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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利相倾;千里游遨,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夫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无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也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惠也。窃窃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渫天下粟。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足支一岁以上,可时赦,勿收农夫租。如此,德泽加于万民,民俞勤农。时有军役,若遭水旱,民不困乏,天下安宁;岁孰且美,则民大富乐矣。
这篇文章与贾谊的论积贮疏一脉相承,通过正反两方面对比说明重农贵粟对于国家富强和百姓安定生活所具有的决定性意义,逻辑严密,立据充足,说理透彻,是对贾谊重视农业思想的进一步完善。
匈奴自从退出边境,嚣张气焰并没有得到沉重打击,每年对汉朝边境仍旧骚扰不断,烧杀奸淫,无恶不作,云中、辽东和代郡被杀一万多人,牲畜被掠夺无数。汉王朝饱受其害,不得不采取和亲政策,另外加强边疆防卫。
很快,晁错写出守边劝农疏和募民实塞疏,上奏皇帝。守边劝农疏一开头指出轮流戍边的弊端,总结秦朝戍边政策的历史教训:“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南攻杨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杨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婿、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恐,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已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
紧接着,晁错认真分析匈奴人时来时去、经常骚扰的特点:“胡人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
当刘恒读到此处,非常振奋,拍案叫好,扭头呼来谒者,吩咐道:“你去把太子家令晁错宣来,朕要召见他。”
“诺。”谒者奉令走出殿门,去传唤晁错。
谒者走后,刘恒一口气读完晁错的奏章,只见晁错在奏章最后根据本国实际,提出移民实边、寓兵于农的主张: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岁。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与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
刘恒读完晁错的奏章,不由啧啧称赞:“真是一篇好文章,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他掩卷深思,余兴未尽,站起来,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推开窗扇,深深呼吸一下庭院中的新鲜空气,叹道:“朕好久没有读过这么好的文章了。”
正在感叹之际,谒者走进来,告诉皇帝:“晁错正在宣室殿恭候陛下。”
刘恒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宣室殿,只见两腮瘦削、双目炯炯的晁错正在等他。能得到皇帝单独召见,晁错的心情无比激动。刘恒坐进御座,让宦官给晁错搬过来一个锦墩,晁错拘谨地坐下。
只听皇上亲切地说:“朕读了先生的言兵事疏、论贵粟疏、守边劝农疏和募民实塞疏,觉得先生真是费了一番心血,把汉匈双方情况分析得很透彻,令朕耳目一新。”
“承蒙陛下夸奖,臣不胜惭愧。”晁错谦虚地说。
“至于如何抵御匈奴?卿已经在文章中说得很清楚了,朕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出这些措施的?”刘恒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仔细看着晁错,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善于动脑、善于总结的人。
晁错翕动一下鼻翼说:“面对汉匈边界严峻的形势,臣虽愚钝,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终于想出移民实边、寓兵于农的措施。”
