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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混球-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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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四处逃跑,他们忙着追杀逃跑的人,才让我逃过了一劫,但是我们一家人都死光了!”

    “我们那里的庄稼让蝗虫吃光了,官府把我们的种子都收了上去当租子,我们饿得发疯,四处流浪,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城门紧闭,不肯接纳我们。我们连枯草都吃光了,饿得连死人肉都割来吃,我娘和我妹妹就这样不见了”

    

第二章 夷陵叛乱 2() 
士兵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经历,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外省来的,要不是家砍人亡,无家可归,谁愿意呆在荆襄的山林水泊里,被人当成山贼土匪,任由官兵斩杀啊?本地人骂他们是蝗虫,让地方不得安宁,他们也想回到老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在这里讨人嫌,可是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啊!

    王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示意大家不要说了。他眼圈也有点红,大声说:“别说了,别说了。你们都不容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挣扎着活到了现在大家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众人愣了一下,孙月娥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恨恨的说:“因为张财主把我孙家的田产给霸占了,还勾结官府让我们家破人亡!”

    王锐说:“对,就是那些土豪劣绅!就是因为那些土豪劣绅侵占了我们的田地,才让我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如果他们占去了田地,然后交税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明明把我们的田地给占了,却不交税,那份田税仍然得由我们这些已经没有一寸土地的人来交,我们还活得下去吗?除了别井离乡,我们还有得选吗?他们拥有万顷良田,锦衣玉食,穷奢极欲,什么都不用干,自然会有很多人将大量财富送到他们面前请他们笑纳,而我们呢?我们住在低矮破旧的房子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年复一年的耕作着贫瘠的土地,一年到头都没有喘一口气的时候,就这样还吃不饱,没衣服穿,如果交不上税还会被税吏给逼得家破人亡!”他放声大喝,声如霹雳,“而朝廷却对此听之任之,甚至一次次加税,恨不得把我们的血吸干,还天理吗!?”

    众人都咬紧了牙关。拥有万顷良田的人什么税都不用交,躺着享受就行了,还一天到晚琢磨着怎样夺走农民手里那点可怜巴巴的财产,官府是他们的帮凶,朝廷对此不闻不问,除了收税什么都不管,哪怕他们都家破人亡了也不放过他们没天理了,老天早就瞎了眼了。

    王锐目光如电,几欲划破满天乌云,山风将他的披风高高吹起,以群山和滚滚长江为背景,他的身影显得极外的高大:“这段时间大家一直在问我把你们召集起来,给你们这么多兵器,日夜不停的训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想干什么了。跟你们一样,我也是从陕西逃难过来的,你们吃过的苦我都吃过,你们受过的委屈我都受过,你知道你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不想跟你们讲什么大道理,你们听不懂,事实上,我也弄不懂。我要带你们去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下山去,干掉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土豪劣绅,把他们的田地抢过来分给大家!”

    轰的一下,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有个才三十来岁就长出了白发的老农民失声叫:“这是造反啊!”

    王锐放声大喝:“造反?如果朝廷坚持这样认为的,就当我们是造反好了!这个世道已经黑白颠倒,早就没有任何天理、公平可言了,老天已经瞎了眼!天道不公,就让我们用自己手里的刀,去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吧!”

    沉默了片刻,那个来自山西的男孩子发出一声小兽般的怒吼:“打土豪,分田地!”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热血沸腾,振臂高呼:“打土豪,分田地!打土豪,分田地!”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们在吼,很快,正在田里除草的老人跟着吼声了起来,最后,连在溪边洗衣服的妇女也跟着放声大吼,气氛很快就近乎狂热了。如果马克斯啊列宁啊这些牛人在场,一定会惊叹:“革命的种子萌芽了!”

    ————在近代,革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数革命家抱怨过中国人民太麻木,太懦弱,根本就没有反抗精神,不管他们怎么宣传、鼓励,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牺牲,都只是冷漠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纯粹是一群待宰的猪羊,带着这样的人干革命,一百年都没办法成功。他们错了,中国人的抗争精神历来是最强烈的,早在秦朝中国的农夫就发出了“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怒吼,此后两千多年,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一个个让他们活不下去了的朝代就这样被埋葬了。只是他们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带着自己留过洋见过大世面掌握了革命真理的优越感,以俯瞰的姿态看着人民,口若悬河的推销着自由啊民主啊之类的连他们自己都忽悠不了的理论,没有人真正走到老百姓中间聆听他们的声音,了解他们的疾苦,更没有人真正考虑过这些老百姓到底需要什么。就连他们这些革命者,也没有几个真的将革命当成自己的事业,最多就当是一场风险投资,赢了名利双收,输了输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门路广嘛,见势不妙就会卷着从爱国者那里忽悠过来的钱财一溜烟的躲进租界甚至逃到国外,至于那些被他们煽动得热血沸腾,拿起武器跟官兵作战,试图推翻这个朝廷的青年的死活,他们不关心,就算是死光了他们也不心疼,这个国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下次换句口号想办法再忽悠一批人过来就是了。这样一群垃圾想靠一堆不值钱的、假大空的口中号忽悠起千军万马去送死,将朝廷推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这可能么?老百姓又不是傻钱,高调你唱,送死我去这种事,谁会干?所以不管革命党闹得多凶,他们只是冷漠的看着,绝不参与,看得过瘾的给点掌声,看得不过瘾就骂几句解气,这样一来,中国近代的革命就跟小丑戏不多了,让全世界————包括中国的老百姓看足了笑话。

