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萄牙教官那里接受过严格的炮术训练,都打得一手好炮,在登莱叛乱中可把明军给轰惨了,也正因为这样,雷时声才特意将他们从战俘中间挑出来带回大名道,组建了一支规模可观的炮兵部队。这些家伙的炮打得那叫一个准,第一轮齐射,百分之八十的炮弹都打在了附近,只见一阵眼花缭乱的闪焰窜出,接着就是滚雷般的爆炸巨响,轰隆一下,城门被炸翻,拍在地上掀起呛人的尘埃。蒙古军目瞪口呆的看着洞开的城门,发出一声胆寒的尖叫,如此猛烈的炮火,如此恐怖的杀伤力,早已超出了他们最夸张的想像,他们的城墙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这叫他们怎能不胆寒!
大团白色硝烟在五百米左右的攻击正面响起,四十具火箭发射管同时开火,从中窜出条条火龙,张牙舞爪的扑向乌兰察布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雷霆万钧的暴烈巨响,乌兰察布城地震似的猛烈震动起来,烈焰火墙拔地而起,爆炸冲击波将附近的人高高吹起,全城一片火海。火箭炮的威力真不是盖的,二战时期德军首次遭到“喀秋莎”火箭炮轰击的时候都给吓得魂飞魄散,称之为“鬼炮”,杨梦龙搞出来的山寨货跟“喀秋莎”没得比,却同样把守军骇得灵魂出窍,他们惊骇地看着城中火焰翻滚,面色惨白,嘶声狂叫,却根本就听不见自己在叫什么————耳朵给震得失聪了。
火箭炮攻击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冲击比榴弹炮还要大得多!
祖大弼咂了咂嘴,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谁跟你讲战术了?榴弹炮火箭炮一轮齐射将你炸得东倒西歪,然后骑兵突击撞死你,比什么战术都管用!他叫:“枪骑兵留下来保护炮兵,其他人跟我冲!”一马当先朝乌兰察布那洞开的城门冲了过去。明军轻骑兵扬起雪亮的马刀跟着冲过去,仿佛灌向大堤缺口的红色潮水,那千军辟易的气势让人绝望!
现在蒙古军仍然一团混乱,明军骑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冲进了城里,马刀照着在街道上狼奔豕逐奔走若狂的蒙古人的头颅无情地挥了过去。红色旋风呼啸而过,一颗颗头颅带着血雨汽球似的飞了起来
乌兰察布城守不住了,在明军的大炮发出怒吼的那一瞬间,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这土筑的城墙在榴弹炮面前跟豆腐渣差不多。
不过,攻打应州城的蒙古军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没看到炮兵都快累死了,硬是没能在城墙上打出个窟窿来吗?想要攻城,只有蚁附蛾搏,拿人命去填。而蒙古军也有这样的觉悟,事情是明摆着的,明军火炮杀伤力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坚固,如果不尽早将边关的城寨摧毁,放任天雄军经营,不出几年,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得选,只能硬拼了!
成千上万的蒙古士兵潮水般涌过,抛射出的利箭蝗虫似的擦着城垛嗖嗖飞过,投石机更是一直推到离城墙仅三四百米远的地方玩命投掷燃烧的石块。在弓箭手和投石机的掩护下,蒙古军迅速逼近城墙,一架架云梯开始起竖。就在这时————
“干死他们!”
