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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的城墙,这是绝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一开始魏州方面并没有发现,如今工程进入到尾声,王寅却搞了这么一出出来,显然不是没事找事,他一定是有所察觉。
这件事当然有些棘手,若是同意魏州提出修改,弄不好这些暗门就破了,这势必会助长地方割据的气焰,但若否决——这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工部能找出一百条理由否决他——却会让魏州徒生警惕之心,所以唐安贞决定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他一方面回文说前方案已经报请内廷批朱,工部无权修改,以试探魏州方面的真实用意。
魏州方面很快就有了回应,声称他们不是要大改整个加固方案,而是就技术细节做一点简单的调整,原因是他们在报送方案的时候对城墙内部结构并不是很清楚,工程施工之后才发现这些问题的存在,所以要设法弥补一下。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工部一家能做主的事了,所以他一面继续跟魏州打公文官司,拖住他们,一面奏明皇帝,请求圣裁。
李默微微一笑,问内阁分管工部的詹孝川和冯布对此有何看法。
詹孝川目视冯布,显然是不想发表意见。
冯布道:“魏州乃河北重镇,其城防乃是重中之重,既然前期做的方案有问题,老臣建议可派有司官员亲赴魏州,会同当地重新拟一份新方案报审。”
此言一出,众皆莞尔,困扰唐安贞多日的难题在冯布那完全不是事,既然搞不清楚魏州的真实用意,与其在这瞎猜,倒不如派人过去探探。
这一来而去的怎么着也有小半年了,到时候形势如何变化谁能说得准,也许时机成熟朝廷已经在着手收拾河北割据之雄了。
李默问唐安贞:“卿家以为如何?”
唐安贞道:“宰相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又议论了几件事,秘书监宋蕴就宣布退朝了。
回后殿喝点茶水,吃些点心,休息了一会儿。
更多的奏折和公文就被送了进来,堆在龙书案上,看的人直眼晕。
萧梁和前朝时,皇帝只阅奏章,六部和各地的公文都由政事堂处置,有政事堂这一层过滤皇帝就轻松多了。
自打政事堂改成了内阁,各地的奏章、公文都涌入了内廷,内阁有四个大学士,二十四位郎中,尚且忙的昏天黑地,内廷只有皇帝一个人,这么多东西不要说批阅,就算是浮光掠影的读一遍也是一项极其繁重的劳动。
而且朝廷有明文规定,公文办理是有时间限制的,各部都在拼命,难道在皇帝这掉链子?
所以李默只能放弃一切娱乐,埋头苦干。
一晃就到了午后,秘书省的人几次送饭过来,都被李默的贴身内侍马钰挡驾。
因为马钰知道,李默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脾气坏的很呢,这个时候去招惹他完全就是找抽型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见李默还是没有停下用膳的意思,马钰有些急了。
正要起身去劝,却听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回头看时却是秘书省通判李道远。
(本章完)
第612章 平衡之道()
秘书省监是宋蕴,正三品官,秘书省通判也是正三品,名义上的秘书省二把手,但实际上李道远是个闲人,没有具体执掌,但这个闲人可不是没有权,只要皇帝授权给他,他上可管王母娘娘寿诞的筹备工作,下可管京兆府蓝田县大王乡孙二麻子家明年开春养几头猪。
“皇帝陛下还没用膳呢?”
李道远的手里捧了个荷叶烧鸡,这烧鸡味道十分醇厚,透着荷叶都能闻到香气。
马钰吧嗒一下嘴,皇帝没吃,他哪敢先吃,从早上熬到现在,他也饿了。
“那个,你验一验。”
马钰身为皇帝的贴身内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确保皇帝的绝对安全,但凡皇帝吃的喝的,他都有权进行检验。
虽然李道远的身份有些特殊,但,该检验的还是要检验。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马钰一边安排徒弟认真检查这烧鸡,一面向李道远诉苦,请他无论如何要劝劝皇帝,别这么辛苦,要爱惜身体。
李道远大包大揽道:“放心吧,全在我身上。”
李默不是神,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肚子当然会饿,他嗅到一股香气,抽了抽鼻子,放下笔寻了过去。
李道远已经在屏风后摆开了阵仗,还拿了一瓶酒出来。自斟了一碗,又给李默塞了一碗,李默道:“我就不喝了,喝了,醉了,这活就没人干了。”
李道远道:“哥,你现在是皇帝了,干嘛还那么拼命。”
李默道:“皇帝就能安享太平吗?你想多了,皇帝更应该生于忧患死于忧患。”
李道远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必非这样干,天下能人那么多,对不对。过去政事堂在的时候,虽不免有几个人好揽权,但说到底这权柄还是皇家的,他掌得一时却握不长久,拿不走的。”
李默听了这话沉默了,良久,点点头,叹息一声:“你说的对,我真是傻的可以,怎么老想着把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呢,这可倒好,整个儿把我坑死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吃饭出恭,其他的时间全部耗上都不够,不瞒你说我已经很久没去后宫走动啦。”
李道远道:“可怜呐,当初我说什么来者,别没事找事,你不听呢。”
李默道:“风凉话就别说了,现在有什么补救的措施吗?”
