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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玉笙看着他摔帘而出,切了一声,她什么风言风语没听过,就那一句话,实在太没杀伤力!
阴烛见她主意已定,也劝不动,只好道,“阁主,既然你执意去,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要是让教主知道他撇下楼玉笙,让她一个人去危险之地,不活吞了他才怪。
“不必,你留在这儿照顾丁乙和彤彤。”
“他们已经没大碍了,找个一般的大夫照料他们足以。”阴烛见她还不同意,又道,“你小产后一直身子不好,现下天寒地冻的,我不跟着,不放心。”
“……”
这是在提醒她如今怀着孕,还吃了那改变脉象的药,尤其要注意身子了,那也只好同意了。
楼玉笙无奈点头,“好吧。——丁乙,和彤彤且在这里好好养伤,等身子养好了再回江州不迟。”
丁乙很惭愧,竟然要楼姑娘这么个没什么武功的弱女子亲自去查案,但他现在能坐起来已是勉强,实在无能帮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等彤彤醒了后再去江陵帮忙。
从丁乙屋里出来,郑宣似乎有话要讲,楼玉笙看在眼里,却不想跟他说话,故意和阴烛说话,“易大哥醒了吗?”
“醒了。”温润的嗓音,犹如冬日里的暖阳,徐徐吹进耳里,让人心里都觉得暖和了些。
“易大哥,你吃过东西了没有?”楼玉笙脸上露出笑颜,看在郑宣眼里,刺眼的很。
易帆点点头,温声道,“玉笙,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阴烛见郑宣似乎要跟上去,开口道,“郑公子,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凑上去讨阁主嫌。”
郑宣眯了眯眼,眸光似冰雪般冷寒,却听阴烛又道,“郑公子身中剧毒,大限将至,想在最后的日子和阁主好好相处亦情有可原,可惜郑公子却努力错了方向,事事都惹阁主反感。”
“谁告诉你的!”郑宣冷冷的问。
阴烛看他一眼,难得露出一丝笑,只是这浅淡的笑嵌在他那阴沉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在下是医者,若连这也看不出,岂不枉费几十年的功力。”
郑宣冷冷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一丝端倪,但似乎,的确如他所言,他是大夫,所以看得出他身体的虚弱。
他早听闻过阴烛医术了得,堪称回春圣手,但不曾想,只是望闻问切中的望,他便已看得出他大限将至,又何况,为了在最后的时光里和楼玉笙好好过而不惹她怀疑,他用了虎狼之药暂时压制了毒性让他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解了毒而伤了神才坐上轮椅,他连楼玉笙都骗过了,却没有骗过阴烛。
郑宣冷声道,“管好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思量清楚!”
阴烛又是一笑,“若我是郑公子,便不会骗阁主说已经解了毒,因为那样才更能博得阁主同情,甚至原谅郑公子。”
郑宣没有说话,目光漠然地看着前方几乎消失在夜色中的易帆楼玉笙两人,眼里闪过一阵悲凉,阴烛所说,他何尝不懂,可惜他和楼玉笙之间,裂痕太多,伤害太大,唯有骗她毒已解,才能让她稍稍放下戒心,否则,若不是毒已解,他甫一出现,楼玉笙赶不走他也会自己偷偷溜走,要再将她找到,太难。
他收回目光,滑动着轮椅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话,“本公子的事不必你管,管好你嘴巴就够了!”
……
“贺大哥,三个月前在名剑山庄,意儿说你要见我,可后来你一直没有出现,是有什么事吗?”
易帆淡淡微笑,“的确出了些意外,受了点伤,不便见你。”
“受伤?”楼玉笙一惊,他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举世无敌,谁能让他受伤?那,那也太可怕了吧,“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他还会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没什么大碍,只要我躲起来不让她找到就不会有事。”易帆温柔地说,“我此次过来,一是为了见你,有些事要和你说清楚,二来,也是告别。”
“告别?你要去哪里?”
“不是要去哪里,只不过我打不过那个人,必须要躲起来,所以不便见你而已。不过,我一直会在暗处护着你,若有什么事的话,我还是会出现的。”
护着她?
他是说,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吗?
楼玉笙心里头有些酸酸的,“易大哥,你对我这样好,就因为我长得像月月吗?”
易帆一怔,随即一笑,“也不全是。或许,那天晚上遇到你就是冥冥中注定的,护你周全,便也成了我的责任。”
冥冥中注定?这话怎么那么玄乎?比他把她当成是月月的转世还要玄乎呀?
楼玉笙不解,可这种事又哪里解释的清楚,便也不再多问,“那个人当真那么厉害,你解决不了他,只能躲起来?”
易帆笑着点点头,但眉眼里却一丝戾色也无,仿佛他被人追杀追的只能躲起来也并不是一件让人懊恼的事,这种感觉好奇怪,还是说如易帆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他的思想境界已经达到超凡脱俗的地步,非她这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或许是吧。
“对了,易大哥,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说清楚,是你之前接了幽冥谷的任务要买我的命的事吗?”
