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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没当过一天官,日子不也过得很舒坦?我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官,而且都是一些比较有实权的官,也该心满意足,再说,今后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我彻底想开了,准备到自己的封地赋闲,不问政事。”周勃拉着陈平的手,往里屋走去。
“我本来想给你宽心,没想到你比我心量宏大,这下我放心啦。”陈平眉头舒展,如释重负。
两个人走进会客室,坐下来,郭运来给他们倒满茶水,然后退了出去。陈平把茶杯靠近鼻孔,一股清香的味道钻进去,禁不住呷了一口,赞不绝口:“好茶,好茶啊。”
“咱是一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不会抠字眼,皇上问的两个问题,把我这个大老粗一下子难住了,看来我真的老朽无能。”周勃提起那天下不来台的朝会,心中仍有一种不平的感觉。
陈平笑了笑说:“其实那两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咱们平时不注意而已,如果咱们注意,何足道哉!”
周勃叹口气,埋怨道:“皇上的宝座坐稳了,嫌我没用了,我也该退居在家,修身养性,颐养天年。”
陈平没有接话,他深深知道,在背后议论皇帝意味着什么。他想了想,直言不讳地说:“咱们不能埋怨皇上,皇上急于把国家治理好,问大臣一些问题不足为奇,咱们要多从自身找不足才对。”紧接着,他谦虚地说:“朝廷本来有我有你,一文一武,稳如泰山,你一走,我独木难支啊。”
陈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勃十分感动,看着陈平一张丰腴、白皙而又光洁的脸庞,坦诚地说:“如果斩将搴旗,攻城略地,君不如我;如果机诈百出,料事如神,我不如君。正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互补长短,相得益彰。由此我想到先帝,先帝太英明了,让咱们两个辅助嗣君。”
“咱们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在历史上也会留下浓浓的一笔。”陈平心有所感,眼眶溢满两汪泪水。
突然,周勃好像想到什么,忏悔地说:“你开始从右丞相的位置上退下来,由我接任,我当时沾沾自喜,觉得比你功劳大,接替你理所当然,现在我才知道,我的治国才能远远不如你。皇上罢免我的相位,我心服口服。”
看周勃如此坦诚,陈平心中原来的芥蒂顿时消失,感慨地说:“这算不了什么,我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只要咱们打开窗户说开了,就谁也不会计较谁。唉,岁月无情啊,咱们都将成为过时的人物,继你之后,我恐怕在丞相的位置上也不会待多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规律。”周勃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陈平暗淡地说:“想起韩信、彭越和英布,咱们比他们幸运多了。”
当他们分手时,夕阳衔山,鸟倦归巢。一轮新月出现在东边的山岭上,虚虚的,淡淡的,月光下柳丝依依,秋风沙沙,树影婆娑。
通过罢免周勃右丞相,刘恒在朝廷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他决心放开手脚,集中精力,干出几件卓尔不群、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泱泱大汉,千头万绪,如何踢好第一脚?这很关键,他不能不深思熟虑。他想起深谋远虑的陈平,他的内心很自然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他让赵谈把陈平找来,两个人坐在一间隐秘的房间,屏退所有的宫人,开始商量军国大计。
刘恒看着陈平,微笑道:“朕遍观朝内,如论深谋远虑,老成谋国,无出卿右。”
“承蒙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敢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陈平谦虚地说。
刘恒满意地点点头,分析道:“朕非常赞成卿说的外镇四夷诸侯、内使万民归附这句话,现今朝廷采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国内百姓的情形总体上是稳定的。”
刘恒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渲染夸大,陈平频频颔首:“由于陛下采取一系列安抚措施,诸侯、功臣以及百姓尽皆悦服,安居乐业,陛下的皇位坐稳了。”
“可是朕却睡不安枕,食不甘味啊。”刘恒用一双细长的、明亮的眼睛盯着陈平,不无忧虑地说:“什么原因呢?大汉朝北有匈奴不断侵扰,南有赵佗抗衡。”
陈平捻着胡须,深沉地说:“陛下所言极是,此二者乃大汉朝心腹大患,朝廷不得不正视它,不得不全力应付它,臣考虑很久了。”
“计将安出?”刘恒急切地问。
“承蒙陛下厚爱,臣直言无隐。”陈平由北向南,从匈奴到南越,逐一进行剖析:“当初,臣随高祖北征匈奴,被匈奴围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我军险些被匈奴全歼,高祖不得不采取和亲的政策。二十多年过去了,匈奴强悍的局面仍然没有改变,我朝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征服匈奴,不得不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
听了陈平的剖析,刘恒攥紧拳头,两眼喷火,气愤地说:“没想到大汉朝竟然蒙受如此奇耻大辱,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朕绝不甘心。”
陈平被刘恒激动的情绪深深感染,心里也很激动,但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他必须面对现实,同时也必须劝谏刘恒头脑冷静,面对现实。想到这里,他沉静地说:“兵法云,攻则不足,守则有余。对豺狼成性、贪婪无厌的匈奴,我大汉天朝只能采取积极防御的策略,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等子孙后代力量强大,再吞灭匈奴不迟。”
刘恒长叹一声,余恨未消地说:“朕看北边只有采取积极防御的策略,没有别的办法,那南边能不能大有作为呢?”
