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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连忙叫了一声娘。老娘不会说自己吃醋了,板着脸哼道:“你个小王八羔,翅硬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跟家里商量!”
“啥事儿?”王贤摸不着头脑道。
“还装傻!”老娘劈手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到屋里,骂道:“这是什么?”
王贤打眼一看,桌上正是那份纸坊的文契,不禁有些奇怪,看刚才侯氏的样,显然还蒙在鼓里。
“王贵媳妇还不知道,他拿回来让老娘做主。”老娘有些得意道:“哼哼,你大哥虽然蠢了点,却不像你这样,敢自作主张。”
“亲娘,先放手,耳朵都要被揪掉了!”王贤捂着发红的耳朵道:“这种好事儿,手快有,手慢无,我来不及回来商量啊。”
“哼。”老娘哼一声,终于放开手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发达了没忘了大哥。”
“第一我没发达,现在欠了一屁股债,第二,大哥对我怎样,我就对他怎样,这是天经地义的。”王贤苦笑道:“娘,当着林姐姐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吧。”
“嘿,还知道要脸了”老娘扬手要打,但终究是收回来道:“不过这作坊,不必全给他,我做主,你们兄弟一人一半,他负责造纸,你给他卖,挣了钱一人一半,就这么定了。”
“娘,这是我送给大哥的。”王贤苦笑道:“我再留下一半,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你是因为王贵舅那番话。”老娘冷笑道:“想不到你个小崽,还挺有xing呢。”
“就是要让侯家看看!”银铃一边大口嚼着金黄的栗,一边挥舞着小拳头道:“不用靠他们,我哥也能当东家!”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老娘瞪一眼银铃,对王贤道:“只要老娘还在,你兄弟俩的事儿,都是我说了算,管你有没有意思。”
“这”王贤彻底无奈了,他当然知道,按照大明律,父母有权支配女的一切,包括婚姻财产,否则就是不孝。尤其是摊上这么个说一不二的老娘,自己更是没有发言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娘也不能让你吃亏。”不过老娘也知道儿如今出息了,放在以前可不会跟他解释,“再说王贵那憨样,甩开你单干,还不让人坑死?”
“娘,我平时也挺忙,没多少时间上心。”王贤苦笑道。
“你盯着点就行了,”老娘一挥手道:“再说了,你如今是富阳财神爷,有多少纸卖不出去?我这也是让他沾你点光。”
“老娘英明神武。”王贤马屁奉上道:“既然如此,再把我这份一分为二,给银铃当嫁妆吧?”
“那多不好意思”银铃羞羞道:“谢谢二哥。”
“想得美,滚去把鱼收拾出来!”老娘一脚把银铃踹出去,对王贤道:“不用你瞎cāo心,顾好自己就行了。”顿一下道:“你爹的差事已经定下来了。”
“听我哥说了,杭州府知事。”王贤点头道。
“过完年,你爹就得去杭州上任了。”老娘道:“虽然离富阳不远,但终究是外地了。”
“嗯。”王贤点点头,不知道老娘要说什么。
“你爹的意思是”老娘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羞赧道:“让我也一起去。”说完觉着太弱了,又恶狠狠道:“老东西sèsè的,老娘不看住他,非给你弄一堆小娘出来。”
“哦。”王贤哪敢接茬,点点头道:“爹年纪也大了,老娘去做个伴,儿也放心。”
“本来我想的是,带着他们三个一起走,你自己留在富阳。”王贤这话,让老娘深感受用,“反正你整天不着家,离我们远近也没啥区别。”
“呃”王贤一时没想明白,‘他们三个’包括哪三位。便听老娘接着道:“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王贵有作坊要打理,媳妇又怀孕了,他是走不了了。”顿一下,老娘终于把心思说出来:“你说老娘是该顾老的还是小的?”
