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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郦商所料,审食其心急火燎地赶到长乐宫,找到吕后,把郦商的话学给她听。
吕后静静地听着,暗暗埋怨兄弟吕释之做事不秘:“既然机密泄露,原来计划断难实行,郦商说得对,灌婴、周勃统兵在外,获知宫变,必然兴兵作乱,郦商用心也够良苦,没有欺骗哀家。”
“那我们?”审食其不甘心原来的计谋胎死腹中,可也想不出更好的弥补办法。
“取消原来的计谋。”吕后果断地说:“正式向外颁布皇帝殡天的讣告。”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吕后不甘心,但也没办法。皇帝死后不发丧,中间经历整整四天时间,这在大臣看来,不可思议,甚至大逆不道。
同时,吕后颁了一道谕旨,让分封四方的诸侯各自镇守自己的封地,不准来京奔丧,在她的心里,各路诸侯会不会乘丧作乱,心里没有底数啊,只有防患于未然,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而最让吕后担忧的,莫过于陈平、周勃去燕国诛杀樊哙,他们走了有些时日,迟迟没有音讯。“唉,樊哙一死,不仅妹子守寡,而且哀家失去一条重要臂膀。”吕后提起此事,对刘邦临终前的荒谬决定余恨不消。
“我们吕家算折了股纮,不知是哪个该死的促侠鬼,在皇帝耳边构谗,害得樊将军罹此大难。”她悬挂着樊哙,盼望得到有关他的消息,哪怕他的人头正被陈平捎回,也算得到确切消息。然而,杳无音讯,她的心悬在嗓子眼,暗暗嘀咕:“唉,命运之神弄人呀。”
第52章 藩国是个小天地()
薄姬接到朝廷的讣告,哭成一个泪人。想起刘邦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把她当回事,甚至连妃子都没当成,只不过是一个姬妾,按常理讲,刘邦的死与活对她影响不大。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日夫妻百日恩。”刘邦与她的一夜情非同寻常,他们的欢爱给大汉王朝带来一位仁贤的诸侯王,这让她在百无聊赖的宫廷生活中多少添了一份乐趣。
刘恒哭得更伤心,他知道父皇一去,他所倚靠的那棵参天大树倒了,他将来在充满血腥的朝廷中再也没了保护伞。令他愤懑的是,朝旨严申各路诸侯王,不准到京城赴丧。他拿着朝廷圣旨,气愤地对丞相张苍说:“这道朝旨荒诞至极,不让诸侯奔丧,居心何在?”
张苍急忙摆手,制止刘恒说:“千岁不可妄议朝政,小心隔墙有耳。”
薄姬收住眼泪,看一眼侍女说:“你们下去吧。”
几个侍女低着头,走出春和宫。薄姬十分佩服张苍的政治老道,平静地说:“这里没有外人,丞相不妨明说。”
张苍好像钻进吕后肠子里的蛔虫,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不慌不忙地分析:“皇上驾崩后,朝廷大权自然落在皇后手里,臣不讲,太后与大王也清楚,储位之争一波三折,表面上只有如意与刘盈,可其他诸侯王有无此意,不得而知。皇后不是一位平凡的女主人,看问题比一般人深远,不能不防范诸侯王乘丧作乱,这就是她不让各路诸侯入京的内心想法。”
“太不近人情。”刘恒承认丞相说得有道理,但一想到皇后不让进京奔丧,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恒儿,丞相分析得有道理。”薄姬脑子很好使,一提到宫廷斗争,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刘恒愤然说道:“那我们也不能不表达我们的哀悼之情吧?”
