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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他提出留在京城,在太后的身边以尽孝心的要求时,却遭到皇上驳回:“这是违背祖制的,万万不可。”皇上心里想:只要梁王在朝一天,总要与太后一唱一和,弄出些火花来,让他在中间为难,长痛不如短痛,让梁王返回封国,少在朝廷生枝节。
皇上的驳回斩钉截铁,没有任何通融和回旋的余地,尽管对平素顺风顺水的梁王来说,一时难以接受,尽管惹得窦太后满心不高兴,但并不过分。就这样,梁王在告别窦太后、长公主刘嫖之后,像其他诸侯一样,怏怏不乐返回梁国。
第367章 生前死后皆荣光()
梁王在函谷关和京城受到冷遇,按照朝廷规矩,也算正常,但与前两次超常规的接待天壤之别,这对本来满怀信心、好胜心比较强的梁王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对梁王的态度已经发生急剧变化,说明梁王在皇上的心目中没有原来那么重要,已从一个风光无限的诸侯跌落为普通的诸侯。皇上派天子副车停留函谷关,高规格迎接他的到来,曾把他抬高到“天下第一诸侯”的地位;在京城,与皇上出入同车,亲密过从,其他诸侯眼中无不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为了成全他的孝心,皇上不惜违背朝廷规矩,曾让他留在京城达半年之久,甚至许诺百年之后,要把帝王之位传给他。
捧得越高,跌得越狠,这句话屡试不爽,就好像是一条颠扑不破的人生真谛,对梁王也概不能外。正是皇上一句难以落实的戏言,几个超过常规的接待,把他引入歧路,让他想入非非,做了一个荒唐的帝王梦,并为此狂傲奢华,僭越臣节,政治野心急剧膨胀。当立嗣之议遭到以袁盎为首等大臣的反对,他误听公孙诡,羊胜的邪恶之计,派刺客暗杀袁盎等十几个大臣,作奸犯科,阴谋叛逆。
从一个战功显赫的英雄,到一个数次触犯汉法的藩王,终于把早有猜疑之心的皇上激怒,兄弟之间的感情降到冰点,几乎达到破裂的地步。如果不是皇太后的庇护,也许大名鼎鼎的梁王像刘长一样,被褫夺王侯,流放荒蛮之地,甚至人头落地,即使他伏于斧锧之上,磕头请罪,又有何用呢!
本来一个大好的局面,由于一念之差,发生巨大逆转,几乎导致皇上痛下狠手。看来任何事情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谁越过这道红线,就该谁触霉头,并为此付出不可预测的代价。
从天下第一诸侯降为普通诸侯,梁王自觉脸面无光,情绪为之一落千丈,看来他尚且没有做普通诸侯的思想准备。
在返回的路上,尽管函谷关巍峨崔嵬,周围山梁连绵起伏,逶迤如蛇,但在他的眼中,已经黯然失色。回到睢阳城,他整日待在王宫里,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极少有笑脸,总是惆怅不已。
这种愁绪一直延续数月之久,到了五月春夏交替的时候,在睢阳城郊之外,各种颜色的花朵开遍山岗和路边,绿油油的禾苗长势喜人,鸟儿成群结队,叽叽喳喳,飞来飞去,一派生机。
在这个一年当中最美好的季节,梁王在文武群臣的陪伴下,率部到艮山打猎,排遣胸中的郁闷之气。文臣有枚乘、邹阳、庄忌和司马相如,武将有轩丘豹、韩安国、张羽、丁宽和傅柏,阵容强大,士饱马腾。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了,在花花绿绿的山野上,梁王彻底放开手脚,与部下纵横驰骋,追逐射杀野生动物,野生动物有种目繁多的野鹿、野兔、野獐、野猪等。他兴致极高,忽而从东边跑到西边,忽而从西边跑到东边,忽而从南边跑到北边,忽而从北边跑到南边,沉寂很久的艮山在马蹄踩踏下,快要沸腾了。他香汗涔涔,气喘吁吁,但心旷神怡,玩得淋漓酣畅,往日的忧愁呀,不痛快呀,一扫而净。他兴奋地张开双臂,仰天大喊:“艮山啊,你是一座美丽的山,你是一座让孤纵情放怀的山,在你博大的胸怀中,什么名呀,什么利呀,孤统统抛之脑后,让烦恼见鬼去吧。”
看梁王神采飞扬,韩安国眨一眨小眼睛,对几个文臣说:“大王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你们一个个才华横溢,何不多写几篇辞赋,让大王一饱眼福?”
