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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感觉烦躁得很,关胜还是不得不按捺心情,问道:“出什么事了?”
“水军一个都头惹得事,带着两个人到村中吃饭,看上的店家的女儿,想要用强,却被打伤了,现在纠结了不少水军士卒正在村中闹事。”
水军驾着战船,沿着广济河而来,当然不可能上岸,就在广济河与梁山泊汇合处扎营。水军大营与主将营帐不在一处,水军士卒比大营中的军士更加肆无忌惮,才刚扎营,便惹下了事来。
“啪!”关胜心头火起,用力拍了一下桌案。
稍微发泄了一下,事情却是还要去处理。“宣赞,你在营中驻守,我和思文去看看。”
关胜和郝思文出了营帐,跨上战马,领着数十人往事发的村坊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村坊的时候,百十个水军士卒正在村中横行,不少人家遭到了打砸,村中男人的叫嚷和妇孺的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关胜心中愈发恼怒,不发一言,纵马冲进村中,不拘是谁,只要见到穿着军服的,冲上去便是劈头盖脸一阵乱鞭。
郝思文也带着人冲将进去,将人一一控制起来。片刻之后,所有士卒被驱赶到一处,局面终于安定下来,百姓的哭叫却还是响个不停。
关胜一张红脸,此时却是如同笼罩着一层寒霜。纵马跑到士卒面前,关胜寒声说道:“哪一个是领头的?站出来!”
毕竟是武圣之后,如今又是一军主帅,关胜自有一身威严。虽然平时口中对这位主将诸多冒犯,此时却是不敢造次,众人都让开身子,露出了中间那人。
“你是领头的?”
见关胜询问自己,那面上有些青肿的都头强自镇定,身躯却是不住地有些颤抖。在关胜凛然的目光逼视下,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回、都指挥使,卑职、听闻村中有人、勾结、勾结梁山贼寇,所以、带着兄弟们来看看。”这人也还算是有些急智,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关胜却是听也不听他解释,只是吩咐道:“拉下去,砍了!”也活该他倒霉,犯事的时候正撞着关胜心情不好。
“这、兄,关胜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见亲卫还没有动手,关胜说道:“怎么?没听见吗?”
马上有两人将那都头擒住,一脚踢在他本就发软的腿上,让他跪在地上。另有一人抽出腰间长刀,一刀挥下,那都头的头颅干脆利落地落下,鲜血洒了一地。剩下的军士战战不敢言语。
“啊!”“好!”
百姓有的惊叫,有的却是叫好!
“人头挑起,巡营示众!再有违反军纪者,这就是下场!其余人等,每人二十军杖,当众行邢!”
吩咐完了,不理会村中百姓的千恩万谢,关胜打马便走。
郝思文赶紧跟了上去,说道:“兄长,这样会不会太严苛了?”
“治军当用重典,何况这军纪败坏至厮!?再者说了,不见点血,这些人还只当我关胜是个好说话的。”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关胜?自领了兵马出发,对这些军士的行止关胜便是诸多看不过眼,更不要说军中军官联合起来,隐隐对他的排挤。此前不过是一直隐而不发而已,军中上下却只当他是个没脾气的,半点不知道收殓。一路上的气,到了今天算是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
当然,关胜杀人也不全是因为一时怒火攻心,更多的考量,却是正好杀人立威,以正视听。不然手下人一个个阳奉阴违,军纪败坏,要想言胜,岂不是痴人说梦?
没半个时辰,关胜的狠辣手段已经传遍了大营,见了那都头脏污的人头,还有那百十号人红肿的屁股,全军上下人等,心中都是一凛。
“关都指挥使好辣的手段。”不少军官心中都是这般想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明池水军()
入了夜,十月的湖风已是寒凉,颇有刺骨之意。没分配到守夜任务的水军士卒都躲进了营帐之中,缩在被子里,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运气不好的,心中有怨,嘴上骂骂咧咧不停,无奈上命难违,却也只能围坐在篝火旁,裹紧军衣,免得寒风入体。
这五千水军乃是高俅临时拼凑起来的,多是东京城左近人家子弟,往昔高太尉征召,不过是在金明池中教演水戏罢了,还能在众多高官显贵,满城百姓面前露脸,如今却是远途前来剿贼,这般吃苦受冻的,叫人如何能受得了?更不要说过两天见了战阵,一个不小心,怕不是还要丢了脑袋,哪有以前来得快活?
与同伴抱怨几句,又提了提白日被关都指挥使斩首巡营的那个倒霉蛋,感叹了两句,便有人开始昏昏欲睡,没片刻,一个接一个,借着温暖的火光,渐渐入睡。
至于上官交代的要提高警惕,认真值守,哪一个理他?他老人家倒是在温暖的帐篷里睡得安稳,也不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卒的苦楚。再有一个,这大冷夜的,哪有人会来找罪受?
