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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另一时空天启年间的王恭厂爆炸，朱皇帝还是挺忌惮的。那场爆炸的威力，大明的文人记载明显是不靠谱的，那会正是魏公公得势的时候，他们那么写当然是用文学的手法把爆炸写成天灾，带着明显的政治目的，事实上那多半只是一场威力大点的火药爆炸事故而已。
建在北直隶的各处军工厂，目前还是无防御状态，让大臣们尤为担心，为了让他们安心，朱皇帝只得开始围绕各处工厂建设一个棱堡要塞群，将生产区和仓库统统保护在内，由勇卫营负责防守。
在新的火药厂不远处，采用了大量水力机械的盔甲工厂、枪管制造厂和火炮工厂也陆续建设完成，同样也会被一个在建的大型棱堡要塞群保护在内。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工匠们初步掌握了板甲的制作方法，开始试着批量生产板甲，目前主要生产两种产品，一种是熟铁制成的大路货，一种是为中高级武将准备的坩埚钢板甲。
“陈有财，连着五日都上工啊？”
“计件发钱，多做一件都是钱，张老三还不是一样。”
两个工匠笑呵呵地，丝毫没有抱怨被资本家剥削，对加班是丝毫都不抵触。
如果不是晚上工匠们不用上工，他都得强制工匠每月至少休息四天，不过他现在依旧强制这帮工匠们，每十日必须休息一天。
“这大水车，带动的这锤子这般好使，这甲胄打出来，虽没有俺以往做的好，不过这价钱真是便宜。”
“是啊，俺算了算，这一套甲，本钱最多七两，俺们以往做的，只要料子都放足，那套本钱不是十好几两。”
“这泰西人的方法，俺看真是好。”
“如今蛮夷的好东西，都叫大明学来了。俺们这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也不用再昧着良心打那根本不中用的甲。按照那些老爷们的说法，大明是出了圣君明主。”
“唉，俺们以往打的那是啥破烂玩意。丘八们都批那种甲上阵，不打败仗才是奇了。”
“如今有了俺们打的甲，皇上想必很快便能平了东虏。天下太平无事就好，这东虏不平，大伙心里都不踏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很快谈起了大明用他们造的盔甲，平了东虏，天下太平后的好日子。
熟铁板甲这东西，论防御力未必比大明的精制盔甲高，不过产量大，也够便宜，一件熟铁四分之三板甲，现在成本不过7两银子多，随着工匠熟练度增加，还有不小的下降空间，价格优势非常明显。
辽镇本来也不是以火器见长，三眼铳那种落后的火门枪都不多，鸟铳那种轻型火绳枪都没有装备多少，更不用说一些近些年传入的重型火绳枪，武器大多来自辽镇的后金火器并不多，装备板甲还是能极大地减少伤亡数字，虽说这玩意未必能挡住重箭抵近射击，不过穿着板甲，轻箭抛射是再难威胁到士兵。
新军培养起来可谓是花费巨大，有一个死在战场上会让皇帝觉得肉疼。
由于大明的盔甲库存，在萨尔浒和辽沈两役就损失了大半，剩下的差不多又都给了广宁军，勇卫营目前还是悲催的无甲状态，随着板甲工厂的投产，这种状况，很快就会得到大大的改观。
随着水力钻床投入火枪枪管生产，现在枪管的产量已经被提高到三千只每月，还在稳步增长。
勇卫营和东江新军的扩编工作，将不再受到装备产量的制约。
遂发枪这种东西，朱皇帝是不大乐意给旧军队装备的，反正文官们也搞不清楚这种新式武器的产量，他直接借口生产不易，调拨给旧军队的全部都是火绳枪，目前也只给广宁军送去了一些。
第121章 53。火炮（）
除开轻武器和盔甲，朱皇帝最为看重的火炮生产，在二月份之后，也终于步入了正轨。
火炮工厂的水力镗床，技术难度还是不小的，目前工匠们还没有办法复制，几台都是外星大佬帮忙做出来的。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朱皇帝最为看重的新式火炮制造，目前也有了不错的成效，目前暂时优先供应陆军，已经可以开始生产3磅和12磅山地野战炮，以及一款二十四磅攻城用臼炮，到了下半年后则会生产一些安放在要塞的火炮，为明年东江新军的战略提供支持。
朱皇帝选择只给陆军装备3磅和12磅山地野战火炮，原因也很简单，对付后金这种层次的敌人，用不着上马拿破仑12磅野战炮那么凶残的东西，毕竟铜也不便宜。
陆军暂时只有3磅炮，不装备长身管的6磅炮，是因为，朱皇帝觉得，那玩意论射程还不如更轻便的12磅山地野战炮，就算因为炮管长更长，命中率高点，也架不住一门炮要多用一百多千克的铜。
与后金打大兵团会战，鞑子必然会摆出密集方阵出来，要那么高的命中率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类火炮是以用砂范铸造实心炮柱，然后切去表面因水蒸气造成的多孔层，最后用镗床钻孔而成。不光生产速度快，也不易炸膛，射击精准度也将大大提高。
第一门合格的12磅山地野战炮下线后，朱皇帝就召集了徐光启和孙元化等有一定数学基础的知识分子。
射实心炮弹是不需要多少数学知识的，全靠炮手的经验，目测一下，试射一把，再慢慢调整就行，到了另一时空19世纪，炮兵依旧是这么干的。