    直到后来,一位湖南农民的儿子真正读懂了老百姓的心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顿时应者云集,刚开始是几十人,几百人,后来是几万,几十万,上百万,到最后是几千万,上亿人,紧紧团结在他的身边,剿不完,杀不绝,打不散,前仆后继,再仆再起,向那个黑暗得看不到一丝亮光的、让人绝望的旧社会发动猛烈的进攻,短短二十年那个烂得一塌糊涂的统治阶级便被扫到了历史的垃圾推。

    他提出的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非常简单的六个字,却足以让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地主阶层为之战栗。

    现在,轮到明朝那些靠从农民那骨瘦如柴的身体里榨取骨血,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的地主阶层尝尝“打土豪,分田地”的滋味了。估计以明末的情况,一旦全国的农民都吼出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他们连战栗的机会都没有,通通被挂到树梢上凉快去吧。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带种。在这狂热的气氛中,还是有人略带迟疑的小声咕哝:“这可是造反啊要灭九族的,万一输了可怎么办?”

    声音虽小,却还是让人听到了,那些热血沸腾的青年都静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这个没卵子的家伙,有人甚至握住了刀柄,只要王锐一声令下,就将他宰了祭旗!

    大爷的,民风剽悍的黄土高原和荆襄山区,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卵子的家伙?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还不如杀了祭旗,然后把尸体扔去喂狼!

    王锐没有发怒,只是看了这个家伙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转身朝山寨走去,山风送来他洪亮的声音,那是一首他在杨梦龙那里学来的诗:

    西北山高水又长,男儿岂能老故乡。

    黄河后浪推前浪,跳上浪头搏一场。

    “黄河后浪推前浪,跳上浪头搏一场。”那个一看就有些懦弱的家伙重复着这一句,眼睛渐渐亮了,在众人环视之下举起手中的竹枪,嘶声狂叫:“打土豪,分田地!”

    狂热的吼声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再度惊雷般炸响:“打土豪,分田地!”

    是的,从黄土高原出来的汉子,岂能坐以待毙?他们的家人都就死的死逃散的逃散,有几个没有经历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现在最后一点活路都被封死了,与其坐以待毙,最后集体饿死在山上,还不如跟着这两位很有见识的当家杀下山去,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就算最后失败了,他们最多也就丢掉这条烂命而已,实在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万一赢了,他们会重新得到梦寐以求的土地,子孙不必再像他们这样在山林里忍受野兽山蚊的侵袭和官兵的剿杀,他们可以男耕女织,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为了向这个瞎了眼的老天,这个逼得他们家破人亡的朝廷,还有那帮可恶的官兵讨回一个公道,干了!

    杀下山去,打土豪,分田地!

第三章 夷陵叛乱 3() 
凄风苦雨中,上千名衣衫褴褛的矿工扛着采矿工具,在上百名官兵的押送下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矿山走去,走得稍稍慢一点的人马上就会招来一顿鞭打。这些可怜的矿工大多是流民出身,命比蚁贱,他们的死活官兵全然不放在心上,就算死光了,也能轻松的招到一批,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却多的是。

    百总李富贵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叫:“让他们加快一点速度,这样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到矿山?”

    一众手下对这些矿工那慢腾腾的速度很不满意,接到命令,皮鞭加倍用力的抽过去,皮抽落在皮肉上的骇人声响和矿工的惨叫声在山道间此起彼伏,让人毛骨耸然。有个被抽得全身血肉模糊的人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一名伍长挥舞皮鞭照着他身上猛抽,一鞭下去就卷起一片皮肉,边抽边骂:“叫你装死,叫你装死!”抽了几鞭,见那矿工一动不动,一试鼻息,已经停止呼吸了,这伍长咒骂一声,拔刀照着已经死了的矿工心窝捅了两刀,防止他装死,然后指着血淋淋的尸体大声说:“都看到了吧?装死就是这个下场!赶紧走,下午就要到达鸡冠山矿区,然后开始采矿!”