城墙上猛然传出一声怒吼,一直保持沉默的城垛后面猛然探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喷出了细长的火舌。顷刻之间枪声大作,尖头凹底铅弹雨点般打进人潮中间,溅起一朵朵嫣红的血花。下面的蒙古士兵实在太过密集了,根本就不用瞄准,只需要装好弹然后枪口朝下扣动板机就能打中!不少蒙古士兵在铅弹击中身体的那一瞬间倒地哀号,都还在惨叫呢,一双双大脚就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
由于守城的兵力不多,天雄军没有办法打三段射,每个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开火,排枪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下去,每一个排枪下去下面都要割麦子似的倒下一大片。他们动作麻利,从容不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节奏感,看得握着手榴弹躲在一旁等候命令的乡勇民兵头皮发麻————这分明就是一台杀人机器啊!天雄军专门往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开火,几乎是弹无虚发,蒙古士兵徒劳地举着盾牌,试图挡住来自城墙的弹雨,这注定是无用功,线膛燧发枪能一枪打穿三重铁甲,区区一面盾牌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有本事你举着一块铁板过挡子弹!随着整齐的枪响,盾牌被击穿,持盾的士兵身体血浆飞溅,惨叫着倒了下去。
枪声爆豆似的响个不停,满珠习礼骇然:“明狗到底有多少人在用火铳射击啊?听这声音,远远不止几百支!”
乌汗脸都青了,怒声说:“那些该死的明国人,净给我们一些漏洞百出的情报,他们成心坑我们啊!”
他们真的冤枉为他们提供情报的晋商了。晋商给他们提供的情报并没有错,应州城确实只有一个把总队,而且还是以新兵居多。然而晋商没能弄到线膛燧发枪的相关情报,他们不知道采用次口径弹和纸壳定装发射药后线膛燧发枪的射速是传统火绳枪的两倍,以前开一枪的时间现在足够开三枪,这要命的漏洞可把蒙古军给坑惨了!
六十七 踢上了铁板5()
城墙上继续倾泄着弹雨,那排枪一个接着一个,打得攻城的蒙古军死伤累累。守军的战术非常明确,就是往抬云梯的那一拨人玩命招呼,没了云梯我看你们怎么飞上来!然后抬云梯的蒙古将士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纷纷被弹雨击倒,倒下一波再换上一波,换上一波又被撂倒一波。
蒙古军心里发出一声惨叫:“长生天啊,这些明狗的药子都打不完吗?他们的火铳不会发烫吗!?”
明军的子弹当然会打完,不过得费点时间————每名士兵随身携带的弹药基数是六十发,以线膛燧发枪那感人的射速,想打完这么多子弹还真得有点耐心,何况弹药库里还有不少库存呢。至于枪管发烫,那都不算事,每名火枪手都带着一壶冷水,枪管烫得厉害了就往枪管淋水给它降温,这些都是他们在一次次战斗中总结出来的经验,非常实用,大大的增加了火力的持续性,以至于蒙古军都倒下了数百人,还是没能把一架云梯加起来。
郑经眯着眼睛看着城下翻涌的人浪,迟迟没有下令臼炮开火。他在等,等蒙古军失去耐心,投入更加密集的兵力。当蒙古军的兵力密度达到人挤人的程度后,就轮到臼炮发威了。臼炮固然威力无比,但是炮弹可不便宜,天雄军还没有办法自己生产,每一发都要从南阳那边运过来,路途遥远而崎岖,这炮弹又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千里转运,个中的艰辛就可想而知了,据说还在半路上炸了几发,死了很多人。这些炮弹每一发都价值千金,他没有资格去浪费,必须让每一发炮弹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再说,就目前的形势,似乎也用不着臼炮开火,光是火枪就够他们受了。看着城下的蒙古军割麦子似的倒下,他心里充满了快慰:三百年前你们仗着强弓烈马横行天下的时候,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吗?死不完的鞑子!
一帮戴着皮帽、蓄着浓胡须的大汉就在郑经身边,对着城下惨叫不断的蒙古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些都是经常跑塞外的马帮镖师,个个武艺高强,胆大包天,喝得劣酒,骑得烈马,马上马下的武艺都相当过硬,平时他们负责保护货物,机会来了也不介意抢几个蒙古小部落或者实力弱小的商队,来个黑吃黑,把人一宰,尸体一埋,谁又知道他们干过杀人越货的好事?没办法,草原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者是没有生存的资格的。这次他们受天雄军之邀护送十万枚银元和三千枚金币到应州来,刚巧碰上了这场大战,这些粗豪汉子顿时就按捺不住了,嚷嚷着要参战,而王文斌也有点怵这些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江湖好汉,便打发他们上城墙去了,郑经也因为手头兵力不够而头疼,自然不会拒绝。现在这些好汉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一个个脸上都是大写加粗的惊讶,叽叽喳喳的说:“鞑子怎么这么弱?打了半天连城墙都没摸到,还死了一大堆人!”脑筋灵活的则瞅着天雄军手里的线膛燧发枪直流口水,寻思着等打完这一仗一定要找天雄军买几支,这玩意太好用,威力太大了,给你一枪躲都没法躲啊!