陈平站起来,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蛮有把握地说:“臣觉得南边大有可为,陛下不妨把精力往此处集中一下。”
“呃。”刘恒眼睛一亮,也兴奋地站起来,静静地倾听他那精辟的分析。
陈平不慌不忙地数着指头,慢慢地说:“南越赵佗本是秦朝的将军,由于中原大乱,无人顾及他,他得以在南越一带割据自守,称孤道寡。高祖刚刚平定天下,懒得派兵去征服他,仅仅派一介儒生陆贾游说他,陆贾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他,做了大汉朝的藩臣,与内地倒也相安无事。谁知到了太后执政时,由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家大动干戈,反目成仇,赵佗重新称孤道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听了陈平的介绍,刘恒紧皱眉头,冷冷地问:“那如何是好?”
陈平笑着说:“臣认为赵佗既没有与大汉朝抗衡的本钱,也没有与大汉朝抗衡到底的决心,之所以与大汉朝反目成仇,主要还是吕太后处理失误所致。”
刘恒绽开紧皱的眉头,长嘘一口气说:“看来卿已有降服南越的妙计良策了?”
“陛下,陆贾与赵佗的关系非常好,何不让他再次出使南越,化干戈为玉帛,把陛下的仁慈传播到南越国。”陈平闪着一双智慧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卿说得极是。”刘恒低头斟酌一下,觉得这是安抚南越的一步好棋,决定依计而行。
第100章 征战岭南()
赵佗是恒山郡真定县(今河北省正定县东古城村)人,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精明强干,19岁就被挑选到秦始皇的身边充当侍卫,护驾出巡,秦始皇十分器重他。
公元前219年,为统一全国,征战岭南,秦始皇封屠睢为主帅,赵佗为副帅,率领50万大军,分为五军,进攻镡城(今湖南靖县境)、九嶷(今湖南宁远南)、番禺(今广东广州)、南野(今江西南康境)、余干(今江西余干境)。由于进军神速,一路所向披靡。
屠睢残忍暴虐,嗜杀成性,对当地人大开杀戒,许多无辜的老百姓都被杀害了,他的暴行引起当地军民强烈反抗。当他领着南征军来到西江畔三罗,路经一个大树林,中了当地土人的埋伏。只听茂密的树林中一声唿哨,乱箭齐发。他挥剑抵挡,无奈射来的箭像雨点一样稠密,他的面颊与身子中了两支。这些箭是浸泡过蛇蝎剧毒的,毒性很强,中了毒箭的屠睢当场从马背跌落,坠地死亡。士兵抬着他的尸体,哭着跑回来。赵佗看到他的尸体,领着将士们祭奠一番,随后装殓入棺,运回安葬。
主帅阵亡,军无斗志,加上北方士兵到南方后水土不服,战线过长,后勤给养困难,各路南征军纷纷败退,几乎惨遭覆没。
赵佗看这仗实在打不下去了,只好收拾残局,按兵不动,同时给秦始皇上奏章,禀明南征失利情况。
秦始皇接到赵佗的奏章,十分生气,把奏章放在案牍,暗暗想:“朕派屠睢统领50万大军,竟然不能征服岭南弹丸之地,还把主帅搭进去,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把丞相李斯招来,递过去奏章,李斯一目数行浏览完毕,心中渐渐有数,两只善于见风使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始皇帝的脸,只见始皇帝的脸布满阴云,丝毫没有笑意。
李斯小心地劝始皇帝宽心:“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此烦恼。”
始皇帝沉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岭南一天不平服,朕一天不得释怀,不知卿有何良策?”
李斯想了想,建议道:“目前,征南大军群龙无首,陛下只好挑选新的主帅,才能安抚众人,至于平定南越,可从长计议。”
始皇帝似乎无意,又似乎有意地问道:“不知何人胜任征南主帅一职?”