    矿工带着恐惧和刻骨的仇恨,机械性的迈动着步子。

    李百总嘿嘿一笑,又美美的喝了一口酒,那名矿工的死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这两年南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学会了从磷矿石里提炼肥料,原本没用的磷矿石顿时身价百倍,每个月都有数百吨被开采出来,运往南阳,甚至连河北大名道那边都有人跑到这边来采购,而且一采购就是好几百吨,装上船沿长江出海,转运到沧州卸货,然后用马车运往大名道。很快,荆襄一带便刮起了开采磷矿的风潮,这里有头的巨大利润让不少人怦然心动。看到有利可图,藩王和官府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一车车的矿石可都是钱哪,哪能让这帮苦哈哈白白赚去?先是官府张贴禁令以保护风水为由禁止平民开采磷矿,接着襄王上奏朝廷乞要夷陵一带的“荒山”,荆襄官员现身力挺,一番运作下来,这些矿山全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这些士兵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讨厌的矿工给撵走,现在整个矿区都是他们的了,王爷和当官的发大财,他们也跟着发一点小财,自然卖力啦。

    但是,山林中沉郁的声音打断了李百户的美梦:“西北山高水又长,男儿岂能老故乡。黄河后浪推前浪,跳上浪头搏一场!”在矿工们和官兵惊恐的目光中,数百名手持刀枪的男子陆续从林子中现身,紧握着兵器,死死盯着那上百名正在耀武扬威的官兵,眼里血丝纵横。官兵们吓得狂叫起来:“有山贼!有山贼!”矿工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想逃,但是个个双腿都让脚镣给铐着,哪里逃得跳?山道上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一名黑衣男子越众而出,用浓浓的陕西腔朗声说:“各位兄弟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山贼,跟你们一样,我们也是矿工,只是我们的矿已经让官府给抢去了,还杀了我们不少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找的是这帮助纣为虐的官府爪牙,不是你们,只要大家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别乱动,都不会有事,等收拾完他们,我们就放你们走!”

    他的语气很是诚恳,那浓重的陕西口音更是让矿工们安心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就是陕西那边过来的,大家都是老乡,想必这伙强人不会怎么为难自己吧?抱着姑且信之的心态,他们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反正想逃也逃不掉!

    李百户定了定神,拔出朴刀来指着这伙山贼,厉声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造反!就不怕被诛九族么!”

    那黑衣男子轻蔑的哼了一声:“造反就诛九族?我们还没造反呢,很多人全家就死绝了或者死得只剩下一个了,这算什么?你们这帮畜生,比流冠还狠,坏事都让你们给做绝了,今天我就要你们有来无回,给我杀!”

    数百名山贼齐齐发出一声大喝,排着整齐的队列分成三排朝官兵逼近。他们的装备很简陋,手持藤盾和一种狗腿状短刀的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绝大多数人连这个都没有,刀盾兵前面的是标枪兵,手里拿着两三支两米长的用细长的金属杆插在木棍里制成的标枪,刀盾兵后面是长枪兵,手里拿着三四米长的、用毛竹削成的长枪,寒酸得可笑。但装备再怎么寒酸也是能要人命的家伙,再加上足有好几百人,就更吓人了,李百户惊恐的叫:“放箭!放箭!射死这帮山贼!”话音未落,黑衣男子长刀一挥,大喝:“投!”

    前排标枪兵二话不说,齐齐发出一声大喝,往前冲刺几步,手臂一抡,三斤多重的标枪带着风声倾泄而出,朝窝成一团的官兵飞去。顿时惨叫声大作,这伙山贼的装备很烂,官兵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盔甲什么的纯粹是传说中的东西,一件战袄穿了几年都没能换下来,现在一轮标枪雨过来,顿时就倒了血霉,很多人被击中,标枪透体而出,惨叫着倒了下去,一轮标枪就把他们给放倒了二十几个。李百户堪堪避过一支标枪,眼看部下死伤这么多,更是骇得肝胆俱裂,叫:“盾牌,盾牌!”

    现在才想起要用盾牌,是不是晚了点?

    没等盾牌手组成盾墙,第二轮标枪又飞了过来。那轻薄得可怜的盾牌一打就穿,将盾牌手的手臂生生钉在盾牌上面,惨叫声震天动地。侥幸没有被刺穿手臂的盾牌手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盾牌上钉了这么长一支标枪,根本就没法用了,队形大乱,有人试图将钉在盾牌上面的标枪弄下来,结果第三轮标枪雨马上倾泄过来,将他们钉在了地上。这些官兵窝成一团,一个个都是靶子,使得他们在标枪打击之下伤亡格外惨重,三轮标枪雨过来,已经被撂倒了将近一半。李百户他们已经被打得灵魂出窍了,幸好,每名标枪兵也就那么三支标枪,看到他们标枪用尽,幸存的官兵嗷的一声,扔下家伙拔腿就跑,至于能不能跑得过这些早有预谋的反贼,不知道,反正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了!

    这么轻松就把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给打垮了?

    那些山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愣在了那里。黑衣青年冷笑,这帮卫所兵也真是烂得可以了,如果大人真的要造反,以三千新军席卷湖广又有何难!他长刀一劈,喝:“刀盾兵,出击!”

    刀盾兵队长有些迟疑:“他们已经垮了”

    黑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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