“这个当然。”张苍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说:“按照朝廷规矩,在治丧期间,全国不准饮酒,不准食荤,不准鼓乐,不准喜庆,不准狩猎,不准披红挂绿,否则按大不敬论处。”说完后,用眼瞧着刘恒,等待这位国王表态。
刘恒陷入深深的思索,他感到一个帝王死后,要求皇亲贵族这样做无可厚非,可要在全国实行这样的禁令,实在有些儿滥用权力,扰民害民,假若自己有一天也能当皇帝,百年之后绝不模仿父皇,不过这个想法是荒唐的,自己没有资格,也不可能当皇帝。想到这里,他凄然一笑说:“既然朝廷有章法,丞相着手张罗吧。我们要在王府设置灵堂,大小官员要披麻带孝,用我们的哀悼来遥祭父皇的在天之灵。”
王府里很快张罗起来,薄昭、宋昌、张武几个人在春和宫设立亡灵之牌,一张普通的供桌上象征性地摆上几样新鲜的水果和猪、牛、羊等肉类祭品,搭建起一个像样的灵棚来,棚前竖起长长的白幡,挂满对皇帝充满哀悼、颂扬的挽联和哀幛。代国的官员纷纷披麻带孝,朝晚到灵牌前哭祭。
张苍的心眼儿比别人多,他在请示过代王刘恒后,让薄昭带着一些黄金,到长安城去找陆贾,去探听朝中的风向。
代国的百姓同全国百姓一样,恪守朝廷规定的禁令,不吃肉,不喝酒,不听音乐,不披红挂绿,唯恐触犯禁令,让别人举报,到时候吃一顿板子是小事,弄不好锒铛入狱,受黥、劓和斩左右趾三种肉刑,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在凄凄惨惨的悼念日子里,刘恒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常常做恶梦,梦见几个恶鬼青面獠牙,舞着长长的爪子,扑向他,把他撕成一片片,吓得他往往夜里惊哭。每当这个时候,薄姬总是推醒他,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替他掖好被角,唯恐宝贝儿子受到损害。
刘恒没有因为治丧就荒废政务,他让丞相张苍摸清城中到底有多少无业游民,他觉得把这些闲散的劳力集中起来,给他们一些荒地耕种,可以解决他们衣食不足的问题。
自从刘恒进入晋阳城第一天,他就为残墙断壁揪心不已,假如城中百姓的住处都能像王府一样,称不上豪华但还算错落有致,那该多好呀!他暗暗滋生改造旧城的念头,决心把从城门到王府的主要干道修得平平坦坦,把道路两侧残破不堪的民房统一拆掉,盖成雕檐飞甍的门店,让百姓们在里边去经营百业。当他告诉丞相张苍这个想法时,张苍的脸上呈现出灿烂的笑容:“千岁的理想若能实现,等于给代国的百姓造了一项不世之福。”
“那你支持孤了?”刘恒得意地说。
“我当然支持你。”张苍笑容可掬:“我到什么时候都支持千岁。”
“那何时办这件事?”刘恒恨不能马上改变晋阳衰败的面貌。
“等代国的库府充实时,等咱们手中的钱宽余时。”张苍十分委婉地回答。
“那不到了驴年马月?”刘恒有些失望。
张苍笑着说:“千岁急于改变代国一穷二白的现状,这颗心是好的,代国的百姓能够理解,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要回到现实中来,代国的现实是老百姓的温饱问题。”
“是吗?”刘恒难堪地摇着头。
“我们没有偷懒取巧的办法,我们只有务实苦干。”张苍没想到刘恒从小不贪吃,不贪玩,一心一意扑在代国的发展大计上来,让他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大臣深受感动,考虑到刘恒年纪尚小,存在许多不切实际的幼稚想法,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规劝和提醒,避免闹出笑话。
刘恒明白张苍的苦心,看来要想改变代国贫穷落后的面貌,绝非仅仅靠某一个君主发号施令能办到的,需要十年乃至几十年不懈的努力才能实现。
转眼过去两个月,夏收的季节到来了。刘恒在王府里坐不住,他带着张苍、宋昌和张武兴致勃勃来到郭家庄,想看看郭丰老汉。他们来到郭老汉的麦地里,发现与以往有所不同,麦地里多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一到大忙季节,千岁总记挂着我这个糟老头子。”郭丰抖动着花白胡子,跪拜在刘恒的面前,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激动:“能得到千岁爷的惠顾,我是代国最幸福的百姓。”
“老人家,你好像比从前更精神了。”刘恒诧异地看着郭老汉。
“可不。”郭丰高兴地大声嚷嚷:“儿子运来回家看我,还从邯郸领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双喜临门,我能不高兴吗?”他大声叫儿子:“运来,快见过千岁。”
正是周勃手下那个郭运来,他见过帝王将相,也算见过大世面,与媳妇落落大方走至刘恒跟前,跪行叩拜大礼:“草民郭运来与贱内慧英,叩见代王千岁千千岁。”
“免礼。”刘恒笑眯眯地打量着运来,只见运来光着肩膀,健壮的肌肉显得威武有力,禁不住好奇地问:“周将军不是在燕地讨伐卢绾吗?你怎么回来呢?”
