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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襄把自己的忧虑告诉郎中令祝午,祝午稍微思索,为他献上一计:“孙子曰:‘趋诸侯以利,役诸侯以业。’千岁若想让琅玡王踊跃加入盟军,最好以帝业作为诱饵。”
“诱饵?”刘襄会意地一笑,说:“同宗之间,以此相欺,怕惹他人耻笑。”
“在京都几位谋国重臣能以帝业诱惑千岁,千岁何尝不能效仿。”祝午知道此项差使意义非同一般,自报奋勇说:“千岁若相信臣,臣愿跑一趟琅琊国,去说服琅玡王。”
“祝你马到成功。”刘襄执着祝午的手,言语中包含殷切希望。
祝午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从临淄径直来到琅玡国,拜见刘泽。刘泽对刘襄起兵讨伐诸吕略有耳闻,看到刘襄派来的使者,心中自然明白他来干什么。
祝午毫不隐瞒自己的使命,坦率地说明刘襄起兵的经过,然后劝刘泽起兵:“诸吕叛乱,刘姓天下危在旦夕,值此风云际会之际,千岁作为刘姓宗室,怎能袖手旁观?”
“孤早有心讨贼,奈太后手握天下大权,仓猝起事,取败之道。”
刘泽当初活动王位,费了不少周折,恨得牙根直痛,但要他起兵讨伐诸吕,他却首鼠两端,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他不无担心地说:“如今太后虽死,可吕产、吕禄掌握朝廷南北两军,讨伐他们,风险巨大。”
看刘泽推却,祝午没有气馁,暗暗寻思:琅琊王刘泽果如原来所料,看来不以大利诱之,难以让他动心。
祝午不愧是外交高手,纵横捭阖,滔滔雄辩:“诸吕叛乱,不得人心,内有大臣反对,外有齐王起兵,里应外合,势如摧枯拉朽。千岁在刘姓宗室中辈份最高,此次讨伐诸吕叛乱,倘能振臂一呼,天下必然群起响应,将来诸吕得诛,评功排座,帝位舍君而谁呢?”
人人都想当皇帝,刘泽也不能免俗,他听了祝午一席连吹带捧的话,兴奋起来。他也清楚,朝中多数大臣不服诸吕篡权,里应外合的可能性很大,并非海市蜃楼,虚无缥渺。诸吕灭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假若群雄平灭诸吕成功,将来论功行赏,以他现有的坐山观虎斗,恐怕连一根稻草也捞不着。从道义上讲,他在刘姓宗室中辈份最大,无所作为说不过去,至于祝午说的帝位,那更有吸引力,倘若能据之,则子孙万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刘泽动心了,和颜悦色地问:“齐王推孤为天子是真心吗?”
“苍天可鉴,绝无虚假。倘若有假,祝午不得善终。”祝午看刘泽半信半疑,指天发誓。
祝午言已至此,刘泽没有理由怀疑他,于是用两道相信的目光看着他,征求行动计划:“依你之计?”
