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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脱给他,这主儿八成儿是凉药吃多啦!杨先生打开包袱拿衣裳,老花子换上,接过银子一道谢,小跑儿就走啦。杨先生把破衣裳包起来,拿起瓷罐,夹着打狗棒回了青云店,把布西全搁到窗根底下啦。进屋告诉薛英:“掌拒的,都备办齐啦。”“哎呀,多受累。”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薛英就要换衣打扮。杨先生说:“别忙,您头上脸上这么干净可不成”替薛英把头发挠乱,洒上草末子,挽发纂别草棍儿,连脖子带脸抹上点儿锅烟子,再穿上破裤子破袄破鞋破袜子,腰系麻绳头儿,提着黄瓷瓦罐,拿起打狗棒。薛英刚说一句:“你瞧我象不象?”紧跟着一皱眉头。“哎呦!”老花子的袄裤都有虱子,在窗根一下头蹲了一夜,肚子里控着净儿哪,老人家素常饮食保养,细皮嫩肉,虱子逮着好吃的啦。薛英一边哎哟一边咕容,身子直摇晃。“这个…这个…哎……”杨先生也乐啦:“掌柜的,是虱子咬吧?”“啊
!”“越咬您越摇晃,真象!”书要简断,薛英乔装改扮直奔薛家屯。来到村里大侄儿薛亨家,叭叭叭一叫门。里头问。“谁呀了”“开门来茸哎哟……”薛亨开门一瞧:“我说老花子,你要饭也不睁眼看看时候,早饭已过,晚饭未到。这儿没有剩吃儿,你走人吧!”“老大,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你大爷!”薛亨注目细瞧:“哟!”心中所思:我这大爷上北国要打上一网啊:他弄来的钱在哪儿哪?“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瞎。”薛英想起临来的时侯左车轮他们让他起誓的事,一路上果然听说北国打来连环战表,二主秦王起兵前去会战啦。“我到了北国,大唐国兵马正在那开仗哪。过也过不去,回来又没路费,一开仗,买卖全倒闭啦。战事一年两年完不了,我不能在那儿耗着,打了闲儿-要着饭,也得一步步蹭回建康薛家屯,啥!无非是要吃累你们几年,我口眼一闭,还不是得你们抓把土把我埋了吗?”薛亨一听把头摇得拨浪鼓儿似的:“大爷,您走这一年多,家里事儿您不知道。就算人家屈告我吧,我遭官一司啦。您给的钱都打点官司还不够哪,命差点儿完喽!我们家这日月儿败啦,我也不让您进来了,现在老二倒是混得不错,您上他那儿去。”薛英听罢,心想:唉!杨先生可称是高人哪,这回我才“天亮下雪―明白啦!”薛亨不由分说,关上门,扦关也插上啦。薛亨转身跑进屋中,叫:“大奶奶!”“叫门的是谁呀?”“咱们大爷要了饭啦!”一学说,是这么这么回事,“我就说咱们家遭官司啦,叫他找老二去!”“哟,二弟要是一留他,咱们也不得清静儿了”“我给送个信儿去。”他开后门往西,跑了一身汗,来到村子西头儿老二家的后墙外,小土墙儿,一扒墙头儿就跳进去啦!老二薛贞正拿着三股叉翻草哪,就听见咕咚一声,抬头一看:“哥哎,怎么不走前门儿跳后墙啊?”“瞎!”薛亨一说大爷要了饭的事。薛贞一听:“我得告诉您弟妹,让她把老头子打发走,咱们可养活不起闲人!”薛贞到前头跟媳妇交代好了,奔后院,哥儿俩全跳出后墙,躲啦!这工夫薛英到了,叭叭叭一叫门:“开门来!”“谁呀?”吱嘎吱嘎!门开一条缝,二侄媳妇儿顺门缝儿把头探出来了:“老花子,我们这儿没剩的,转门儿吧!”“二侄媳妇儿,我是你大爷!”“哟,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老人家还说那一套话,问:“我那二侄儿薛贞呢?”