郑经对这些江湖好汉的议论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家伙固然武艺超群,但是论到兵法战阵,天雄军一个伍长都能完爆他们。他们表现得这么急躁,大概是因为都打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他们表现的机会吧?蒙古军连城墙都摸不到,他们空有一身武艺也没处施展呀。
镖师们只是急躁,蒙古军却快要哭了。从头到尾他们都只有挨打的份,抬云梯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拨了,还是架不起来,好几千人窝在城下挨枪子,这算什么!明军的火枪太可怕了,别说楯牌,就算是楯车都挡不住,打上了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让人看着就胆寒!也有擅长攀爬的好口嘴里咬着弯刀,腾出双手试图徒手爬上城墙,但那该死的城墙用水泥涮得跟黑板一样光滑,想爬上去?除非他们变成真正的壁虎吧!
弓箭手在拼命放箭,试图压制明军的火力,无数利箭射在城墙上再弹落,在地面积起厚厚一层————显然,他们的努力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明军的排枪依然打得又快又狠,让攻城的士兵苦不堪言。一片混乱中,人浪突然分开,一群大力士抬着一根又粗又长,顶端还有个锥状铁制撞角的巨木冲了上来,照着城门猛撞。那巨木重得要命,众多大力士齐心协力,一撞之下力道何其凶猛,再加上那个撞角,就算是包了好几层铜叶子的城门也经不起几下撞的,只一下,城墙上的士兵便感觉墙壁震动起来了。
郑经冷笑:“想破门而入么?那你们是承认拿城墙没办法喽?”
————古代攻城,除非是有内应,否则进攻的一方是很少把城门作为主攻方向,因为防守一方都把城门作为重点防御的对象,那里火力最密集,而且往往还会用石条和沙袋将整个城门甬道塞死,就算撞倒了城门也没法通行。如果防守方闲得蛋疼,在甬道再加装一道暗闸,在恰当的时机突然放下,攻城进里的敌军马上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有被虐杀的份。如果进攻一方将城门作为突破口不顾一切的猛攻,要么是拿城墙实在没办法了,要么就是已经打到了破绽,很明显,蒙古军属于前者,实在啃不动城墙啊!
西门那边也有人开始撞门了。蒙古军嘶声呐喊,杀声震天,声浪惊涛般拍在城墙上再冲上云宵,让人惊心动魄。然而明军对此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火枪手继续朝云梯倾泄火力,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撞门。
在火枪手的威胁之下,越来越多的蒙古军往城门方向移动,只待城门被撞开马上杀进去,大开杀戒。有几架云梯终于搭了起来,蒙古士兵嘴咬着弯刀,顶着小圆盾奋力往上攀爬,他们不断被枪弹击中,成串的往下掉,但看到希望后,他们变得异常疯狂,不顾一切的往上爬。终于,第一名士兵舞着刀盾跳上了城墙,虽然马上就被等在一边的镖士一刀砍掉了脑袋,但还是成功的鼓起了蒙古军的士气,他们狂呼大喊,蚂蚁上墙似的往上爬。越来越多人跳上了城墙,与明军展开白刃战,城墙上长枪挑刺,横刀挥抡,直杀得血肉横飞。
从开战到现在,伯颜一直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现在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攻上去了”
满珠习礼欣喜不已:“破门有望啦!”
乌汗说:“运气好的话,到晚上我们就能在城里庆功了!”
