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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老爷。”地方又出了场子,跑在道边上说:“诸位,老百姓们,快下甬路,赶紧闪道呀,将军查下来了。”不大的工夫,甬路上逛灯的人都躲到下坎去了,甬路上是鸦雀无声。再瞧正东上是一对“气死风灯”开着路,前头有二百名御林军,个顶个儿身高体壮,肋下配刀。宇文成都骑着马,押着队伍,往这边慢慢走来。正走到卖弓的场子旁边,就听场子里有人大声喊着说:“卖弓呀,卖弓!”宇文成都连忙扣镫停马,转脸一看。这时队伍也都站住了。只见这场子里站着一条大汉,在那里喊叫:“诸位!我这张弓,叫铜梢、铁把、钢弦弓啊!要买是纹银五百两。要拉开我这张弓,是双手奉送,分文不取。可叹这长安城,就没有一个拉得开我这张弓的,实在叫我好笑呀,啊,哈,哈,哈,哈!”宇文成都一听,眼珠一转,就说:“是了!儿郎们,人马列开,唤地方前来。”只见宇文成都的马往上一撞,来到前面,有人就叫:“地方,地方!”就见这地方吓得是颜色更变,哆里哆嗦,来到宇文成都的马前跪下说:“将军在上,小人我给您磕头。”字文成都一指旁边的雄阔海,就说:“地方,你去传那卖弓的人,叫他拿着那张弓,到马前回话。”“是。”地方来到场子里说:“嘿,大个儿,你这不嚷了吧!将军怪下罪来,走吧,拿着弓,跟着我回话去吧!”“好,谁买我卖给谁。”雄阔海心里高兴,拿起弓来,心说:宇文成都呀,我等你好几个月了,今天可把你给等来啦!雄阔海随着地方上了甬路,注目一看宇文成都,但见他:跳下马平顶身高顶九尺,胸前宽,背膀厚。头戴一顶黄金打造荷叶盔,高扎簪缨,七层珠缨倒洒,周围相衬八宝轮螺伞盖,花罐鱼长,配着黄金的抹额,相衬二龙斗宝。顶门一朵黄绒球,洒黑点,突突乱跳跃,楼海带四指宽,上排金钉卡得紧绷。身披一件锁子连环龟背大叶攒成鱼鳞甲,内衬一件紫征袍,前后护心宝镜冰盘大小,亮如秋水,闪花花夺人的二目。杏黄丝绳袢甲绦,巴掌宽的狮蛮带煞腰,肋下配宝剑,银吞山,银什件,杏黄挽手,剑把上飘洒灯笼穗。左右勒征裙:掐金边,走金线,挡护膝、遮马面,护裆鱼褟尾,三叠倒挂吞天兽,横搭在铁过梁后。大红中衣上绣白团鹤,一双五彩花靴牢扎紫金镫。背后八杆护背旗,黄缎子银心儿,配的是白火焰儿,金葫芦照顶,白穗低垂,上绣蓝龙。相衬着八条白绫色的飘带,上绣青云龙。再往脸上观看:面如古月,宽天廷,重地阁,两道朱眉直插入鬓,二目圆睁类如朗星,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双耳有轮,颏下一部红髯,扎里扎煞透着凶猛。又见他胸前挂着一面金牌,高一尺六,宽八寸,上面横着朱砂红笔写的二字:“钦赐”,下面竖着有一行字:“天下横勇无敌,天宝将军第一名”,反过来背后还有四个字:“天宝无敌”。胯下一匹浑红兽,头至尾够丈二,蹄至背八尺五,细七寸儿,大蹄碗儿,螳螂脖儿,吊肚儿,竹签的耳朵,鞍鞯鞧嚼一颤鲜明,马挂威武铃,在鸟式环、得胜钩上挂着一条七曲凤翅镗。背后一杆坐纛旗,黄缎子银心儿,周围配白火焰儿,上有金虎头,下摆蓝穗低垂,下边白月光里有“宇文”两字,坐纛旗上头横着青绒字:“京营节度使,镇殿大将军”。再加上左右的儿郎人等,弓上弦,刀出鞘,高举着纱灯,真得说是威风凛凛。