“我奉周将军的命令,槛送樊哙,路过邯郸,得遇慧英,一直随我到京都长安。我到长安办完公差,就返回老家,原来周将军许过我。”运来到底在外面混了多年,回答起来分外得体。
朝廷逮捕樊哙,涉及核心机密,在运来嘴里三言两句就勾画出来。刘恒不愿详细过问,旁顾左右而言它:“慧英长得真漂亮。”
慧英不好意思地飞红了脸,低下头笑一笑,捧起水灌,给刘恒等人倒水。
“今年麦子长得不错,能比去年多收二成。”张苍看着波浪翻滚的麦田,核计产量。
“托代王洪福,我们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郭丰眉飞色舞地说:“从古至今,我们没有见过像您这样亲民的王爷。”
“老人家,你过誉了,孤做得很不够。”听着郭丰的赞誉,刘恒羞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
“我说得一点不夸张,等颗粒归仓,我们家就盖一座宽敞的草房,给运来把喜事办了。”郭丰这些话发自内心,绝无谀媚之意。
“到时候,孤从王府拨给你一些钱,来参加他们的婚宴。”刘恒动情了。
“这可是千岁口省肚俭的,赶快谢恩吧。”张苍一句话提醒郭丰,他携全家人,再一次给刘恒行大礼,来表示他们的谢意。
刘恒离开郭丰,漫步走在热风袭人的田野,只见到处是庄稼汉们挥舞镰刀,收割麦子。麦场上可以看见几头黄牛拖着笨重的石磙,嘎嘎吱吱,碾压铺开的麦秆。年轻的姑娘们迎着落日的余辉,挥着木锨,扬起饱满的麦粒,好美的一幅图画啊。
刘恒陶醉了,陶醉在与民同庆丰收的季节里。
第53章 智者往往心眼多()
刘邦盛怒之下,派陈平、周勃二位重臣,到燕地诛杀樊哙。两个人不敢替樊哙辩解,不知所措地离开皇宫,回到家里,匆匆打点行装,带着郭运来等几个亲兵,飞马直奔燕国而去。
两个人并肩飞行,周勃憋不住,问陈平道:“皇上不知听信哪个小人的坏话,执意要杀樊将军。”
此时此刻,陈平的心情很复杂,那张丰腴的脸布满阴云,扭过头,对周勃说:“樊将军有功社稷,我们岂忍加诛!”
“皇上正在气头上,不分清红皂白,咱们替樊将军说话,那是自讨苦吃。”周勃抽一鞭坐骑,极不情愿地叹道:“可皇命难违呀。”
“那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主意,朝局如云,说变就变,你看皇上的病,一天比一天沉重,不是我杞人忧天,万一皇上驾崩,皇后必然掌权,皇后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平皱着眉头说。
“樊将军是皇后的妹夫,杀了他,皇后必然迁怒于杀他的人。”
“纵然我们浑身长嘴,也难以辨清。”
“我们不能不为自己留条退路。”
陈平歪着头,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我们得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不得罪皇上,又不得罪皇后。”
“我赞成你的想法,咱们不能一根筋走到底。”周勃微笑着,瞧着陈平,用赞成的口气说:“你的智计在朝廷里屈指可数,何不细心筹划?”