“知臣莫如陛下。”李斯老奸巨猾,把来球又踢给始皇帝。
始皇帝瞟一眼李斯,心说这可是一个思虑缜密的政客,一般的君主很难驾驭他,也只有我这样具有雄才伟略的君主,才能把他玩于股掌之上。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就让任嚣去吧,他是一个很有军事才干的将领,朕相信他与赵佗一道,定能早奏凯歌。”
李斯赶紧跪伏,阿谀奉迎,不吝吹捧之词:“陛下圣明。”
始皇帝听惯此类恭维好话,耳朵边仿佛长了老茧一样,早就麻木不仁。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李斯知趣地退出宫殿。
根据始皇帝的旨意,使者找到任嚣,宣布始皇帝的诏旨。任嚣早有思想准备,告别妻儿老小,带着援军,踏上南征的征程。一路秋毫无犯,迤逦前行,很快与赵佗会合。
在他们会合之前,赵佗在岭南孤掌难鸣,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任嚣的到来让原来南征的将士,当然也包括赵佗在内,看到胜利的曙光和希望,因为他带来始皇帝的最高旨意,带来兵强马壮的援军,带来堆积如山的粮草。
将士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载歌载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一个个脸上荡漾着喜悦的笑容,晚上睡觉也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两员虎将初次见面,说话投机,一见如故,倍感亲切,很快就成了生死不渝的铁哥们。
只见赵佗一张被太阳晒得黧黑的脸闪着明亮的光泽,扬起两道浓黑的剑眉,看着魁梧俊伟的任嚣,长叹一声,感慨万千地说:“自从屠将军阵亡之后,我在此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日子难熬呀。”
任嚣十分理解他的苦衷,深有同感地说:“将军辛苦,弟兄们辛苦。”
赵佗见任嚣没有官架子,说话和气,知冷知热,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动情地说:“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把将军盼来。将军一来,我肩上的担子顿感轻松多啦。”
任嚣再一次表现出理解,面带微笑,宽容地说:“将军可不能撂挑子,论军情、民情、社情和地形,你比我熟悉,我还要多倚仗将军才是。”
“将军放心,赵佗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决心跟在将军的马后,征服岭南。”赵佗霍地一声站起来,双手叉在胸前,脸色严肃,说话落地有声。
看着赵佗一张英俊年轻、严肃紧绷的脸,任嚣笑着站起来,走到他的眼前,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头,和蔼地说:“干嘛搞这么紧张,从今往后,我也不叫你将军啦,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好不好?”
“好,就依大哥。”赵佗不得不佩服任嚣,感到彼此间的代沟一下子消除了。
宽大的帅府充满信任和欢乐的气氛,他们作为南征的主要将领,一正一副,认真查找和分析南征失败的原因,纵论形势,直言无隐,详细制定新的作战方案和计划。
“通过上次南征的失败,我觉得屠将军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一是兵分五路攻打岭南,分散我军的力量;二是滥杀无辜,造成当地百姓的强力抵抗。”赵佗亢言直论,不稍隐讳。
任嚣把右手托着下巴颏,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军用地图,深思不语,不断用手在地图上来回比划。赵佗看他不语,也不便打断他的思路,站立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脸,一张与刚才迥然不同的脸,一张冷峻严酷、凌厉肃杀的脸。良久,他才扭过头,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轻声说:“兄弟说得一针见血,颇有见地。”短短几个字,惜字如金。
从这张冷酷的脸上,从刚才寥寥无几的话语间,赵佗看到任嚣作为主帅的另一面,那就是坚忍不拔、刚毅果断八个字。这才符合一个职业军人的性格,这才能在几十万军队中建立至高无上的威望,才能统领三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紧接着,任嚣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鼓励他说:“既然兄弟已找准问题症结,那么一定想好解决问题的妙计良策。”
“在兄长来之前,我想了很长时间,承蒙兄长信任,我知无不言,至于当否,请兄长明察。”赵佗迎着任嚣那双充满信任目光的眼睛,挺直胸脯,鼓足勇气,大胆直言。
“兄弟就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尽管说,说错了,我也不计较。”任嚣是一条爽直的汉子,遇到赵佗,仿佛遇到知己。
“我们此次南征的目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不就是为征服南岭吗?”
“可我们征服南岭又是为何?”
“这兄弟这一问,倒把我问住了。”
赵佗闪着一双智慧的眼睛,滔滔雄辩:“我不否认,征服南岭固然可以为国家开拓几千里的疆域,但安抚百姓、和辑百越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
任嚣听了赵佗的高论,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将领,而且是一个目光长远的政治家,比自己还要有政治头脑,有远见卓识,有治国才干,心中顿时产生一股强烈的嫉妒,但这种嫉妒在心中只占了极短的时间,便被他驱除了。他是一个想干一番大事业的人,而干大事业的人则需要招揽一批杰出的人才,围绕自己出谋献策,出力卖命,至于那些锱铢必较、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嫉贤妒能的龌龊行为,不屑为之,也绝不干。他拍着案几,兴奋地说:“兄弟说得对,请说下去。”
“禁止士兵滥杀无辜应该成为我们这次南征一个重大策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所过之处,纵兵掳掠,涂炭生灵,残害百姓,否则的话,岭南即使被我们的铁骑征服,我们也得不到岭南百姓的支持,岭南要想得到长治久安,难上加难啊。”赵佗从上一次南征惨败中汲取重大教训,改弦易辙,提出禁止掳掠、安抚百姓的策略。
“好,我答应兄弟。”任嚣为他的爱民情怀感动,认为他的建议提得很好,连连点头称赞。
赵佗看自己的建议被主帅采纳,非常高兴。他看一眼任嚣,只见任嚣正聚精会神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