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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光滑,苍蝇落下去都要打滑,看着就安心,岂是那些一开火就炸膛的垃圾能比的?他反复研究着,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拧着眉头说:“这火铳跟天雄军以前用的火铳很不一样啊”
大凌河之战,天雄军死伤惨重,尽管在撤退的时候已经尽量回收死伤士兵遗落在战场上的火枪,可还是有好几百支落到了后金的手里。鲍承先研究过那些火枪,发现这些火枪跟明军那些质量正常的火枪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用上了尖头子弹和颗粒火药而已,三十步内还有准头,超过三十步全靠蒙,这也正是天雄军火枪手每次作战都要忍受着巨大的伤亡一直顶到后金军阵前三十步才举枪齐射的原因,远了就打不准了。说白了,当时天雄军所用的火枪只是比明军用的那种垃圾可靠一些,威力强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这燧发枪却处处透着不一样,最显著的一点,它没有火绳!
没有火绳,如何发火?
范永斗给出了答案:“这火铳跟别的火铳不一样,它内部就有一块火石,扣动板机用击锤撞击火石,溅出火星便能引发火药,将铅子发射出去,极为方便看到枪管内的螺纹了没有?这正是天雄军赖以纵横天下的关键!”
鲍承先用手指触摸着膛线,问:“却是为何?”
王登库抢着说:“这玩意叫膛线,开火之后铅子会贴着它高速旋转着从枪膛内射出,比没有膛线的射得更远,更准,威力也更大,哪怕是三重铁甲也挡不住它一枪!”
鲍承先有些怀疑:“真有这么厉害?”
范永斗说:“恐怕不会假了。据应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应州守军仅区区数百人,却靠着几百支火枪打得四万蒙古军难越雷池半步,只要他们一靠近城墙,城墙上便弹如雨发,将他们割麦子似的打倒,再加上大炮和震天雷,蒙古人无数次进攻就这样被他们粉碎了。据说就连楯车都挡不住他们的火铳!”
田生兰说:“不是据说,是真的挡不住!我派人去应州看过,那些楯车被铅弹打得跟筛子一样,两块青砖撂起来那么厚的巨板也是一枪两眼!”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后金武士的盔甲防御能力再怎么样也强不过楯车,天雄军的火铳能一枪打穿楯车,要打穿他们的盔甲还不跟玩一样!
鲍承先说:“这火铳先借我研究一晚,明天我们设法出城去找猎,试试它的威力范掌柜,你催催姓卢的,尽快将火铳买过来,我设法带一部份回沈阳!”抱着燧发枪,咬着牙说:“姓卢的仗着火器犀利,目中无人,屡屡侮辱我八旗劲旅,死在他手里的大金勇士着实不在少数!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这等利器授予人,等大金仿造出同样的火铳之后,他的末日就到了!杨梦龙,卢象升,一个都别想逃掉!”
说到最后,这位仁兄已经是面部扭曲,面目狰狞了,提起杨梦龙和卢象升,他眼里闪烁的,分明就是刻骨的仇恨!
是的,仇恨!
他从一个小小的参将做起,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成为后金帝王的股肱重臣,岂是容易?他做梦都盼着后金能覆灭大明,自己以从龙之功成为封疆大吏,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巴望后金入主中原的心思甚至比根正苗红的满人还要急切!可是现在,该死的杨梦龙和卢象升却强势崛起,隐隐有了击败后金,让他一切谋划付诸东流的势头,这叫他如何能容忍!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夺人前程那更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他对这两位可谓恨之入骨了,只盼着赶紧把燧发枪带回沈阳仿造,让后金也拥有这等无敌的火器,好干掉杨梦龙和卢象升,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汉奸比鬼子还要顽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只是,鲍大人并不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线膛燧发枪的生产工艺曾让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愁白了头,区区一个拉膛线就能逼死后金的工匠了。就算他们够牛,真的能用先在铁片上刻膛线再卷起来这类扯皮加扯淡的馊主意解决拉膛线的难题,弹药也会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难关:线膛燧发枪得用火棉这类极少残渣的无烟发射药才能发挥威力,用黑火药?就一个清洁枪膛就能把人烦死!而想弄出火棉就得有硝酸,他们上哪弄硝酸?说白了,这支线膛燧发枪是一个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的缩影,没有同样的工业体系,是玩不转的。而且就算他们能解决以上所有问题,大量列装线膛燧发枪,最多大家就排队枪毙拼人命,后金哪怕是将自己的军事潜力完全压榨出来,也只能拼凑出十四万军队,论拼人命,拼得过拥有数省资源的杨梦龙和卢象升么?