陈平没有考虑成熟,笑着回答:“仓促期间,难有良策,容我三思。”
马蹄“嘚,嘚,嘚”叩击大地,陈平在马背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终于兴奋地说:“有了。”
“甭藏着掖着,让人捉摸不透。”周勃直率地说。
“周将军,樊哙该抓的抓。”
“哪?”周勃不解地眨眨眼。
“但我们不能杀。”陈平深沉地说。
听了陈平的话,周勃糊涂了,不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谋士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可以把樊哙押解进京,皇上说杀就杀,皇后说放就放。”陈平说出的计谋果然与众不同,周勃打心眼里佩服,难怪刘邦格外器重陈平,到关键时刻,陈平也确实能献上一条别人想不出的妙计。
郭运来与晓军、阿毛在当城之战跟着周勃出生入死,成了周勃的铁杆亲兵,本想在当城之战结束后,回郭家庄老家去看看,没成想周勃刚回京,皇帝就派他到燕地诛杀樊哙。忙碌的命闲不住,他们随着周将军,一刻不停地策马飞驰。他们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唯周将军之命是从的小伙子,平时嘴巴严得像上了锁,耳朵灵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刚才陈平与周勃的对话,他们一字不落地牢记于心。
当他们的马队离樊哙大营还有十里时,郭运来奉命通知樊哙,前来迎接朝使。樊哙当然不知道朝廷使者来逮捕他,什么也没想,带着几位将军,跃上马,驰到十里外的地方,跪迎朝使。
“樊哙接旨。”陈平展开黄色的帛书,朗声念道:“皇帝诏曰,樊哙谋逆,十恶不赦,着即派陈平等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其将军之职由周勃替代,继续讨伐卢绾寇贼。”
樊哙如五雷轰顶,没等反应过来,周勃已喝令运来等人一拥而上,把他绑得结结实实。
樊哙手下将领见势不妙,拔腿想跑。周勃一声怒喝;“站住!”
众将慑于周勃的威严,一个个乖乖地停下来,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周勃怕他们误解,赶忙解释说:“刚才你们都听了圣旨,皇上说得很明白,只追究樊将军,不问其他人,你们不要有顾虑。”
众将一想也对,皇旨只逮捕樊哙,不牵连其他人,再说周勃与他们也不陌生,何用惊慌呢?于是他们放下心来,一致表示拥护周勃将军。
周勃客气地对惊魂未定的樊哙说:“老伙计,皇命难违,对不起。”反剪的樊哙被装进预先准备好的囚车,翻一眼周勃,没好气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够损的。”然后扭过脸,不理周勃。
周勃叮咛运来:“你们一路护送陈大人,要多加小心,等到京城,我答应你回家探亲一个月,省得你老父亲天天倚着门扉,不停地念叨你。”
周勃与陈平互道珍重,分手告别,周勃率领几个亲兵与诸将返回大营,继续讨伐卢绾。陈平押着樊哙,向京都迤逦赶来。
路上,陈平没有少磨嘴皮:“樊将军,你不要怪罪我与周将军。”
“皇上凭什么抓我?”樊哙不服地高喊。
“皇上可不是让我抓你。”陈平把圣旨在樊哙眼前晃了晃:“皇上让我取你的首级。”
“那你为何不杀我?”樊哙脖子梗直,似乎并不领陈平的情。
陈平耐着性子,慢慢解释:“不是我卖好,我觉得将军对朝廷有功,杀了有些可惜,而皇上又在气头上,我替你申辩,只能适得其反。”
“你想在我面前落好,何不放我逃走?”樊哙一厢情愿。
“那我犯了欺君之罪,甭说保你,连我也保不住。”陈平感到樊哙脑子缺根筋。
“既不放我,又不杀我,那你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明白了。”陈平看着樊哙那副傻样,心中暗暗冷笑。
“完了,到了京城,皇上肯定拿我开刀。”樊哙像泄劲的软蛋,瘫在槛车里,央求道:“陈大人,看着过去的交情,救救我吧。”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