“內史所言极是,吟辞填赋,职责所在,我等岂敢不遵命?”枚乘一双眼睛射出两道深邃的智慧的光芒,话锋轻轻一转,反将韩安国一军:“韩內史博览群书,文武全才,何不与我等共同构思,共同作文!”
韩安国摆摆手,谦虚地说:“韩长孺略有文采,但在各位大家面前,岂敢班门弄斧?”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之际,一个随从牵着一头牛,来到梁王的面前进献:“大王,臣猎获此牛,见它与其它牛不一样,故而献给大王,请大王一睹为快。”
梁王一看这头牛,果然与其它的牛不一样,只见它的头上、背上长着畸形的脚。梁王是个迷信的人,看到这个怪物,心中不知是吉是凶,询问韩安国:“此牛头背长脚,究竟主何兆?”
韩安国从看到这头奇形怪状的牛那一刻起,心中便有一种不吉利的感觉,但他不愿意说出口,扫梁王的兴。他眨眨小眼睛,狡猾地推脱:“是吉是凶,臣拿捏不准。”
“丁宽何在?”
丁宽从人群中闪出,朗声说:“臣在。”
“卿善研周易,给孤说说看。”
丁宽无从推脱,只好伏在梁王的耳边,偷偷地说:“畸形脚长在头上和背上,是以下犯上的兆示。”
梁王闻言,两道浓黑的眉毛抖动不已,一张脸刹那间变得乌云阴沉,头上和背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兴致从巅峰跌倒谷底,低声说:“大煞风景。”然后恶心地说:“真他娘的晦气,打道回府。”能从他的口中说出骂人的话,实属罕见。
群臣都很知趣,簇拥着梁王,一路无话,与来时情形截然相反。返回王宫,梁王好像着魔似的,惊魂不定,他本来心情抑郁,长达数月之久,想趁着春夏交替之际,组织文臣武将,到艮山打猎,寻欢作乐,调节情绪,不料却碰到这样令他恶心的、不吉利的动物,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添霜。
“难道这是上苍之意吗?”梁王跌坐在王座,眼睛呆呆地望着穹顶,自言自语:“连上苍都在警示孤,难道孤真的以下犯上吗?其实,孤只是有非分之想,对皇上没有非分之举。”艮山遇到奇形怪状牛这件事让他又惊又骇,极度迷信的他从此胡思乱想,情绪坏透了,以至于神情迷惘。
没多久,梁王身体违和失调,积忧成疾,连日高烧。这下子王后慌了,群臣慌了,延请名医给他调治。各种退烧的药吃了,各种能用的办法用了,但高烧依然不退,医治无效。六天之后,一代英迈卓荦、奋发有为的诸侯王走到生命的尽头,离开他为之辛勤操劳、呕心沥血的梁国,驾鹤西去。
梁王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窦太后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极为悲伤,且泣且语:“皇上果然杀害我儿。”任谁劝都没用,而且拒绝进食,完全是一副寻死的姿态。
皇上闻讯,心中很悲悼,毕竟是亲兄弟啊。他亲自穿上白色的丧服,来到梁王在京的王宫,凭吊梁王的亡灵,心中暗暗念叨:“老三呀,你是朕的好兄弟,在平定七国叛乱中,你率领梁军固守睢阳,拖住吴楚叛军,让他们无力西向,为平叛赢得时间和空间,更是立下盖世功劳。你后来产生想当太弟的想法,并干了几件违法勾当,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让朕酒后许诺千秋万岁之后,立你为嗣,不太可能实现的戏言!诺言岂是随便许的,许给神神想,许给人人想,更何况是天子的诺言。功过相比,你是瑕不掩瑜啊。你的死让朕深感悲痛,朕不愿意让你死!你一死,对年逾花甲的母后来说,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景象,她该多么悲痛。假若她不理解朕,不知道她怎么埋怨朕!”