从燧发枪横空出世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只是他们还懵然不知而已。
第二天,范永斗、鲍承先、田生兰、王登库等人带上几支燧发枪借口打猎出了城,跑到人迹罕至的郊区。他们当然没有那个心情去打猎,只有想试试枪而已。范永斗等人都是富可敌国的巨贾,想弄点活物试枪实在太容易了,一声令下,便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好几头健壮的公牛、骆驼,让鲍承先试枪。鲍承先装好子弹,向公牛的头部开火,一声枪响,公牛头部炸开一个血洞,轰然倒下,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又朝另一头公牛的腹部开了一枪,牛腹同样出现一个大血洞,鲜血混合着烡便喷涌而出,公牛摇晃了几下便倒了下去,它也活不成了。
鲍承先面色开始苍白,让人往一头公牛的腹部包了三层硝得硬梆梆的牛皮,然后开火,结果公牛还是应枪倒地,那三层厚厚的牛皮没能为它提供任何保护。
鲍承先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在血泊中抽搐着的公牛,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三层硝过的牛皮,已经可以挡住后金白甲兵射出的重箭了,还是一枪毙命,这意味着后金赖以致胜的坚甲在火枪射出的子弹面前跟纸片一样脆弱,后金武士在天雄军火枪手面前跟裸奔差不多!
好霸道的火铳!
怔愕良久,他猛然跳了起来,拉住范永斗,喉咙里发出低吼:“设法再多买一些,尽量要多买一些,大金需要这样的武器!”
几位晋商巨头都点头。这火枪太霸道了,如果后金不装备一些,碰上天雄军会很吃亏的,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富贵着想,他们也要想办法多走私一些给后金!
虽然并不是很乐意,但是卢象升还是兑现了承诺,第三天便将两百支线膛燧发枪送了过来,并且一再叮嘱范永斗等人要妥善保管,千万不要遗失或者转让给别人,更不要转手卖给建奴或者鞑子,否则后果非常严重。范永斗等人满口答应,心里却颇为不以为然,不卖给建奴或者鞑子我们要这玩意干嘛?至于说后果严重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不叫严重,而这个世界上他们不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还真不多。
又过了几天,草原上的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范永斗去找文以明,说要贩一批茶叶和平丝绸到归化去,赚了钱再买战马回来,文以明自然是签字放行,冬天快到了,商人们得趁着这最后的时间窗口,把由于战事而蒙受的损失补回来,他能理解。于是,很快,一支由一百多名扛着燧发枪的伙计押运的商队开出大同城,往草原深处走去。
一口气走了几百里,离天雄军控制的区域已经很远了,商队停了下来,一声呼哨,蹄声骤起,鲍承先带着几十名后金骑兵从草原深处飞驰而来,见面就问:“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负责走这一趟货的是范永斗的小孙子范小斗,他对鲍承先的出现丝毫不意外,这些都是他们的计划。鲍承先早几天便离开了大同,在草原上等候,而他们则以走货为借口,将一百多支燧发枪带出大同城交给他,回头再跟天雄军说遭遇了马贼,火枪都被抢走了。至于这些伙计,那自然是要灭口的,鲍承先带来的那几十名后金骑兵正好派上用场。他说:“带来了,不过由于害怕姓卢的起疑心,我们只带了一半过来。”
鲍承先说:“一半就一半吧,把它交给我们!”
范小斗呶呶嘴,扛着火枪的伙计笑嘻嘻的把火枪递给后金骑兵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可怕命运呢。
后金武士接过火枪,珍而重之的放好,画风和谐之极
然而,就在火枪交到一半的时候,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鲍承先面色大变,叫:“不好!”举头望去,只见四面都有大队骑兵风驰电掣的朝这边合围过来,马背上的骑士披风和盔缨火焰似的猎猎卷动,不是天雄军又是谁?
范小斗面失血色,骇然惊呼:“中计了!”
废话,白痴都知道中计了,这是妥妥的钓鱼执法!
八十一 雷霆落下()
大同,范府。
夜已经深了,健壮的家丁守在门口,仿佛一尊尊门神,朱红大门紧闭着,从里面飘出阵阵笙歌,悠扬动听。范永斗正在与几个晋商巨头一起宴饮,谁也不知道他们正在享用着什么样的山珍海宴、美酒佳肴,反正是穷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就是了,光是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一丝丝味儿,便已叫这些家丁口水长流,心里哀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啊?哪怕一天也好!”
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起,大队手持火枪的天雄军士步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路小跑的朝这边杀了过来。家丁们心头没来收的一震,打起了精神。换了在别的地方,他们早就狐假虎威,跟赶狗似的让那些丘八滚蛋了,什么玩意嘛,一群死丘八也敢过来弄脏他们的地方?但是这里是大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大明两支最为精锐的劲旅之一,天雄军!别说他们,更别说他们的老东家范永斗,只怕就算是温体仁,也不敢摆脸色给天雄军看,因为天雄军有这个本钱让他们把把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收起来!天雄军转眼之间就到了大门前,家丁头子还算客气的迎上去,问:“各位军爷,请问你们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带队的军官抬头看了看挂在大门口的牌匾,问:“你们老爷在家吗?”
