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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挺能理解他,他背后是安国公府一大家子呢,要是自己不帮他揽下,世家逼着安国公把他交出去,安国公是交还是不交?跑了,起码安国公不用纠结,反正要人没有,可以一条道走到黑硬扛。
他道:“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去吧。”
张清认真看程墨的脸,确认他不是敷衍,总算放心,道:“那我走了。”
程墨待他走到门口,才道:“别蒙住脸了,堂堂正正走出去。”
就算惹祸了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他吗?哪怕把天捅个窟窿,他帮着补上就是。
张清回头应了一声,傻笑着走了。这两天他在作坊,吃不香,睡不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京城里为这件事闹成什么样,,几次想回城,都被跟在身边的小厮抱住,跪求他听安国公的话。
他煎熬得很,心想还不如一力担下呢,砍头不过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待事情以皇帝下诏结束,安国公派人叫他回来,他飞奔回京,先来看程墨,见到程墨坐在书桌旁的样子,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安定。他发誓,以后无论摊上什么事,都一定要和程墨并肩面对,绝不再让程墨一力承担。
程墨哪知道他复杂的想法?待他走后,继续看纪驰送来的火车头的图纸。不得不说,经驰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已经解决了燃料传达到发动机的问题。
“来人,备车,去将作匠。”程墨看了半天图纸,吩咐道。
纪驰早就等着他了,图纸是设计出来了,但能不能造出实物,还须看铁匠有没有按照图纸,把实物做出来的能力。得报程墨来了,他一路小跑,迎了出来,在甬道遇到程墨,赶紧行礼,道:“卫尉。”
程墨抢上扶起,道:“辛苦将作令了。”
纪驰道:“能为卫尉做事,再辛苦也值得。”
这两天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若是别人遇上这种的事,只能吃哑巴亏,程墨却硬生生把东闾英的大门砸了,还一点事没有,东闾英倒落得教女不严之过。
程墨圣眷隆重啊,能为这样的人做事,他放心。
两人说着话,来到纪驰的公庑,分宾主坐下。程墨道:“我已吩咐下去,拨二十个匠人到将作匠,听侯将作令调遣,还请将作令指导匠人们把模型做出来,”
模型要怎么做,只有纪驰最明白,程墨调的都是最为出色的匠人,明天到将作匠集中。
纪驰道谢完毕,和程墨说起发动机,道:“卫尉的意思,这发动机是火车的心脏,却不知原理是什么?”
他琢磨好些天,一直琢磨不透,要怎么造一个机器,放进去,连接燃料,使机器发动。
这个不是程墨的专长,他也只知道大概,摇头道:“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作用,要怎么设计,还请将作令多多费心。”
纪驰沉吟半晌,道:“还请卫尉宽限些时日。”
这么重要的部件,一时半会儿的不能造出来。
程墨也明白没有实物参照,纪驰又从没见过,只凭他这么三言两语,要设计出来很难,他早有心里准备。
“那是自然,将作令只管放手去做。”也就是说,没有时间限制。
纪驰道谢,两人说些闲话。
而在丞相府,苏执得知东闾英大门被砸后,立即罚小厮去马廊喂马,然后火速赶去大将军府求见,希望能从霍光那里得到准信,他要怎么做,自己要怎么配合?
霍光见了他,道:“我已上奏折弹劾五郎,你就不要掺和此事了。”
苏垫赶紧自责道:“是我失职,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直到此时才知。”
都怪小厮偷懒,要不是小厮偷懒,他何至如此被动?
霍光不愿再说,端了汤,他只好告辞。
回到府中,他还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便传来曾尝被下廷尉署的消息,苏执大惊之余,决定明天早朝探探皇帝的口风,没想到皇帝一锤定音,事情完结。
散朝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无心在公庑处理政务,匆匆回府,刚好在府门口遇到苏妙华,不免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天天胡闹,成什么样子?”
人家程卫尉只比你大两岁,已经取得皇帝的信任,接过霍大将军的权力棒,成为当朝第一人了。唉,生子当如程五郎啊。
苏妙华刚刚得知这件事,想去找程墨问清楚,没想到在门口遇上老父亲,一句话没说便被训。她老大不乐意,道:“父亲,我哪有胡闹了?”
程墨才真正胡闹好不好,你怎么不去说他?
苏执摇了摇头,不知说她什么好。他回书房想了半天,如今霍大将军已经不闻政事,他还想继续在朝堂上混下去,唯有抱紧程墨的粗腿啊,可是要怎么做呢?
被他惦记的程墨和纪驰说完话,告辞出来,刚进府,苏妙华从屋顶窜下来,道:“程五郎,你好威风啊。”
姑奶奶,你能不能别每次都上房揭瓦啊?程墨无语。
第463章 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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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华一身大红曲裾如火焰,裹住曼妙身材。她不待程墨说话,连珠炮般道:“程五郎,你怎能砸了东闾府的大门?你这样做置世家于何地?你如此无法无天,岂不寒了天下世家之心?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程墨摸了摸光洁溜溜的下巴,道:“苏姑娘,你吃炮仗了吧?我做什么,怎么做,与你何干?你失不失望,与我何干?莫不是你要嫁给我,因此着急伤心?”
