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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迷惑的景象,以至于机长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广岛。有末走下旋梯,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没有声音,没有灯光,没有任何动静。这与他从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被轰炸过的城市都绝然不同。一个前来接他的陆军大佐向他敬礼时,有末发现他的左脸被严重烧伤。
大佐开着汽艇将有末送到了一个码头,在那儿,他遇到了一位军事研究所的老朋友马场秀男中将,他任职于陆军海上运输司令部。马场说自己的女儿在去上学的路上遇难了,“不仅仅是我的女儿,还有数以千计天真可爱的孩子都惨遭不幸。这种新炸弹非常恐怖,太残忍了,绝对不能使用它。”
第二天,二岛到达广岛,他立刻断言这的确是原子弹爆炸所为,他猜测是一枚铀弹,因为他本人已经用这种特殊金属进行了多年的实验。他问有末,自己还是否应该继续核研究?将军无以答复。
直到此时,日本陆军仍然拒绝改变自己的立场。他们只允许报纸、广播进行模糊的报道,说是敌机投掷了一些“新型”炸弹,使广岛遭受了“大面积”的破坏。
日本政府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苏俄身上,外务大臣东乡茂德给日本驻莫斯科大使佐藤尚武发了一封信,信中沮丧地写道:“今日局势非常糟糕,我们必须尽早明白苏俄的态度,请多多努力,尽快答复。”
佐藤接到命令后即刻打电话给苏俄外交部。
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试图告诉东京政府,莫斯科既没有兴趣调解纷争,结束战争,也不想续订《苏日中立条约》,尽管还有一年条约才到期。
佐藤也并不期望这次能有好运气,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俄方面答复很快。
出于好奇,苏俄外交部长莫罗托夫约定,将于8月8日晚8点与日本大使见面。后来,莫罗托夫一直对佐藤的电话置之不理,甚至找各种理由推辞。但是,8日下午早些时候,当佐藤被电话通知会面提前到下午5点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意外。
佐藤来到克里姆林宫,莫罗托夫立即接见了他,但是他态度生硬,甚至没有遵循正式的外交礼仪而径自说:“在此,我以苏俄政府的名义,向你宣读一份对日声明。”此时,佐藤在莫罗托夫指定的椅子上坐下,而莫罗托夫则坐在一张长桌子旁,然后开始宣读声明,“德国战败投降后,日本是惟一要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国家……”。在宣读了四段解释苏俄对盟军的神圣义务和责任后,莫罗托夫说:“综上所述,苏俄政府宣布从明日起,即8月9日,苏俄将对日本宣战。”
佐藤知道抗议是毫无意义的,此刻他惟一值得做的就是捍卫自己的个人尊严。最后,他彬彬有礼地走出了克里姆林宫。莫罗托夫向他致以最高的个人敬意,并保证,如果佐藤希望的话,他可以帮他发送电报,甚至可以用密码电报。佐藤回到大使馆后,他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连无线设备都已被没收走。佐藤离开克里姆林宫仅仅两个小时后,早已做好准备的160万苏俄红军便突破伪满洲国的边防线,扑向了关东军。这支曾经声名远扬,令人闻3丧胆的关东军被以大量的坦克大炮和飞机武装起来的红军吓成了一团。
