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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士兵都低垂着头,机械性的迈着步子。秦翼明对此也很无奈,地方州县防他们甚于防贼,他嘴皮都说破了,别说让他们进城休息,连给他们提供一点热饭都是免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鼓励士兵们再加一把劲,等到了大明道的地界,他们的处境就会好起来了。
上百名骑兵保护着杨梦龙的马车,在驿道上飞驰而过,川军将士沉默的两边让开,看着这些黑盔黑甲的骑士飞驰而过,议论纷纷:“河洛新军这是要出兵了吗?但是出动这么点人是什么意思?”秦翼明也有些诧异,看着那辆马车,总觉得有些古怪。这时,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一角,一张熟悉的脸探出来,冲他挥了挥手,然后窗帘又飞快的放下了。秦翼明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是他!?”
副将没看到,纳闷的问:“将军,怎么了?”
秦翼明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将士们,加快速度!大名道那边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罐头和炖得烂熟的牛肉,就等着你们过去放开肚皮狂吃了!”
川军将士喉结上下耸动,咕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他们现在又累又饿,但为了吃到香喷喷的罐头和牛肉,一个个都走得飞快,这大概就是望梅止渴吧。
秦翼明双眼始终盯着那辆马车,双拳捏得紧紧的,心潮起伏,在马车消失在地平线后面之后,他回头望了望那座拒绝向他们提供给养的城市,暗暗冷笑:“抓紧时间得意吧,很快你们就哭都没有眼泪哭了,因为你们的克星回来了!”
“哥,什么事呀这么开心,出征以来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的呢!”秦思玲的声音飘了过来,她是秦翼明的三妹,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又得到秦良玉的指点,在兵法上也有不错的造诣,这次川军出川,她一再坚持,再加上旅顺之战中损失了太多军官,到现在都没有补满,秦翼明就把她带上了。
秦翼明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而已。”
秦思玲笑骂:“你还真是个老天真!”一踢马腹,骑着战马一溜小跑的朝着前方飙去,寒风将她的披风和长发高高吹起,英气逼人。
也不知道是望梅止渴的心理在作怪,还是受了河洛新军可能出兵的利好消息鼓舞,原本士气低落的川军速度大大加快,很快就进入了大名道的地界。正如秦翼明所说,大名道为他们准备了大量肉罐头和炖得烂熟的牛肉,把他们的肚子都快撑炸了。在大明道稍作休整之后,川军士气变得高昂,精神抖擞,直奔北京!
这些穿着草鞋在冰天雪地中行军的川军将士并不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是整个华北平原上唯一一支能跟后金劲旅正面交战的明军了。
一二八 噩耗()
河洛新军动员速度之快,是举世闻名的。现在的明军,除了天雄军、登莱军等少数几支军队外,动员时间都是以月来计算,没办法,征集民夫、筹集粮饷、准备各种器具、跟上级讨价还价、上级之间再扯扯皮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这就是壬辰倭乱时,万历在战争爆发初始便决定出兵,但是直到半年后日军攻占平壤,明军还没有完成集结的原因,动员效率太低,部队分得太散,想将全国各地的军队集结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河洛新军的动员速度是以天为单位计算的,而整个参谋团也是以天为单位制订作战计划的!
杨梦龙出发之后,河洛新军仅仅用两天时间就准备停当,首先是骑兵部队出发,接着是步兵。骑兵没有带铠甲,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必须节省马力,铠甲都扔给后方车队帮他们运过来就是了,枪骑兵高举着四米半长的马槊,这是他们的骄傲,当上千枪骑兵挺着马槊排成整齐的队列,像一堵飞驰的铁墙一样猛撞过来的时候,没有一支军队能够不崩溃的。剽悍的猎骑兵在经过几年的艰苦训练之后,也能进行骑墙冲锋了,不过队列远没有枪骑兵那么严整,冲击力跟枪骑兵有着较大的差距。他们淘汰了弓箭,换上了燧发手枪,这玩意儿能六连发,可以洞穿任何盔甲,打上了就是重伤,比弓箭管用得多。一把高碳钢打造的苗刀是他们的主要装备,这玩意长达一米二,背厚刃薄,锋利无比,凭借奔马的速度可以轻松斩开三四层厚的硝制牛皮,以马背上那些骑士那精湛的刀法,一刀挥过去必然是鲜血喷溅,敌人只要挨上一刀,身体就别想完整了。四千骑兵浩浩荡荡的从河洛地区开出,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箭头,直指北方,那场面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骑兵后面是规模更加庞大的步兵军团。这是自河洛新军组建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远征,三个军团一个不留,只留下一点部队留守军营,主力悉数开拔,薛思明的第一军团在前,韩鹏的第二军团居中,阎应元的第三军团在后,三万余人车驰步奔,严整的队列连绵数十里。跟同时代欧洲军队那花里胡哨的、杂乱无比的军服不一样,这支大军从将军到士兵,都是清一色的黑盔黑甲,唯一不同的是军官的袖标和军装上会有一些比较显眼的标识,而且他们用的是刀,普通士兵则是清一色的步枪,腰间挂着子弹袋,同时插着五六枚手榴弹,背包里还有一些子弹,一把半米长的小型工兵锹,用高锰钢制造,两面开刃,挖坑砍柴切白菜开西瓜煎鸡蛋劈脑袋那叫一个好使。李岩让大家多带弹药,少带干粮,轻装疾行,粮草供应自有粮商提供,完全用不着担心,所以每个人都只往自己背包里放了十来块压缩饼干,一小罐蜜枣就出发了,走得那叫一个快。他们没有军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宣扬军威,军乐队的腰鼓都扔到马车上了呢,事实上也用不着锣鼓喧天,他们沉默行军时那整齐的、让地面微微颤动的脚步声已经足以震撼人心,河洛地区百姓为之振奋,但河洛地区之外,很多河南的地方官员在城墙上看着这支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城外开过,面如土色,身体打摆子似的微微发抖,冷汗直冒,暗暗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这帮天煞星怎么倾巢出动了?不是说那个祸害已经死了,整个河洛新军已经乱作一团了吗,怎么”