二人来到马前,雄阔海把弓横着向地下一放,双手一抱拳,就说:“将军在上,卖弓人参见。”宇文成都见他立而不跪,不禁微微一笑,说:“儿郎们,将弓取来,待我观看。”有人把弓由地上取过来,递给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接到手中,略微地把弓背、弓梢、弓弦都看了一遍,看完了,把头又略微地点了一点,说“卖弓人。”“啊,将军。”“刚才你高声呐喊我已然听见,我看你决不是良善之辈,谁能花五百两银子买你这张弓?你非是卖弓访友!”“啊!将军,那您说我这是干什么来了呢?”宇文成都说:“你明明知道我要来查夜,故意在此挑衅。”说着他一低头,用左手托起这面金牌,右手一指,说:“你为它而来是也不是?”雄阔海心里话:这小子够鬼的呀!跟着说:“将军,我怎么会是为它而来,您要这么想,我可有什么办法呢?”宇文成都哈哈大笑,说:“卖弓人,我一不问你姓什么叫什么,二不问你住在何处,三不问你是做什么的,适才你说有人拉开你这张弓你是分文不取,毫厘不要,双手奉送。今天我说句大话,这张弓我要把它拉开,我这面‘天下第一’的金牌是归你所有。”雄阔海顿时一愣:“啊!将军,您这话我可不明白,既是您给我这张弓拉开了,这金牌怎么还要给我呢?”“我这是说,光把你这张弓拉开还不行,还要把它拉碎了,这你该承认我是第一了吧?”“噢
!那您再要给我这张弓拉碎了,我起心里佩服您真正是天下第一。”宇文成都大喝一声:“你来看!”两脚踹镫,稳坐马上,一手执弓,一手拢往了弓弦,用力一拉,耳轮中就听,咯,札,札,札,把弓拉开到八成,前手一扣腕子,后手一叫弓弦,一运气功说:“开!“就听叭的一声响。大家一瞧,这张弓真叫宇文成都就给折碎了!这是怎么个劲儿呢?这张弓若是拉到了十成圆,就有多大的膂力,也拉不碎它,这是个巧妙劲儿。宇文成都拉这张弓,他是把弓拉到八成,一运周身的力气,把气运在了两臂上,前手扣腕子一错,后手一拉,用这么个巧妙劲儿,这张弓就没有个不折的了。就见宇文成都左手执着弓背,右手拿着弓弦,两头带着弓梢,在马上是仰天大笑。雄阔海一看气得哇呀呀怪叫。旁边秦琼众人一瞧也全愣了,宇文成都说:“卖弓的!你来看,象你这张弓,也就只可卖些个碎铜烂铁吧!”说罢,就将弓背、弓弦扔在马前,大喝一声:“儿郎们,开道,走!”宇文成都闪过了这卖弓的人,领着儿郎人等一直的往西而去。雄阔海站在角路上愣了一会儿,心说:一不做二不休,折了我的弓,再叫你尝尝你家大王爷的镔铁棍!想到这里,一跺脚,回身就走。秦琼过来一拉,说:“朋友,你要到哪儿去?”雄阔海说:“朋友你甭管,今天要分个强存弱死!我回店取铁棍去,叫你们再瞧个漂亮的!我走啦。”说罢,也没顾了拾破弓,大踏步往东而去。秦琼说:“他走了!今天晚上可要热闹了!”柴绍说:“二哥,他玩他的命,咱们逛咱们的灯,走,走,走,别管闲事。”哥儿六个又往西走下来。一看前面是灯光照耀,远远有一座戏台。李豹一指前面,说:“这儿还有一座戏台呢!咱们看戏啦,哈,哈,哈!”大家挤过来一看,这座戏台很大,上面是奇灯异彩,前面挂着一块小横匾,上头写着是“蹴球台”。台的幔帐上,有四个字是:“以武会友。”这时候在台上正有两个人,是全身的紧缠利落,一边一个在那儿练球儿,这个人把球儿踢过去,那个人又把球儿踢过来,什么“苏秦背剑”啊,“进步鸳鸯脚”啊,踢得这球儿好像一条白线儿似的。台下头看热闹的人齐声叫好。