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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想上位,他就必须站在北方汉人平民这一边,完成古代难以完成的土地改革,团结汉人底层民众,才有可能改天换地。
试问一个胡人出身的领袖,即使再倾慕汉化,他合作的对象,也不会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汉人平民!赵川认为,更大的可能,是儒家气息浓厚的王猛,劝说苻坚,暂时蛰伏。
更差一点的是苻菁夺得政权,与苻坚争斗不休,到时候自己倒向哪边,哪边就会有优势,甚至能决定胜负。
这种局面看上去很好,但获胜后,无论哪一边也容不下自己,翻脸还是时间的问题。
太早将自己的实力暴露,殊为不智。
最差的情况,就是苻生成为最后赢家,然后不管不顾的找自己报仇。苻生这个人,是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到时候难免有一番苦战,苦战之后怎么办呢?就算侥幸赢了,又该何去何从呢?
各种可能性都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赵川揉了揉太阳穴,早就知道入主洛阳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咱们的根基还是太弱了。”赵川哀叹一声,茶水喝到嘴里都满是苦涩。
身边白衣飘飘的王谧心中却想,是你的根基太弱,而非我琅琊王家的根基,我们家的根基,在晋国可深厚着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两人喝着茶,麾下诸将也都一声不吭的沉思着,签押房的气氛略有点尴尬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当赵川打算让众人下去歇着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来到汜水关的薛强,领着一个穿斗笠,浑身是水的蓑衣人进来了。
看到此人的狼狈模样,在场诸人都是大吃一惊。
“大当家,这是从河东来的信使,他从安邑而来!”
安邑,河东郡郡治,就是后世的山西运城。
安邑战国时期就极为出名,乃是三晋之中魏国的重镇,这里也是河东薛氏的老巢所在,薛家堡就在安邑。
“这位是大当家,马上就会成为洛阳之主,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薛强直起腰,大度的将看着略有些狼狈的信使拉到签押房的正中央。
“是,家主。”
这位信使也很干练,他对着薛强拱手,随即低着头对赵川说道:“那个……大当家,苻坚带着大军,进攻河东,已经攻下了白马城(今山西临汾),他们派人送来了劝降信。”
薛家在白马城也驻扎了军队,人数只有几百人,起一个前出预警的作用。
谁也没料到,苻健让苻坚去攻打河东薛氏,苻坚就真跑去了,做了这件损己利人的事情!
薛强懒得墨迹,直接将信使竹筒里的信件拿出来,递给赵川,用的帛书写的,确实是苻坚的字迹。
很没有油盐的一封信,机械的劝说河东薛氏投到他麾下,不会向河东派遣官员,薛家可以听调不听宣,但有一点,不能再投靠其他人。
其实就是名义上投靠,实际上中立,防止薛氏倒向其他势力。
河东这一块地方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黄河文明的核心地带,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西连关中,南接黄河,黄河对岸就是洛阳地区。
这里是其他势力进攻关中的桥头堡,也是关中进军中原的跳板,苻坚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在场的所有人,都等待着赵川的答复,河东是什么地方,意味着什么,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清楚的。
“你们也都看看吧。”赵川将信件递给薛强,对方看完以后,又递给刘轨沈劲等人,信不长,很快这里除了信使以外,其他人都看过一遍了。
“都说说看吧,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赵川的目光在这里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除了薛强脸上满是期待,其余的人,看上去都有些为难。
(本章完)
第391章 进退两难的天王()
狂风呼啸,大树在摇晃,白马城大多是木制房屋辅助以四面漏风的砖墙,石墙,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不时有危房被吹倒。
微末的雨点像是空中胡乱飞舞的银针,打在脸上却又浑然不觉。
秦汉时期就有烧砖技术,素有“秦砖汉瓦”之说,砖应该算是一种陶器,建筑用的“廉价”陶器。
由于砖块上难免有气孔,又是用米汤泥浆等物作为连结,难以保证气密性,故而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之说”,外面起大风,里面刮小风是常事。
苻坚站在白马城府衙的大堂内,感受着透墙而入的冷风,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糟透了。
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让人心烦意乱,似乎又暗示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就是一个震撼大地的响雷,霎时间倾盆大雨直泻下来,把空间交织成一个连绵不断的雨网。
街上到处成了水的世界,因为刚刚被攻占,白马城百业萧条,现在下雨,城内更是死寂一片。
攻占白马城(后世临汾),从战略上说是一招妙棋。
后世临汾是个什么地方呢?