黑子等人都笑了,起哄道:“苏姑娘,你若有意,不妨请媒上门求亲,说不定我家阿郎会接纳哦。”
苏妙华心头先是一荡,脸颊一热,接着杏眼圆瞪,手里的马鞭朝黑子挥去,娇叱道:“胡说八道什么!”
谁对这混蛋有意了?她不过是为东闾英鸣不平。
黑子笑着闪身避开,道:“苏姑娘,我家阿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你嫁给他一点儿不吃亏”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大笑声中,苏妙华的马鞭如长蛇吐信,不停朝黑子挥去。黑子嘴上调侃,一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一个闪失,这带着呼呼风声的鞭子便抽在自己身上,只怕会痛入骨髓呢。
程墨以为苏妙华会些轻身功夫,以她丞相千金的身份,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她真的身有武功,身手还很不错,看黑子的神色,估计不在他之下。
程墨看了一会儿,道:“好了,好了,住手吧。”
苏妙华连续甩出四五十鞭,连黑子的衣角都没沾着,不免心浮气躁,出手越发快了,鞭子舞成一团鞭影,把黑子裹在其中。
黑子几次只差毫厘,堪堪避过苏妙华的马鞭,心头同样火起,展开轻身功夫,和她游斗起来。两人战成一团。
程墨练了两三年弓箭,不仅身体强壮,眼力也很不错,看了小半个时辰,看出黑子渐渐不敌,道:“苏姑娘,你要是不住手,我立即派人请令尊过来。”
苏妙华一个时辰前刚被父亲训斥,心里正不爽呢,程墨话音刚落,她发狠把鞭子舞成一团光影,娇喝一声:“着!”
黑子只觉肩头剧痛,皮肤炙热,再也不肯退让,欺身而上,又是两鞭落在身上,痛入骨脊。他不顾一切夹手夺下她的鞭子。
苏妙华鞭子被夺,疾退几步,俏生生站在树下,道:“你可知错了么?”
取笑她的人,便是这般下场。
黑子衣裳裂了几道口子,血珠渗了出来,阿飞忙掏出金疮药为他敷上。“啷呛呛”声不断,其余的侍卫佩剑出鞘,把苏妙华围在中间。
程墨见黑子皮开肉绽,皱眉责苏妙华道:“你火性也太大了,怎么真下毒手?”
而且还是在他连喊两次住手的情况下,这姑娘谁敢娶啊,难怪苏执担心得头发都白了。
苏妙华红衣如火,俏脸如霜,冷冷看着程墨,道:“你怎么不约束你的侍卫?”
真拿她是当低贱之人,可以随意取笑么?要不是鞭子被夺,她真想一人一鞭抽那些取笑她的人。苏妙华动了真火。
面对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姑娘,程墨不好真对她怎么样,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
黑子等人都清楚苏妙华的身份,了解她的性情,只是平时闹归闹,也没见她出手伤人,最不济,就是在屋顶飞来飞去,充当一下黑衣人。这姑娘今天受什么刺激,以致狂性大发?
黑子包扎好,道:“阿郎,是我自己不小心。”
艺不如人,怨得了谁?
程墨道:“要不要请太医看一下?”
“不用,没伤到筋骨。”黑子说着,躬身行礼退下。
程墨对苏妙华道:“以后别来了。”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看苏妙华一眼。众侍卫簇拥他离去。
甬道上只剩苏妙华孤伶伶一人。这里地势开阔,暮色四合之际,苏妙华倍感凄凉。她咬了咬唇,拨身而起,朝程墨离去的方向追去。
她来过多次,哪几所院子住人,哪些院子空置,程墨平时在什么地方,清楚得很,很快寻到赵雨菲院里,伏在屋顶,揭了两块瓦片,往下瞧。
房里透出灯光,房中一张大床,赵雨菲斜倚抱枕,正和坐在床沿的程墨说话。只听赵雨菲道:“娘娘特地派钟女医过来,替我把了脉,让我好生将养。五郎,我想着,是不是请夫人进宫探望娘娘?”
刘询夫妻住在程府时,曾得赵雨菲细心照料,夫妻俩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砸门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刘询夫妻俩才知赵雨菲之所以早产,是被春儿撞了一下,压在肚子上,这还了得,许平君马上宣钟青过去,把她好一通训,说她及时没奏明此事,又派她过来瞧瞧,看赵雨菲情况如何。
程墨道:“不用,你安心养着就行,别想那么多。”
赵雨菲“嗯”了一声,轻挪身子,把头靠在程墨怀里。
屋檐上的苏妙华心里酸酸的,人家在床上睡了一天,临了有人疼有人靠,自己拼死拼活的,只能在屋顶上吹冷风,多伤心哪。
苏妙华默默转身,就要离去,没想到恍神太过,一脚踏空,从屋顶上掉下来。
程墨和赵雨菲温暖相拥,突然窗外连声:“哎哎哎!”廊下侍候的婢女连声惊呼:“捉贼啊!”