“这个措施不仅在当今适用,对后世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陛下一夸奖臣,臣都有些脸红。”晁错的两腮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刘恒笑着说:“为较好地落实这些措施,朕决心听取卿的建议,让利于民。”
晁错感念皇上英明,便直抒胸襟:“臣的建议概括起来无非三条:一是在边地建立城邑,招募内地百姓迁徙边地,每个城邑迁徙千户以上的居民,长期安家落户,先由朝廷供给住房、衣食、耕作农具,耕地种田,直到能够自给为止;二是按军事组织编制移民,构筑防御工事,实行军事训练,平时耕种,战时出击;三是凡能抵抗匈奴人的侵扰,夺回被掠夺的财富,由官府照价赏赐一半。”
“匈奴侵扰狄道之后,朝廷开始采取移民输粟、加意边防的措施,实践证明,这是一条行之有效的措施。在此基础上,卿又系统总结出移民实边、寓兵于农等一些更加完整的措施,实在难能可贵。”刘恒用满意的、嘉许的口气肯定了晁错的主张。
“臣以为贵在实施这些措施。”晁错迎着皇上明亮的、温和的眼光,鼓起勇气,斗胆直言。
说到这里,刘恒敛起笑容,严肃地说:“朕不仅大力推行卿的三条措施,同时还要在北部、西部边地设置六牧师苑令,建立大型马苑36所,用奴婢3万人,养马30万匹,因为马匹已成为朝廷和国家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
“鼓励百姓养马,满足边防需求,这一举措太伟大。”晁错咂摸几下嘴辰,由衷地赞叹道:“陛下圣明。”
刘恒兴奋地说:“等这些措施一旦实行,朕相信将改变单一轮换屯戍制度,既有利于对边郡的开发,又大大加强抗击匈奴的防御力量;既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不影响内地经济迅速恢复和发展,又为将来子孙后代彻底解决匈奴问题打下基础。”
君臣二人谈锋颇健,对于如何移民实边、寓兵于农进行热烈讨论,逐渐达成成熟的共识。
在谈论过程中,刘恒亲身感受到晁错的深谋远虑,认为他是当世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选他为太子家令选对了。最后,刘恒用欣赏的口气说:“卿今后有事没事,多来找朕,朕十分看好你。”
自从这次谈话结束后,移民实边的政策在境内开始紧张有序进行,刘恒始终用一颗炽热的心,用一双敏锐的目光,用一颗冷静的大脑,不断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程度。
第170章 知错必纠 善之善者()
等把手头一些棘手的政事处理完毕,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刘恒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巡行,调节一下生活节奏。
当他的车辇经过郎中署,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郎署长在车前迎驾,他不由肃然起敬,亲自下车答礼:“请问老人家,你尊姓大名,家居何处?”
“臣姓冯名唐,祖父本来是赵国人,到了父亲这一辈迁徙到代国。”郎署长冯唐看皇上平易近人,一点也不感到拘谨。
一听说冯唐是代国人,刘恒顿时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共同语言多起来,开始打听起一个人来:“朕在代国的时候,尚食监高祛好几次给我谈到赵将李齐,出战巨鹿,英勇善战,可惜已经病殁,无从委任,但朕常常为他牵肠挂怀,老人家可熟悉此人?”
冯唐爽快地回答说:“李齐还不如廉颇、李牧的将才呢。”
廉颇、李牧是战国时期赵国的良将,刘恒熟读经史,当然对二人了然于胸,不由抚髀叹息:“哎,朕生的太晚,恨不得廉颇、李牧为大将,如果得此二人为将,何惧匈奴!”
孰料冯唐朗声答道:“陛下即使有廉颇、李牧,也未必肯重用。”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全部哗然变色,惹动刘恒一番怒意,愀然变色,一甩衮袖,登上车辇,生气地对驭手说:“大煞风景,打道回宫。”
驭手用指头指一下冯唐,斥责道:“你这糟老头,这么大了,怎么说话呢?”说罢,一扬马鞭,毂轮碾过郎署门前的路,辚辚驶去。
皇上的随从经过冯唐的身边,都用眼睛瞪他一眼。他哎呀一声,用手掌狠掴自己的嘴角,后悔地说:“冯唐呀,冯唐,为何你光长岁数不长材料呢?为何你这把年纪不升官呢?坏事都坏在你这张臭嘴。”
刘恒回宫后,仍然很生气,坐了片刻,转念一想,觉得冯唐所说的话绝非无端唐突,一定另有原因,猛地一拍脑门,自怨自艾:“嗨,朕纳谏的度量还是狭小,更何况对方是一个长者呢。”
想到这里,他怒颜稍霁,朝宦官赵谈摆下手。
赵谈近前,低声问:“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刚才顶撞朕的冯唐召进宫,朕有话问他。”
“奴才遵旨。”赵谈应声而去。
俄顷,冯唐走进宫殿,见了皇上,行过大礼。刘恒责备他说:“你为何当众羞辱朕呢?难道有什么话不能偷偷对朕说吗?”