哥儿几个又往后面一看,见台帐的前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后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旁边有四个仆人伺侯。仔细一看,原来这个人就是方才摆灯虎棚子的那个公子。就见台上头这两个人把这场球儿练完了,在旁边一站。这个公子朝着台下头众人说:“诸位!每年我是前半夜摆灯虎儿,后半夜是摆蹴球台。这二位是我的球把式,是先叫他们练一练,咱们大伙儿瞧一瞧。要是你们也有会练的,也可以请上台来练一练,我这里是以武会友。”秦琼说:“这个球儿,我还是真没玩过。”柴绍说:“这不算什么的,当初我也玩过这个球儿,今天瞧见了,我又旧技复痒了。我上去也练一套,给他们瞧一瞧。”哥儿几个都说:“你上去练一套,我们瞧一瞧!”柴绍一时的高兴,走到台旁边,顺着木梯儿上来。向这公子一抱拳,说:“公子!”“啊!柴公子,您也会蹴球儿吗?”“我也练过两天,要借您的这台,献献丑。”说着,柴绍把大氅一脱,混身上下,紧缠利落,说:“烦劳您把行头给我吧!”有人说:“您接着。”就把球儿扔了过来,柴绍抓住了球儿,面朝前,把球儿往台板上一拍,练了几手:金丝缠腕、二郎担山、白猿献果、张飞蹁马、独龙戏珠……。就瞧这个球儿随着人转,转这么一台。行家子一瞧,就知道他下过几年的功夫。外行人一看,就好像这个球儿粘在他的身上一样。看热闹的人连声地喝彩,不住地叫好儿。柴绍练了半天,忽然间把球儿拍欢了,用脚尖用力一挑,这个球儿“腾”的一下儿,起到台上天井子里。他往前一上步,前腿儿弓,后腿儿绷,等着那球儿下来,一回头看准了球儿,用后脚掌把球儿又踢上去,撤身还原,把球儿接在手中,这手功夫叫“倒踢紫金冠”。柴绍笑着对大家伙儿说:“诸位,我献丑,献丑!”大家伙儿是齐声叫好说:“好呀,这个行头可练绝啦!”柴绍来到桌子头里,把球儿放下,说了声打搅,穿上了大氅,由木梯儿下来。大家也就一哄而散。弟兄六个随着人群出来,上了甬路又去逛灯。逛了好几条街,这对,天已交了三鼓,正往西走,就见由北巷口里出来了一乘小轿,急走如飞,后面跟随几十名打手,都拿着木棍说:“躲开,躲开!先叫我们过去。”就听小轿儿里有女子哭喊的声音:“救人哪!救人哪!你们抢良家的妇女,还有王法吗?”就见这乘小轿儿进了南巷口了。柴绍一瞧说:“诸位哥哥,京师里面,还有这个事吗?”王伯当说:“你们别忙,等我打听打听
。”王伯当过来,就问旁边看热闹的人说:“这位大哥,我跟您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个看热闹的人说:“啊!您还是逛灯去吧,这闲事少管为妙。”说着,急忙躲开。六个人正在纳闷。就见有个老头儿一边跑,一边哭喊着说:“反了哇,反啦!我的女儿叫他们给抢了去啦!”王伯当一瞧说:“二哥,您瞧这不是王老者吗?”秦琼赶紧迎上去,说:“王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啦?”王老者一瞧是秦琼,一边哭着,一边说:“二爷,我的女儿被人家抢去啦!”“掌柜的你先别着急,慢慢地说。”就把王老者带到甬路下边。王老者喘息了片刻,才说:“我那女儿婉娘,她非要逛灯不可,依着我不叫她来。我说:‘灯市上,找便宜的人太多,姑娘年岁大了,不用去啦。’