夜色渐深,因为无人添柴,篝火渐渐转小。虽然热度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但是互相之间挤一挤也就差不多了,却是没有人起身添柴。
就在此时,微澜的湖泊上传来阵阵划水声,不过水军士卒都在睡梦之中,却是没人在意,便是有一二睡得浅的,懵懂之间也只以为是湖风吹起的浪涛,却是没人往船桨击打水浪上想。
夜色深沉,月光黯淡,却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若是仔细观瞧,便能看出来,却是有百十艘小船慢慢地向着官军营寨驶来。
“砰。”
轻微的碰撞之声传来,在浪涛的掩盖下,几不可闻。一部分小船在离着官军营寨数百米处靠岸,不断有黑影从船上跳下。
另一部分小船却是往官军战船停泊处驶去,到了近前,小船分散开来,船上的人影不断向着船上抛出绳索和抓钩。待绳索勾连住,便开始往船上攀爬。
片刻之后,船上风帆降下。“哗啦啦”,声音不断响起,船只缓缓动了起来。
数艘大船发出的动静,虽是浪涛阵阵,却是再也掩盖不住,官军士卒终于有人惊醒,看着开动的数艘大船,愣怔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扯着嗓子呼喊道:“贼寇偷船!贼寇偷船!”
尖利的喊叫声划破深沉的夜空,眨眼之间,整个大营便从沉睡中惊醒过来。
“快,穿上衣甲,夺回战船!”“都他娘给老子快一点!”
仓促之间,官军一片混乱,士卒在官长的呵斥下,匆匆从营帐之中跑出来,一个个衣衫不整,盔甲歪斜。一个平日里比他人镇定,反应快些的营指挥使勉强组织起一些人手,便要带队往码头冲去,不想后营却是再次惊乱起来。
“后面也有贼寇!”“小心火箭!”“躲开!”“啊!”
“直娘贼!守夜的泼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贼寇都他娘摸到面前了才发现!”那指挥使破口大骂。见营后火起,渐有蔓延之势,只好带着人转头,往后营赶去。
好在他是个有决断的,要是仍旧往码头赶去,战船夺不夺得回来两说,这天干物燥的,营中的营帐、粮草之类全是易燃之物,即便是在水边,多拖延上片刻,大营多半是要被烧为一片焦土了。
火烧眉毛,众人也顾不上战船了,只顾扑灭营中大火。半个时辰之后,火势终于止住,多亏那营指挥使决断地快,组织起了人手,火势虽大,却是被控制在了后营,没有蔓延到前面。
这一场夜袭来得快,去的也快,从头到尾,这五千水军却是连梁山人等的面都没见着,只是看见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罢了。
事后清点,损失不小,营地被烧掉了一小半,战船损失了七艘。
阮小二和阮小五带着人放完了火,也不恋战,见官军营地大乱,没空搭理自家,领着人有条不紊地上了小船,往湖中驶去。刻钟之后,与驾着大船在湖中等待自己一行的阮小七等人会合。
顺着船边垂下的绳梯上了战船,阮小七接住了自家两位兄长。
天色黑暗,阮小二也没看出来此次夺得了多上战船,方一见面,便问道:“七郎,一共夺得多少战船?”
“一共夺了七艘!”阮小七回了自家大哥一句,接着便笑骂着说道:“娘的,朝廷还真是财大气粗,这等窝囊的水军,还配着这般好的战船,真是暴殄天物!”
他却是已经在船上上下转了一遍,山寨的战船不过是修修补补,勉强改造而来,哪里比得上朝廷精工细作造出来的真正战舰?见识了在金明池中训练出来的水军的德行,也不怪他心中不忿。
原来今日傍晚,便有村民上山报信,说了今日下午,水军在村中横行,领头之人被关胜斩首之事。山上众人不忿,商量过了,便趁着今日夜黑,下山袭营夺船,也算是一个报复。
听说只夺得了七艘战船,阮小五也不无遗憾地说道:“七艘也好,剩下的就先叫他们给保管着,过不了几天,就都是山寨的了。”
此行全是水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所有水军头领全部出动,阮小二和阮小五领着人放火吸引官军注意,其余人等趁机夺船。
虽然来了百十艘小船,却不过五百来人而已,分出一部分人手放火,能夺得七艘战船却已经是极为勉强的了,要是真的贪多了,只怕反倒是不能成功。
原来高俅此次却也是下了本钱,虽然金明池水军不过五千来人,训练也不足,但是战船却是配置得好。一色都是大船,一艘装载两三百人不再话下,上面拍竿、投石、床弩齐备,不过现在却是便宜了山寨水军。
山寨现在虽然有了孟康这样的高手匠人主持造船事宜,毕竟时日还短,如今山寨也只能造飞虎船这样的小型战船,速度一时又还上不来,今日金明池水军送来的这许多大船,却是解了水军的燃眉之急。
张顺也是从另一艘战船过来了,听到阮家兄弟说话,便接口说道:“能有这般战船,却是还要多些高俅那奸贼,日后见了,兄弟们说不得还要请他喝一杯水酒,感谢感谢他啊!”
“他高太尉财大气粗,怕是不把这些许战船放在心上啊!”阮小七闻言便回了一句。
“哈哈哈!”