“当然是老的了。”王贤赶紧知情识趣道:“娘已经为我们付出太多太多了,再让你和老爹分开,我们就太不孝了。”
“谁稀罕他个臭老头。”老娘眉目间闪过欣喜,嘴上却狠狠道:“我主要是为了看住他,他太不老实了!”
王贤这个汗啊,老爹无非就是好喝个花酒,可从没敢把女人往家里领过。
“但是你们这一窝不省心的,让老娘咋放心?”老娘又叹口气,看来也真是很为难。
“我们都这么大了,哪个不能照顾自己?”王贤笑道:“就算是大嫂,雇个婆照顾一下,何必要老娘伺候?”
“老娘伺候她?哼哼”老娘哼一声道:“家里还欠一屁股债呢,也没闲钱给她雇婆!”说起来王家人真是奇葩,人都说‘欠债是心病,无债一身轻’,谁有了钱都是先把债还上,王家人却不。说起来,这几个月进项着实可观,却跑官的跑官、置业的置业,大把的往外花,就是想不起还债来
只有在哭穷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一屁股债。
“也不差那点钱了。”比起老爹老娘来,王贤的厚黑功夫还是不到家,“我先出上就是。”
“贫穷乍富的东西,别人都不如你阔气是吧?”老娘狠狠瞪他一眼道:“王贵他大舅不是说,他家在县城里,有处三进的宅闲着,里头还有丫鬟老妈么?”
“咳咳。”明白老娘的意思,王贤不禁大为佩服道:“老娘要让大哥大嫂搬过去?”
“她不是早就盼着这样么?”老娘哼一声道:“老娘就遂了她的愿。”
“问题是,她哥答应么?”王贤无奈道。
“以咱们家今时今i的地位,住他房是瞧得起他,除非他脑被驴踢了才不答应。”老娘冷笑道:“让侯家人伺候王贵媳妇去吧,肯定比老娘细致多了。”
“那是”王贤咽下吐沫道。侯家还指望大嫂肚里的孩,栓牢这段婚姻呢,自然会像小心呵护大嫂。
不得不承认,老娘这法可谓两全其美,惠而不费。但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就算想出来,也张不开这个口
其实放在以前,老娘也张不开这口,但此番历经磨难,终于和老头相聚,又见两个儿都立业了,王贤的婚事也有着落,她觉着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也该为自己活几年了当然也有很大原因,是她看着侯氏就烦。
王贤只想诚心诚意说一声,老娘威武!但他更关心的不是大嫂,便问道:“那银铃和林姐姐咋办?”
“银铃当然跟我走了。”老娘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你林姐姐也跟我走吧”
“不要了吧。”王贤竟然扭捏起来:“人家跟你去杭州,还不如去苏州照顾自己老娘呢。”
“我就是她娘!”老娘一个爆栗捶下,“你想咋办?”
“娘啊,我是你亲生的吧?”王贤抱头哀叫道:“你们去杭州了,大哥大嫂搬去大宅了,总得留个人照顾我吧”
“你不是有钱雇老妈么?”老娘故意逗他道。
“咳咳,我最近读书虽然用功,但不懂得地方越来越多,”王贤嗓发痒,一个劲儿干咳道:“很需要有人时时指点。”
“哼哼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老娘冷笑起来:“我说怎么孝心发作,支持老娘去杭州,原来是想和你林姐姐过小i了!”
“咳咳”王贤假撇清道:“儿绝无此心,而是在衙门这段时间,深觉没个功名的坏处,故而决心发奋图强,立志十年哦不,五年内考个秀才出来!”他知道老娘最稀罕啥,专拣她爱听的说。
“小狐狸。”老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 四喜临门,各遂所愿()
天快黑时,老爹回来了。王贤一问,老爹竟然到衙门里办手续去了。只是老爹先去的吏房,父子俩便错过了。因为老爹是要到上级衙门当官,而不是不相干的仁和县典史,自然比前两次回衙,更受县里的重视。甚至魏知县都拨冗见了他一面,一口一个‘兄台’,把个王老爹都抬晕了
“吾儿,为父听闻你近月表现,甚是欣慰。”回到家里,王兴业依然不舍得摘下那顶乌纱帽。他身上是绿sè的团领官袍,胸前补着个小鸟,大刀金马的坐在家长位上,回味着和县老爷见面时的场景,不禁支着胳膊捻着须,说话竟也文绉绉起来。
王贤站在堂下,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他还是习惯那个在芦苇荡里赌钱,在天井里抠脚,一口一个‘老子’的爹。只好忍着不适道:“孩儿能取得一点进步,都是父亲大人教导有方。”
“诚然”王兴业端起茶盏喝一口,又猛地搁下,喷了自个一胸道,“烫杀吾舌!”
