯,还怎么着呢?”“我呀,自从当东路的头领,没有几年,挣来的家大业大,这份家私,我觉得这辈子够了,到潞州天堂县二贤庄,就洗了手啦。您瞧,我这里种地的人,连饭馆儿的人,多数都是当初我在绿林里做买卖时候的手下人。这就是我本人以往的事儿,全对哥哥您实说出来了。”程咬金说:“今天你说了半天,你打算是什么意思呢?”尤俊达说:“咱们先把这个事搁起来不说。就拿您说吧,您在饭馆里,耍矫情、打架,把家伙也摔了,把掌柜的也给举起来了,我不但不恼,反倒跟您交朋友,这是咱们坐在家里的话,您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看重您?”“啊!我可不知道。”“哈哈,哥哥,一来为您膂力过人,二来就是您这张脸儿,要搁在我们绿林里,这是吃头口饭的脸儿!”老程一听乐着说:“嘿,啊。敢情我这个靛脸朱发,还有人爱看哪!怎么样呢?”“嗐,哥哥您哪儿知道,我们绿林里吃头一口饭的脸儿,是越凶猛越好。那怕你没有多大的能耐呢,叫人一看就得吓得心惊胆战,这叫貌能压众,能够吃头一口饭,您明白了?”“你说了半天,我还没明白,倒把我闹迷糊了!”“怎么?”“将才你也说了,你已然洗手啦,即便我这张脸儿能够吓唬人,你还叫我干什么呀?你这简直的是前言不搭后语,怎么不把我给闹迷糊了呢?”“您别忙啊,咱们说完了一样,再说一样。皆因我家里人口多,挑费大,买卖也不大好。我呢,亏俩钱儿,现在有一拨儿买卖,打咱们家门口过,我是伸手可得。我要是二次里做绿林呢,得顶着乱刃分尸的罪名,再则单雄信他是坐地分赃,见面儿就得分一半儿,我做下这号儿买卖来,得劈给他一半儿,我觉着太便宜他了。我打算背着他们,把这拨儿买卖抄过来。”“你抄就抄吧,碍着我什么呀?”“您听我说呀,常言说:‘单丝不能成线,孤树不能成林’,我是人单势孤哇!要论武艺,我倒是顶得上,无奈一节,就是我这个脸儿,不怎么壮门面,哥儿俩要是同心合力的,据我想,这拨儿买卖一定是伸手可得!”“哈哈,好小子!我想起来了,谁高明哇?还得说是我妈高明。我妈说过,别瞧你外面儿是财主,买卖开着,万一你要不是好人,中了你的圈套呢!今儿个你这么一说,真应了我妈的那句话啦,你纯粹是安心不善,引良入盗哇!”“您别忙,今儿咱们这桌酒席,是不是叫论英雄啊?咱们得说一说,究竟咱们哥儿俩谁是英雄。”老程说:“据我想,我是英雄,你不够英雄

    。”俊达说:“我是英雄。您知道这拨儿买卖是什么吗?这拔儿是沿海登州靠山王杨林……”“啊?”“……他有一拨儿皇杠,是三十二万两现金,三十二万两现银,还有一份儿价值百万的龙衣贡。咱们背着单雄信把它抄过来。不让哥哥您搭情的话,您钱也有啦,英雄也闯出来啦。要不然,甭说英堆,离开我这儿,连饭辙都没有!”老程心里一想:哈哈,这拨儿既是靠山王杨林的皇杠,我可得劫。我爸爸就是叫他给打死的,而今我的斧子练成了,我要不斗一斗老儿杨林,给我爸爸报仇雪恨,我是怎么一个人呢!再说,他这份皇杠,都是刮地皮、苦害老百姓来的不义之财,我也应当劫。假如说要劫的这拨儿财物不是杨林的,尤俊达把实话说出来,我是背着我妈出庄一走,就凭我这两膀子苦力气,也不能把我妈饿着,上一边受我那干净穷去,我心里头是踏实的。这就是程咬金的心思,可是他不对尤俊达说明白了,就跟尤俊达单说了一片话,说:“俊达呀,你真可以,你这小子损啦!自从我到你们家这么些日子,吃的惯惯的,喝的惯惯的,多少人伺候着,吃的都顺嘴流油啦,我要不由着你这条道儿,背着我妈一走,今儿晚上我就没有辙。这不是你说了吗,我帮着你劫皇杠不就得了吗!”尤俊达不由得一阵高兴,心说:你就得由着我。可是他哪儿知道老程的心思呢。这回事,他们两个入是各怀各意,尤俊达觉着是得意洋洋。两个人是又吃又喝,又说又笑。正在说笑中间,就见由外面慌张张地走进一个人来。老程注目一看,只见他身躯矮小,六尺多高。头戴一顶六楞抽口软壮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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