河洛新军不愧是大明第一强军,建奴鞑子怕他们怕得要死,就连自己人也怕他们,怕得要命。在河洛新军面前,敢指着川军的鼻子尽情嘲弄的各州县地方官一个个噤若寒蝉,安静如鸡,好些官员称病躲了起来,而顶缸的官吏也苦着脸出城去迎接,表示可以提供一点粮草军饷神马的。然而河洛新军理都不理他们,径直就开了过去。在河洛新军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运输车队,将各种军械、粮草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而在他们前方还有大批商人在紧张的为他们准备饭菜、被服,他们犯不着去看那些地方官员的脸色。
他们不去看地方官员的脸色,那些地方官员就只能看他们的脸色了。
登莱水师在短短三天之内就作好了一切准备,庞大的舰队扬帆离港,朝北方驶去,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由于刮的是猛烈的北风,整支舰队在一天当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逆风行驶,行进异常困难。抵达上海的时候沈廷扬不得不改变计划,在吴淞口停留了两天,避过一股强劲的寒流,同时也为舰队补充了弹药和被服。躲过了那一波寒流之后,舰队继续沿着海岸线往北方艰难的前进,沈廷扬焦急万分,风向不利,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急得他都想让水手们登陆步行前进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上了岸的水师,还叫水师吗?
进入渤海的时候,让人发疯的北风渐渐停了,海面变得平静,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沈廷扬的心悬了起来。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便看到大片大片浮冰遍布海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今年北方出奇的寒冷,渤海大面积冰封,难以行船了。沈廷扬下令舰队停止前进,同时派出小船深入浮冰群,试图找到一条通道。这些负责探路的水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在危机四伏的浮冰群中间穿行,试图寻找到穿越浮冰群的通道,但几次前进都被俘冰给逼了回来,还有两艘小船撞上浮冰沉没,一名水手牺牲,这是登莱水师在这场战争中流下的第一滴血。
沈廷扬实在等不了了,冒险让人升起热气球,他亲自登上热气球,顶着高空中刺骨的寒冷,用望远镜长时间观察海面,寻找通道。然而眼前的情景让他绝望,到处都是浮动的海冰,密密麻麻的,别说登莱水师这些动不动就上千吨、两三千吨的巨艘,哪怕是一艘独木船也无法行驶!更加糟糕的是气温仍在下降,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海面都会结冰,就算是神仙都过不去了!
任豹是山东人,熟知渤海的情况,忧心忡忡的对沈廷扬说:“提督大人,我们必须马上返回烟台,否则海面一结冰,整个舰队都会被困在浮冰上,到那时我们就全完了!”
沈廷扬既郁闷又愤怒,切齿怒骂:“该死!那些怂恿胁迫圣上在冬季御驾亲征的文武官员通通都该死!你看他们干的好事!”
事已至此,骂也没用,冬季的渤海实在太危险了,再强大的舰队也无法与之抗衡,沈廷扬只能指挥舰队调头使用向烟台港,在这个相对温暖的港口过冬。而正如任豹所料,在他们进港后的第二天,渤海万顷波涛尽数被海冰覆盖,冰得跟铁板似的,一片木板都无法下海。天公不作美,意味着强大的登莱水师只能在这场战争中充当看客,空有强大的战斗力,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沈廷扬虽然足智多谋,面对如此困境,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冰破口大骂。
在沈廷扬破口大骂的时候,杨梦龙已经来到石门了。几年前,这里爆发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天雄军以寡击众,一战全歼高迎祥三十万流寇,天下变色。几年来,在天雄军的大力帮助下,这里已经发展得相当不错了,几十万流寇俘虏全部成了石门居民,他们辛勤劳作,种植小麦、大豆、向日葵、棉花、土豆等作物,农闲的时候就到城里的工厂打工,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不敢说有多富裕,但温饱是有保证的,每个月还能吃几顿肉,哪怕是最顽固的流寇,也提不起作乱的心思了。
杨梦龙被迫在石门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想躲在这里偷懒,实在是身体不允许他继续前进。他本来就重伤未逾,又在天寒地冻的季节连日奔波,马不停蹄,铁打的身板都吃不消,抵达石门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了,发起了高烧。红娘子死活不让他继续赶路了,请来当地最有名望的大夫给他治病。吃了几天药,病情稍有好转,他又要上路了,红娘子气得把药碗都砸了,叫:“你这不叫赶路,你这叫找死!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再不休息一下,不等赶到北京你就完了!”