只有榴弹需要算算弹道，榴弹这玩意，朱皇帝当然一直有在让人研制，化学延时引信这种玩意知晓了具体的配方，要照做还是挺简单的，锥形木管构造的原始延时引信技术难度不高，目前已经可以小批量地生产，再有个一些年头，等合格的工人培养出来了，批量生产也没有什么难度。
至于高级一点的，那就得等大明的整体技术水平攀上新的台阶才行。
弹道学方面的问题，皇帝本人暂时也能解决，但这终究不是个事，他还是希望大明的数学水平能再提升一个台阶。
在试射的同时，朱皇帝就列出了一些公式，让徐光启等人在一旁观摩，不断地印证试射的结果，很快的，一张射表就最终完成。
简单的平面几何知识，孙元化和徐光启都会，两人随即对照这份射表，指挥着士兵通过炮尾的仰角螺来调整仰角。
徐光启看着士兵们操作火炮，不由感叹道：“有这仰角螺调整角度，真可谓是神来之笔，比之泰西如今的火器，更是精妙了许多。更不须说，这火炮炮管和内镗都是光滑如镜，形状规整无比，一看便知能打得更准。火器本是我华夏所长，近百年来却是大不如泰西，如今总算是有所赶超之处。”
孙元化则不无感慨地说道：“全赖皇上优待工匠，又有诸多妙想，我华夏方才得此利器。”
他这话也不是完全的拍马屁，他是真的觉得当今天子是挺英明神武的。
试射了多发，然后两人还试着用正切标尺调整试了下稍微大一些角度的射击。
经过大量的统计，两人都惊讶地发现，这份射表还有点准。
徐光启看完了统计结果，很快就一脸兴奋地说道：“皇上，统计结果出来了，8斤山地野战炮，在500米左右，按照这份射表射击，命中率当有近4成。诚如皇上所言，制作器物，精益求精，再配合高深的算学，果真是有妙用。”
孙元化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如此看来，这操练炮兵果真是要精通算学不可。即便是微臣，也尚且需要些数十息方才能完成计算。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操炮者，算学怕是非得超出臣不可。皇上于军中广教人识字，学习算学，怕是早有未雨绸缪。之意啊。”
这时代的炮兵，射榴弹的话测算弹道是有用的，可以提高命中率，虽说距离远一点的话，命中还是要看信仰。
朱皇帝是不觉得，普通的实战炮兵军官需要比孙元化还高的数学水平。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从列方程到解微分方程这一整套算下来，黄花菜都凉了。普通炮兵军官，有点基础的平面几何知识，会套公式进行计算，差不多有个初中生水平就很足够。他很清楚，就算到了近现代，许多炮兵计算弹道，还是在套公式。
孙元化现在，差不多快摸到高一层次数学的门槛，做个普通炮兵军官有点浪费。这位举人，也不会愿意去当兵。
基层的炮兵军官，更多的还是要熟练。对实战军官的要求，并不是要他们去读本科，能在纷乱的战场那紧张无比的氛围下，熟练地完成计算，就算是优秀的炮兵军官。
朱皇帝现在愁的，只是大明还没有水平接近他的数学人才。
优秀的顶级炮兵军官，起码要掌握部分高中层次的数学和物理知识，在这时代，可以说完全是顶级的高技术人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需要数学家计算的部分，没有外星大佬帮忙，他自己也能搞定，对他来说算是个体力活三角函数和对数表这些东西，他不用发愁，他的天赋虽说离顶级数学家水平很远，但是他毕竟是掌握了领先上百年的数学知识的学霸，不过是掌握了粗浅的微积分就可以算的东西，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放眼整个大明，除了皇帝本人，还真没有几个人，知识水平能在理论上，完全驾驭18世纪中后期水平火炮。
好在优秀的炮兵军官并不是急缺的，他现在只需要会靠经验射实心炮弹的就够，未来很长时间内也只需要有会套公式的炮兵军官，手里有完整的拿破仑时代的炮兵操典和军官教材，要培养出合格的基层炮兵军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试射了12磅山地野战炮之后，朱皇帝很快就让徐光启和孙元化去观看了臼炮的试射。
他自己任务还非常重，没空去关注臼炮这种他不大看得上的玩意的威力。
这种大仰角短身管的火炮，纯粹就是为了攻城准备的，这年头的火炮技术水平实在很拙计，进行大仰角射击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头，也只能用来对城池进行射击，两人试了试手，很快就发现了这种炮弹巨大无比的火炮的恐怖之处。
二十四磅臼炮只是个初步产品，这种火炮射程差不多一千米，炮身七十五公斤左右，加厚松木板做成的基座合起来差不多有两百多公斤，携带相对方便，对大明普遍存在的高大城墙威胁极大。缺点也仅仅只是准头比较差，对炮手的要求稍微高点，不过如果目标是城池的话，这根本就不是个大问题。
因为实际参加过广宁周围的两处营垒的建设，孙元化对棱堡的理解是比自己的老师要更深刻一些的。
“此种火炮一出，高筑墙便再无用处，惟有泰西人所创的棱堡，方可抵御。”