皇上满脸泪痕,回到长乐宫中,双脚刚踏进门槛,便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嚎哭:“阿武呀,都是哀家害了你。”
“母后节哀。”对梁王的去世,长公主犹如万箭穿心,满脸沾满鼻涕和泪水,眼睛哭得红肿。
皇上疾步向前,来到母亲的身边,噗咚一声,跪了下来,没说什么,眼泪顺着两颊哗哗而流,失声痛哭:“兄弟呀,你怎么先走了?哥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办呀。”
不料窦太后对皇上全然不睬,翻过身子脸朝里,哭声不但不减,反而更大,弄得皇上一时慌了手脚,身子跪着,挪到床边,边哭泣,边劝导:“母后,阿武去世,皇儿深感悲痛,但人死不能复活,你老人家要多节哀才是。”
窦太后腾地坐起,用手指指着皇上的鼻尖,气愤地嚷道:“都怨你,都怨你驳回阿武的上书,不许阿武留京侍奉哀家。阿武回去之后,心中闷闷不乐,竟日惶恐不安,才得了重病,他得的是心病啊,都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皇帝,把他逼死啦。”说着,躺到床上,嚎啕大哭。
皇上刚想解释,长公主朝他一摆手,制止他说话。看母亲如此悲切,皇上既哀伤,又不安,只恐怕母亲哭出毛病来。他好像哑巴吃黄连,不敢与母亲辩论半句,默默地跪了半天时间,双膝跪得酸麻,实在顶不住了,让常侍春陀扶起来,走到大殿外。
长公主随后走到大殿外,仓促之间,皇上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求助于长公主:“姐姐,母后痛哭不已,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哭出毛病,咱俩如何面对天下非议?”
“唉。”长公主长叹一声说:“母后最痛爱小弟,而今小弟去世,她怎能不痛心呢?加上母后对陛下打压挤兑小弟形成很深的成见,她一看到陛下,把小弟去世的原因,全都归到陛下的头上。”
“朕冤枉啊。”
“谁说不是哩!”
“虽然如此,但朕无所谓,时间长了,母后自然会理解朕,关键是眼下母后不能这样一直哭,这样会哭坏身子,咱俩得想一个法子。”
“本宫想来想去,倒是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陛下你舍得不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么多,只要能让母后恢复正常,朕什么都舍得。”
长公主欲言又止,似乎有为难情绪,皇上见状,催她快说,她用软和的口气说:“陛下是不是把阿武的五个儿子都封为诸侯王,赐他的五个女儿汤沐邑?”
这可是梁王死后莫大的荣耀和实惠,其他诸侯望尘莫及。皇上想了想,觉得长公主出的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封赏过重,在他这一朝尚且没有过,但为了母亲,他豁出去了,于是他咬着雪白的牙齿,一跺脚说:“姐姐言之有理。”他扭过头,告诉春陀:“传朕的旨意,赐梁王刘武为梁孝王,分梁地为五国,封长子、乘氏侯刘买为梁共王,次子、桓邑侯刘明为济川王,三子刘彭离为济东王,四子刘定为山阳王,五子刘不识为济阴王,封五个女儿汤沐邑。”
“诺。”春陀俯首走出大殿,去传皇上的圣旨。
长公主把皇上的决定告诉窦太后,还真灵,窦太后终于理解皇上的苦心和孝心,心情逐渐好转,开始进食,后来时过境迁,自然把兄弟俩之间的矛盾淡忘。
梁王刘武先封代王,中间改封淮阳王、梁王,做了三十五年藩王,因为是皇上的胞弟,深受皇上和窦太后的宠爱,他曾延揽英杰,效忠朝廷,在平定七国叛乱中立下赫赫战功;同时,他是汉代文学家枚乘、邹阳、庄忌和司马相如的知音和伯乐,为汉代文学的发展做出较大的贡献,是汉代比较有建树的诸侯王之一。由于他与皇上、太后的特殊关系,朝廷对他的赏赐非其他诸侯王能比,拥资甚巨,坐享豪华,死后剩余黄金四十余万斤,其它珍玩无数,价值连城。