李道远道:“要么咱再把政事堂恢复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也罢,既然已经废了,那就别立了,至于这苦差事嘛,我倒有个主意,你不妨听听,合适你就用,不合适就当我喝醉酒了乱说,唉,这里是后殿,咱们兄弟相见,说错话不会杀头吧?”
李默道:“有话赶紧说,磨磨唧唧的。”
李道远望了眼堆积如山的龙书案,献计道:“你就找几个聪明能干的年轻小官儿,替你看这些东西,像那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你理他作甚,就让他们代你批个字得了。这论打天下你是古今第一人,可论起这治国理政嘛,你当然也是第一人,所以你别担心谁胆大包天敢糊弄你,他们敢吗,谁敢叫谁滚蛋,左右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嘛。你呢就抓大事,不要管那些细节。我敢担保就算你什么都不管,这天下也是你的。真的遇到大事他们敢不向你当面奏报,反了他差不多。”
李默听了这话,一拍大腿,赞道:“好,这个办法好,我这就让张显选几个能干的翰林院学士来,让他们帮朕看那些奏折。”
李道远道:“你事先跟他们讲讲,让他们明白怎么分个轻重缓急,他们看完签署自己的意见即可,那个可字,我看你还是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去抄写吧。免得这帮书呆子识破了你的诡计,回过头来骂你是昏君。”
李默道;“昏君?朕像个昏君吗?”
李道远道:“你当然不是昏君,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毕竟他们在翰林院待两年就要放出去,这等皇家机密可不能告诉他们。而那些内官嘛,一辈子都在宫里跟着你,没你罩着他们屁都不是,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李默深以为然,当即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叫了声:“痛快。”
自己斟酒,说:“你我一醉方休。”
李道远道:“点到为止,五六分最好,然后去后宫走走,做了皇帝也不能废了人伦不是。”
李默道:“不废人伦,不废人伦,皇帝是人不是神,我辛辛苦苦当这皇帝干什么,我又不是傻逼学人去做苦行僧。”
吃饱喝足,李默丢开一切公务转去了后宫。
皇帝的后宫很大,美女真多,不常来走走真白瞎当了这个皇帝。
隔日李默让宋蕴选了十八个年轻干练、有一定为官经验、明达事理的翰林学士入驻内廷勤政殿,为皇帝提供咨询,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阅读内阁转来的奏折和公文,然后就行否给出自己的意见。
有资格直接向皇帝上奏折的没有生瓜蛋子,天子的威权在那摆着,福祸旦夕之间,谁敢没事胡言乱语,自然是经过审慎考虑的。
至于那些公文,到达御前时至少经过了几道手,技术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剩下的就是选择的问题。
以内阁大学士们的阅历和能力除非重大失误,否则大部分时间里翰林学士们只需在墨拟上选择写“可”就行了。
学士们的意见会被认真记录在案,因为皇帝很重视他们的意见。
有了这样一道防火墙,李默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个甩手掌柜了。
天下还是由经验丰富,富于才干的宰相们打理,但体制却便于皇帝大权独揽,操控一切,有了这样一项制度,就算往后出现几个昏庸之主也不至于三下五除二把这天下霍霍没了。
天子的案牍劳形被转嫁给一群聪明的小宦官,他们躲在一间戒备森严的房子里,模仿皇帝的笔迹把内阁墨拟的内容抄写在一份份奏折、公文上,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剩下的事交给秘书省去办。
有了这么一个措施,李默终于从冗繁的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了,大权依然在握,却无需没日没夜的劳顿伤神。
(本章完)
第613章 柱石()
翰林院位于内廷,距离勤政殿不足一里地,乃是是距离皇帝最近的机构。
既然要使用翰林院来牵制内阁,那么对入选的翰林学士的素质就有了新的更高的要求,李默要求翰林学士一般要进士出身,进士及第后会在秘书省的编修院进修一段时间,然后出任御史,经过若干时间的历练后出任地方官员,经过一考,视情况决定是继续留任地方还是调任中央官署。
这三到五年时间被视为是仕途起步培养期,也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仕途轨迹。
翰林学士都是从考核优秀的年轻官员中选任,他们在翰林院除了继续学习治理之道,还充当皇帝的顾问
他们年轻,有朝气,有学识,志向远大,有一定的从政经验。
他们的出身已经很好,加上这样的一份经历,将来的仕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所以每个人都很看重入殿为皇帝效劳的机会,他们为皇帝阅读奏折,评点墨拟,针对帝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当然是他们学习治国理政的一个捷径,意义非凡。
所以他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他的手段虽然不算十分老道,但他们并不妄自菲薄,他们学识不低,目光敏锐,经常能让内阁的老江湖们汗流如浆。
毕竟能入选勤政殿给皇帝做咨询的翰林学士都是翰林院的精英,俱为一时人杰。
翰林院已经成为帝国精英官员的训练营,是皇帝培养自己亲信的基地。
帝国太大,官员太多,皇帝不可能熟悉每一个官员,但一些核心要害的位置他又不得不使用自己能放心的官员,从源头上进行培养当然十分有必要。
新朝继承并完善了前朝的科举制度,并决心将之发扬光大。
科举是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举人、进士、秀才都自诩是天子门生,但真正的天子门生却在这,翰林院,朝夕相处的情分又岂是朝堂一眼之缘能敌得过的?