易帆微微一怔,继而摇头,“几个月前我远远见过你,知道你现在有武艺傍身,且有郑宣和公子贺护着你,幽冥谷的人是绝不可能伤到你的,便已经和他们说清楚,退了那任务,虽然他们不高兴,却也奈何不得我。你大可不必忧心。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啊?”
易帆柔和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丁乙的伤口你也见过,比之毛发还细,这天下,还没听说过有谁能造出这种利器来,所以我怀疑,那凶手并非普通人。”
若是以前,楼玉笙会以为这个并非普通人指的必定是那些权贵或者绝顶高手,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这个非普通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有异能的人,只是,易帆怎么会知道这些人?
哦,是了,易帆说他几个月前就见过她,这几个月又一直在暗处,想必也见过许多人许多事,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如果那凶手并非普通人,又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做武器呢?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毛发还细的东西能做武器呢?
如果那凶手真的不是普通人,那他们根本就不是那凶手的对手,那就只能找阿缘了。
可她都三个月没有阿缘的消息了,又不像现代打个电话就行,茫茫人海,她上哪儿去找她啊。
易帆见她满面忧愁,宽慰道,“你也不必太忧心,毕竟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何况你是要带上唐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而且,我会在暗处看着,有什么异动我会立刻告诉你,有了应对之策,便不必太担心。”
“但愿吧。”楼玉笙说。
回到农家,楼玉笙就去找阴烛,要找阿缘的事,凭她锦绣阁的人是办不到的,她只能依靠月神教,只是公子贺派来的人她并不熟,也讲不清阿缘的事,少不得要麻烦阴烛去传个话,毕竟阴烛曾经也是月神教的人。
楼玉笙跟阴烛讲这事时,阴烛有点饿,正在吃饺子,听到说要找阿缘,一个不留神咬到了舌头。
“这事有这么难办吗?”楼玉笙苦恼地看着他。
阴烛嘴角一抽,垂下眼,掩住眼里那丁点欢喜,“不,不难,我一会儿就让人去给教主传信。”
楼玉笙不疑有他,说道,“那你吃完东西早点歇着,明儿等彤彤醒了,我们便出发。”
出了门,楼玉笙便看到郑宣坐在小院里,微微仰着头,似乎在赏月,他手里还捧着个暖炉,的确是体弱怕冷的样子。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头一扭便要回房,却听他又在身后唤她,一时无奈,他又想干什么啊。
“有什么事吗?”转过身去,楼玉笙的表情客气而疏离,但仍透着丝丝不耐。
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的模样,郑宣嘴角有淡淡的苦意,虽然阴烛的话很难听,却说得没错,他的确努力错了方向,才会事事惹她反感,而她之前说的厌恶憎恶,大概也是真心话。
“是有关易帆和阿缘的事。”郑宣滑动着轮椅,朝她靠近了些,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太近了,又会惹她反感。
“阿缘?”楼玉笙一阵惊讶,“你怎么知道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郑宣苦笑,当初还是她让他帮着去找阿缘帮忙的,只不过这些事,她都忘了而已。
“阿缘姑娘曾在名剑山庄出现过。”郑宣点到即止地说。
那般姿容出众,武艺告绝的年轻姑娘,甫一出现,江湖上便已传开,他知道,不也很正常?
果然,他这样说,楼玉笙眼中的警惕便消退了不少,“你想跟我说他们什么?难道你查出他们的来历了?”
后面那句话,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
这几个月来,她和公子贺的关系日渐亲厚,也知道公子贺因好奇阿缘的武功和师门而去调查她,可惜的是,他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仿佛阿缘真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是凭空而将。
所以,月神教查不出来的东西,她也不信和月神教势力差不多的郑家堡就能查得出来。
果然,郑宣摇摇头,却说道,“不是他们的来历,而是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楼玉笙愣住,“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关系?”
乱造谣言你也不怕容恩找你算账!
郑宣道,“我本也没把他们联系在一块,可就在刚才突然想起些事来,易帆和阿缘都是武功绝高之人,非常人可比,但他们的武功路数却有些相似,至少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几乎一样。”
他这么一说,楼玉笙倒也想起来了,易帆和阿缘似乎都是属于神出鬼没一类的,且他们的轻功,都来无影去无踪,速度之快都快赶上孙悟空翻一个跟头了。
更重要的是,从她认识他们两个以来,他们两个一直都是穿的白!衣!服!
她仔细回想着,似乎两个人的衣服款式都挺像的,都是飘飘欲仙的那种,啊不对不对,应该是说两个人都是高贵出尘像世外仙人,只不过一个温润些,一个冰冷了些。
楼玉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阿缘说她在找一个人,而易帆刚才说,他在躲一个人……
三个月前,易帆本来说要见她的,但他没出现,可阿缘出现了……
难道,真的那么巧?
不会吧!
