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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回大人话,奴婢也是不知,昨天陪小姐在街上逛,可不知为何,小姐突然说不想逛了,然后就有些不乐的回了家。”
小红战战兢兢,沈探双眉微凝,冷哼一声:“哼,你最后将实情全部说出,那郑娟怎么可能在逛街途中突然生气,肯定是有事发生,你若不肯如实作答,就休怪本官大刑侍候。”
小红一听要用大刑,顿时吓的哭泣求饶,可沈探却是一副冰冷神色,一点不为所动。
“讲,还是不讲?”
小红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郑隐,然后连忙说道:“还请大人饶命,小姐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因为因为老爷和夫人给小姐找了户人家,可小姐并不喜欢。”
小红此言一出,郑隐顿时怒道:“胡说八道,我女儿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给他找的人家可是京城张员外家的公子,张公子才貌双全且多金,我女儿能嫁给他不知道多幸福呢。”
小红被郑隐一通话说的顿时缩了脖子,然后又是低头不语。
柳味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由得一声暗叹。
此时的沈探,则冷哼一声:“郑隐,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恐吓证人?你认为那张家公子是良婿,可你女儿是否就这样认为呢?”
沈探说完,郑氏突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打郑隐:“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当时就说那张公子不合适,你却偏偏看上他家财力,如今女儿已是因此自杀,你你赔我个女儿”
大堂之上已乱,不过所有人皆已认为郑娟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她不满意自己父亲给找的人家。
而就在晋王觉得是时候判案的时候,柳味突然站出来道:“王爷,属下请求再复查一下尸体。”
晋王微微凝眉,有些不解,道:“柳大人,如今案情已经大白,你也认为死者系自缢而亡,却为何还要复验尸体?”
沈探在旁冷哼一声,似乎是觉得柳味看到自己审明了案子,心中不服,因此才由此一举。
柳味却不在意,道:“死者死因的确已无差错,只不过属下对于死者自杀的情况尚有疑虑,死者若是不满自己父亲给她定的亲事,生气、闹皆说得通,可自杀却是令人不解的,试想,一个女人心无所属,既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忍一忍也就嫁过去了吧,可郑娟却自杀了,王爷不觉得这是说不通的吗?”
此言一出,苏另看最先反应过来,道:“柳大人的意思是说,死者心有所属,因此才不堪忍受自己父亲所定下的亲事,这才自杀?”
柳味淡笑:“这还只是在下猜测,不过是与不是,却要验证一番才行。”
众人有些不解,这种事情,如何验证?
“柳大人想如何验证?”
“复验尸体,而且这次需要验死者全尸,包括死者阴处。”
柳味刚说出这话,大堂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不行,我女儿已经死了,岂能容你这般侮辱?”
郑隐满脸愤怒和悲戚,就连一直哽咽的郑氏此时也跟自己的夫君同仇敌忾起来。堂外百姓,更是嚷嚷的厉害,声言女子的那个地方,怎么能验?
如意郡主站在人群之中,脸色已是微红,小玉更是羞涩,轻声道:“郡主,我们是否回去?”
如意郡主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堂之上,沈探站在一旁,冷冷道:“柳大人,死者自缢的死因本官已经查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死者是名女子,你如何能验那种地方?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开封府的名声?”
说着,沈探向晋王微一拱手,道:“请王爷定夺。”
晋王此时有些犹豫,如此沉思片刻后,望着柳味道:“柳大人能否给个理由?”
柳味想了想,道:“为官审案,最忌审查不明,不然难免让人蒙冤受屈,属下觉得,凡验妇人,不可羞避,若只因为死者是女子而不验明,岂非有本末倒置之嫌?再者,若心中无邪念,验女子阴处又怎算是对死者侮辱?”
柳味一番话言明大义,晋王听完甚是震撼,道:“柳大人言之有理,即是如此,就请柳大人复验尸体吧。”
第59章 传之天下()
晋王话罢,柳味随即命人将郑娟尸体抬到内衙,而后让郑氏和小红皆做见证,除此外又找来了一名稳婆。
稳婆来后,柳味让她将中指指甲剪掉,用棉絮包裹指头,然后将指头深入死者阴处。
稳婆做这事的时候,柳味在旁解释道:“若是阴处有黯血出,死者就是****,如果没有就不是,大家且来做个见证吧。”
柳味刚说完,郑氏和小红二人脸色皆是一变,那郑氏更露出羞愤神色,好像对柳味这样认为她女儿很是生气,她女儿乃清白人家,怎么可能不是****?