她母亲说:‘得啦,你带她去一趟吧。她已经有婆家的人了,过了年儿就叫人家抬走了,往后还不定逛的着逛不着呢。’我这么一想,也对,我就带她逛一趟吧。我们这是要到午朝门去瞧彩山殿去,正走到北边那里,对面来了一群恶奴豪仆,拥着一位阔公子,过来就问我:‘老头儿,领着的这个大姑娘,是你的女儿呀?’我说:‘不错是呀。’他问:‘这个姑娘有人家没有?’我这么一听,不像人话!就说:‘你管得着吗!’他上来给了我一脚,就把我踹了一个大筋斗,他这一喊:‘来人哪,把这个小妞儿,给我带了走!’就见打东巷口里头,出来了一乘小轿儿,这一群恶奴豪仆一拥而上,把我女儿装在轿子里,他们就进了巷口,扬长而去了。”他一边哭,一边说。秦琼一听,哎呀了一声,就愣在这儿了。这哥儿五个一听,简直要气炸了肺。这个就说:“世界上还有王法吗?”那个就说:“咱们赶紧得设法救姑娘去。”王老者说:“哎呀,秦二爷,你得设法搭救我姑娘呀,要不然我是决活不了啦!”秦琼想了一想,就说:“掌柜的,你知道抢人的是谁吗?”王老者说:“不知道吗!”秦琼说:“掌柜的,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顶到天亮,必把婉娘找回来。你可千万的别动地方,如果我们把婉娘儿救回来,再找不着你,这个急我可着不了!”“要是顶到天亮,你们不回来呢?”秦琼说:“这个吗……顶到天亮我们要是不来,不但你的女儿不保,就是我们也就发生意外了。你就赶快回店逃命去吧!”王老者说:“好,我就在这里死等你们啦!”秦琼把王老者安置在这里,弟兄六个就往南而来,一想这个抢人的到底是谁呢?正走在巷口,就见巷口里有一个老头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个灯笼,往前走着。柴绍说:“二哥!这儿有一位老大爷,咱们跟他打听打听。”秦琼说:“好,你们哥几个在这儿等着。”进了巷口,朝着老头儿一抱拳说。“这位老大爷请了!”老头儿拿灯笼一照说:“哦,请了!这位爷什么事呀?”“我跟您打听打听,方才在大街上,抢良家妇女的那伙子人是哪儿的?老大爷,您可曾知道么?”“唉!要依我说呀,你不用打听。我是爱说直话,伸手可就是祸,管闲事你要管不好,连命都得饶到里头,你知道啦!”“是,是。老大爷,我是不管哪,我就为的是明白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你要为明白明白呀?”就见这个老头儿把灯笼举起来,前后左右一照,瞧了瞧四下无人,才说:“你知道有个摆灯虎儿棚子的,抢人的就是他。”“噢,知道。他是谁呢?”“他就是当朝宰相宇文化及的第三个儿子,名叫宇文成惠,有个外号,叫花花太岁。手下有一群恶奴,专抢少妇长女,横行霸道,是无所不为,叫人没处诉冤去!”“哎呀,老伯!难道这些被屈含冤的人,就没有地方告他去吗?”“哎!你说这都是糊涂话,到哪儿告他去呀?”“怎么?”“他爸爸是当朝的宰相。你知道有个京营节度使、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呀?那是他的大哥。他有这么大的势力,谁敢去告呀!被抢的主儿也就白吃这个哑巴苦子,你明白啦!”秦琼说:“跟老大爷打听,这个丞相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