第243章 楼阁主()
彤彤的底子差些,第二天才醒来,恢复了点精神之后就开始痛骂慕容府的人,痛骂暗下杀手的人,一张明媚的脸蛋染的阴郁之气,浓浓的化不开。
楼玉笙对此只感叹:果然是幽冥谷培养出来的杀手啊,这份杀气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等到确认丁乙和彤彤身体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后,楼玉笙带着唐泽和阴烛和部分公子贺派来保护他们的人启程去江陵县,另找了大夫照顾丁乙和彤彤。
走的时候,楼玉笙就料到郑宣必定会跟着,便也懒得打那个招呼,果然马车一启程,后面就有人跟上,就这样到了江陵县慕容府,彼时正是天色将暗未暗时。
唐泽拿着拜帖去敲还挂着白绫的慕容府的大门,结果对方一见他是锦绣阁的人立马拿着笤帚将他赶走,最后还是郑宣出面,靠着郑家堡的面子,楼玉笙才进了慕容府的大门,对此,楼玉笙感觉非常别扭,又欠了郑宣人情的感觉真的非常不美妙。
因是郑家堡郑大公子亲自拜访,哪怕慕容老爷是长辈,也带着夫人和两儿一女亲自出来迎接。
“郑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慕容老爷满面笑容地出来,虽然他从未见过郑宣本人,但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多了去了,最为人知的就是他还不及弱冠之年,所以一眼能认出,又何况他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抬首间天下尽在我手的霸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模仿的了的,只不过,慕容老爷在看到郑宣坐在轮椅上时表情愣了愣,但到底是老江湖,很快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掩饰了过去,笑容更甚地走过去。
“叨扰慕容前辈,晚辈惭愧。”郑宣拱了拱手,客气道。
“这叫什么话,郑公子光临寒舍,是老夫的荣幸,既然郑公子叫老夫一声前辈,老夫也不客气,叫你一声郑老弟吧——”慕容老爷朗笑道,又看了眼他身侧的女子,虽已经猜到这女子是谁,但看到真人,还是心头一惊,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不但生的极美,即使只披了件素色斗篷,不戴任何珠钗也难掩那一身雍容大气,真没想到一个商户人家竟也能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子,不过即使明知对方是谁,他还是问了句,“不知这位姑娘是?”
既然她人是郑宣带进来的,就不能不识好人心的落了郑宣的面子,乖乖站一旁等郑宣说“这位是锦绣阁阁主,楼姑娘”了之后,楼玉笙从斗篷侧面开的口子伸出手学着江湖人拱手一礼,“晚辈楼玉笙见过慕容前辈。”
不管慕容老爷心头如何不快,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原来是楼阁主,失敬失敬。”
说完,慕容老爷这才又介绍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长子慕容长风,便是少夫人的丈夫,二十左右的年纪,次子慕容长君,年十七,幺女慕容栀,比楼玉笙小一岁。
楼玉笙只看了这三人一眼就感叹慕容夫人果然基因强大,哪怕都穿着孝衣,三个孩子也个比个的俊俏,只是那长子慕容长风的帅气似乎和她之前见过的帅哥又略有不同,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觉慕容长风的轮廓似乎更深邃些,五官也更立体,既有慕容夫人的温和眉眼,又有……呃,慕容老爷的豪迈吧。
不过,楼玉笙总觉得,这慕容长风虽然穿了一身孝衣,却没感觉到他有多悲伤,眉眼更是有些阴郁,尤其发觉她多看了他几眼之后,眸中戾色更甚,这就让楼玉笙有些纳闷,哪怕之前丁乙和彤彤对他夫人尸体不敬,他也不至于看自己那么不爽,好像自己也要对慕容少夫人的遗体做些什么似的。
只是,她又想起丁乙说,慕容府似乎有人想除之而后快,再看慕容府众人,除了单纯的慕容长君和慕容栀,好似都眉眼阴郁,对她颇有成见了。
慕容府果然有问题啊。
虽然楼玉笙只多看了慕容长风几眼,却已经显得很突出,这让郑宣很不快,面上已有郁色却不好名言,倒是慕容栀不谙世事,一副天真的表情,直白地问道,“楼姐姐为何总盯着我大哥看?”
她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颇为顽皮,仿佛在说难道你看上我大哥的好样貌了?
楼玉笙淡淡道,“少夫人骤然辞世,大少爷难免悲伤,我阁中门人却未能替慕容府分忧,我深感抱歉,故而想找个机会表示我的歉意。”
慕容栀一听,嘴撅了起来,仿佛是不乐意听到这么无趣的答案。
“慕容前辈,不如让晚辈们去给少夫人上柱香吧。”郑宣突然说道。
慕容老爷一怔,立刻说,“郑老弟有心了。”
说着,亲自引了他们去灵堂。
走的时候,楼玉笙心里一动,回头又看了慕容长风一眼,虽然仍板着脸,但眼睛里的狠戾似乎消退了些。
她皱皱眉,这慕容长风果真很有问题?
来到灵堂,早有下人燃好香递给他们,楼玉笙接过去严严肃肃认认真真地鞠了躬才将香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