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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院们不是傻瓜,主人没有下令停手,他们装模作样的反抗,挨了几鞭,纷纷抱头鼠窜,早就跑到谢欢身后了。
阿飞等人并不追赶,要不是谢欢父子拦在前头,车队早就到了当地最大的客店啦。
差役们如狼似虎地冲上,在离程墨马车三丈处,被乌黑的马鞭拦住,阿飞带领侍卫们依然没有下马,以马鞭拦住差役们,看这样子,只要他们继续往前冲,马鞭就会抡下来了。
贾涎气得大叫:“反了!反了!”
谢欢上眼药:“不知哪里来的年轻人,不懂事,还请郡尊大人不要跟他计较。”
“岂有此理,无视本官,就是无视朝廷,对抗衙役,就是造反,有谁敢拒捕,斩无赦。”贾涎动了真怒,恶恨恨地道。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老人喃喃道:“就知道会这样,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吃亏了吧?”
旁边一个青年劝道:“老人家少说两句吧,小心祸从口出。”
程墨长相俊朗,看热闹的群众都对他有好感,不愿意他真的被捕下狱,不少人忍不住出声相劝,路边乱糟糟一片。
谢欢冷笑道:“现在才知道怕,迟了。”
请贾涎出面,就是要整死程墨,敢落谢家的面子,死有余辜。
第689章 主人是谁()
“郡守来了。”赵雨菲放下窗帘儿,道:“这位谢益牧面子好大。”
地方官会交好当地望族,以方便收税派徭役,但要说随叫随到,却是绝无可能,现在谢欢派管家跑一趟,贾涎马上带三班衙役赶来,太反常了。
外面,阿飞一声冷笑,道:“公器私用,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吗?”
“来呀,把这些奴才拿下。”谢欢一指阿飞,直接代替贾涎下命令,众差役见贾涎没有吱声,手拿水火棍,便冲了上去。他们吃的是公粮,并不怯阿飞等侍卫。
班头身材高大,冲在前头,水火棍高高扬起,朝阿飞马头打去。
看热闹的群众都道:“外地人要吃亏了。”
有好心人喊:“小伙子,快让你家主子服个软,认个错吧,硬撑下去就要吃牢饭啦。”
阿飞朝热心群众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丈提醒。”
说这话的是一个老人,旁边的童儿埋怨道:“阿郎,你快别多嘴了。小心祸从口出啊。”
水火棍快砸中马头时,被阿飞抄在手里,顺势一带,班头立脚不住,扑倒在地,侍卫们哄笑起来。
刚才的老人急得跳脚,道:“年轻人不懂轻重。这可是差爷!”
差役们最会狐假虎威了,没事还要找事呢,现在班头吃这么大亏,会放过你们?
谢欢只是冷笑,并不出声。
贾涎渐渐看出不对,他早就表明身份,对方后台不硬,断然不可能如此托大。他跟谢欢不同,是牧守一方的地方官,真要拿下这些人,他们跑不了,除非他们敢跟官府对抗,可这样等同造反。
他问谢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谢欢道:“他们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长相英俊,为人倨傲,不肯通报名姓。”
自从在弘农郡差点脱不了身后,一路上,程墨都不显露身份,在陈留郡也是如此。
贾涎皱了皱眉,前些日子他派心腹人进京送炭敬,心腹人回来,曾说起,在某一高官府门口听两人聊天,一人说程丞相悄然离京。谢欢一说主人是一年轻人,长相英俊,他不知怎的,便想到这件事,只是程丞相是什么人物,怎会来小小的陈留郡?
班头跌了个狗吃屎,爬起来恶狠狠再次朝阿飞扑去,水火棍横扫阿飞腰间。阿飞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棍尖,耳边听有人道:“住手。”
贾涎上前几步,喝退班头,朝阿飞拱了拱手,道:“不知阁下主人是哪位?还请出来一见。”
这是做什么?贾涎的举止惊掉一地下巴,看热闹的群众张大了嘴合不拢,谢欢急道:“郡尊大人?”
贾涎举手制止谢欢,示意他不必再说。
贾涎的姿态放得够低,阿飞也无意生事,在马上微微颌首,算是回礼。他如此托大,让谢欢和谢熙的心底发凉,其主到底什么来头,小小侍卫才敢对牧守一地的郡守如此不敬?
“敝主来自京城,尊讳不便透露。”
来自京城!从京城回来的心腹人提过,在某高官府门前听人谈起,程丞相悄然离京,放眼京城,有此排场底气的,非他莫属。贾涎脸色变了,长揖到地,道:“尊主可是姓程?”
“郡守这是做什么?”
“他的举止好奇怪。”
看热闹的群众悄声议论着。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谢欢听到贾涎的话,眼底一片茫然,姓程?那是谁,能让贾涎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阿飞道:“某不便透露敞主名姓。车夫撞伤这位姑娘,如何赔偿请郡守公断,若没有别的事,还请郡守让开。”
贾涎脸色阴晴不定,慢慢退到旁边,班头识相,让差役们退下,看热闹的群众没想到会这样,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不知谁喊道:“真让开啦,这么说,年轻人没事?”