听他二人说得有趣,几位头领和船上的士卒一时皆是大笑,不由地憧憬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红脸白脸()
第二天一早,水军统领还在指挥着灰头土脸的手下人重整营寨,却是收到命令,厢都指挥使召见。收到军令,这水军统领心中略一咯噔,却又不敢耽搁,只好将手中的事务放下,带上几名亲兵,往步军军营行去。
入了军营,行到中军大帐前,手下亲卫被关胜手下的关西大汉拦住,水军统领一人行入营帐。
一入帐中,便见到板着一张红脸的关胜端坐于帅案之后,下首左右分别是郝思文和宣赞。马步两军,自营指挥使以上,所有军官都在座,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满脸严肃。
一看这架势,水军统领便知道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水军统领抱拳,躬身道:“末将参见都”
“啪!”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关胜拍案之声打断。
“我已经吩咐尔等要小心戒备,为何还是如此大意?致使贼寇偷营成功?莫不是以为本将之言只是玩笑!?”关胜面色赤红,凤目怒睁,厉声喝问,直吓得水军统领亡魂大冒,便是其余的军官也被关胜这一下突然发作吓了一跳。
“都指挥使容禀,实在是军士们远道而来,疲劳不堪,我军营地靠近水泊,夜间湖中风声大作,夜色黯淡,贼寇狡诈,趁夜袭营,才会”
“狡辩!分明是尔等水军上下懈怠,才使敌人有机可乘!若说是士卒远来疲敝,何以昨日还有精力在村中闹事?你敢这般欺瞒浪对,莫不是以为某家大刀不利,不能斩你!?”
关胜瞪眼怒斥,话语之中杀机毕露。
十月的天气,已是寒凉,水军统领却是被关胜连番喝问惊出了一身冷汗出来。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哭诉道:“都指挥使威严在上,末将所言句句属实,怎敢欺瞒浪对?还望都指挥使明察。”
关胜出言严厉异常,但要说他真想置水军统领于死地,却是假的。威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要有人出来打圆场。只见关胜下首的郝思文从座上起身,向着关胜抱拳说道:“都指挥使,何统领所言,不无道理,贼寇狡猾,又是以逸待劳,我军远来,军士疲敝也是实情,难免要出纰漏,就暂且绕过何统领这一次吧。”
宣赞也起身求情,说道:“都指挥使,临阵斩将,难免伤了军心,何统领往日也是勤勉,昨日之过,还是暂且寄下。”说完,又向着众军官使了使眼色。
宣赞往日在东京城中为官,虽然有个尴尬的郡马爷身份,与众军官多少还算有些情面。见他使眼色,其余众将便也纷纷起身,七嘴八舌地替何统领向关胜求情。
目的达到,关胜的面色也缓和下来,示意亲兵上前将何统领扶起,放缓了语气,说道:“既然众将求情,念在往日辛苦,暂且绕过你这回,日后战阵之上,务必死力向前,将功赎罪,若是再有慢军、怠军之事,定斩不饶!”
双腿发软的水军统领在两名关西大汉的搀扶下起身,说道:“谢都指挥使不杀之恩,卑职必定全力向前。”
“入座吧。”
心有余悸的何统领入了座,伸手往头上抹了抹,却是抹下了一手的冷汗。
“现在咱们商议商议,该当如何进剿,定一个章程。”关胜这话算是将此事暂时揭过去了,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战术。
简单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偏偏众将官就是吃这一套。往日他们只当关胜是个性子软的,昨日虽然杀了一个都头,毕竟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众将官虽然有些惊讶,心中对关胜却不见得服气,今日关胜来得这一出,却是真个叫人心中凛然。
听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关胜不时点头,却是不知道是对众将提出的战术表示赞同,还是对众人此时的态度表示满意。
听众人说完,关胜说道:“众位将官方才所言都有道理。然而贼寇毕竟占据水泊地利,若是不上岸与咱们交战,咱们要进剿,水军必不可少,不过昨夜水军遭袭,损失不小,军士士气估计也有些低落,这两日,各营严加整训,待水军整训完了,再行进剿。在此期间,全军务必严加戒备,若是再有昨夜之事发生,定不轻饶。”
“是。”
“好了,各位各自回营安排去吧。”
“是。”众将起身,施礼之后,鱼贯退出大帐,三三两两散去。
“这关都指挥使可真够狠的,昨日杀了个都头还不够,今日还想杀个水军统领祭旗,兄弟们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谁说不是呢?怪只怪他何统领运气不好,今日吃了关都指挥使一顿威吓,日后怕是再不敢懈怠了。可惜了他的那个小舅子,身首分离,也无处伸冤。”
“屁的小舅子,不过是个小妾的兄弟罢了,一何统领风流的个性,这样的小舅子,怕是还有十个八个吧。”
“哈哈哈。”几人一阵低笑。
笑完之后,一人说道:“也不要说他何二倒霉,日后咱们都还要在这位关都指挥使手下办差,还是以他为前车之鉴,免得遇上关都指挥使心情不爽,一刀斩了,那可真是万事皆休啊。”
另一人附和道:“王兄说的是,这位关都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