几句言谈后,稳婆已是按照柳味吩咐的做完,众人皆盯着死者阴处看,只见死者的那个地方被稳婆中指插入之后,并未出现黯血。而稳婆刚起身准备禀报,那郑氏突然如同发疯般的哭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女儿向来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不是清白之身?你们都是你们,我女儿是不满婚事才自杀的”
郑氏的反应柳味似乎是早料到的,因为在郑氏嚷嚷开后,柳味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个母亲能忍受自己的女儿早已与人私通呢?传扬出去,他们郑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一名衙役将郑氏拉走后,柳味向晋王道:“王爷,死者早已非清白之身,属下刚才的推测已经得到证实,死者自杀,并非不满意自己父母给自己找的婚事,而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爱之过切,因此才”说到这里,柳味突然停了下来,而且眉头紧锁起来。
晋王见此,道:“柳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柳味颔首:“死者若是因为不能跟相爱的人厮守而自杀,那么死者的情人又当是什么反应?两人若爱的过深,要么私奔,要么相继殉情,可这两者皆没有,如此一来,只怕是”
“是什么?”晋王隐隐间也嗅到一丝悲凉,因为自从郑娟死后,他们便再没有接到任何命案。
“只怕是死者遇人不淑亦或者是一厢情愿!”
说完,柳味将小红叫来,冷冷道:“你是死者的贴身丫鬟,对她的事情必定知之甚祥,死者早非处子身,想必你也定然知道,如若不想受罚,便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柳味说完,一旁的沈探也跟着冷冷道:“如若有半句隐瞒,小心本官大刑侍候。”
小红神色微惊,连忙跪下说道:“我说,奴家把知道的都说了,有一天我家小姐去上香,在寺庙里遇到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相貌英俊,与我家小姐一见钟情,两人迅速私定了终身,为堵奴家的口,在小姐的设计下,连同着把奴家的身子也给要了,可不曾想,那位公子竟然竟然是个禽兽,把我家小姐和奴家身子玩腻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恰在这时,老爷和夫人给小姐找了门亲事,小姐怕嫁过去后被那张公子发现自己早非清白之身,近而羞辱郑家,这这才想起自缢而亡的,小姐死前告知奴家,为了郑家清白,必须说成是不满父母找的亲事,而而奴家也害怕被人知道被人玩了身子,这也就帮小姐隐瞒起来。”
小红将事情原委说完之后,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件看似简单的自缢而亡案,竟然牵涉到这些秘闻。
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晋王随即命小红将那私通了郑娟的男子样貌描绘出来,然后命人去追拿,郑娟因他而死,开封府又怎能饶了他?
真相大白,柳味跟沈探的比试也已结束,而毫无疑问,柳味赢了,而且赢的很彻底,不过沈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
他来到柳味跟前,笑道:“柳大人三战三胜,本官输的心服口服,既然之前早有约定,本官必定遵守,以后审案会少用酷刑的。”
柳味淡笑:“沈大人能这样想,在下甚是欣慰,其实在这三次比试中,沈大人应该能够看出来,有好几次若非沈大人的酷刑帮忙,罪犯也不可能坦白的那么快,所以说沈大人也不能算输的,只要酷刑少用,适当的用,审案会变得很简单。”
此时的沈探,对柳味已是敬佩至极,如今又见柳味坦诚相告,心中更是佩服,道:“柳大人言之有理,不过通过三次比试,本官已然发现,无论在才智还是验尸上,在下皆不如柳大人,因此已是心服,只在下有一请求,还请柳大人答应。”
柳味淡笑:“沈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柳大人验尸有道,在下想跟柳大人学习验尸,不知可否?”
柳味想了想,道:“自从跟沈大人比试之后,本官便已将自己所知验尸之道全部记录了下来,本想着比试结束后献给朝廷,传之四海,让各州县官员详读的,沈大人想学,又有何不可?”
此言罢,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古往今来,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此无论各行各业,皆是要将自己的独门绝技藏着掖着才行的,可柳味竟然要将自己所知的验尸办法传之四海,这种精神,当真是令人少见的。
“柳大人若能如此,大宋境内日后必定能少不少冤案。”苏另看浅浅一笑,他觉得自己对这个柳味越来越不了解了。
“本官正有此意,若天下官员审案时能够细心详查,这世间冤案必定不少,为此本官给此书起了个名字,叫洗冤集录。”
“洗冤集录,好,好名字。”
………
柳味跟沈探一场比试,让天下百官皆已看到,审案有时并非一定要用酷刑。
为此,在柳味将洗冤集录献给朝廷又经过几番验证后,赵匡胤和赵普、晋王等人便开始了大宋朝开国十年来第一次规模最为宏大的刑狱整治。
刑狱整治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主要是整治一些地方官审案前先用刑的陋习,为此,朝廷专派提刑司的人前往全国各州县监督调查,一旦发现某官员有此陋习,轻者罚俸记过,重者立马革职查办。
第二个方面,主要整治一些官员对审案方法知之甚少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最为主要的就是将洗冤集录刊印成册,让各州县官员仵作学习,并且每隔一段时间要抽样检查,如果不合格,仵作不能再当仵作,官员也必须受到惩罚。
第三方面,主要是对各种刑罚的重新规定,大宋开国十年,很多律法皆是沿袭的后周律法,特别是与刑狱有关的律法,为此,朝廷专门立了一个部门对各种律法进行审核推敲,太过严厉的要有所改善,有不合理的地方也要改过,不能一个人只偷了东西就要他要死要活,惩罚必须根据所犯罪过有相应对照。
这样一套整治方向定下之后,举国欢腾,那些百姓更是各个欣喜,若是这些整治能够贯彻实行,他们要伸冤也就更容易了,而律法的改革,更能让这个国家有法可依。
在这些整治陆续进行的时候,京城百姓谈论最多的,还是柳味,若非柳味,朝廷又怎么可能在这些方面做出改革,他们百姓又如何能够得到实惠?