临汾地处太原、西安(长安)、郑州(荥阳以西不远)三个省会城市连接中点,区位优势突出。
具体位置位于山西省西南部,东倚太岳,与长治、晋城为邻;
西临黄河,与陕西延安、渭南隔河相望;北与晋中、吕梁毗连;
南与运城市(也就是河东郡治所安邑,河东薛氏的根基所在)接壤。因地处汾水之滨而得名,临汾“东临雷霍,西控河汾,南通秦蜀,北达幽并”,地理位置重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有了这块地方,北可以支援被苻坚视为根基的太原,西可以奇袭长安,渡过黄河就是洛阳,往东走亦可以从侧后抄鲜卑慕容的老巢。
战略地位无可比拟。
战术上说更是一击必杀,损失微乎其微。
只不过,全盘考虑的话,自己身上所披着的外衣,已经扛不住了,短期看没什么,长期来看,问题和隐患太多了。
只能说,这是在目前劣势的情况下所走的最好一步棋。
苻坚想打河东薛氏么?不想。
苻坚可以不执行苻健的命令么?不行。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还不是因为不想受制于人?现在的情况是,苻健虽然命令他,但苻坚也将利刃放在了离苻健不到三尺的地方,真拼个鱼死网破,他苻坚固然是一死,苻健这位置,却也未必还能坐得稳。
这十年来,白马城几易其手,走出了关键的一步,风云为之变色,即使感慨也是无用,各方都会有所动作。
“还在犹豫攻打安邑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王猛已经出现在了大厅里,看到苻坚在那里走来走去,无所谓的问道。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草筋,放在嘴里咀嚼着,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若不是苻坚知道此人的厉害,只怕早就将其乱棍打出了。
“景略啊,白马城这步棋,我觉得咱们走错了。”
不宣而战,突袭白马城这步棋,是王猛的决定,思前想后,苻坚还是有些后悔。
“无妨的,苻健现在对你的疑虑应该已经降到最低,咱们就在这白马城修养一段时间,你派人去长安催促粮草了吗?如果苻健送来粮草,说明他对你没有别的意图。”
听王猛所说,话里有话,苻坚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如果不送呢?”
河东到长安有渭水汾水可以走漕运,运粮是相当便利的,这也是河东的地理优势所在。
“拿下白马城,苻健都不送粮草过来,那就是撕破脸,我们直接带兵去长安要粮去!”
这不是哗变,这是要取而代之啊!
苻坚挑了挑眉毛,与王猛眼神接触,对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天予不取,必遭其咎。如果苻健真打算这么做,你麾下五万虎贲,就有了返回长安搞事情的理由。”
这汉人真他喵的毒辣啊,不过我喜欢!
苻坚在心中暗暗默许称赞。
苻健的态度很重要,他的打算也很重要,究竟是不断收拢自己脖子上的绳索,一步步绞杀,还是将自己稳住,把问题留给下一任来处理,想法不同,行为就会大相径庭。
讨要粮草是一步试探,如果苻健拒绝,那自己也会抛弃幻想,直接造反。
“那就依先生所言,我们在河东慢慢等。”苻坚沉吟了一会,虽然语气不那么坚定,但总算是默认了王猛的方略。
“其实啊,你现在应该是最不急的,毕竟平定太原,解决张平,打的是胜仗,奇袭白马城,也是小胜(没消灭多少有生力量),你看这封战报。”
王猛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苻坚,字很小,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这是王猛将近期发生的事情整理出来的笔记,一看就知道各方变化如何。
“禁军黑甲军死伤惨重,苻生保存实力?”
具体的战报,多半是今天死多少人,明天杀多少人,有时候看上去不太明朗,但把资料一汇总,就能发现其中的猫腻来。
“苻生在洛阳……居然是避战?还从长安抓轻壮参与攻城?他这是根本没打算攻下洛阳吧?”
赵川当初抓住长安城的旧相识,退役了的城门守卫老丁,不是偶然的,其中有一些隐藏在阴谋中的必然性。
苻坚知兵,一眼就看出王猛这张纸上所记录的猫腻!
“强者示弱,因为希望后发制人,俗语曰:扮猪吃老虎。而弱者必须逞强,不逞强,则不能守,墙倒众人推。”
王猛娓娓道来,毫不慌乱,亦不夸张激昂,就像在叙述一件简单的事情,好比出去吃个饭吃的什么之类的,苻坚这才醒悟过来,胜败与否,面前这位猥琐大叔心中早有哔数。
“这次伤亡最惨重的,是苻菁,他的兵力,已经失去了控制长安城的能力。所以他不能等,再等下去,结局会更糟糕。而苻生的处境从容多了,他必定是后发制人的那个。”
王猛说得入情入理,似乎已经算出跟自己竞争的是什么货色,苻坚心头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自己手里最大的优势,就是本钱雄厚,无论谁夺权成功,稳定长安都需要时间,到时候,就是自己出手的机会!