在莫罗托夫接见佐藤的同一天,华盛顿收到了第一张由美军侦察机所拍摄的广岛照片。广岛的惨状引起了高层官员的激烈争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莱希上将看到照片时深感震惊,他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人道的武器。他说美国因为使用原子弹“已经把自身的道德水平下降到黑暗时代的野蛮人了”;陆军部长史汀生也同样忧虑,但是更多的关心接下来的事情,而且,即便如此,他还是对使用了原子弹持肯定态度。史汀生认为和日本坐下来好好谈判的时刻到来了,他说:“如果你惩罚你的狗,你不可能在惩罚之后还会对它发脾气。如果你想取得效果,惩罚应该适可而止。与日本打交道也同样道理,他们实际上是一个温和的民族,我们必须以相同的处事原则与他们相处。”
杜鲁门总统并不很赞成史汀生的意见,他说他已认识到自己对照片里深受苦难的人民负有“极大的责任”,但是,日本没有投降,甚至没有投降的苗头,尽管他们已接到警告。所以,他提醒他的顾问们,除非自己通知有改变,第二枚原子弹将会按计划在8月9日投掷,而且一旦所有零部件运送到提尼安岛,那么很快就是第三枚,第四枚。
第二枚原子弹(也叫“胖子”)与“小男孩”一样有三个保险开关,并且一样威力无穷。不过它比“小男孩”笨重庞大,“腰围”接近5英尺,总长10英尺8英寸。它的中心是一个钚圆球,而不是铀。在内部结构上,“小男孩”是枪式的,而“胖子”是内爆式的。
8月9日,美军再次对日本投掷了原子弹。在预定的目标里,因为小仓的上空云层较厚,而且因为前几天的轰炸导致随3飘来的烟尘遮住了瞄准点,因此,小仓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难。经过机组的商议,决定离开小仓上空,改飞长崎。选择长崎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它正好在到冲绳的归途中。上午11:01,“胖子”离开机舱,不到1分钟,它就在1500英尺高空爆炸了。
1945年8月9日上午11点,日本首相铃木贯太郎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与会者包括指挥战争的最高委员会六名成员。原子弹三天前在广岛爆炸一事,强烈地震撼了被称为是“六要员”的委员会六名成员。现在,他们又要应付新的灾难:那天一早,160万苏俄军队向日军盘踞的伪满洲国发起了进攻,原本日方认为苏俄会跟自己达成可以接受的和平,但是这一希望破灭了。铃木想利用此次会议,建议日本接受投降协议,协议是盟军在7月末提出的。
“我们不能无限期地进行战争,”年老的首相说,“除了接受《波茨坦宣言》外,我们无路可走。”
陆军大臣阿南惟几将军对铃木首相的建议做出了愤怒的反应。“谁能肯定我们百分之百地失败?”他反问,“我们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宣言。”他的话一说,“六要员”之间的立场就泾渭分明,一派希望和平,另一派要求进行抵抗而不管代价有多大。
军方人士——阿南将军、海军军令部长丰田副武海军大将和陆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陆军大将——坚持着幻想,他们认为,通过上苍的干预,日本也可能设法击退美军,就像非同寻常的台3或者神3一样,那种神3曾在1281年击退了蒙古的入侵舰队。
主和派同样相信,天上和地上无论什么都挽救不了日本。首相铃木、海军大臣米内光正和外交大臣重光葵认为,苏俄对中国东北的入侵是压制主张继续战争的同僚的机会。
阿南将军向最高委员会提出了日本的防卫计划(操作方案),并评论了军方击退入侵所能动用的力量:53个步兵支队和25个旅,加在一起有25万个守备组,共235万人;除此以外,指挥官能够召集400万陆军和海军加入战斗。而且,内阁最近已经通过了一项措施:将征兵范围扩大至15到60岁的男子和17到45岁的女子,这样日本的防御力量可以再增加2800万人。
就数量众多的防御者阻止或击退美国人的登陆一事,外交大臣重光葵要求进一步说明。但是,重光葵只听到了陈词滥调。“凭着运气,我们会在他们登陆之前将其击退,”梅津将军说,“无论如何,我可以自信地说,我们将摧毁入侵者的主要力量。”
外交大臣重光葵充满了嘲讽,他说,即使日本的兵力击退了第一次登陆,美国军人将反复登陆直至成功。