杨梦龙没有顶嘴,只是叹息:“我是想将失去的时间抢回来啊这是个可怕的阴谋,我每耽搁一天,可能就要死上好几万人了”
红娘子放轻了语气:“但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再这样下去,不等到达北京,你就要垮了!大明两支擎天柱,肃毅侯去了辽东,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之数,你再垮掉,天下苍生还能指望谁?”
杨梦龙只是叹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那是嗡嗡议论声夹着惊呼声、咒骂声,震天动地的。杨梦龙诧异地叫:“扎吉,怎么回事?”
扎吉冲翁走出去查探了一下,神情惊骇的回来,说:“侯爷,有大批难民从阳泉、太原那边涌过来了!”
杨梦龙浑身一震:“有大批难民从阳泉、太原涌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走,去看看!”不顾红娘子的阻拦,支撑着站起来,和扎吉一起走了出去。一出门他便看到很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步履踉跄的在官差的引导下走向广场,官差会在那里搭建帐篷安排他们暂且住下。这些难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很多人鞋子都磨烂了,双脚冻得通红,一些女孩子原本白净的手上长了冻疮,疼得直哭,他还看到一位妇女披头散发,神色有几分癫狂,看到七八岁的女孩子就拉过来看,边看边叫:“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你在哪里?”显然她的女儿已经在路上走散了,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快要疯掉了。没有人责怪她,大空都默默的从她身边走过,不忍心告诉她她背上那个还不满两岁的孩子已经死了。
还有一对老夫妻仆在地上,捶着地面失声痛哭。他们唯一的儿子已经病死在路上了,他们无依无靠了。
杨梦龙拉住一名身穿儒服的老者,问:“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来的?”
老者说:“太原!”
杨梦龙吃了一惊:“太原?天寒地冻的,你们不留在太原,跑这里来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声音有些怪异:“你真的不知道?”
杨梦龙说:“我真的不知道。”
老者苦笑,苦涩中透着极度的愤怒:“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三四个月前朝廷大军还是捷报频传的,怎么一下子就兵败如山倒了;我不知道两个月前九边防线还坚如铁壁,怎么一下子就垮了;我更不知道天雄军两个月前还统率数省兵马与鞑子血战不休,名满天下,怎么一下子就众叛亲离了,陕军放开了榆林防线,晋军放开了朔州防线,任由建奴鞑子长驱直入,抄击天雄军后方;我同样不知道那些武将是怎么想的,明明拥有那么多人马,就是不肯跟建奴和鞑子好好打一仗,望尘即退,望风而降,区区几千鞑子就能在山西、陕西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杨梦龙如遭雷击:“什么?你说什么!?”
老者凄然一笑:“还没听明白吗?肃毅侯苦心构筑的九边防线已经垮了,建奴和鞑子已经攻破朔州和榆林,兵分两路向太原杀过来,一路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那么多坚城根本就没有守,敌军一到就降了,只剩下天雄军还在前线苦战,用血肉去填补防线上那个越来越大的缺口,朝廷大军不是冷眼旁观,就是帮建奴和鞑子打他们!”说到这里,他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对着阴霾的天空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国家就要亡了,就要亡了啊!!!”
悲怆的嘶吼声让杨梦龙手脚冰冷,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一二九 烽火离歌()
大同盆地朔气逼人,寒风像一把长刀,反复扫荡着一切活万,天地一片苍茫。
冷,实在是太冷了!
令人吃惊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泼水成冰的活见鬼季节,仍然可以看到大批农民拖家带口,顶着寒风,迈动沉重的步子走向大同城。他们又冷又饿,疲惫不堪,很多人都因为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而倒了下去,这一倒下去,就再也没能爬起来。这些都是从河套平原撤下来的移民,原本他们已经在河套平原建起了很多村庄和城镇,修好了公路,满以为总算可以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风云突变,蒙古人跟疯了似的朝河套平原涌来,跟他们展开厮杀,残酷的战斗从春天一直持续到秋天,又从秋天持续到冬天,没完没了的战事将每一个农民都逼成了战士,他们持枪据守着定居点,死战不退,一些定居点被攻破了,但大多数定居点还在他们手中,蒙古人一次次冲击,都让他们打了回来。他们坚信,只要天雄军能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援,他们能让蒙古人在河套平原上把血流干!
然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