就在这时,从城门方向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有人喊道:“让开,快让开。怎么这么多人?”
看热闹的群众赶紧闪到路边,谢熙脸色很不好看,扶谢敏慢慢退到路旁。谢敏低声劝道:“哥,别再计较了,我没什么事。”
连郡守都服软,对方来头一定很大,你就别再生事了。
谢熙不答,可谢敏瞧他脸色,知道他在打着联合一群狐朋狗友,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找回场子的打算。
十几匹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风驰电掣而来,当先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身披大红色大氅,大氅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十分拉风。
少年本来一脸焦急之色,可见到十几辆黑色平底大马车停在路边,顿时十分高兴,大喊大叫:“五哥,是五哥吗?可找到你了。”
车里,程墨被茶呛着了,咳个不停,顾盼儿轻揉他的胸口,嗔道:“他怎么来了?”
他们悄然离京,一路向东,这都走了半个月了,怎么张清还追上来?
张清已经瞧见阿飞,大为高兴地道:“阿飞,可算找到你们了,累死我啦。”
阿飞一脸便秘的神情,下马行礼:“见过十二郎君。”
他一下马,众侍卫都跟着下马。
张清勒马勒得急,跨下的马人立而起,他摆了摆手,先不管阿飞,回头对后面的人道:“找到啦。”
不用他说,后面的人也知道追上了,纷纷勒马。
谢欢见对方来了人,虽然风尘仆仆的样子,可瞎子都看出来者是纨绔子弟,来头不小。他眼睛转了转,决定服软,把话圆回来,没想到贾涎已迎上去,朝张清长揖到地,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道:“陈留郡守贾涎贾芝然见过十二郎君。”
谢欢想骂娘,你连人家姓什么都没搞清楚,姿态用不用放得这么低啊?
张清不清楚情况,把马缰丢给阿飞,大大咧咧道:“你来迎接五哥吗?怎么不在城门外迎接?”
贾涎心头一动,道:“是,下官该死,来迟了,程丞相已经进城。”他把“程丞相”三个字咬得很重。
“哦。”张清点头:“太不应该了,怎么能来迟了呢?”
贾涎心头狂喜,他这是默认车里的年轻人是程丞相程五郎吗?再想到刚才张清大叫:“五哥!”车里的年轻人身份呼之欲出啊。
第690章 传说中的人物()
车帘掀开,露出程墨半边脸,道:“十二郎,上车。”
看到程墨,张清十分激动,大叫:“五哥!”丢下贾涎,蹬蹬蹬跑过去。
贾涎在马车前说了半天话,先倨后恭,先拿郡守的身份压人,再把姿态放得很低,程墨都没理他。这时见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半边俊朗得一塌糊涂的侧脸,跟传说中那位年轻丞相一模一样,他马上长揖到地,道:“下官贾涎贾芝兰,见过程丞相。”
“什么?程丞相?”谢欢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熙眼珠子快掉地上了,问身边的谢敏:“他说什么?”
谢敏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什么,他是程丞相?认错人了吧?”
“听说程丞相年轻俊朗,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我看像。”
“长得俊,就是程丞相?太可笑了。”
……
看热闹群众的议论声甚嚣尘上,刚才好心提醒阿飞的老人肯定地道:“我看像,要不然为何他不怕郡守?”
旁边童儿苦着脸道:“阿郎,求你了,别再说啦。”
贾涎依然保持长揖到地的动作。
张清一脚踏上脚凳,窜上马车。
程墨瞪了张清一眼,朗声道:“贾郡守请起。榆树,你把小冬撞伤那位姑娘的事理一理,该延医诊治就延医诊治,该赔偿就赔偿,不能让人家姑娘吃亏。”
贾涎激动得小胸脯起伏不停,道:“些些小事,不劳丞相费心,下官一定办好。”
他一抬头,车帘已放下,露在车门边的侧脸早就不见,车里传出程墨埋怨张清的声音:“你怎能丢下弟妹,自己一个人跑来?”
张清道:“你不声不响就走,我们都急得不行,多方打听才知,你要去看海,我就追了下来,容儿要一块儿来,我不让。嘻嘻,我半夜偷跑出城。”
程墨恨铁不成钢道:“看把你得瑟的,你刚新婚!”
这才成亲几天,丢下新婚妻子半夜跑出京城,成什么样子?
这就是权力中枢的人物啊,对话也这么劲爆,贾涎听得入神,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走过来,道:“贾郡守,车夫撞伤那位姑娘一事,如何公断?”
榆树对贾涎没半分好感,语气冷淡。
贾涎不敢怠慢,赶紧道:“不劳小哥费心,这件事交在下官身上。”这位可是程丞相身边的人,不好好巴结讨好怎么行?
贾涎来到谢欢面前,道:“益牧,此事令爱也有责任,不如就此算了,如何?”
谢欢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道:“你确定是程丞相吗?”
贾涎眼望一起过来的榆树,行礼道:“小哥,可是程丞相车驾到此?”