两个对立的派别争论了两个小时,最后愤怒的铃木首相愤然离会,去参加一次全体内阁的大会,大会将讨论导致“六要员”分裂的同样问题。
在内阁大会召开之前,铃木就知道这是浪费时间。接受《波茨坦宣言》需要内阁成员的一致赞同。占据内阁职位的陆军大臣阿南将军,肯定要拒绝和平建议。内阁大臣和他们的秘书们只是占据着席位而已,这时,一名官员走进会议室,报告了第二个灾难:长崎遭受了广岛一样的命运。
折磨一个民族的六个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这个民族历史上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现在,必须尽快决定一亿日本人的命运,以免美国人再次扔下原子弹。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需要一位由最高决定权的人物来平息口水之战,把这个民族从毁灭中拯救出来。这样的人物很快就出现了——他出乎意料地出现,整个日本国都感到惊讶。
促使天皇行动的是内阁的明显无能:除了争吵外无所事事。长崎的可怕消息对于澄清认识毫无补益。在下午2点30分,内阁做出了决定。就在上午10点之前,在经过数个小时无用的争辩后,铃木提出进行投票。大多数大臣选择接受《波茨坦宣言》,但是仍有持不同意见者,包括战争大臣阿南。铃木厌恶地宣布休会,然后和外交大臣重光葵匆匆去面见天皇。那天上午,裕仁听取了首相的意见,天皇最亲密的顾问、封建主、天皇印章的持有者木户勋爵认为,天皇要采取行动打破僵局。最新的报告只是加深了人们的这种印象,即日本的领导人已经陷入了纷争不能自拔。裕仁意识到,如果日本想要避免被彻底毁灭,他就必须抽剑砍断纷争的结子。
裕仁同意在当晚举行帝国会议,以打破僵局。晚上11点之前,内阁和最高委员会的各个成员接到诏令要求与会,木户勋爵和其他几名前首相也接到了诏令。人们都感到迷惑:通常,只有在向天皇呈送已经达成一致的协议时,天皇才跟他们见面。内阁和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们匆匆赶往地下皇宫掩体,地下皇宫掩体跟“图书馆”毗邻,“图书馆”是一个加固的水泥建筑。自从5月份皇宫在空袭中被损坏以来,皇室成员就住在地下皇宫掩体里。
会议室已经准备出来,这是一个长宽分别为30和18英尺的防空掩体,光线暗淡,几乎不通3。与会者穿着正式的服饰,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11点50分,裕仁走了进来,登上王座。他显得有点萎靡,似乎非常疲劳。王座位于一个小讲台上,在讲台上前面是一张盖着金色布的桌子,后面是镀金屏3。出于传统的规定,与会者避免正视坐在他们面前的尊贵要人。
铃木要求朗读《波茨坦宣言》,会议开始了。“六要员”中的每个成员站起来轮流陈述自己的意见。外交大臣重光葵不慌不忙地说结束战争的时刻到了——如果盟军允许日本保留天皇。海军大臣米内对此表示同意。阿南将军则表示反对,他严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和平的条件:必须允许日本自己遣散自己的武装力量,允许日本自己审判日方战犯,对盟军的占领施加限制。“如果这些条件得不到满足,我们就要继续勇敢地战斗,直至牺牲”。
当有人问是否日本还有能力战斗时,陆军参谋总长梅津将军的回答出奇的乐观,他宣称,反空袭措施将阻止原子弹再次攻击日本。“我们始终保持自己的力量,”他说,“我们期望着进行反击。”
直到凌晨两点,会议还未取得任何进展。年老的铃木费力地站起来。“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数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结论,”他开始陈述意见,苍老的声音充满坚定。“我们没有先例——我发现找到这样的献礼是困难的——我必须怀着最崇高的敬意,请求天皇表达自己的意愿。”