“我跟河东薛氏的家主薛强有点交情,上次那封信,我交到薛氏手里,薛强去了洛阳,过几天应该会回来了,所以我想去一趟安邑看看能不能说服薛氏。”
这年头,私人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但也不太好说,自古中国就是人情社会(全世界都差不多),有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信用好的一句话,往往抵得上千军万马。
“先生乃是我的股肱,万一去了那里出什么意外……”
其实苻坚已经接受了王猛的说法,他需要的只是个心理安慰。
果然,王猛摇摇头说道:“说大义有点假,其实无非是有条活路可以走。其他人未必会有你好说话,他们会理解的。”
苻坚点点头,只是让薛氏名义上听从自己,不从自己背后捅刀,就已经达到目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能拍胸脯说全部搞定的?
“来,我们煮点酒吃,边吃边聊。”
苻坚亲热的拉着王猛的衣袖,两人坐到榻上,小火炉煮着一壶浊酒,说着些儒家经义。
几次有心问起赵川的事情,都被王猛巧妙的回避过去,苻坚在心中暗自揣测,到底是师徒关系,有意无意之间,都会护着对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说法倒不是空穴来风。
对于这些他也不好说什么,谁能料到当初长安城那个只在民间有点威望的少年郎,已经羽翼丰满,长成一棵不可忽视,能够为一些人遮风挡雨的大树呢?
迟早还是要开诚布公的谈谈啊!
雨一直下,融洽的气氛之下,隐藏着一丝阴霾。
汜水关内的一间幽静的军属小屋里,一个大肚子老妇人,坐在床头,赵川用牛角制作的梳子,轻轻梳理着她那银色的头发。
苏蕙看不惯“狐狸精”一样的“鲜卑贱女人”(苏蕙私下对赵川说的)长安君,但她没办法对一个命运极度悲惨,被赵川收留的“可怜女人”郗道茂产生恶感。
“川,你是打算以后吞并鲜卑慕容么?”
赵川灵巧的手有那么一丝停顿,不过还是很柔顺的在郗道茂头上盘了一个发饰,插上了一支银钗。
“母亲心忧的话,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赵川不想在纯粹的感情里夹杂那么多利益,就像是我面对你的时候,心中全是你这个人,无论是灵魂也好,身体也好都没关系,他不想去想那些因为你出身如何如何我才让你在我身边这一类的事情。
即使出身和地位本身就是女人的一部分。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心软啊。”郗道茂枯黄的小手在赵川的掌心摩挲着,现在对方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很害怕别人说我是下贱的女人,但那几天的恩爱缠绵,真的让人一辈子难忘。”
郗道茂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说道,慢慢的把头靠在赵川的肩膀上。
“我想送你回江左!”赵川沉声说道,他感觉郗道茂的身体都僵硬了。
“为什么?”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就让他(她)改姓郗,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或者我让郗忠送你去陆家。”
郗道茂坐直了身子,轻轻抱住赵川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半晌,她才幽幽的说道:“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我这身体也经不起颠簸了。”
听到郗道茂这么说,赵川一愣,这才明白过来,他又是习惯性的用后世的思维去考虑古代的事情了。路途遥远,流产的可能很大。
“哦,是这样啊。”赵川失望的叹了口气,紧紧握住郗道茂的手说道:“很多危险与你无关,是我惹来的,我原本以为可以让你避过危险,没想到……还是会拖你下水。”
经历过苦难的郗道茂,情商自然不是王孟姜这样从小就过着幸福生活,未经挫折的女孩可以比的,她早已猜出了赵川的意图。
“无妨了,除了你这里,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倾覆之下,安有完卵,没了父亲的孩子,他将来还能过得好么?还不如不要出生呢。”
郗道茂说得决绝,却是让赵川无言以对。程朱理学还未盛行,这年代女人还是有很大自主性,至少,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女子,数量可不算少,而程朱理学之后,留名的女子可就是凤毛麟角了。
但即使是这样,丈夫对妻子的绝对支配,是赵川这样来自后世的人无法估量的。
“生下孩子以后,我就会吃下你给的药,恢复容貌,凤凰涅槃。”赵川发现郗道茂那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绝然。
“所有的事情,有天灾,有人祸,也有我自己的莽撞,等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全新的我,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幸福。”
赵川看着她的眼睛,默然点头。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们带着各自的缤纷色彩,是不一样的。
“你父亲已经撤到了许都,他一直在你身后,默默的看着你。”赵川有些感慨,郗昙嘴上不说,也没像谢家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赵川眉来眼去,“互通有无”。
但这个人,一直牢牢护卫着赵川身后侧翼。赵川为什么能伏击到姚苌?那是因为郗昙的军队把姚苌可能的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