先是谢欢指使护院家丁和阿飞等侍卫对着干,接着贾涎命令差役们拿下自家阿郎,虽然都没能成功,可阿郎什么身份,岂是这些小鱼小虾可以不敬的?榆树心里有气,不想藏着掖着,冷冷道:“正是。”
谢熙和谢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谢熙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巧?”
榆树白了他一眼,把谢欢拒不接受的二百两银票递过去,道:“两百两银子给这位姑娘延医诊治,若是不够,尽管开口。”
不过是扭伤了脚,请大夫看一下,用药酒按摩按摩,哪里用得着两百两银子?谢欢不肯接受,是因为在陈留地面上,有人敢捋谢家的虎须,他要程墨好看,不肯接受赔偿了结此事。可现在情况不同,若真是程墨亲至,他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收下银子?
“小女三生有幸,得以因此和程丞相结缘。”谢欢说着,叫过谢敏:“敏儿,你快向程丞相赔礼,此事就此作罢。”
怎么说得全是她的错?谢敏翻了个白眼儿,道:“父亲,我脚扭了,无法走动。”
榆树断然拒绝,道:“不用了。请几位让开,让我们的马车通过吧。”
这都拦我们半天了,想必两位小主子饿了。
谢欢真心觉得,谢敏这一撞撞得好,要不是她被撞了,哪能就此跟程丞相有了关系呢?他满面堆笑,道:“还请小哥通报一声,老夫想当面向丞相致意。”
谢家是陈留郡望族不假,可出了陈留郡,谁认识谢家?他几个儿子中,谢熙最为聪明,书也读得好,只是秋天的院试发挥失常,落榜了,若是能和程墨攀上交情,于谢熙的仕途大有益助。
榆树把银票往贾涎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谢欢的笑容风干在空中,可眼前的少年是程丞相的小厮,他还真不敢生气,转而望向贾涎,向他求助。贾涎也很无奈,刚才把事做绝了,只能慢慢想办法圆过来啦。他让差役们让开,给程墨的车队让出一条道,然后让班头在后面跟着,看车队去哪里,赶紧回来报信。
看热闹的群众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人人表情复杂,那老人问身边的童儿:“那位少年,真是丞相?”
程墨当丞相的时间虽短,只有一年多,但着实为民办过几件实事,在民间风评不错。此时听说眼前的俊朗少年便是高高在上的程丞相,吃瓜群众都觉得像做梦。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没入屋檐后,天将黑未黑,在看热闹群众的好奇目光中,在谢欢、贾涎心事重重,谢熙和谢敏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马车动了,朝最大的客店,迎客松驶去。
如果不是耽搁的时间太长,天快黑了,程墨真想出城继续赶路,离开陈留郡再找地方休息。现在没办法,只希望能不被打扰,安安静静休息一晚。他回头看一眼努力讨好佳佳的张清,道:“要是有人求见,你去打发了啊。”
你惹的麻烦,你去解决的语气。
张清拿遍几案上的点心,佳佳只是摇头,坚决不肯让他抱,他全副心思在小丫头身上,想也没想地道:“不见就是呗。”
“你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能把你烦死。”程墨叹息。
“真的啊?”张清挑帘往外望,见行人避在路边让马车通过,他缩回脑袋道:“果然有些不正常。”
如果不是事先得命令,行人怎会全站在路边?
第691章 如何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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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郡几家最好的客栈都得到命令,有大人物要在这里歇息,让他们做好准备。这几家客栈或以环境取胜,或以歌伎取胜,或以酒食取胜,各有特色。
迎客松环境优美,被提前一天挑选客栈的侍卫一眼相中,车队在他的带领下,朝那里走。
谢欢和贾涎远远尾随在后,走到半路,对望一眼,贾涎道:“恭喜益牧,看这方向,应该会歇在迎客松了。”
迎客松是谢家的产业。
谢欢满脸褶子如菊花盛开,道:“谢郡尊吉言。”
往这个方向,最好的客店只能是迎客松。
迎客松的掌柜老吉诚惶诚恐,站在门口,迎接差役口里的贵客。
十几辆马车停在宽敞的院子里,程墨下车,眉头微蹙,道:“怎么这么安静?”
张清四处张望,奇怪地道:“对啊,怎么听不到一点人声?”
宽敞的院子入门处是一块空地,这会儿停了他们的马车,照壁后一条小溪潺潺环绕十几座院子,院子座落在不同假山后、园林中,环境确实不错,可整座客栈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倒像鬼店。
顾盼儿和赵雨菲有些怯,道:“不会是黑店吧?”
老吉陪笑上前行礼,道:“哪能呢,贵人有所不知,郡尊大人派人传话,贵人要住店,让小老儿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小老儿好话说尽,才把客人们劝走。这店啊,今晚只住贵人。”
程墨瞟了张清一眼,眼神分明在说:“瞧瞧,麻烦来了吧?”
张清张了张嘴,道:“你们那个郡守呢?叫他过来,看我打不死他。”
“……”老吉一脸懵逼,郡守怎么得罪贵人了?
这里的环境程墨还是挺满意的,他道:“就在这里歇了吧,掌柜的,我们住哪个院子?”
当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