“哟,大爷,头年他大哥遭官司,他急坏啦,置那点儿地是您给的钱哪,无奈才典的典,卖的卖,全给大哥打点衙门口儿啦!现在连自己种的地都没有,他出远门儿卖力气去啦,家里扔下我带着俩孩子,饭也吃不上啊!您想自己的主意吧,我也没办法。您请吧!”吱嘎嘎,门又关上啦。老人家薛英一声长叹:”唉!“心说:可谓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哪!这叫亲侄儿!山可叹自己在外面跑了几十年,六十多岁啦,是个大糊涂人!身不由己往村南奔了自己置的那块坟地。栽的松树全活了,四边有石桩,上头签着字,薛氏垄地。红字儿。看着看着,薛英仿佛清醒啦,明白啦。心想:这不过是留个念想。非得理在自己家坟地?普天之下,哪里黄土不埋人哪!这工夫远处有人喊:“干什么的了你可别上坟地里拉屎去!”薛英回头看,有人担水过来啦,来到近前,搁下挑子说:“大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闹到这样儿啦?”正是出了五服的侄子薛义。老人家薛英说明了情由,薛义说:“咳,想不到哇。大爷,快上家去!”“喀,我就别打搅你啦。”“您说哪儿去啦?”薛英这才说出;大侄儿不留,二侄儿不见,一伤心,来到坟地看看。薛义说:“他们要是留您,我还不好往家让哪?咱们走!”挑起这担水,右手扶扁担,左手搀大爷,回到家门。一进门,薛义喊:“大奶奶,大爷回来啦了”侄媳妇接出来:“哟,大爷,您这是怎么啦?”“屋里说。”薛义放下挑子,夫妻二人搀着薛英进屋,烧水洗澡换衣服。喝碗茶,这就开饭。索酒素菜,又干净又有滋味儿。俩孩子在外头玩够了回家,亲亲热热的一叫爷爷。薛英可就问:“薛义,添我一口人的挑费,你这日月儿行吗?”“咳,跟您回话。小侄儿得了您的接济,我这家起来啦!我这儿头顶着的脚踩着的都是大爷您的呀!您就住我这儿!”“好,我还就依实啦!”简断截说,薛英一住就二十多天。这一日,薛英借着遇弯儿可就回了青云店。杨先生一瞧;“掌柜的,您这一去有半拉多月。您的衣裳也换了,这么说,我错断啦?”“没错断,没错断。我那两个亲侄儿乃是无义之人,我的出五服的本家侄儿倒是个仁义的君子呀!”薛英把去到薛家屯得了什么样的待承一说,“杨先生,你真是高人哪。这才是一村之果有甜有酸,一母之子有愚有贤
。我偏向亲侄儿,出五服的侄儿给我管坟地,出了力,给银子还少,有远近,分厚薄,我是大错特错呀,”杨先生赞叹一声;“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事到如今,这一网打得有来路,没去路,您打算怎么办呢了”薛英定了定神,想罢多时,吩咐跟店里要来文房四宝,把这张毛头纸铺在桌上,研好了墨,拿起笔刷刷写了一张告白条子,说是:“今有福德镇青云店居住无名大善士,神前发愿,施舍钱财!某年某月某日起至某日止,凡有鳄寡孤独、病残伤废、无力始养老幼者,至时前来受领,共仰神麻。”杨先生一看,伸大拇指:掌柜的,我服了您啦!为儿孙造福,莫若为民造福哇!”薛英说:“这回我算开窍儿啦!把这笔钱扬了,我回北国啦。”雇人抄写了若于张告白条子,周围方圆。几十里都贴出去,四乡八镇的人可就把这事儿嚷嚷动啦!到了施舍的正日子,青云店跨院儿外头,好几百兮人就按先米后到排上啦,直排到街口。跨院儿里头,正房台阶下头搁了张桌子,杨先生掌笔写帐发银子,薛英问。过来一个是老者。“今年多大岁数啦?”“七十三啦,没儿没女,老伴儿死啦,腿又是残疾,无人奉养啊!”“都是实情吗?”“我这岁数能撒谎吗?”“先生,给二十。”又过来一个中年人。“你干什么营生的?”“啥,一根扁担加八根绳儿、两个苇帘,就是全部家财,全指着至青菜卖,养活三孩子,有这顿没那顿的。”“先生,给三十。”挨着个儿酌情施舍。放来放去,薛英瞧见队里有薛亨、薛贞,心说;还来哪?