运气好的话到了晚上他们当然可以在城里庆功了,问题是,他们的运气并不好或者说,他们的运气出奇的背!
见越来越多蒙古士兵爬上了城墙,郑经不慌不忙,冷然下令:“手榴弹,投!”
那些躲在火枪手身边一直无所事事的乡勇现在终于找到事情做了,有点儿胆战心惊的拿起放在身边的三枚一组的手榴弹拉火,然后忙不迭的扔了下去,专往人多的地方砸。数十捆手榴弹咝咝冒烟的从天而降,砸在蒙古士兵的盾牌上乓乓作响,蒙古士兵看着这些一个劲地往外冒烟的木柄铁头,露出困惑的神色。他们没有见过这种武器,按说明军如果想砸人,应该扔灰瓶、羊角石才对的,扔这玩意下来干嘛?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明军扔这玩意儿下来干嘛了。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巨响狠狠的撞入所有人的耳膜,火大团火球冲腾而起,地面在可怕的轰鸣声中抽疯似的颤动,灼热的弹片和钢珠以炸点为中以呈放射状密密麻麻的向四周飞溅,轻松地打穿皮甲,切开肌体,放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大块碎肉和破碎的肢体被爆炸冲击波高高抛起,在空中乱舞,蒙古军中间掀起了一阵阵血雨!
郑经厉声喝:“不要看,继续投!”
乡勇们都受过投弹训练,不过投的不是实弹————哪有那么多实弹给他们挥霍啊?听到动静都想探头出去看个究竟,但听到郑经这么一喝,赶紧把脖子缩回来,再次抄起集束手榴弹拉火往下扔,又招来一片惨叫和咒骂。
东门和西门那边也是手榴弹横飞,这两个方向兵力最密集,所以手榴弹造成的杀伤更加恐怖,蒙古军的惨叫声几乎压倒了手榴弹爆炸的轰鸣。正在城墙上与明军厮杀的蒙古士兵听得身后雷霆般的巨响不断,惨叫声此起彼伏,本能的扭头往回看,结果骇得几乎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在蒙古军兵力密集的地方,大团烟焰翻滚而起,好些人被爆炸冲击波抛起老高再撕成几块扔下来!火球中央,碎肉裂肢喷泉似的飞出来,很多士兵在烟焰一闪间支离破碎,则那团团火球远一点的也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倒地哀号,甚至连哀号的机会都没有,激射而来的弹片和钢珠打进他们的要害,撕裂他们的身体,当场就要了他们的命!
长生天啊,明军到底放出了一头什么样的怪兽,竟然如此恐怖?
六十八 踢上了铁板6()
密集的手榴弹雨炸得蒙古军血肉横飞,惨叫声震天动地,他们惊慌失措,扔掉楯车、大盾等重型武器,尖叫着向后逃,城墙上的士兵为了跑得快一点甚至干脆纵身往下跳,所有人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活活摔死了,他们只想逃得远一点,离这些拥有太多可怕的武器的明军远一点!
伯颜等人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他看得很清楚,正因为看得清楚才难以置信。双方似乎并没有爆发多激烈的白刃战,蒙古勇士已经登上城墙了,怎么明军只是扔了一些东西下来就让他们死伤惨重,魂飞魄散的退下来了?这么底是怎么回事?
督战队挥舞着弯刀,用刀背狠狠的砍那些溃退下来的士兵,试图阻止他们溃退,让他们重新恢复进攻,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溃退下来的士兵带着惊怖的神色嘶声狂叫:“这仗没法打,明军会妖法,明军会妖法!”奋力推开督战队往后逃,督战队狠下心来一连砍杀了十几个,还是止不住溃败之势,反倒被人挤倒,踩得筋断骨折。
“明军会妖法!明军会妖法!”
惊恐的呼声响彻整个战场,让没有参加进攻的士兵也面色发白。伯颜喃喃说:“明军会妖法?”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明天是威力无比,能一炮轰掉一个百人队的巨炮,今天是能徒手抛出去的雷霆,明军的妖法可真多啊!他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