“烦劳千岁到临淄与齐王一唔,共商讨伐逆贼大计。”祝午见刘泽入了圈套,趁势邀请刘泽到齐国。
刘泽也想到临淄,探个虚实,稍微犹豫一下,料想刘襄同宗,不会把自己怎样,便爽快地答应下来。他随祝午一道,风尘仆仆赶到临淄,与刘襄相会。
刘襄对刘泽的到来十分热情,让他倍感亲切,不过以后几天发生的一切,就令他很不痛快。他与刘襄见面后,两个人细谈起兵征讨计划,都没有提到将来讨叛成功后谁当皇帝的话题,也没有提谁当这次行动的盟主,包括他在临淄驿馆的行动,也受到限制和监视。驿馆周围布满齐国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如临大敌,断绝了他与外界一切来往,他被结结实实“保护”起来。
“娘的个*,刘襄你小子真不够意思,把老子赚到这里当猴耍,有朝一日,孤非报复你不可。”刘泽当不成盟主了,暗暗骂刘襄,并为自己过于轻信别人懊悔不迭。
刘襄巧妙地把刘泽骗到临淄,假托他的命令,让琅玡国的军队与齐国的军队合二为一,浩浩荡荡杀奔济南,把济南包围起来,于是传檄各诸侯国,申明大义。
檄文写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不论在朝在野,是敌是友,都争相传阅。全文是这样写的:
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惠帝崩,高后用事,听诸吕,擅废帝更立,又杀三赵王,灭梁赵燕以王诸吕,分齐国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不听。今高后崩,皇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待大臣诸侯。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以危。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
刘姓家族的人读到檄文,倍受鼓舞,扬眉吐气,盼望大军西进,早日铲除吕姓逆贼;吕姓家族的人读到檄文,手慌脚乱,提心吊胆,惊恐万状,日夜担心脖子上的脑袋保不住。黎民百姓不管他姓刘姓吕,只要谁取胜,便箪食壶浆,杀猪宰羊,犒劳军队。
第75章 郦寄卖友()
西进大军势如破竹,一路顺风,战报像雪片一样,送至长安。吕产、吕禄接报大惊,连忙召集群臣商议,两个笨蛋也不知道刘襄早与陈平等人勾结,居然派灌婴为大将,率十万大军,进讨刘襄。
对于这个决定,陈平、周勃甭提有多高兴了,他们散朝后,把灌婴召到相府,饮酒庆贺。
“吕产、吕禄两个笨蛋,愚蠢之极,竟派灌婴为将!”陈平端起酒爵,与周勃、灌婴相碰,笑眯眯地说:“我看他们活腻了。”
“这说明他们在太平时期还能招摇撞骗,狐假虎威,遇到风吹草动,便无计可施,无将可派呀。”灌婴讥讽嘲笑吕产、吕禄。
“灌将军屯兵荥阳,按兵不动,派一能说会道之人,与刘襄联络,一齐杀奔长安,诛除吕姓一族。”周勃为灌婴设计,灌婴慨然允诺。
灌婴统领十万大军,迤逦行出函谷关,走到荥阳,再也不肯向前移动半步,私下派使者与刘襄秘密联络,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声援。朝廷派出剿灭刘襄的军队,就这样打了水漂,吕产、吕禄获讯后,大骇失色。
崤、函以东讨伐诸吕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让陈平看到胜利的希望,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在长安京都的吕产、吕禄仍然控制南北两军。陈平默思许久,想出一条夺取军权的妙计。他叫来周勃,说出自己的妙计,周勃连连赞成。
陈平让家奴把郦商将军邀到府邸,开门见山问:“郦寄与吕禄是不是形影不离?”
“两个人好得同睡一张床,合穿一条裤子。”郦商莫名其妙,不知道陈平问此何意。
陈平会意一笑,吩咐家奴:“让郦将军住到我的书房,天天佳肴醇酒,好好款待。”
“丞相要扣押我吗?”听了陈平的话,郦商敏锐感觉到,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人质。
陈平轻拍郦商的肩膀头,柔声说:“先委屈将军几天。”之后,又让家奴把郦商的儿子郦寄叫来,劝导他:“吕禄分封赵国,留京统兵,天下怀疑他叛乱。足下与他友善,何不劝他归还太尉将印,自明心迹?”
“丞相想让我出卖朋友吗?”郦寄初衷并不愿意出卖吕禄,激动地站起来,拒不接受这件差使。
周勃站在一边,用一双大手捺着他的肩膀头,他感到这双手太有力了,只听周勃威胁他说:“齐王在临淄起兵,灌将军率十万精锐部队屯扎荥阳,双方已达成联盟,不久合兵打到长安,难道你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你不为自己留后路也就罢了。”陈平微笑着,轻轻地启动两片紫红的嘴唇,不停地劝导郦寄,每句话都敲在他的心上:“难道你不为自己的父亲着想吗?”