“啥?”银铃奇怪问道。
“烫着嘴了。”王贤小声道,“还不赶紧给爹擦擦。”
“哦。”银铃便拿起抹布,要给老爹擦,却被王兴业挡住道:“此拭案布也!”
“啥?”银铃小嘴微张道。
“这是擦桌子的抹布!”王贤干咳两声,心说爹啊,人家魏知县两榜进士,说话也没这么费劲。你不就当了个九品芝麻官么,拽啥文啊?
银铃只好拿袖子,给老爹擦去胸前水渍,一边擦一边盯着他那片补子道:“爹爹,你胸前这片布,有小鸟,有云彩,有浪花,好漂亮啊!”
“此非布乃补。”老爹怒道。
“这不是布,叫补子。”不待银铃问,王贤先解释道,“不同的小鸟代表不同的品级。”
“这是啥小鸟?”银铃好奇道:“认不大出来呢”
“鹑。”老爹有些尴尬道。
“鹑是啥鸟?”银铃瞪着求知的大眼睛,望向自己的二哥。
“这个么”王贤轻咳一声道:“就是鹌鹑。”
“噗”银铃扑哧一声,笑得花枝招展道:“爹爹真逗,放个鹌鹑在胸前。”
“咳咳,”老爹恼羞成怒的瞪着王贤道:“孽畜,不当人子!”
“爹,难道你要一直这么说话么?”王贤苦笑道。
“无知小儿,省城大官云集,皆cāo此言也,吾若不然,何以自处?”老爹怒道。
“人家说话文绉绉,那因为是书生出身。”王贤苦笑道:“老爹咱们吏员出身的,也学人家拽文,岂不惹人笑话?”
“呃”老爹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今天看魏知县几次忍俊,应该就是在笑话自己。不禁羞赧道:“老子也觉着怪别扭的,原来是受了那帮促狭鬼捉弄。”原来老爹在省城跑官时,几个布政司书吏对他说,省城的大人们都讲文言,说白话是要被笑话的。
老爹也不是被哄大的,不信道:‘我也伺候了几任大老爷,怎么都说白话?’
人家便嗤笑道,那是在县里,对着你们这帮土包子,到了省城来,你们知县也一样说文言。又说你从前是吏员,自然不讲究,如今做了官,便要成体统,说官话是头一条。
老爹官迷心窍、晕晕乎乎,智商仅剩平时一半,竟信了。于是一直用文言说话,让王贤这一说,才意识到,自己丢老人了
“丢死人咯”老爹无地自容,起身进了里屋,出来时已经换上惯常穿戴的帽,绸面夹棉袍、老布鞋,顿时顺眼多了
晚上老娘亲自下厨,烧了满满一桌好菜。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老爹老娘端坐在上首,王贵两口子坐在左边,王贤和林清儿坐右边,小妹银铃打横坐在下首。这也暴露了老王家的底蕴,人家真正的大户人家,吃饭时媳妇都是不上桌的
不过话说回来,规矩算个屁,自家觉着舒服就行了。
王兴业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堂儿女,想着去年这时候,自己在凄风冷雨中被发配到盐场,当时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自己便否极泰来,重新过上好i子了。想到这,他那张憨厚的脸都笑开了花,望着小闺女道:“今天咱们家四喜临门,小银铃,你知道是哪四喜啊?”
