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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之所以同意前来杏庐,接受许幻之的针灸,这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借口摆脱眼前这痴痴呆呆的状态,保持着这种状态,非常吃力,并且,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他需要比以前好一些。
可以是笨蛋,可以是蠢货,可以是疯子,却不能是呆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由。
杏庐毕竟是一个大的医馆,这里储存的药材不少,虽然,不及皇宫内院的零头,常用药材都还齐备。
他需要大量药材。
鱼龙变这门功法单单凭借观想是不能修炼成功的,内气沉入丹田,打通周天在经脉内穿行,以至于冲破穴窍,外放攻敌,这都需要一具强壮的身体,身体若是不足够强壮,修炼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锤炼身体,最好的办法是药浴。
杜睿掌握着许多炼体的药方,需要大量的药材。
他的父亲英宗杜臻修炼时消耗的药材自然非常贵重和珍稀,有着全国之力为其搜集,如此,仍然有些药材搜集不到,需要替代品。
杏庐这里,欠缺的肯定更多。
于是,杜睿还需要学习医术,明白药理之后,哪怕药方中的药材搜集不全,他也可以找到替代品,效果也许会差一些,却也只能这样了。
听了魏岳的说话,许幻之捋着胡须,微笑着。
司徒浪一脸的肃穆,就像不曾听到魏岳说话。
莫愁持剑肃立,目无表情,时刻警惕着四周。
小儿们依旧在叫骂着,不过,没有老大领头吵骂,声音未免降低了许多,不像一开始那般有劲。
郎中们忙活着各自的事情,药童们迈着急促的步子在堂间来回穿行。
远处的角落,许心言板着苍白的脸,小声地说着什么,杨二郎和刀疤六陪着笑,不时点头附和,然而,当两人视线触及时,表情立刻又变得不爽起来。
好一幅众生相!
杜睿打量着四周,津津有味。
市井之中,别有天地,自有乐趣。
下一刻,他迈开大步,向外行去。
接下来,他要好好逛逛这里。
这十来年的人生,哪怕是记忆超群,对于长安城依旧没有什么印象,一开始,被困在大明宫内不曾踏出宫门半步。后来,被放逐打发到玄真观,也是躺在马车内,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出了宫,出来长安城,来到了位于万年县的玄真观。
入住玄真观之后,一个月难得出一次门,出门也是去坐落在万年县劝业坊的杏庐看诊,基本上都是困在马车内,小杜睿那时候并没有观看风景的心思。
所以,哪怕小杜睿在长安生活了十来年,对这城市却也是陌生的。
现在,他想要好好逛逛,看一看这个世界。
当然,他的目的并非只是看风景那么简单。
前一世,他就明白一个道理,所谓大势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小部分,首先,要明白自己的根基在哪里,须得有着自己的基础。
像杜睿这样的出身,现在这情况,朝堂上就不要想插手了,宫廷内亦是如此,他的根基不在那方寸之地,而是在外面这广阔天地。
要想建立起至今的根基,须得详细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如此,也就要四处走走,东张西望。
看见杜睿出门,魏岳忙转身向许幻之拱手告别。
“许公,我等暂别,不日便会再来劳烦!”
“慢走!”
许幻之客气地应道,吩咐一旁的司徒浪。
“大郎,你送送杜公子和管家。”
“用不着,用不着”
魏岳忙不迭地说道,客气着推让。
司徒浪充耳不闻,向前两步,古板严肃的脸上有着变化,嘴角微微抽动着,好像是在微笑,然而,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扯了扯脸皮。
“魏管家,请!”
这边,两人还在客气,那边,杜睿已经在莫愁的护卫下走出了老远,也看就要走到杏庐的大门口。
魏岳顾不得客气,忙迈开跛脚小跑着追了过去。
大堂一角,许心言不再说话,一边听着杨二郎和刀疤六的解释和相互攻击,一边望着缓步远去的杜睿背影,若有所思。
“少爷”
杜睿身小腿短,步伐又不快,还没到大门口,魏岳也就赶了上来,他偷偷观察着杜睿的表情,小声地说道。
“少爷,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让他们把马车赶来”
杜睿只是不理,自顾向前走着,并未停下脚步。
待在马车内,又怎能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世界?
杜睿不搭理自己,魏岳也就明白了。
他忙回头对司徒浪说道。
“司徒先生,马车暂且停在杏庐,我等晚点再来,可否?”