“我爹怎么了?”郦寄睁大眼睛问。
陈平连拍两声巴掌,家奴陪郦商从书房走出来。郦商走到郦寄的跟前,开导儿子:“丞相、太尉乃汉朝忠臣,在公义与私情二者之间,你就听丞相、太尉的话,先公而后私吧。”
在身家性命遭到威胁之际,在刘姓江山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郦寄权衡利弊,决定与陈平等人合作:“儿谨遵父命,愿意去说服吕禄,让他归还将印。”
“这才是聪明人。”陈平欣慰地笑了,满意地说:“请你放心,你父亲这几天在我这里不会受一点委屈,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假若你背叛我们,莫怪我们不客气。”
郦寄不寒而栗,心说陈平、周勃太厉害了,什么损招都能使出来。他没别的选择,不得不去找吕禄。吕禄不知他已有二心,来充当说客,依然十分热情地接待他。
郦寄说谎的本领似乎天生就有,只见他不动声色地问:“赵王最近忙什么?”
“能忙什么?”吕禄心烦意乱地说:“关外联军声势浩大,说要声讨我们吕家,我不敢有丝毫疏忽,天天领兵,加紧城外巡逻。”
“唉,我替赵王发愁呀。”郦寄故意作出一副怜天悯人的模样。
吕禄唉声叹气说:“兄弟有没有好法子?”
“有一个法子,不知合你的意否?”
“依咱俩的关系,你还绕什么圈子?”
郦寄煞有介事地说:“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姓立九王,吕姓立三王,都经大臣议定,布告诸侯,诸侯各无异言。今太后驾崩,帝年尚少,足下既佩王印,仍旧留京统兵,怎能不为他人所疑?”
吕禄想了想,点头赞成:“你说得不无道理。”
郦寄见吕禄相信自己,继续往下说:“齐国起兵,各国响应,患莫大焉。”
吕禄用心倾听郦寄的高论,他绝对没想到郦寄此时会来诳骗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唉,局势堪忧呀。”
“赵王不用烦愁。”郦寄往前探探身子,献上一条所谓的好计:“赵王缴出兵印,把兵权交还太尉,与大臣立盟,表明心迹,即日赴国,齐兵必然罢归。”
“这行吗?”面对纷扰困惑的局面,吕禄显然缺乏应对经验,或许他与郦寄平时关系太好了,对郦寄深信不疑。
“怎么不行?”郦寄接着忽悠他:“只要赵王交出兵权,然后返回赵国,据地千里,南面称王,可谓高枕无忧。”
“好吧,让我考虑一下。”吕禄被郦寄的“妙计”迷住心窍,双眼倏地闪出两道亮光,心想:与其拿着兵印这么烦心,还不如交还。他送走郦寄后,分别征求吕姓父老意见,有的说可行,有的说不可行,弄得他狐疑未决。
郦寄每天去探吕禄的行止,见吕禄忽左忽右,摇摆不定,没有主意,不由很焦急,但又不便催促,只好虚与委蛇。
吕禄没有察觉郦寄的反常,反而邀请郦寄游猎:“这几天,孤心绪不宁,你陪孤去打猎,如何?”
“男儿当有主意,不能人云亦云。”郦寄用眼睛盯着吕禄,小声责怪他。
吕禄仰望蓝天,一语不发。郦寄暂时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我也好些日子没有打猎了,正好散散心。”
两个人并辔纵游,屁股后边紧跟十几骑禁军。他们驰进上林苑,围猎飞禽走兽。吕禄掂弓搭箭,频频射杀猎物,玩得忘记忧愁和烦恼,到下午后半晌,满载猎物返回。
他们一路唱着山歌,神采飞扬。当他们路过临光侯吕媭的家门,吕禄跳下马,给郦寄说一声:“你们在外边等孤,孤去拜访姑姑。”
守门家奴认识吕禄,见他要进,没有阻拦。他风风火火,直达吕媭的住处。
吕媭正在家中闲坐,抬头看见吕禄兴冲冲地来到她的眼前,不由一愣,大声问:“你怎会有空闲来我这里?”
“姑姑,我这几日心情郁闷,便带着朋友打猎,运气还不错,满载而归呀。”吕禄得意洋洋,全然不顾吕媭的感受:“我让亲兵给姑姑卸几样。”
吕媭不听吕禄的话犹可,一听他的话,怒睁双眼,骂道:“蠢才!当前形势如此严峻,你身为朝廷上将,竟置军队于不顾,尽情游乐,吊儿郎当,非祸害吕姓家族不可!”