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之后,李默就有精力去思考整个王朝的长治久安。
一国的根基是人,大晋依靠什么人,吃瓜群众当然是少不了的,没有他们辛辛苦苦的劳作,又哪来的大晋的繁荣昌盛和大伙们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
若说万万的吃瓜群众是帝国的根基,那么建筑于根基之上,撑起帝国苍穹的柱石就是“大伙们”了。
皇帝的伙伴有官吏,有勋爵,有各色官商。
帝国的官僚系统很庞大,这与建国之初的妥协政策是分不开的,新朝不仅大量使用自己人,也没有甩掉前朝的人,新朝脱胎于前朝,期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割舍不开的。在天下尚未真正一统的前提下,新朝还做不到绝情决意。
庞大的官僚体系是国家财政的重要负担,更是造成人浮于事、系统效率低下的罪魁祸首,解决之道一是严格控制系统的继续膨胀,严进宽出,二是推行官、职分离,官是官,有官未必有职,无职之官称之为散官,有地位、有俸禄、有机会,但没有权力。权力源自职务,何官能出任某一职务,自有一套独立的评价系统。
官僚系统是独立的、相对封闭的,里面的人想出来不容易,外面的人想进去更不容易。
新朝将科举定为进入官僚系统的正途,逢进必考,且严格要求。
宽出,朝廷允许官员离职休养,给予他们充分的礼遇和适当的生活补贴,同时保留他们的官籍,保留他们重出江湖的资格。
这些离休官员是国家的重要财富,他们让出实权职位,顶着散官的虚衔隐居泉林,却时刻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国家的命运,一旦国家需要他们,他们随时愿意接受召唤。
当然,人生的选择各不相同,若是官实在是当腻了,也可以挂冠而去,辞官之后他们即回归百姓,成为吃瓜群众中的一员,但他们毕竟曾经为官,他们的政治经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一旦朝廷需要他们,可以让他们再披袍服,重返朝堂。
即便是一些被革职的官员,只要所犯之过不在不赦之列,也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朝廷看重他们过去的辛劳,给他们诚心改过的机会。
有这样宽松的退出机制,帝国的官员们渐渐有了骨气、硬气和傲气,谁敢惹我不爽,我就辞官给你看,吓死你。
除了庞大的官僚系统,帝国的另一个支柱就是勋爵集团。
勋以酬功,勋官是给有功者的特殊褒奖,勋官虽不及职官有实权,也不及散官那样有较高的政治地位,但勋官也有他的好处,一来是获得的门槛较低,只要于国家有功,无论贫贱都能取得,取得之后有实惠,可以多分田,可以少交粮,可以减免徭役,可以纳妾蓄婢,还可以优先为吏。
有了这许多的好处,大晋的勋官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这些人也就成了新朝的拥护者。
而获得勋官者多是军人。
爵以定尊卑,凡天下封爵者都算是皇帝的亲戚,好处那是一定少不了的。皇亲国戚自然地位不同常人,既然已经高人一等,再干吃完饭砸锅的事就显得那么有些不厚道了。
官商的名字各不相同,叫法各异,形态各异,但骨子里却都是一路货色,他们依附皇权,狐假虎威,在外面捞取好处,一面自肥一面滋润着他们的靠山。
他们垄断了很多领域,主宰着众多的行业,成为王朝直接干预经济的先锋和主力。
使用得当时他们的色彩是灰白的,他们是帝国的支柱,使用不当时他们的色彩是灰暗的,会成长为帝国的掘墓人,所以朝廷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十分复杂的,既利用又防范,既打压又庇护,既待之若亲子,又常恨之入骨。
对这样的三股势力,帝国要有所区分,要有不同的对策,这些问题过去陷入事务性泥潭的李默没有时间去细想,现在却不得不进行深思熟虑。
这一天李默来到李道远的开元侯府。
大夏后期封爵很滥,郡王、国公满天飞,李道远一度被封为郡王。新朝初立,为了笼络人心大体保留了前朝的封爵,但相应的福利却被削夺殆尽。
这当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怪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