正像其他伟大人物犯错误一样,他也犯了觊觎神器、不切实际的错误,为此干了几件自己不该干的浑事。
梁王去世后,手下众多的人才纷纷离开梁国,自寻出路,出现一派树倒猢狲散的景象。如枚乘想返回故乡淮阴,他的小妾不愿相随,而他与小妾生的儿子枚皋,深受他的影响,自幼爱好文学,善于辞赋,他只好给他们母子留下充足的钱物,然后回到渴望已久的家乡。
大文学家司马相如感觉梁王去世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赏识他的人。失望之余,离开梁国,回到邛崃,过着清贫的生活。
梁王一死,再也没有诸侯能抗衡朝廷,梁王的五个儿子与他差远了。皇上趁势把五个诸侯国的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谒者、郎、诸官长丞裁减。
在此之前,经过皇上和丞相刘舍的大力推进,朝廷完成机构合并、职掌变化以及名字更替,如改廷尉为大理,奉常为太常,典客为大行,治粟内史为大农,少府为将作大匠,主爵中尉为都尉,长信詹事为长信少府,大行为大长秋,中大夫为卫尉,这是朝廷一次重大改革。
第368章 不畏强敌势如虹()
刘启继位之后,对匈奴继续采取和亲政策,派遣亲生女儿南宫公主嫁给军臣单于,同时开放关市,每年无偿贡奉大量的粮食、美酒和丝绸,使汉匈关系总体保持和平状态。
但是,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到了公元前144年6月,汉匈边界又热闹起来。原来,雁门关太守郅都被窦太后冤杀之后,消息传到匈奴,匈奴人无不喝酒庆贺。在酒席上,他们纷纷吹捧中行说:“还是大人老谋深算,略施小计,便把善于用兵的郅都干掉。”
中行说心中大喜,表面上却故作深沉:“这条挑拨离间之计,也就隐瞒哄骗窦太后这个昏聩的老婆子而已。汉朝的皇上可不是昏君,他可精得很,杀郅都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好比剜他心头的肉,比登天还难呀,只是他拗不过他的老娘啊!”
“汉朝自毁良将,我等可以放马雁门关,洗雪前仇,哈,哈,哈。”
“喝,进入雁门关后,纵兵三日,让弟兄们好好快活快活。”
酒席上重新回荡起部首们久别的、开怀的笑声和各种混杂不清的喊声。匈奴人出动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过去久攻不克的雁门关,也许雁门关在郅都的镇守下,让他们留下更多的痛苦记忆。他们有仇必报,纵兵雁门关。
雁门关今非昔比,今天的雁门关已经不是当年郅都镇守时的雁门关,匈奴人杀死守将,很快攻入雁门关。他们惨无人道,见屋就烧,见人就杀,把好端端的雁门关糟蹋得面目全非。之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打到武泉。
败报传到皇宫时,皇上正与窦太后、长公主、皇后、后宫嫔妃畅叙家常。他看了军报,脸色苍白,气愤地说:“匈奴太猖獗,竟然打进雁门关,烧杀抢掳,罪恶滔天。”
窦太后一拍案几,责备说:“雁门关的守将干啥吃的?他们哪去了?”
“母后有所不知,雁门关的守将已经战殄。”说到这里,皇上忍不住站起来,来回踱步,重重地叹息一声:“倘若郅都还在的话,何至于此!”
听了皇上的叹息,窦太后脸色微微发红,惭愧地说:“都怪哀家一时糊涂,不明事理,错杀忠臣良将,后悔莫及。”
“也怪郅都性子太急,心太忍。”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皇上再说什么,便是不明智。聪明的王娡赶紧说郅都的不足和缺点,给太后找台阶下,同时给皇上使眼色。皇上会意,岔开话说:“匈奴人太可恶,朕要严令边塞各郡,严阵以待,痛击来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