吕禄犹如被兜头泼一桶凉水,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嘴里喃喃轻语:“姑姑,侄儿所以去上林苑打猎,是因为心里烦闷,以后侄儿再也不去了。”
“听说你准备让出将印,有这么一回事吗?”吕媭瞪着吕禄逼问。
“群臣说,只要让出将印,就保证吕姓家族的安全,侄儿正犹豫不决。”吕禄正想与吕媭商讨这件事,见她主动问及,不敢隐瞒,说出自己的心思。
听了吕禄的话,吕媭活像一头母老虎,气呼呼走进内屋,翻箱倒柜,取出所有珍宝,扔得满地狼藉,边扔边骂:“有你这样败家子,吕姓家族非完蛋不可,我存着这些东西都是给别人存的,还不如趁早扔掉。”
吕禄跟着走进内屋,拽住吕媭的手,哀求说:“姑姑,侄儿求你,你别这样好不好,侄儿按你说的去办,不就行了吗?”
吕媭向外摆摆手,怒气未消,嚷道:“你还是快回到北军去吧。”
吕禄高兴而来,扫兴而去。
郦寄看到吕禄垂头丧气地出来,与他进入时判若两人,感到不对劲,忍不住问:“赵王刚才还高高兴兴,这会儿好像霜打的蔫。”
“你有所不知。”吕禄哭丧着脸,把吕媭的话原封不动地给郦寄学说一遍。
郦寄心中大惊,心想吕媭这个老妖婆果然眼力不凡,深知北军兵权的利害,倘若吕禄有她一半的水平,丞相、太尉要夺回兵权,根本没门儿。
想到这里,他假惺惺地安慰吕禄:“临光侯年老多疑,哪会发生他所说的祸事?”
吕禄怏怏而归王府,郦寄家也没回,直接跑到相府,把所发生的一切禀报给陈平。周勃本来对郦寄抱很大希望,听郦寄一说,心说坏了,不放心地问郦寄:“你没有给吕禄乱说吧?”
“我爹在你们手上,我敢吗?”郦寄行骗没成,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
陈平制住周勃,好言劝慰郦寄:“依我判断,吕禄现在半信半疑,不能说彻底没戏,你不要气馁,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说不定哪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陈平虽然安慰郦寄,其实他和周勃一样焦急,只不过他不愿断了郦寄这条路。
几天后,出使灌婴军营的郎中令贾寿返回朝廷,他告诉吕产一个坏消息,灌婴与刘襄连合,让吕产早作打算,恰被站在旁边的曹窑(时任御史大夫的任傲病殁,曹窑接替他的职务)记在心里。
曹窑心里不禁暗暗着急,他悄悄地溜出宫殿,跃上马背,径奔相府,把贾寿给吕产说的话告诉陈平。
陈平大惊,立即派人召来周勃,见面后顾不上客气,直陈道:“贾寿提醒吕产早作自卫,吕产已开始布置宫殿的护卫。吕产下一步极有可能向我们动手,情况危急,不容我们多想,现在只有挺身冒险行事,或许能侥幸成功,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刀剑见红的时候到了。”周勃脸色刚毅,挽起袖子,果决地说:“丞相安排吧,那怕刀山火海,周勃都义无反顾去赴。”
陈平眼睛里流露出相信的目光,他握着周勃的大手,面授机宜:“你带纪通,持节进入北军,假传圣旨,强行掌管军队,我派郦寄、刘揭往说吕禄,逼他交出将印。”
周勃使劲摇着陈平的手说:“丞相放心吧,相信天佑大汉,马到成功。”
9月26日,这是一个永远载入史册的日子。周勃与纪通、郦寄、刘揭一道,带着亲将郭运来、晓军、阿毛等几十个人,直奔北军营门。
守卫的裨将见周勃带这么多人涌至北营,忙在营门外拦住他们。
周勃先让纪通持节宣诏,纪通走到营门口,晃动使节,大声喝道:“天子诏令,让太尉执掌北军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