“我知道我知道,”银铃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道:“第一喜,是爹爹当上官了!”
“不错,”王兴业的笑眯眯道:“你们不该一人敬我一杯?”
“当然应该了?”便从王贵开始,连带媳妇儿,一人敬了老王一杯酒,把个王兴业乐得笑开了花。
“第二喜是大嫂终于有身孕了”银铃大赞道:“真不容易啊,都三年了!”
说者天真烂漫,听者却面红耳赤,王贵两口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管怎么样,怀上就好的。”老爹打个哈哈道:“还不敬你嫂子一杯?”
“嫂子,恭喜啦,一定要生个胖小子哦!”王贵媳妇不能喝酒,银铃也不能喝,两人便以水代酒碰了一杯。
王贤和林清儿也敬了哥嫂,王贵坐不住了,偷拉侯氏一把,与她一起站起来,给爹娘敬酒道:“俺们以前不懂事,从今往后再不会了。”
老娘心里冷笑,但这样大喜的i子,不好口无遮拦。便淡淡道:“但愿吧。”喝了这一杯,算是给他俩个面子。
“这第三喜么,”见他们磨叽完了,银铃赶紧接着道:“是二哥成了咱们富阳的财神二哥,人家为啥叫你财神啊?”
“因为我很有才。”王贤一本正经道,引得林清儿扑哧一笑。
“笨丫头,咱们富阳县的银库、粮库都归你二哥管,你说他是不是财神?”见女儿似懂非懂,老爹又一脸得意的对老娘道:“今天去衙门,我最得意的不是自个被奉承,而是那帮家伙对小二的夸奖,听得我一愣一愣,都怀疑这说得是我儿子么?”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娘瞪老爹一眼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连个奉承话都听不出来?”
“不是奉承话,是真服气。”王兴业摇头笑道:“在一起十几年了,他们说得是真话假话,我还听不出?”
“当然是真的,叔叔的人品能力,在县里早就传开了,谁不知道冷面铁寒亲封的‘江南第一吏’,就是年仅十六岁的王家二郎!”侯氏忍不住接话,讨好王贤道:“叔叔原是有大能耐的,嫂子原先真是有眼无珠,幸亏叔叔大人大量,嫂子真是又羞愧又感激”
王贤连说了好些宽心话,才让侯氏停下喋喋不休。银铃等不及道:“第四喜,是我大哥,终于得偿所愿,当上纸坊东家了!”
“呵呵”王贵憨笑起来,今天他已经跟原先的东家说了,东家感念他这些年任劳任怨,又想着i后靠他,跟王贤扯上关系,便给他算了二十贯工钱全都是钱串子。
“啥?”侯氏有些懵了,望着王贵道:“你当啥东家?”
王贵便将王贤给自己买了张家纸坊的事情,简单一说。他只是忠厚,并不傻,只说兄弟俩一人占一半,其它的一概没说。
侯氏听完,大惊大喜之下,不禁有些失态,忍不住呵呵傻笑。望向王贤的目光闪闪发亮,彻底把他当财神了。“二叔在衙门住着,肯定很不舒坦吧?”
“还好,吃饭有食堂,早晚还有白役服侍。”见林清儿也很关切的望着自己,王贤只好打起jing神答道。
“那等人服侍叔叔,如何关顾周全?”侯氏殷勤道:“回头嫂嫂给你找两个勤快可人的丫鬟早晚服侍,家里才能放心。”
“深谢嫂嫂,不劳挂怀。”王贤这个汗啊,心说当着林姐姐的面,你要送我可人小丫头,这是跟我有仇么?
林清儿倒只是微笑,看不出情绪变化。
“咳咳。”老娘终于听不下去了,呛声道:“王贵媳妇,王贤不用你cāo心,你还是省下钱,雇两个伺候你自己吧。”见侯氏愣住了,老娘干脆宣布自己的决定道:
“我和你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