冯唐免冠谢罪说:“臣乃鄙陋之人,礼节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刘恒看冯唐皓首白发,心中老大不忍,让赵谈搬过来一个锦墩,让冯唐坐下。
冯唐没想到自己顶撞至尊无上的皇帝,皇帝不仅没有追究自己的罪,反而客客气气让自己坐下来,不由为皇帝的贤明和豁达感动。
“君从何处看出,说朕不能重用廉颇和李牧?”刘恒开口诘问道。
冯唐亢言直论,不稍隐讳:“臣闻上古明君,每逢大将出征,礼节非常庄重,临行时跪着推动车毂,叮嘱说:阃以内,听命寡人;阃以外,听命将军,军功爵赏,统归将军处置,先行后奏。”
刘恒点一下头,冯唐看皇帝没有反感的意思,继续说道:“臣闻李牧为赵将,边市租税,统得自用,飨士犒卒,不必报销,国君从不遥控指挥,因而李牧不用担心掣肘,竭尽才智,守边却虏。请问陛下,能如此信任边将吗?”
“是不是朕哪里做错了,卿尽管大胆直言,不要吞吞吐吐,不要为朕掩盖错误。”刘恒觉得冯唐遮遮掩掩,一定有心里话掖着藏着,便鼓励他直言无妨。
在刘恒的鼓励下,冯唐终于说出心里话:“云中郡守魏尚,所收市租尽给士卒,并且自出私钱,宰牛置酒,遍飨宾客、军吏和舍人,因而将士效命,戮力卫边。上一次匈奴侵扰云中,魏尚亲自率领战车骑兵迎击,斩馘无数,杀得匈奴抱头鼠窜,不敢再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魏尚虚报战功,已经被朕褫官下狱,罚作苦工。”经冯唐这么一说,刘恒回想起云中郡守魏尚冒功领赏的事,但他不知道朝廷在这件事上做错什么。
“臣说的正是这件事,魏尚报功不实,所差敌首只六级,而陛下对他的处置过于严厉,这不是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么?照此看来,陛下虽得廉颇和李牧,亦未必能用。臣自知愚戆,冒触忌讳,死罪死罪!”说到这里,冯唐再次免冠叩首。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刘恒转怒为喜,忙令赵谈扶起冯唐,主动承认错误说:“经卿这么一说,朕觉得对魏尚的处罚太重了,朕这就命你持节到监狱,赦出魏尚,让他官复原职。”
“陛下从谏如流,知错必纠,真实虚怀若谷,善之善者也!”冯唐欣然接受这趟差事,持节到狱中,把魏尚释放出来。两个人重返未央宫,叩谢皇上。
刘恒高兴地对冯唐说:“非卿一席话,朕仍执迷不悟,让魏尚在狱中继续受苦。朕念你进谏有功,加封你为车骑都尉。”
“谢主隆恩。”冯唐本来在仕途上已经心灰意冷,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荣获升迁,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得绽开了。
“还有魏卿,狱中受苦,朕略备薄宴,赐酒压惊。”
魏尚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谢陛下,臣以后一定谨慎核准,决不再犯类似错误。”
等酒宴结束,魏尚谢过皇上和冯唐,再赴云中。匈奴果然害怕他,不敢窥视云中。
至于其它地方防守,刘恒斟酌再三,量才选用守将。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北方边境一带才重新获得安定。
第171章 水命土命的争论()
春天来了,天空湛蓝,和煦的风儿扯着一缕缕柔和的阳光,让沃野千里的关中大地披上一层崭新的绿装。
只见上林苑的莲花池畔,细长的柳枝好像姑娘袅娜多姿的裙裾,浮在清澈的水面,轻轻摇曳,婆娑起舞。在离它十几步远的地方,一片桃树林千姿百态,鲜花盛开,一片片绿叶托着一朵朵粉白色的花瓣,吸引无数蝴蝶。蝴蝶扑闪着美丽的双翅,在花瓣间来去自由,尽情采撷小巧玲珑的、晶莹剔透的黄色小花蕊。
在这暖意融融、生机盎然的上林苑,在这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