大侄儿媳妇儿干吗抱个孩子呀?二侄媳妇儿怎么也显了怀啦?真怪!老人家可就伸手把帽檐儿拉下来啦。不大的工夫这两家子就埃上个儿了。薛英往后站了站,没发话。杨先生并不认识,就问:“哪庄儿的?”“薛家屯。我靠卖力气养家,又是痴,又是孩子,连怀抱儿一共五口哇!”“你呢?”“跟他一样,我四口人,媳妇儿又要养活孩子,揭不开锅啦!”薛英猛地把帽檐儿往上一推;“老大老二,你们看看我是谁呀?”“哎哟!”大侄媳妇儿“哟”一声,手一松,孩子打小被卧里掉出来啦,敢情是个枕头。二侄儿媳妇吓了一个坐蹲儿,大肚子瘪啦,掉下来一堆棉花,敢情是烂筛花植的!薛英用手点指;“无义之人,你们还有皮有脸来领施舍?”大家伙儿问:好大善士,这是怎么回子事?”薛英说。“杨先生,这就是我那两个亲侄子呀!”“噢!”老人家当着本地的老乡亲,把这俩小子的所做所为讲说一遍。大家伙儿一听:“哟!到现在还抱枕头,植棉花要坑人哪:”薛亨、薛贞跪下了:“大爷,我们错啦!给您磕头,您回家吧!”薛英说:“连大门都不让进,我还回去干什么呢了”大伙儿说。“两个无义郎,走!别在这儿装人啦,滚!”两家人各自抱头鼠窜而去,走在街上,前脚走,背后叫人家戳手扮头,迎面来的人又骂没良心的,再也抬不起头来。四天之后,银子放得差不多啦,剩了三千来两。薛英薛文举托人把薛义找来。薛义赶紧来到,就问:“大爷,您这一走弯儿就不回来,把孩子们想坏了!青云店舍钱周济穷人的敢情是您哪!您这俩亲侄儿,说他们什么好,他们不配当我的本家哥哥。大爷您也就消消气吧。”薛英说:“我给你留了两千两银子,你拿走,给孙子们的。”“大爷,我不要。我们家用不着这个施舍的钱,揭得开锅,有饭吃,跟人家鳃寡孤独争份儿我亏心!”“暖,给你你就拿着。我也不回家去啦。”“大爷,您什么时候来,那儿都是您自已的家。”薛义道谢告辞去了。薛英又馈赠杨先生五百两,算是自己给杨家老人买礼品的。杨先生道谢;“掌柜的,下一步您打什么主意?”“柜上的事您还支应着。我要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这也是人生一乐呀。我能够看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得谢谢杨先生的指教哪!哈哈哈哈哈!”杨先生说:“您这人向来说到哪儿,办到哪儿,柜上事务交给我没错儿,我可就跟您告假啦。”杨先生回家探望不提。单表薛英,算清了店账,上马匹,挂上双枪,离了建康地界往北走;此处山水好,那儿园林妙,住三天,停停走走,不觉来到河北地界。这一日,马往前走着,了不得啦,忽然间西北风起,呜,呜,来得挺冲。抬头看,天上有太阳,西北方天色可黑如锅底。霎时何云生西北,雾长东南,猛然只听得哗……哗……眼看着远处,这雨带着响儿就要下来啦。薛英一想:风乃雨之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我得抢行几步儿。一拱档,哗嚼嚼……这马往西北下来啦。前面有一座村庄,刚要进庄,雨到了,可俑儿灌!哗…人马俱湿。薛英想进庄找地方避雨。要问薛英来到什么所在,请听下回。
22薛文举寄居任丘县 程咬金误走芦苇庄()
书接上回。薛英中途遇雨,来到一座村庄,想找地方避一避。进了东庄口,左右一看,都是庄户人家,随墙门楼,不能遮风挡雨。走到庄儿的中间啦,路北有一座广梁大门,左右八棵门槐,大门道里能避避;老人家下马,牵马上了台阶儿一看,大门敞着呢,门内左右有板凳,中间搁把藤椅,上边坐着一位庄主,汗榻儿,短裤儿,极拉两只鞋,光头未戴帽,挽发别簪。旁边儿有家人斟茶打扇,那意思象是在门道凉爽凉爽,没想到雨下来啦。只见这位庄主站起身来说:“这位老哥哥淋雨了吧?”,薛英看人家庄主很客气。说:“谁说不是呀!