如意郡主府。
在京城百姓讨论柳味的时候,如意郡主正在窗前看柳味所写的洗冤集录,窗外秋风略显萧瑟,木叶纷飞。
“驸马所写洗冤集录涉及病理、解剖、药理、检验以及骨骼,当真是宏伟的很,有此一书,大宋将少许多冤案了。”
柳味在屋内练习书法,听完如意郡主话后,浅笑道:“有很多我都没有验证过,不过是听当年那个仵作宋慈所说罢了。”
“因为此,驸马才定要刊印的时候写上宋慈的名字?”
柳味含笑:“这些都是他教我的,不写他的名字写谁的?想来郡主也不想自己的驸马是个剽窃之徒吧。”
如意郡主听柳味这样说,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驸马言之有理,这世间万物,若不是自己的,皆属于剽窃,而一个人若敢剽窃而无羞耻心,想来此人也定不怎样。”
听如意郡主这样说,柳味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自己的诗词可都是剽窃的呢,不过时也命也,那些词人此时还没出生,自己拿来用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切且由他吧。
两人这边聊着的时候,如意郡主突然惊了一声,道:“这些东西若是被人研究透彻了,要谋杀岂不是很容易了?洗冤集录传了出去,怕也有隐患吧。”说着,如意紧张面露忧思之色。
此时柳味已经停笔,听到如意郡主话后,浅笑道:“郡主多虑了,世上的人那有那么多想要谋杀人的?再者,一个人谋杀的手段再微妙也会露出破绽,只要为官者坚守遇案一审再审,实无过错后再定案,那么世间便会少冤案,而那些心有不轨的人的阴谋也必将破败。”
第60章 心术()
夜深,秋风萧瑟。
时乃柳味跟沈探第三场比试后的第二天。
潘府。
潘惟吉坐在屋内显得阴沉,一双眼睛似乎散发着一股野性,李胜男坐在一旁,轻叹一声,道:“主人,事已至此,还请放宽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者,利用沈探来对付柳味不成,不还有慕容博的嘛。”
潘惟吉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凝,而后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真没想到,那柳味竟然深藏不露,本来还以为他在验尸上并无专长,以沈探的本事必能赢他,不料他不仅验尸有道,而且还弄出了一本洗冤集录来让全国官员学习,现在连沈探都成了他的人,可恶,实在可恶。”
李胜男心头微沉,那洗冤集录她也是看过的,上面记载的验尸之道审案之道很是丰富,此书一出,以后任何官员审案皆是有书可依了,这对大宋朝廷来说对大宋百姓来说皆是好事,只是这好事让她的主人很不高兴。
“这柳味倒当真可恶的很,怪只怪我们低估了他的本事,不过主人也不必介怀,只要主人手中有神武坊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柳味,甚至推翻宋朝江山都是可能。”
听到推翻宋朝江山几字,潘惟吉眉头微微一跳,而后冷笑道:“如今大宋越发繁荣强盛,想推翻宋廷已越发艰难,不过好在大宋周围敌人林立,机会也不是没有。”
李胜男见潘惟吉暂时忘却柳味之可恶,心中这才稍安,而后又道:“慕容博那边这些天来一直都在为跟柳味的比试而备战,想来到时必定十分精彩,他们不管谁胜谁败,对主人来说皆是好事,到时主人可要去凑个热闹?”
“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人闹成个什么样子。”
学府书院。
慕容博双眉微沉,望着对面的冬雨道:“最近柳味可有什么动向?”
冬雨摇头:“最近几天柳味并无任何动向,跟平时一样,不是去柳家酒庄酿酒,就是到开封府值班,再有就是待在郡主府里,他他好像根本没将跟先生的比试放在心上。”
“狂妄,实在是狂妄。”慕容博冷哼道,而后又展颜一笑:“他这样倒也不错,他越如此,我们的胜算就越大,不过冬雨,你可要将他给盯好了,从最近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柳味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冬雨颔首:“先生放心,冬雨明白的。”
…
深秋时节,京城的风越发寒了。
跟慕容博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日早晨,柳味刚起床没多久,学府书院的吴魁便来传话,言明巳时在京城外东南的吹台比试。
柳味见慕容博送了战书,心知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