铃木慢慢地转过身,走向天皇。这种做法有似于对天皇的亵渎。会议室充满了喘气声,惊呆的阿南喊叫起来:“首相先生!”铃木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到达天皇坐着的台前,朝天皇鞠躬。裕仁天皇会意地点点头,铃木返回自己的座位。
天皇站起来开始讲话。他声音显得脆弱,显示出自己对打破数个世纪传统的紧张心情。“我已经严肃地思考过——”天皇说,“国内国际的局势,我得出结论:继续战争意味着民族的毁灭,意味着世界上流血的增多和残忍。”
在场的听众鸦雀无声,人们好像受到了催眠。
“看着我无辜的人民遭受痛苦,我不能再忍受。”裕仁停顿了一下,凝视着钢梁构造的天花板,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擦了擦眼睛。他继续说:“想到那些忠心为我服务的人,想到士兵和水手在战场上死亡或受伤,家庭失去了他们的财产——经常连生命也保不住,我感到痛苦。”
天皇继续讲着:“我们必须忍辱负重的时刻到来了。我含着眼泪,同意接受盟军的宣言,宣言要建立在外交部勾划的基础上。”
裕仁转身走出屋子。8月10日黎明,内阁成员们都签署了意见,接受《波茨坦宣言》——条件是,天皇的最高权力不容更改。
整个日本都醒悟过来了,宣布御前会议有条件接受协定的电报发往日本驻瑞士和瑞典大使馆,消息再从那里传到华盛顿、莫斯科、伦敦和重庆。
那天上午9点30分,阿南将军走进陆军部,告诉他的人员投降的决定。这位陆军大臣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平头以示强调:“如果这里有人想跟陛下的决定作对,他只能在我死后这样做。”
阿南的声明没有使所有的官员都服气。那天晚些时候,官员中有两个人——包括阿南的内弟、陆军上校竹下正彦副官——以阿南的名义在广播中了一则消息,督促正在收缩的日本所有的军队“坚决地战斗,即使我们吃*吞土,即使我们睡在野地里”。
当外交大臣重光葵得知这则伪造的消息时,他决定不再等待帝国会议的决定,而通过官方渠道同盟军方面联系。重光葵担心,如果不立即同华盛顿联系,盟军可能把下属官员的言词理解为拒绝《波茨坦宣言》。那天晚上,外交大臣怂恿多媒新闻社的一名编辑,把帝国会议的决定变成摩尔斯式编码,用英文传输给美国和欧洲。
消息传出来后,一群叛乱的陆军军官在东京爆炸了手雷,企图以此煽动实行军事管制和加强陆军的控制力。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在一个受到连续几个月轰炸的城市里,没有人对几枚手雷的爆炸给予太多的注意。
在华盛顿时间8月10日上午7点30分,全世界都收听到了重光葵在电台的消息。
美国政府对此的回应是:“从投降那一刻起,天皇的权威,以及日本政府统治国家的权力,应该属于盟军的最高统帅,盟军将会采取认为必要的措施执行投降协议。日本人民自由表达出来的意志,将决定日本政府的最后形式。”
除了苏俄之外,所有的盟国都立即接受了这一回复。俄国人很贪婪,他们跟日本交战仅仅两天,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斯大林觊觎的土地——中国东北、北朝鲜、千岛群岛和萨哈林岛。苏俄企图令人讨厌地阻止和平,在占领日本的盟军高层指挥圈中,它坚持自己拥有席位,并主张对选出来的最高统帅投否决票。
在同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黎明前的会谈中,美国驻莫斯科大使。埃夫里尔;哈里曼突然拒绝了苏联的要求,说道:“它们完全不可能。”几个小时以后,苏联认识到自己的要价难以实现,于是妥协,同意了伯恩斯*拟的对日本的回复。8月12日,盟军通过瑞士向日方送达了正式回复,并且通过洛杉矶的短波对此进行了广播。
在东京,木户勋爵匆匆起*了手稿给“图书馆”,并给天皇朗读,他强调了日本政府的最终形式要由“人民自由表达的意志来决定”这一条款。他指出,这一条款意味着君主政体的结束。“这并不重要,”裕仁天皇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