苏妙华每次到赵雨菲院子,都是高来高去,婢女们从没发觉,陡然见有人从天而降,不免惊慌,待见只有一人,还是女子,镇定不少,翠花喊一声:“来人,拿下女贼。”一群婢女巾帼不让须眉,把苏妙华团团围住。
苏妙华双脚落地,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全没放在眼里,只是懊悔失足跌下,被程墨知晓,嘟着嘴道:“瞎嚷嚷什么?”
程墨从屋里出来,一脸嫌弃道:“你怎么还没走啊?”吩咐翠花:“放她走吧。”
翠花奇道:“阿郎,你认识她?她可是女贼。”
苏妙华勃然大怒,道:“你才是女贼。”你全家都是女贼。
要不是她现在心情不好,定然抽这婢女两鞭子,不对,要不是她手里没了鞭子,定然抽得这婢女满地找牙。
第464章 女贼()
赵雨菲在鬼门关走一遭,翠花哭瞎了眼,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呢,难得有人送上门给她出气。她撸了撸袖子,双手叉腰做茶壶状,恶狠狠道:“你要不是女贼,怎么从屋顶跳下来?来人,把这女贼锁了,送官治罪。”
众婢女瞧瞧程墨,只等他一点头,马上一拥而上。不就是一个女子嘛,她们采用人海战术,压也压死了她。
程墨似笑非笑睇了苏妙华一眼,道:“不是让你走吗?要是把你打伤,我怎么向苏丞相交代?”
翠花不知从哪寻摸到一根棍子,悄悄绕到苏妙华背后,一棍子直击苏妙华的头顶心。众婢女兴奋得两眼发光,静看苏妙华倒地不起,有人更是紧紧攥住了粉拳,嘴里念念有词:“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
翠花绕到身后,苏妙华便察觉了,她头也没回,手一伸,握住棍子,顺手一带,翠花便跌了个狗吃屎。
程墨道:“苏姑娘,你要是对这婢女下手,我以后都不跟你说话。你不信试试。”
苏妙华身子僵了僵,松手撒开棍子,转身怒道:“我很稀罕和你说话吗?你以为你是谁?哼!”说完,扬起傲娇的头颅,纵身上了屋顶。
程墨哭笑不得道:“怎么还从屋顶走?”
这姑娘得有多喜欢上屋顶啊,难怪翠花把她当贼。
苏妙华想不理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返身从屋顶上跳下来,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那么多事?”
从屋顶走多快啊,走甬道,不是还得绕来绕去,一步步走嘛。
程墨指指院门,道:“慢走不送,以后没事别来串门啊。”
苏妙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大门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瞪他,这混蛋实在太可恶了,笑容要多可恨有多可恨啊,下次来的时候,得带点什么,整整他。
她一边回头,一边走神,不曾想一不留神,差点跟人撞上。
“谁?”她大怒,大喝一声望去,眼前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身后簇拥一群婢女仆妇,后面还有人手提食盒。少妇一双秋水剪眸冷冷看她。
程墨见霍书涵来了,扬声笑道:“涵儿,快来。”
霍书涵打量了苏妙华两眼,再望向程墨,见他换了一身白衣,倒背双手站在芭蕉树下,墨发绾起,脸如白玉,眉眼俊朗,飘然若仙,不禁微笑道:“就来。”
两人隔空喊话,都把苏妙华当成空气。苏妙华忘了生气,定定看了霍书涵一会儿,道:“你就是霍姑娘么?”
霍书涵越过她,迈步走向程墨,闻言连头都没回。一个婢女不屑地道:“这位就是霍夫人,你怎如此无礼?”
霍书涵分明做妇人打扮,怎么能称呼她为姑娘?
苏妙华看着霍书涵款款走向程墨,喃喃道:“原来就是她啊。”长得可真好看,她要是男人,也会千方百计追到手的。
霍书涵和程墨携手入内,不知哪根筋不对的苏妙华追了上来,纵身跳上屋顶,揭了瓦片,居高临下道:“程五郎,我有话跟你说。”
程墨坐在刚才坐的地方,霍书涵坐在旁边椅上,正和赵雨菲说话,屋顶突然传来声音,三人都仰头望去。赵雨菲失声道:“怎么屋顶有人?”
这是她的屋子啊,要是不知什么时候屋顶突然有人偷窥,这日子还怎么过?这女子在她的屋顶偷窥多久了?
程墨安慰她道:“不要怕,她是苏丞相的千金,和我理论东闾奉孝的事,才找到这里来的。”沉下脸对苏妙华道:“你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再胡闹,也不能惊扰赵雨菲啊,她还坐月子呢。程墨真的生气了。
苏妙华对上他凌厉的眼睛,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我这就走。我……下来,从院子里走。”
他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啊,以后还是别惹他生气了。苏妙华乖乖从屋顶跳下来,在翠花等人的注视下,准备从甬道出府,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两个字:“站住。”
霍书涵从屋里出来,冷冷淡淡道:“永昌侯府再无权无势,也不能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苏姑娘,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说法,只怕不能走出我的府门。”
真当永昌侯府无人,可以任由她出入,传出去,程墨的面子往哪搁?
苏妙华停住脚步,小声嘀咕:“事儿真多,我来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