徐光启自然也是知晓棱堡是什么的，不由点了点头后说道：“正是这个理，惟有筑缓坡，方才能抵御各种火炮的攻击。若是士卒操练纯熟，以时下火器的射速，配合棱堡，即便城墙低矮，也无大碍。”
对于徐光启和孙元化对未来城防建设的讨论，朱皇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大明目前主要的敌人里头，都是些基本没有自造火炮能力的渣渣，并不需要用标准棱堡这么高级的东西去对付，按照棱堡形状去建矮墙，挖条壕沟，就完全够用，搞防炮击的缓坡纯属吃多了。
第122章 54。毛文龙入京（）
毛文龙很快从津门上岸，进京面圣。
朱皇帝没有让他等，他进京第二天就召见了他。
见礼时，毛文龙显得非常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当然激动了，皇帝单独召见他一个小角色，这可是宣府蓟镇两大顶级挂印总兵都未必能有的待遇。
“朕知晓，你对沈将军有怨言。不过，你可知晓，沈将军在皮岛所为，全是出自朕的授意。”
毛文龙闻言顿时就吓傻了，皇帝这是个什么意思？
“你想要封侯，很有志气，朕很欣赏。不过朕告诉你，你还是如以往那般，别说封侯，性命都难保。”
毛文龙脸上一白，很快就老实地跪下，他明白了，自己虽说通过了考验，但皇帝对他还是很不满。不过，皇帝对他想要封侯表示欣赏，还是让他大受鼓舞。
“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见他伏地认罪，朱皇帝也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继续说道：“朕知晓，你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大明军中大部分武夫都和你差不多，你并未犯下多大的过错。”
“微臣不敢。”
“大明朝堂和军中，风气败坏至此，你等确实也没有法子。不过，你以为，在朕眼里，你若是和其他的武夫并无多少不同，又凭什么得到朕的信重？”
毛文龙闻言脸色不由变得更白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原来皇帝觉得他，也不比大明其他的武将强多少。
不过，自视甚高的他，自然还是不服的。他觉得自己有志气，又对大明忠心不二，比那些庸碌之辈要强得多。
只是，在皇帝面前，他怎么敢争辩。
“朕知晓你不服，也不敢与朕争辩，多说也无益。朕给你一个机会，去勇卫营呆一阵子。不要把当下军中那些歪门邪道，也带到朕真正的亲军中。你只需要守规矩，肯用心去学，朕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便总有封妻荫子的时候，封侯也未必是什么奢望。”
毛文龙此时虽说不满，但皇帝的命令，哪是他敢违抗的，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
朱皇帝给他的安排很简单，直接让他去勇卫营中从头学起。毛文龙这个人，身上的毛病是不少，不过他既然把交待的差事都完成了，就算做得不够好，朱皇帝也得兑现承诺，给他一个机会。
进入了勇卫营之后，毛文龙很快就感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每天和新兵一样接受队列训练，这叫个什么事。
不过他也不是个傻子，皇帝亲自召见他，总不会是要让他当个大头兵，现在这待遇，明显就是在考验他，这一次的机会没了，封侯就真的只是做梦。所以尽管很不爽，也没有军官抽他鞭子，他还是在努力地做到最好。
几天过去之后，毛文龙也就习惯了这种日子，更加深入地接触了勇卫营的士兵之后，也看出来这样的训练的用意。
只是，他不由感叹，这少年皇帝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明的普通军队哪有条件这么天天训练。吃都吃不饱，还要经常被上级拉去做工甚至修城防，训练个屁。
一开始的时候，毛文龙也对勇卫营的阵型十分不理解，对各项制度十分抵触，在这勇卫营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学习，日子也过得有些辛苦，让他一度认为自己的选择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真正完全了解了勇卫营的制度后，毛文龙就觉得大明现在这位皇帝，对武将的不信任，简直是到了极点。家丁是绝对不能有了，军官掌控军饷的权力没有了不说，连平时执行军法的权力都没有了，亲兵都是统一指派，怕不是战场上退缩一下就会被自己的亲兵干掉。
不过在接触遂发枪多了后，他逐渐改变了一些想法，开始慢慢明白这种新式武器的好处，虽说还没能完全信任新的作战方法，但也开始有了期待。
随着他逐渐抛开了一些成见，对勇卫营的了解加深，毛文龙突然发现，抛开新武器造成影响不谈，皇帝对军队体制进行的彻底变革，将主将的诸多权力都剥夺之后，却是未必会降低战斗力。
而且，毛文龙也意识到自己貌似是想错了，从对东江镇的了解看，他开始发现，皇帝对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