家丁头子说:“在在在,正在与田掌柜、王掌柜、渠掌柜他们喝酒呢!”
军官点了点头:“都在这里啊?省事了。”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家丁头子:“这是北方九边总督府签发的逮捕令,我们奉肃毅侯之命前来逮捕范永斗、田生兰、王登库等人,请你们配合,开门!”
众家丁面色大变,家丁头子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军军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军官面色阴沉:“怎么不可能!你们家老爷干的那些事情,你们会不知道?蹲到一边去,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将会被当场击毙!”冲士兵们打了个手势:“破门!”
两名士兵上前要撞门,家丁头子大概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大的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厉声叫:“我看谁敢!你们这帮穷军汉,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侯爷触怒了我家老爷,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劝你们”
军官可没有心情听他劝告,厉声喝:“开枪!”
四名士兵上前一步,火枪对准那个摆出烈士就义前张开双臂拥抱万里河山的标准姿势的家丁,同时扣动板机,砰砰砰砰四声枪响,那个倒霉蛋胸口多了四个窟窿,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慢慢倒了下去。家丁们一阵哗然,有人尖叫:“官兵杀人啦!官兵杀人啦!”而范府内部同样也是尖叫声四起,嘈杂的脚步声和撞倒重物的闷响混成一片,不用说,里面已经乱了套了。军官可不管这么多,一脚踹倒一名无头苍蝇似的朝他撞过来的家丁,再次喝:“破门!”
两名士兵冲过去飞起一脚踹在大门上,大门纹丝不动。见这玩意儿实在太坚固了,马上有一名士兵拿出一包炸药挂在大门的铜钉上,然后点着导火索。导火索燃到尽头,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利箭似的四面激射,惨叫声大作————里面有不少好死不死正好跑向大门口的傻蛋、傻逼、傻妞被木屑击中,成了血葫芦。这一手把那些家丁给震住了,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惊恐地看着天雄军破门而入,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们。有些家丁狂叫:“官兵杀人啦!跟他们拼了!”挥舞短刀棍棒嗷嗷狂叫着向天雄军扑去,天雄军也不客气,看到有人扑过来马上开枪,一个排枪打过去,冲上来找死的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范永斗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正好看到天雄军战士冷酷无情地用排枪将扑上去要跟他们玩命的家丁撂倒,然后用刺刀捅,大门已经被炸碎了,木板和尸体散落一地,哪里还像什么堪比金銮殿的豪门大宅?简直就是被乱军蹂躏过的战场!他又惊又怒,顿着拐杖厉声喝:“都给老夫住手!”
那名带队军官看着范永斗,冷冷的问:“范掌柜是吧?”
范永斗两眼喷火,愤怒之极,厉声说:“正是老夫!你为何深更半夜带人闯进老夫府坻中行凶杀人?谁让你这样干的?莫非是以为草民可欺?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解释,老夫定要到京城去告御状,不光是你,整个天雄军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士兵们中间响起:“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一名身材高瘦的士兵越众而出,大步上前,甩掉了斗蓬和压到眉头的帽子,露出一张白净的、带着书卷味的脸,不是北方六省总理、肃毅侯卢象升又是谁?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以前他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带着一种看破生死红尘的豁达和淡然,接物待人十分和气,可是现在他两眼喷火,活像一头发怒了的雪豹!
范永斗心里打了个突,一张老脸扭了几扭,挤出一丝笑容:“肃毅侯,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卢象升冷笑:“误会?不,没有误会!”大手一伸,扯掉了后面一名士兵的帽子和斗蓬,露出一张苍白中带眘瘀青的脸,正是鲍承先!范永斗如遭雷击,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看着鲍承先露出恐惧的神色。卢象升盯着他,一字字的说:“范掌柜,看样子你认识他。”
范永斗打了个冷战,拼命摇头,声音变得高亢尖厉:“不!不!老夫不认识他!老夫从来没有见过他!”
卢象升又拉过一名士兵,扯掉他的帽子和斗蓬,顺便拔掉塞住他嘴巴的麻布,那小子狠狠喘了两口气,带着口腔叫:“爷爷,救我,救我!”
正是假走货的名义带着大批火枪离开大同,试图将大批火枪送给鲍承先的范小斗!
卢象升目光如电,盯着范永斗,声音平静,却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范掌柜,你该不会是连他都不认识吧?”
范永斗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范府内部又起了一阵骚动,数名奴仆打扮的汉子用短刀顶着王登库、田生兰等人的后心,慢慢走了出来,一直将他们押到卢象升面前。这时卢象升扯掉了第三名士兵的帽子,露出他的真面目:正是在去年就失踪了的范剑。这货奉范永斗之命到南阳去采购炸药和钢铁,结果被杨梦龙阴了一把,从此没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范永斗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去找他,还是找不到,没想到现在他却自动出现了。看到范剑出现,王登库、田生兰等人再也支撑不住了,两腿一软,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连声哀求:“侯爷饶命,侯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