正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儿,我就在门道里避一避吧!”其实,庄主早就看见马上挂的双枪啦。“您往里请吧。―来人,把老人家的马接过去,拉到槽头喂上。您往里请!”“在门道里待会儿就行啦。”“您请到厅房一叙。”家人过来接马,伞也支起来了。薛英只好说:“打搅了。”二人打着伞,进大门下巧道的台阶儿,外院儿有五间南房,对着垂花门,进门绕影壁过去,东西配房,海墁的院子,正北是出廊带厦五间客厅。二人上台阶儿,家人接过伞去,把薛英让进屋中。这是两暗间儿,三明间儿,后墙那儿迎门儿架几案,前边有大八仙桌。案上摆设都是古瓷,墙上挂着有字画。庄主说:“请到里屋,我有干衣服,您先换上。”“哎呀,不敢不敢。”“您客气啦。”当下有家人带薛英去换好衣服,回到厅上。分宾主落座。家人献茶,茶罢搁盏。薛英这才问:“庄主,请问您贵姓高名啊?”“不敢,我姓王名宣,表字君可。“啊!”薛英一愣,噢,想当初在隋室年间,北路绿林的瓢把子也曾反山东,劫牢反狱,上了瓦岗寨,那位反隋的英雄,人称绿袍帅美髯公大刀王君可就是阁下吗?”“何劳老哥哥过奖,不才正是王君可。老哥哥贵姓高名呢?”“我呀,姓薛名英字文举。”王君可也是一愣;“哎呀,久仰大名啊。打老上辈到您都跑北国的买卖,南北贩运,货物走车辆,走驮子,牛群、羊群都有,带上您那杆旗子,横绣双枪,四个枪头儿,月光儿上写着薛字儿,绿林之中没有人劫。人称您双枪将薛文举是不是?”“正是在下。”“那么我跟您打听一个人。”“谁?”“定彦平。”“畴,那是我师哥,我们薛家门儿的徒弟。自从随杨林摆长蛇阵攻打瓦岗失败之后,出家为僧啦。”“是是是。那是我罗成贤弟的义父哇。”这一提起来又近乎一层。王君可吩咐家人摆酒,二人饮酒淡心。薛英问:大唐开国,瓦岗众将俱有国公之位,您怎么在家纳享清福呢?”“跟老哥哥回话,我本就没有求官之心,不瞒您说,瓦岗寨一散我就回了家,为的是我的孩儿,今年十六啦,我不能老在外头叫孩子缺少管教。”“噢,闭门课子。好极啦。”这工夫外面雨过天晴,有人在廊下喊了一声:“爹呀!”王君可说:“进来!”薛英看进来一个孩子,身高不满八尺,朱砂红的一张脸,光头未戴帽,挽发纂别着银簪,穿一身宝蓝色裤褂儿,青缎子靴子,象个练武的样子,很惹人喜爱。这孩子说:“爹,听说您来了朋友,住了雨我就过来啦。”王君可叫道:“永安呀,见过这位伯父,姓薛名英,表字文举,人称双枪将。”王永安行礼,口称:“伯父在上,侄儿参拜。”薛英欠身说;“快免礼,坐下。今年多大年纪?”“十六岁了。”“坐下讲话。看你步眼沉稳,动作利落,是不是跟你爹习武啦?”“是,打七、八岁儿上跟爹练。”“使什么军刃呢?”“家传使大刀。”“这么着,贤弟,你这院子里也不存水,叫永安亮一亮拳脚,使使刀法。功夫如何,我一看便知。”王君可说:“正是求之不得哪。”出屋门,老哥儿俩在廊下一站,王永安先打了一趟拳,随后取大刀过来,在院中走了几圈儿。薛英说:“行啦。”二次回到屋中,落座饮酒。王永安问:“伯父,您看我这么练行冯?”“一句话:登堂而未入室。”王永安不明白,王君可懂得这话的意畏,这是说刀法一般,不算刀法精奇。王君可也纳闷儿,这孩子是跟我学的,即便练得跟我一样了,艺无止境,连我也不敢说是刀法精奇呀!就听薛英说。“永安,你不是爱使刀吗?这么办,我在庄上待些日子,把使刀的诀窍传授于你,二人对敌,也甭管他是谁,一碰面就要见输赢,你乐意不乐意?”王君可一听就知道这是真正的行塞
。“老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儿,不图他将来做官,也不图他出人头地,家传武功不过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