司徒浪点了点头,算是应许了。
“那劳烦司徒先生了,老朽这就告辞了,先生,请留步”
说罢,魏岳回头。
这时候,杜睿和莫愁已经走出了大门口,下了台阶,来到了大街上,此刻,正是巳时末,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这一点,和他所知道的古代大唐长安城不同。
地球的长安城在大唐时期,有着坊市,坊内是住家,市里则是商铺,坊市之间有高墙隔离,在夜间,坊门须得关闭,有官兵看守,没有令牌不得通行,这就是宵禁,哪怕是达官贵人若是违反了宵禁,都要被惩罚。
这个世界,却不存在宵禁。
长安城也好,杜睿现在所在的万年县也好,虽然也有着坊市,坊和坊之间却没有高墙隔离,不禁往来,更无宵禁。
说起来,到是和北宋汴梁差不离。
这个世界,贵贱之间依旧分明,虽然,没有达到魏晋那种程度,却也相差仿佛。门阀世家依旧高高在上,占据着大量的资源,哪怕有着科举制度的存在,寒门子弟就算进了朝堂,也很难身登高位。
之所以如此,或许是有着武功存在吧?
就拿昨天的刺杀来说,那个刺客也好,太监烽火连城也好,一跃就两三丈,整个人就像脱离了地表引力一般,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无论如何也是见不到的。杜睿也见过父亲杜臻练功,一掌击出,掌风凛然,竟然能将一丈开外的青石击成粉末,若是打在人身上,不亚于被载重汽车急速撞上。
大部分武道玄功也都掌握在门阀世家手中,就像河北的那几个藩镇,背后都有着关东门阀世家的背影,若不然,早就朝廷一扫而平,当初,叛乱一起,也不可能席卷中原,险些将帝国推翻。
江湖帮派?
像前世武侠中描述的江湖帮派在这方世界也存在,却不过是门阀宗门的爪牙,又或是官府的狗腿。
行侠仗义!
打抱不平!
只是茶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而已!
长安城有三部分。
皇城、宫城以及外城。
宫城是以大明宫为主体的一系列宫殿,有高大的城墙将其围着,宫城有着二十四门,取二十四道节气。
皇城则是大理寺,尚书台,六部等衙门所在之地。
像成年王子所在的十王府也位于皇城,某些门阀世家的宅院也在此间,占地极广,华丽非凡,有飞檐,有园林,有假山,甚至有着马球场,可以说是整个大唐的上层精英皆在此,这一小撮人掌握着帝国的大部分权力。
至于外城,也就是低等官僚以及广大市民居住之地,坊市相连,很是闹热。
在城外,渭河畔,还有一大片建筑物,这就是万年县的所在,而玄真观,杏庐也都位于万年县内。
长安城内,有着众多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加上门阀世家,游学子弟,各地商贾,以及众多讨生活的市民,要想养活这些人,需要庞大的资源,也需要大量的民众,万年县也就因此而来。
和二十多年相比,却萧索了不少。
当初,关东藩镇大军云集在长安城下,万年县几乎被毁于一旦,后来,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和修建,这才恢复了大半。
现在,在某些偏僻一些的地方,还能够看到烽烟的痕迹。
杏庐所在的劝业坊一带靠着护城河,非常热闹,有茶楼,有酒肆,有商铺,也有贩卖各种小玩意的货郎,再加上赶了夜路前来贩卖农产品的农民,以及闲来无事摇着折扇指点江山的书生,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杜睿安步当车,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
一处高楼上,飞檐之下,窗户半开。
白衣人头戴斗笠,垂着轻纱,遮挡住脸颊,只露出了下巴,满是骄傲的下巴,轻纱内,眼神如寒光,若隐若现。
她双手环抱着,怀抱着一柄长剑。
这会儿,她的目光扫过长街,落在了杜睿身上。
那一刻,杜睿丹田气海内,真气沸腾而起。
只是一眼,便牵动了他的气机。
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笑着,眼神童真如婴儿,天真无邪地看着周遭的世界,兴趣盎然。
第八章 天津桥头剑光寒()
劝业坊位于渭河边。
前一世,他去过长安,那时候称之为西安,模样已经和古代长安毫无相同,只留下诸如大雁塔之类的些许古迹,所谓的古城墙全是现代修筑的仿古建筑。高楼大厦,车来车往,和大部分北方城市没有什么差别。
那个世界,枯水期的渭河,就像是一条小河沟。
这里却不同。
渭河之水浩荡东流,将万年县和长安城相隔开来。
渭河上,间隔不远便有好几座桥。
这些桥的桥拱无一例外都非常之高,可以容纳大船从桥下经过,从江南运来的粮食、盐货、麻布、丝绸、桐油以及各种货物皆是沿着这河水而来,大部分就在万年县的码头下货,再由车马运进城里,或者散于四方。
一部分皇家贡品则由官船载着沿着渭水绕城大半圈,去往西北角后转入人工运河,通过水门进入长安城,直抵皇城脚下。
劝业坊有着一个码头,故而热闹非凡。
有一座桥建立在劝业坊,称之为天津桥。
这座桥是天后时期建筑,渭河上有着十几座桥,这座桥是最年轻的桥。
当初,雒阳是东都,那里有着一座天津桥,这座桥修建好之后,工部官员请天后取名,天后也就把天津桥的名字挪移到了这里。那时候,年老的她或许正在怀念雒阳风光,思念雒阳天津桥旁的牡丹园,也就说出了这名字。
所谓金口玉牙,官员们自然不敢提出异议。
作为石拱桥,天津桥却用上了许多钢铁构件,非常高大,桥高十丈,桥洞和水面有着七八丈的距离,凡是能在渭河上通行的船只皆能通行。
天津桥中间是马车道,非常宽广,同时可以容纳八辆四轮马车并肩而行。
马车道的两侧略高,是专门留下来的人行道。
人行道一侧有着护栏,护栏是大理石所筑,上面雕刻着细细的花纹。
护栏上,间隔不远便有一座雕像,皆是一些奇怪的飞禽走兽,据说这是天后赐下的图案,来自山海经志异,雕刻的时候必须一丝一毫都不得错漏,否则工匠以及监造的官员都会被砍掉脑袋。
那座高楼就位于天津桥万年县这一侧。
杜睿等人正站在天津桥的桥头,站在这里,隐隐可以瞧见对面长安城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的城门楼。
原本,河对面也有着建筑。
叛军进抵长安,为了防御,那些房屋也就被全部拆除,被一场大火焚烧干净,无数人背井离乡,待得战争远离关中,能够返回家乡的人却十不存一。这些人到是想在原地重建家园,却不被官府允许。
朝廷害怕再有叛军围城,不允许城墙下留有建筑,只许留下一片空旷地带。
故而,现在长安城外只是一片空地,以及空地上残留的残垣断壁。
因此,站在天津桥的这头,也就能够远眺长安城,以前,视线会被层层叠叠的房屋所遮挡。
桥上,车水马龙,甚是热闹。
两侧人行道上,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纷纷沿着右侧而行,也有一些闲人,或结伴而行,或全家出游,漫步在天津桥上,打量渭河这两岸的风景。渭河两岸栽种着柳树,这季节,枝条郁郁青青,随着河风飘舞。
桥中间的马车道,这会儿,并不拥挤。
远处的桥中间,有几辆马车向着这边行来,马车两旁有着披甲的骑士,举着几面赤旗,旗帜高高举起,猎猎飞起。
应该是某个官员出外的车队。
桥的那边,那些原本准备上桥的车队多半被随行武士所制止,须得让官员车驾先行,故而,才显得这般空旷。
至于封桥,不许闲杂人等上桥,没人敢这样做。
除了英宗杜臻,以及郭皇后之外,哪怕是亲王或者宰相出行,也不敢有这样的排场。
像现在这样,都须得极有权势才行。
和前世的首都一样,长安城别的不多,就是官员多,能够让随行武士制止其他车驾,须得官居一品,要嘛是皇族亲王,以及神策军的那些宦官首领;如果换成是外放的官员,那就得是一方大员才行,不是节度使,便是一镇监军。
杜睿的目光在渭河上掠过,略过那片片白帆,瞧着那沙鸥在河面上忽高忽低地飞着,看着柳枝飘扬。
视线转回高楼时,先前那人却没有了踪影。
他的手放在栏杆上,一旁是一头怪兽雕像,九头蛇的样子,相貌狰狞,这正是山海经上的怪物相柳,传说中共工的大臣,所过之处,尽成泽国,吐出的水又酸又辣,饮了必死,喜食人,性暴虐。
另一侧,有两小孩瞧着这雕像,一副又想细看又害怕的样子。
有仆妇站在小孩身后,稍远一点,有夫妇两人正凭栏眺望渭河,小声地笑着说着什么,看上去,应该是家境比较富裕,看丈夫穿着长袍,头戴璞帽,应该能识文断字,在衙门或者有着职务,乃是一个小官吏。
这会儿,一家人偷得浮生半日闲,来看着渭河美景。
魏岳站在杜睿左侧,学着他凭栏望着。
虽然,杜睿的眼神空旷,和以往一般,像是心神恍惚。
魏岳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知道,昨天过后,杜睿有着了改变。
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他身上这件白衫的含义,是否清楚地知道自家的亲生母亲已然过世,是否有着什么可怕的想法
昨天,丹凤殿郭皇后遇刺,蜀夫人身亡,数人死伤。
这应该是一件震撼宫廷内外的大事,城门紧闭,侦骑密布也就是应有之义,不说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起码也要闹得鸡犬不留,不知道多少人会在这风波中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得利笑逐颜开。
然而,一直到现在,长安城和以往并无不同。
魏岳感受不到一点点紧张的气氛。
也就是说,这件事被封锁了。
这更让他惶恐。
他就像是河面上低飞的沙鸥,能够感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面对这变局,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自己等人不过是浮萍上的蝼蚁,只能随波逐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没顶。
听天由命罢了!
魏岳叹叹气,转头望向杜睿。
这时候,杜睿却离开了栏杆,他面向桥面一侧,微微仰着头,眼神恍惚。
在他身侧,莫愁稍稍低着头,弯着腰,侧步向前,身子紧绷,整个人就像是搭在弦上的箭矢,随时都可以弹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